第12節第七章（四）她是有後台撐腰的
某天，她不動聲色的要阿珍和她去醫院後門口的廢品站。還沒有走到廢品站，就听到人聲鼎沸，姑姑遠遠看見有五、六個人在高聲談笑，她不便招搖過市，就躲到距廢品站三、四個門面的對面小街上一個小超市內看到了一幕︰
廢品站大門邊上擺好了一張四方桌，4-5個人坐在那里胡天海地侃大山。桌子上一只砂鍋中熱氣騰騰地在噴著熱氣，似乎在煮什麼，遠遠就可聞到一股肉香。
「在煮狗肉。」姑姑聞到了狗肉香味。
「他們真懂得吃。」阿珍笑笑說。
「等等，你仔細看看那個女人。」姑姑隔著超市的玻璃用手指著廢品站門口坐一個女人。
她穿著醫院中藍色的勤雜工工作服，腳上套著一雙半高跟黑皮鞋，坐那里翹起二腿，邊說邊指劃︰
「那是只豬，你只管和她說好話，她一點也不提防人的。」她在罵誰啊？
「你就在她拿藥時，混水模魚偷了她二瓶白蛋白？」
另一個男人邊抽煙邊說。
「反正人那麼多，你擠他擠都在擠竹籃又挎在手上，她怎麼會防備有人拿藥呢？」那個女人得意忘形指手劃腳。
「就是要整整這幫鄉下人，他們不是來醫院和我們搶飯碗嗎，給她們一點顏色看看，強龍能斗得過地頭蛇。」另一個人也發話了。
姑姑听仔細了，對阿珍小聲說︰「就是在說偷藥的事，看來這些人還是有預謀的。」
「上次小彭那一磚打得不重，要打得她腦門骨折壞處解氣。」那個女人還在回憶打人的那件事。
「是啊，再重一點就怕出人命了，真是要追根刨底，我們會吃虧的，教訓她一回就行了。」另一個年紀大的坐在那里慢條斯理地說。
姑姑听清楚了︰「阿珍，上次打你、這次偷藥都是這批人干的，他們看不過我們在醫院里賺辛苦錢，想擠走我們，惡毒啊！」姑姑邊說邊搖頭。
阿珍今天才弄清楚了，打他、偷他藥的人根子在這里，是這一伙人干的。她氣憤地說︰「我到保衛科揭發他們。」姑姑搖搖頭，「你知道他們和保衛科、後勤辦甚至院長、主任有那麼千絲萬縷的關系，牽一發動全身啊！不能沖動行事，我們還要在這里混飯吃呢，只有邊看邊斗，好在我們在醫院中當陪護的也有20-30人，他們也不敢小覷我們。」
「狗肉好了嗎？」走過來一個，邊走邊喊。
「啊！孫主任，狗肉快好了，我們還準備了一瓶稻花香呢，正等你來。」
那個女人十分熱情，春風滿面站起來讓座。
來人是後勤處的付主任，姑姑也認識，他在醫院中是分管供氧、供氣和供油這一線的，當然人很紅，很吃香，人人都要拍他馬屁的。
「好啊！余青還有什麼菜？」他大大列列地坐了下來。
這個女人就是余青，姑姑和阿珍這回看清楚了，她長得很瘦，但長得十分精神，小小個子一副人見人愛的臉蛋，加上她十分能說會道，許多干部和領導都願意和她交往，以前和總護士長曾有過一段倒賣病床的經歷，後來上級抓得嚴了，才轉行收購醫院中的包裝。這種肥缺誰也搶它不走。
「有菜，大主任還想吃什麼？」余青走到主任邊，低下頭邊笑邊媚地說︰
「再弄只東安雞就更好了。」孫主任用手掐了一下李玲臉蛋。
「行啊，沒問題。」余青笑笑用手拍了孫主任肩，「老範，你到湘春園去炒只東安子雞來。告訴湘春園的要用心做啊。」
「好咧！」一個站在邊上的中年人听後馬上行動了。「湘春園」就是在醫院大門邊開的酒店，菜炒得很好，而且專門做醫院生意，和余青、老符他們很熟，只要一提醫院名字，特別是後勤處幾位領導，他們更會精心炒菜。
老範走了，他們開始談天了。
「余青，每天回收的藥箱、藥瓶，有人和你爭生意嗎？」孫主任很關心她。
「原來是我獨家生意，可是換了一個付院長，他帶了一個人來管這檔子事，似乎有人插了一桿子，現在是我和他兩家做。」她指的是付院長一個親戚，被指定搞外科包裝材料了。
「他帶來的那個人也在管後勤，他能不照顧付院長親戚嗎？權就是錢，你得讓他一點，否則得罪了付院長，你們這碗飯就吃不成了。」
「你也得替我說說話啊！」余青站在他身邊用手給他理理頭發，邊訴說自己難處。
「有機會我會說的，新來的那位至少要買我一點人情啊。」老孫笑嘻嘻拍拍她的手。
她們知道孫主任是院長帶來的人，院長已干了八年，這條根不是扎得很深嗎？何況院長與衛生廳領導還是同學關系，與一位付市長是親戚關系，這種樹根才扎得深，因此，他也根深葉茂。孫主任當然穩座釣魚船了。新來的付主任也知道這層關系，處處在行動上會收斂一點。
「是啊！我抱住你這條大腿就不會沒飯吃了。」余青笑得眼楮眯成了一縫。
「哈！哈！哈！」孫主任得意地大笑。
「菜來了！」有人看見老範提了一個食盒來了，就喊了一聲。
「還弄了什麼菜？」看來孫主任是個吃客，很關心吃什麼。
「剁椒蒸魚頭、東安子雞，發絲牛百葉。」老範報了三個菜。
「好！」老孫一听正中下懷，「一醉方休！」他拍了一下大腿說。
「狗肉也爛了！」余青揭開了蒸鍋蓋子，一股熱氣直沖上來。
「快拿胡椒來！」余青朝他們喊了一聲。
「好 ！」隨著聲音，胡椒粉灑進了鍋子。
「開瓶！」老範叫小青年把稻花香開了，他先給孫主任滿上一杯，然後給幾個杯子都添了酒。
在超市中的姑姑和阿珍看到這一幕了，姑姑拉了一下阿珍「我們走吧！」
阿珍今天看到了，听到了這一幕大戲的演出，二個人都帶著凝重的心情往回走。
「阿珍啊！今天我們才弄清楚了，大家都為了爭吃這口飯都在打小算盤算計人啊。」
往回走的路上姑姑給阿珍講這本經的道理。
阿珍點點頭，「這叫弱肉強食，誰的根底深誰就可以吃掉你新來的。」
「是啊！他們在各個領域都佔領了，難道說，還要搶我們給端屎端尿的飯碗，我看他們也搶不走。他們怕苦怕髒不會來干這個活的，不外乎要我們听他們的話，甚至向他們進貢得好處。」
姑姑說到點子上了，阿珍說︰「我們不會听命他們的，任他們算計一次、兩次，甚至三次，我都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的。」阿珍真倔強。
「對！我們團結我們村，我們鄉，我們縣里來的人和所有的陪護女人一起來和他們明爭暗斗。」
姑姑咬咬牙下決心了。
阿珍也明白一個從小就知道的道理︰一根筷子易折斷，一把筷子折不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