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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世上也只是浪費糧食

男人果真停了,扯掉了自己沾上了血的白大褂,丟在地上冷冷地道,「真髒。討厭白色。」

璞瑜知道,他討厭白色,他討厭看到很容易就沾上其他顏色的白色,譬如說鮮血。所以墨修從來只穿暗色系的衣服,多為全黑色。

月兌去白大褂,里面就是黑色皮衣了,風格如他這個人一樣冰冷沒有溫度。

不用看,璞瑜就知道周圍沒別人了。他出現的地方,必定是沒有後顧之憂的。看著角落里幾乎沒命的何凌霄,她輕嘆一口氣,「下手真重啊。」

墨修緊接著又摘掉了口罩,「看在他是你表哥的份上才留他一口氣。轢」

「看出來了。」

別人看不出什麼來,在白瑤瑤和穆海瑤看來,墨修出腳的力度就像要何凌霄的命,但熟知他的璞瑜卻知道,方才墨修下腳都留了幾分力。

是當真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放過她表哥的 。

墨修若真想殺他,那是以秒計的事,何必慢吞吞地揍到現在。

「謝謝了,」璞瑜說,「我大姨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是真弄死了他,我可不知道上哪里給她找個兒子。」

停了一秒,又繼續說道︰「不過揍得好,一個人知道疼了,才能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一早就知道是我了?」墨修問著,卻也示意里面出來幾個人把何凌霄抬走。

既然璞瑜說他不能死,他就不會讓他死。

「別開玩笑了墨修大人,怎敢認不出你?」璞瑜笑道。

墨修一開口她就知道是他來了,然後就已經猜出了所有事,譬如,雲歌並沒有死的事實。

所以他做任何事,她都選擇默認不管。

明知道九成可能是雲歌還活著,但見他拿死亡的消息去刺激何凌霄,她也不拆穿。

因為她並不反對,她深知,如果雲歌醒著,她必定會同意墨修的做法,選擇一個安靜的方式離開這片讓她傷心的地方。

于是方才她一直無動于衷,任由他出手。

墨修要諷,就讓他諷;要揍何凌霄,就讓他揍,即便揍得凶殘,揍得讓旁人覺得慘不忍睹,她都認為是小case。

她倒不是因為什麼冷血無情,才表現得無所謂,而是覺得出手救他沒必要。

這頓打,他該!

並且他自己都是默認的,否則不會連一絲反抗都沒有。

就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該打,她多管閑事做什麼?只要不死就好。

不過……

剛剛有位大人可是虐人上癮了,她要是再不吭聲,她表哥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看著何凌霄被抬走,璞瑜終于也跟著他走進了急救室,問道,「雲歌情況怎麼樣?」

「非常樂觀,」墨修鎮定地說道,「跟你沒有可比性。」

墨修指的是什麼,她當然知道。

墨修並不認識雲歌,恐怕他今天會出現在這里也是偶然之後的必然。

他會對何凌霄動手,完全是因為看他不順眼。

不順眼的人,他熱衷于貫徹讓他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信條。

因為看不順眼,所以揍得他半死,僅此而已。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璞瑜感嘆,這位大人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事向來表現得明顯,愛恨分明,從不加以掩飾。

璞瑜頓了一下,點點頭,「樂觀就好。孩子保住了吧?」

雲歌沒有醒,戴著氧氣罩,呼吸還算穩,真正的醫護人員正在給她做全身檢查。

身上的血跡也已經清理干淨了,微小的傷口也進行了包扎,看起來並沒有受很重的傷,依如墨修所說,情況很樂觀。

「她沒事,」墨修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你護得她很好,只是嗆多了煙,無大礙。」

保住了就好!

只要他們母子平安無事,她這手傷得也就值了。

「說起來你怎麼會在這里?」

「路過,」墨修說,視線隨即落在了她包扎著的手臂,「這麼不小心。」

「所以說人就不應該過得太舒適,」璞瑜終于是微微地蹙了下眉頭,有些僵硬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試著動了下五指,「許久沒有活動筋骨就生疏了,差點把小命賠上誒……」

幸虧臨場反應躲開了。

墨修驀地回身,看著璞瑜,抬手就抓住了她的右手,瞧了瞧,「什麼感覺。」

「還好,沒什麼事,」璞瑜搖搖頭,「麻醉效果還沒褪盡,現在手還不是自己的,麻麻的,你現在就是剁了它,我估計也沒什麼感覺咯。」

「沒傷到神經才好,」墨修的口氣沒有之前那麼硬了,「你的手若是殘了,是開玩笑的嗎。」

璞瑜愣了一下,隨即前後走來走去,略微悠閑地道︰「反正到時候我就讓果果施展她的黏功,把墨修大人黏得死死的,有墨修大人一天,就有我們娘兒倆一口飯吃,還不用自己動手,何其悠哉——是嘛,墨修大人?」

墨修轉了個身,「別再有下一次,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擅自出事。」

「是大人!」璞瑜鼓鼓嘴,倒是乖乖地听話,嬉皮笑臉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但是當時情況緊急啊,眼看我三表嫂有難,不能見死不救,原諒我這一次吧!」

璞瑜就是這樣,性格迥異,能靜如處子也能耍寶犯二,能冰霜凍人也能可口怡人,這會兒見雲歌母子平安,心情也放松了下來。

「她有難,自有人救。」墨修淡淡道。

「誰?我那被你稱之為廢物的表哥?」璞瑜被逗了似的揮了揮手,「真的,別逗了,連大門都是我炸開的,在那之前他想沖進去?噢好吧……好像他的問題是,怎樣才能先突破武警哥哥們的人牆才對……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見多了墨修大人的英姿,覺得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弱爆了。」

「拍馬屁是沒用的。」墨修的聲調冷了下來。

「真的大人!真心話,不是馬屁,」璞瑜睜大自己的眼,表示自己很真誠,「讓我表哥去,只是送死而已,我不能不管。」

墨修忽地冷笑了一聲,轉而在沙發上坐下,略微慵懶,卻是不忘附加評價,「那個窩囊廢,留在世上也只是浪費糧食。智商被狗啃了,這麼多年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廢物。」

「要是所有人都像墨修大人您一樣擁有至高無上的判斷力,那這個世界將會變得多麼可怕啊!」璞瑜簡直就像在唱贊歌。

「下不為例。」墨修收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遵命!」再敬禮,笑容甜美。

但是墨修不知道,這已經是第幾次「下不為例」了。

她根本就不記教訓。

過了會兒外面開始打雷閃電,風雨交加。

墨修和璞瑜都望向窗外,沉默。

墨修看了一會兒,道,「鬼天氣。」

天氣差,心情也差。

璞瑜走到窗邊,站立了一會兒,背對著他,「墨修,我不會忘記那個雷雨夜。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竇璞瑜。」

……

依如墨修所說,雲歌並沒有大礙,肚子里的寶寶也安然無恙,生命力頑強。但因嗆了太多濃煙,加之可能心理上有點抗拒蘇醒,一天過去了也沒有睜開眼楮。

璞瑜借機去了趟警局,詢問了爆炸的原因。

從警方的筆錄上看到,有目擊者說,暴民的確不準備引爆,只是其中有一名暴民因對雲歌起了色心想要強迫她,雲歌當然是不從,以命抵制,掙扎之下差點點燃火苗,嚇得大家滿身虛汗。

而那人的舉動引起了其他暴民的不滿,突然爭執起來。

混亂之下,雲歌和其他被圍困的無辜者就想偷偷逃走,豈料還沒走遠就听到爆炸聲,再之後就徹底混亂,誰也沒顧上別人,更不知道有誰在這次**中活了下來。

最後的傷亡數據尚且在統計中,可以確認的是,這次無辜者因借機逃走離得遠,輕傷居多,五名暴民當場死亡,十余名重傷未月兌離危險,其余也是輕傷,驚魂未定,並向大眾表示懺悔,日後不悔再魯莽行事。

而何家,雖在這次事件之外,卻因為雲歌在內,並且是那些無辜者中唯一一名喪生的,整個何家,都處在氤氳的氣氛中。

更因為何凌霄莫名被人毆打至重傷,調查醫院監控錄像,卻被告知監控中心被黑客侵入,資料全部被銷毀,無法查詢,整個監控中心都癱瘓了,正在維修中。

謝可怡本要報警,想看看是誰這麼無法無天肆意妄為,卻被何家的人勸了下來。

「算了可怡,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等凌霄醒了再說吧,」何子西也不想多生事端,「指不定是報應。」

他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被人打成這樣,難道不能理解為是誰在替雲歌打抱不平嗎?

雲歌連命都搭上了,他們的兒子好歹還活著,就不要搞那麼多事了。

其實何家其他人幾乎都這樣想,所以都默不作聲。

有的是覺得靖雲歌的事已經讓大家很煩惱了,近期就好好地靜一靜,也別煩老爺子。

靖雲歌放棄了遺產繼承權,老爺子要是腳一蹬,何家就真的是何凌霄的了!

所以杜美婭是想,最好老爺子這次對何凌霄失望透頂,來個一怒之下收了他所有資產,廢了他的總裁職位,將凌雲交給何凌彥來管理,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還有的則是想,將何凌霄打成這樣,那人無疑是在替靖雲歌報仇,如今她連命都沒了,那人會不會還不消氣,來找他們何家其他人來出氣?

畢竟誰都不敢說沒有欺負過雲歌,此時非常心虛,只怕那人要來個玉石俱焚,自己不好過,也不想讓他們何家好過!

「算什麼算吶!」何凌霄還沒醒,謝可怡現在傷心得要命,心疼得沒辦法,「我兒子現在還躺在icu里醒不過來,行凶者卻還在逍遙法外!怎麼能那麼狠吶!跟他有仇嗎?!」

謝可怡當時看到何凌霄那慘不忍睹的樣子就差點沒哭得再次昏厥過去,寶貝兒子被人揍得沒一處是好的,行凶者簡直是要他的命一般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後有人來了沒要成他才活下來的。

「那也是我兒子!」何子西道,「讓你從小寵著他!沒教好他怎樣做人!他要是不做那麼多混賬事,至于有人看不過眼嗎?」

「何子西!凌霄是不是你親生的啊!都這會兒了你還幫著外人!兒子都被人打得又是骨折又是腦震蕩的,這時候能不說風涼話嗎?!這留下什麼後遺癥可怎麼辦啊……」

這所幸是脊椎沒有斷,否則高位截癱,他這輩子都毀了!

「只不過是腦震蕩而已……沒顱內出血算他腳下留情了……」璞瑜一個人嘀嘀咕咕。

的確是留情了,否則墨修一腳下去的力度,不只是腦震蕩那麼輕。

「璞瑜你說什麼留情?」

「哦沒什麼……我是說,那人還留了表哥一條命,好歹是留情了,要是偏激一點讓表哥給表嫂陪葬的,那才真是……」

「呸呸呸!」謝可怡吐了好幾口,「快吐掉!」

靖雲歌的事,他們已經很忌諱了,「死」這個字眼,實在不宜多說。

「算了算了可怡,」何大伯也勸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子西說得也不是沒道理。——璞瑜,你不是最後一個走的嗎,沒看見是誰?」

「哦後來我也走了,」璞瑜撒起謊來眼楮也不眨,「你們等表哥醒了自己問吧。」

謝可怡還在哭泣。

「大姨,你別哭了,表哥沒死,活著呢。」

璞瑜是在提醒他們,死的人是雲歌,怎麼沒人替她哭一哭呢?

可惜啊,雲歌即便是死了,何家除了何爺爺之外,真正為她感到傷心的,竟然沒有呢。

怪不得她說桃城已沒有她的一絲牽掛。

最開始璞瑜還覺得,雲歌不是她,不能承受那麼多,能不離婚就不離婚,日子好好地過下去,正所謂婚姻勸和不勸離。

但如今,雲歌即便是繼續執迷不悟,她也要一定要把她罵醒了,讓她看清楚,何家沒有人在乎她。

不過,她相信雲歌不會再在這條錯誤的路上走下去,這個擔心應該是多余的。

想到這,璞瑜輕笑。

雲歌,還好你活下來了。否則……也太不值了。

只為了讓他悔恨便失去生命,太沒有價值。

「三叔三嬸!」何凌歆跑過來,「凌霄醒了!」

「真的?!」謝可怡馬上站了起來。

一堆人馬上趕去icu病房。

主治醫生正在給他做一做檢查。

「老何,該注意的你都知道,多看著點你佷子,現階段飲食一定要注意。」

何大伯跟那醫生閑聊了幾句,就散了。

「兒子……兒子你終于醒了……」謝可怡跑過去,心疼得眼淚直掉,輕輕地觸模著他額頭的繃帶,「你這是要把媽咪嚇死啊……」

見慣了何凌霄在家里做暴龍,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虛弱,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的樣子,嘴角破口都已經結痂了,眼楮有些充血。

還真是狼狽啊……

這次可真是被人給揍慘了!

他們有些沒能及時見到,只是听說被打得吐了不少血,現在見到了,覺得沒有虛傳,確實挺慘的。

「兒子……兒子你別嚇媽咪啊,」謝可怡見他沒反應,心里一疙瘩,「說話啊!哪怕一個字也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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