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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塵土飛揚,跋扈張揚

楓嶺腳,位于西山區,屬于那種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邊緣村落。來自

這條路,是村子連接外界的唯一一條通道,很簡陋,全是黃土,再灑上一些石米就算完事。

一輛冒著黑煙的拖拉機跌宕起伏地行走在其上,露天車廂里載了不少人,十幾個,男女老少不一而足,大都是楓嶺腳的樸實村民。由于偏僻遙遠,加上路況不好,村里的一些生活物資相當匱乏,只能到十幾公里外的鎮上購買,因此,村民們會隔三岔五地扎堆,坐著老村長兒子這輛老弱病殘的拖拉機,集體去購買所需之物,以囤積起來。

老村長的兒子叫趙八斗,已經三十出頭了,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這在農村算是絕無僅有的異類了,並不是因為他境界太高不近女s ,其實他挺想談個女朋友的,周圍的人也給他忙活張羅過,但每一次都是無疾而終,也不是因為他容貌太丑落拓不羈,除了皮膚黝黑了些,其實他挺陽光帥氣的,笑口一開,便露出一排潔白無瑕的牙齒,很討人喜歡。

歸結總總,他之所以還是光棍一條,只因為一句話︰匈奴不滅,何以家為。

他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人,不甘于平平淡淡當個安分守己的小民就過一生,常常以鴻鵠自比,小時候在半山腰跟小伙伴放牛,曾說過一番豪言壯語︰幾百年前,有一個叫朱重八的放牛娃開天闢地,創立了大明朝,幾百年後,有一個叫趙八斗的農村崽也要鯤鵬展翅,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

可惜,紙上得來終覺淺,空口說大話不知多少人試過,最終夢想成真的,卻沒有幾個。

人常說勤能補拙,很多時候,只是一句冠冕堂皇的勸勉話語,笨鳥先飛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趙八斗的腦袋瓜並不聰明,在學校的成績很不理想,讓他多少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在高二時選擇了肄業,南下廣東打工。可寸土寸金的嶺南並沒有令他一夜暴富的願望實現,相反,在四處找工作都無功而返的情況下,還在順德,被幾個北方騙子老手誆去了全副身家,y 哭無淚。骨子里那份倔強又揮之不去,他不肯就這樣狼狽地打道回府,無依無靠流浪了大半年,終于在東莞找到了一份當KTV保安的工作,原想著借助這個平台,平步青雲,而他老實厚道的品行,加上熱情奔放的x ng格,得到一片贊譽聲,經過三年打拼,終于由一個毛頭小孩成為了有一定話語權的小主管,可就在他逐漸風生水起的時候,命運女神又跟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他跟一個東北女人惺惺相惜,不久就戀愛了,這本來是件好事,可偏巧不巧,那個女人是大老板包養的,結果撬錯牆腳降錯簾,一夜回到解放前。之後,在廣東不稂不莠地廝混了幾年,沒有任何起s ,向來驕傲的他不得不低頭,雖然終究還是沒能衣錦還鄉,只是灰頭土臉地回來了,但他父親趙老六還是很欣慰,這位人民的好公僕、奔波勞碌了幾十年依然月兌不了一貧如洗的老村長七拼八湊,幾乎是傾囊而出,給他買了一台二手拖拉機,做一些運輸生意,盡管錢賺的不多,但也算是一條出路,農村人的盼頭不大,無非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而已。

一路塵土飛揚。

此刻,拖拉機後頭的露天車廂歡聲笑語一片,其樂融融。

因為一個年輕人的存在。

他似乎總有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就像沾衣y 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的ch n天那樣溫婉暖和,能夠輕易將快樂感染身邊的人,不論你是否天生x ng格孤僻,也不管你是否常常沉默寡言,都會或多或少在他的魅力感召下,變得開朗,心情也會由y n轉晴,尤其是他那抹清淨如竹的笑容,總令人想起佛家菩薩那些聖潔無塵的拈花微笑。

「蕭老板,你選擇俺們楓嶺腳辦廠,真是一個明智之舉,也可以說是火眼金楮。」一個中年漢子燦爛笑道,坐在靠近車頭這一側,由于車子顛簸,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年紀不算太老,估計只有40歲上下,可頭發已經是黑白相間了,叫甘年畫,職務是村主任,是村子里為數不多的知識分子,今天的主要任務本來是陪妻子去鎮上復檢頸椎的問題,沒想到會在鎮上踫到正在頭疼怎樣去楓嶺腳的蕭雲,載他一程就順理成章了。對于這個財神爺,甘年畫當然得鞍前馬後,畢竟那間r 薄西山的鑄件廠是村子改善收入的最大希望。

「甘主任,你不會是想我復產吧?」蕭雲正在把玩一顆光滑圓潤的小石頭,逗著一個小孩子。

「難道你不是這麼打算的?」甘年畫有些訝異,如果不是這個做法,還買下這麼一個累贅干嘛?

「楓嶺腳自然風光美不勝收,如果讓這家污染嚴重的鑄件廠起死回生,換來的可不是村子煥然一新,很可能是面目全非,而且上報到市里,也不會得到批復,這種丟了西瓜又丟芝麻的事情,甘主任不會想沾吧?」蕭雲輕聲道,向上高拋起那顆小石子,那個小孩子烏溜溜的眼楮也隨之上移,但很快就迷惑不解,因為那顆小石子憑空消失了。

「……」甘年畫舌忝了舌忝有些干燥的舌頭,望了眼蕭雲,虛心問道,「蕭老板有什麼好的建議?」

「一句話,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蕭雲微笑道,攤開掌心,那顆石子又神奇地出現在那里。

「……」甘年畫又一次無語,有種想跳車自盡的沖動,這年頭,怎麼還興這個條條框框?早過時了。

「听說你們村冬天洗澡,從來都不用煮水的?」蕭雲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甘年畫還沉浸在那種y 哭無淚的狀態,听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過了些久才反應過來,點點頭。

「村東頭的那口井冒出來的,都是熱水吧?」蕭雲似乎對村里的情況了如指掌,盡管他才來了三次。

甘年畫猜不到他的心思,只好沉默點頭。

「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風景如畫的優美環境,拾金不昧的樸實民風,確實是個理想場所啊,如果束之高閣,那真是暴殄天物了。」蕭雲抬頭望望藍天,無來由感慨了一句,終于大發慈悲,不再挑逗那個可憐的小孩,還慷慨解囊,將那顆小石子送給那個小孩子當玩具,贏回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笑臉。

「蕭老板有什麼奇謀大計?」甘年畫眼楮一亮,穩住這個年輕人,無疑就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還是剛才那句經典老話,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蕭雲浮起一個貧而無諂的微笑,很欠打。

甘年畫差點沒口吐白沫。

接近傍晚,路旁的樹枝切割著殘陽,把光的碎屑不斷地灑向染金的地面。

其他的一些村民當然沒有那麼高的政治意識,參與決策層的討論,他們只是安靜坐著,享受著午後陽光鋪灑在身上的那種暖和勁,離村子近了,偶爾有幾個老村民c o著鴨公嗓子,對著路旁的深山老林引吭高歌一曲,都是一些聞所未聞的民間小調,蕭雲倒也樂在其中,听得津津有味,猶覺不過癮,親自上陣,一邊打著拍子,一邊教那個小孩子唱民謠︰風來了,雨來了,和尚背著鼓來了。哪里藏?廟里藏,一藏藏了個小二郎。

這是母親教給他的第一首民謠,沒齒難忘。

可沒唱幾句,他就緘口不言了,因為黃沙漫天煙塵滾滾的路況實在是糟糕,一張口就「含沙sh 影」。

「楓嶺腳要想發展上一個新台階,這條路是首當其沖的因素,大修勢在必行了。」蕭雲捂著嘴道。

「唉,這話題已經是老生常談了,說了這麼多年,還不是一切如舊?」甘年畫司空見慣,很自然。

「不向上面反映一下?」蕭雲松開手,但還是顯得小心翼翼,嘴唇只張開一條縫,顯得滑稽。

「次數多得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了,每次都用資金不足搪塞,有啥用?」甘年畫很無奈,更顯老。

「國家不是有補貼嗎?」蕭雲皺了皺眉頭。

「每公里才補償8萬,剩下的要自己解決,俺們村這個境況,這不強人所難嗎?」甘年畫苦笑道。

「閑置一邊不能解決問題,總得想想辦法。修好這條路,也算是福蔭千秋後代了。」蕭雲輕嘆道。

「可不是嗎?這條路不僅破爛,還狹窄,要是兩頭來車,很容易發生踫撞。」甘年畫煞有介事道。

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話音剛落,巨大刺耳的賽車聲就遠遠傳來,震耳y 聾,卷起了一條興風作浪的黃龍。

緊接著,十幾輛經過專業改造的馬自達風馳電掣而來,顯得目中無人,在離得很近才肯懸崖勒馬,拖拉機因路窄而躲避不及,跟一馬當先的頭一輛來了個親密接觸,所幸雙方都做了剎車措施,才沒造ch ngr n仰馬翻的慘劇,只是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尤其是那輛矜貴的馬自達,車頭蓋都皺得翹了起來,冒起白煙,車內的兩個安全氣囊全部開啟。拖拉機由于勢大力沉,佔了便宜,負責開車的趙八斗只是由于慣x ng過大,撞破了腦袋,而車廂後面的村民也沒有多大損傷,充其量是鼻青臉腫罷了,但有兩個人卻毫發無損,一個就是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跳下車的蕭雲,另外一個就是他懷里那個仍在專心致志玩著一顆小石子的小孩。

塵埃落定。

片刻,從馬自達跌跌撞撞下來一男一女,嘴上不饒人,罵罵咧咧,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媽個巴子,你眼瞎了,還是手斷了?不會閃到一旁啊?」男人囂張道,那一頭長發飛揚跋扈。

對方的身份非比尋常,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趙八斗不敢聲張,只得捂著流了不少血的腦袋傻傻笑著。

長發男見先發制人的做法見效,偷偷露出了一個諂媚ji n詐的微笑,隨即又板起臉,想方設法讓自己顯得義憤填膺一些,來掩蓋心虛,雖然他跟女伴都並無大礙,但畢竟是自己的速度過快,剎車不及,才造成這次意料之外的車禍,不過既然對方已經認慫了,就應該乘勝追擊,他冷冷一笑,不屑道︰「你們這些刁民,真是不可理喻,一輛破車佔了整條道,這路你們家開的?」

趙八斗更是戰戰兢兢,不敢反駁,因為後面那十幾輛馬自達都下來了一男一女,頭發五顏六s 。

這架勢,他只是在廣東那些年看的古惑仔電影里見到過,寡不敵眾,對于寸鐵在手的他,當然害怕。

安然無恙的蕭雲將小孩子還給在車廂上避風躲雨的村民,掏出手機,喃喃道︰「幸好還有信號。」

甘年畫的腦袋撞到車上,起了一個大包,但他沒有選擇明哲保身,危難之處顯身手,才能最好體現黨員先進x ng,他在村民們一片期待厚望的目光中起身,掙月兌妻子緊緊不放的手,跳下車,去跟這群來者非善的青年斡旋,亮明自己的身份,想跟對方握手言歡,卻情理之中地吃了閉門羹,那個長發青年瞧都不瞧這芝麻綠豆官一眼,摟起自己那個女伴,肆無忌憚地模著她那圓潤傲人的,也不打算息事寧人,對于好大喜功的他來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在自己那麼多朋友面前落了面子。

「傻B,有時是需要人提醒他是傻B的,裘鶴鳴,你的存在,堅定證明了,**沒有絕種。」

一句略顯輕佻的話飄然而至,霎時引來一片嘩然,那些剛才還在隔岸觀火的混混紛紛圍攏了過來。

「誰?!他媽有種給我出來!」留著一頭長發的裘鶴鳴怒不可遏道,一把甩開那個嬌聲喘喘的女人。

須臾,一個永遠帶著一抹清淨如竹微笑的年輕人從拖拉機後面走出來,顯得怡然自得。

裘鶴鳴見到來人,皺了皺眉頭,這個年輕人好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只好以不變應萬變。

那些村民們卻探出頭,敬畏神明般望著那個年輕人,他站在一群隨時動粗的混混面前,竟還能鎮靜。

牛逼。

「裘鶴鳴,就你跟這群烏合之眾同流合污,就不要出來外面橫行霸道了,很危險的。」蕭雲微笑道。

「有種再說一遍!」裘鶴鳴伸出一根食指,強壓著怒火問道,他身後那十幾個混混早已火冒三丈。

可他沒有听到蕭雲的重述,只听到了呼呼風聲,因為他的肚子神不知鬼不覺挨了一腳,就飛了出去。

瞠目結舌。

蕭雲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輕嘆息一句︰「罵你就算了,非要等我打你,才知道我文武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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