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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晴朗的夜晚,卻下起了雨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曲終人散,眾人各奔東西。

嵇少康最終未能如願以償,捧得美人歸,那兩個女人在墜入深淵的前一刻驚醒,讓他追悔莫及。

一輛玫瑰s 的凱迪拉克行駛在返回市區的公路上,吳醉音的座駕,一百零八萬,窮奢極侈。

段笛的駕馭技術讓人嘆為觀止,再顛簸破損的路況,也四平八穩得如履平地,真是個稱職的心月復。

夜幕旖旎,點點繁星閃爍,仿佛在窺視著黑暗下人們的一舉一動。

八杯茅台,吳醉音的酒意甚濃,意識尚算清醒,倚靠在近窗戶的後座椅上,那抹嫣紅在妝淡j ng致的臉龐肆意揮灑,醉眼半睜半閉,顯得迷蒙,視線始終停留在外面一閃而過的夜景上,一手托著腮幫,一手在玻璃上一筆一劃地寫著什麼,指尖輕柔,縴細得似乎天生就是繡花撫琴的,也許是因為嫻靜無聲的緣故,讓人頓生一種理x ng過于泛濫、感x ng無跡可尋的隔閡感。

此時的她,早已卸下那套居家女人才會中意的休閑服飾,換上了一套平常穿的價格不菲的紀梵希職業套裝,端莊典雅,這才是常態。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說宵衣旰食夙興夜寐,一點也不為過,上班八個小時,常人就已經身心俱疲,可在她眼里,不足掛齒,她可以連續作戰十六個小時,依然意猶未盡。

她的世界,很枯燥,也很單調,一首歌可以循環播放一百遍,沒有幾個知心朋友,異x ng朋友更是乏善可陳,駱隕石這個小圈子算是不大不小的奇跡,而那群整r 在她面前曲意逢迎的男下屬,千方百計諂媚討好,不是畏懼她的權力,就是覬覦她沉魚落雁的姿s ,俗不可耐。因此,她只在有工作安排、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跟他們接觸,其余時間一律閉關鎖國。段笛算是離她最近的一個,當然,這是指物理距離,心靈?遙不可及。在業余愛好方面,她也是一個珍稀動物,除了一手俊逸娟秀的鋼筆字,幾乎沒有其他附庸風雅的喜好,聲音雖然嬌柔動听,但沒有音樂天賦,歌聲難登大雅之堂,更別提琴棋書畫這些雅人清致的玩意了。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隱沒在座椅另一端的蕭雲忽然念起了一首詩,武則天的《如意娘》,寫給唐高宗的情詩。

怔怔出神的吳醉音一愣,慢慢回轉身子,凝視著他很久,柔聲問道︰「你能看出我在寫什麼?」

「運氣。」蕭雲微微一笑,清淨如竹,也不打算賣弄一下文采之類的,淡淡一句就一筆帶過了。

「你的運氣真好。」吳醉音望著這個在她眼里不成大器的年輕人,饒有意味的說了這麼一句。

可不是嗎?年紀輕輕,卻是名滿天下的黃達人干孫子,如果真的鐵了心從政,混個廳級,不足為奇。

「遇到煩心事了?」蕭雲並不在意她的揶揄,微笑依舊,問候真誠。他的的確確屬于那種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人,誰對他好,會始終銘記于心,即便是虛與委蛇的套近乎,他也不介意,更不講究對方的身份地位,雞鳴狗盜之輩不排斥,懷瑾握瑜之士也歡迎,很少青面獠牙對人,也很少搖尾乞食求人,不因勝利而驕縱,不因名節而倨傲,不因失利而沉淪,不因落後而浮躁,這樣的人,百年一遇。

「沒有,工作上有點阻滯而已。」吳醉音減弱了幾分成見,淺淺低笑,將幾根散發捋到耳後。

「除了工作,你的世界就容不下其他東西了?」蕭雲皺眉道。

「不工作,哪來飯吃?」吳醉音露出一副看似無辜其實面具後泛著冷笑的表情,她不喜歡不勞而獲。

「人如果只靠吃飯活著,那飯就不叫飯,而叫飼料了。」蕭雲扯開嘴角淡然一笑。

吳醉音微微一震,沉默下來,並不是因為被他的一家之言一擊即中,而是不想卷入無謂的口舌之爭,她有著自己認可的一套處世哲學,在道德上明鏡高懸,在生活上潔身自好,在工作上披肝瀝膽,在為人上虛懷若谷,在行事上謹言慎行,時刻提醒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要怨天尤人,要想出人頭地大有作為,必須親歷親為,聞雞起舞。

她不想辯駁,可蕭雲卻有點不依不饒的意思,繼續輕聲道︰「富人很少擁有財產,而是財產擁有他們。」

「你在關心我?」吳醉音忽然想透了,很詫異抬頭,盯著他,似乎很不習慣別人的這種關懷。

「不可以麼?」蕭雲挑挑如刀雙眉,笑容溫柔得就像海邊夜風輕撫細沙,讓人陶醉。

「為什麼?」她有些j ng惕之意,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將修長誘惑的美腿往邊上挪了挪。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蕭雲仿佛沒看見她的神情變化,一如既往的慵懶,雙手枕在腦後坐著。

「只是這樣?」她略感錯愕,靜靜地望著蕭雲,眼神透著偏執,如同看待一樣標本,那是一張貌似永遠沒有殺傷力的臉龐。在她眼里,朋友兩個字,就等同于利益,《菜根譚》中有一句︰魚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鳥乘風飛,而不知有風。她認為這是朋友間的真實寫照,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所以她只相信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曾愛過她、救過她、幫過她的一切人。

「不然還怎樣?」蕭雲安靜望向窗外郊區夜景。

「你轉過頭來,認真看著我,覺得我怎樣?」吳醉音忽然吩咐道。

蕭雲很听話,盯著她酒醉微醺的臉龐,說出辛棄疾《清平樂》中的一句︰「醉里吳音相媚好。」

吳醉音對于他這個再恰當不過的評論,心里震驚,面上平靜,一針見血道︰「既然這樣,不想追我?」

「不想。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說實在話,我對你的興趣,也不大。」蕭雲聳聳肩,坦白道。

吳醉音微微一怔,隨即轉過頭,看向窗外,嘴角卻偷偷勾起一抹了微笑,燦爛得千嬌百媚。

男女之間,如果不想進一步發展,最好的做法就是開誠布公坦誠相見,不然終有一天會自食其果的。

「听說你要去烏魯木齊?」蕭雲忽然想起了這個事情,剛才在福臨門吃飯的時候,听駱隕石提起過。

「嗯,要在那邊開一家新店,競爭對手少,市場大,當地zh ngf 也支持,前景還不錯。」她心情很放松。

「東厥分子活躍猖狂,你不怕?」蕭雲問道,緊盯著她,美艷,冷媚,驕傲,真是個噬人的妖j ng。

「怕。」吳醉音也不作任何隱瞞,直率袒露心跡,這個年輕人的坦誠,讓她也逐漸放下重重戒備。

「那還去?」蕭雲不解道,跟她這樣孤芳自賞的女人打交道,還真得有鐵杵磨成針的耐x ng才行。

「如果不去,是不是我就不怕了?」吳醉音微笑道,直勾勾盯住他。

蕭雲愣了下,這句話還真是反駁不了,只好悻悻作罷,望向窗外,輕聲道︰「萬事小心為上。」

「你在關心我?」吳醉音輕聲問道,那張涂有少許閃粉的粉女敕嘴唇顯得晶瑩剔透,格外誘人。

「是。」蕭雲直言不諱。

「東厥分子活躍猖狂,我這一去,你不怕?」吳醉音盡顯妖j ng本s ,輕聲細語,像情人間的挑逗。

「怕。」蕭雲簡明扼要。

「那還不攔著我?」吳醉音努努嘴唇。

「如果我攔著,是不是你就不去了?」蕭雲索x ng閉上了雙眸,根本不想就這個假命題進行深入探討。

媚眼如絲卻冷入骨髓的吳醉音愈發笑得璀璨,剛才的壞心情一掃而光,問了句︰「回家?」

「送我去丹青巷。」蕭雲半天才慢吞吞擠出一句話,頭靠在座椅邊沿角落,似乎快進入了夢鄉。

段笛透過後視鏡看了看蒙頭大睡的蕭雲,又看了看自己的老板,沒有說什麼,專注于開車上。

風馳電掣了近一個小時,凱迪拉克終于停在了丹青巷路口,蕭雲也適時醒來,推門下車,揮手再見。

路上行人稀少,吳醉音靜靜看著那個孤寂卻偉岸的身影漸行漸遠,蹙了蹙眉,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沉默了十分鐘,段笛忍不住打斷她略顯沉重的思緒,輕聲問道︰「吳總,我們接著去哪?」

「這里離西江很近吧?」吳醉音隨口問了一句,收回視線,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發緊的太陽穴。

「五分鐘路程。」段笛對寧州城所有的地理位置都熟稔于心,她曾經花了兩個月時間,兜完整個寧州。

「我想到江邊呆呆。」吳醉音合上了那雙早已疲憊的眸子,加上一些酒j ng的作用,此刻竟有些發暈。

段笛掉頭技術純熟,窄窄的地域也能輕松處理,一踩油門,直奔江邊而去,不到五分鐘,就到了。

吳醉音不讓她作陪,一個人拎著小包,晃晃悠悠走到江邊,安靜趴在欄桿上,欣賞對岸的輝煌夜景。

思緒飛揚。

那年夏天,你說要帶上我遠行,無論天涯有多遠,你凝視著我,眼神中透著執著與深情。

如今的夏天,昨r 點點依舊,怎麼不見了你的蹤影?我還活在你編織的夢里,而你已逃離我的世界。

心緒離魂,憶故人情深,歸思難收。

吳醉音痴痴一笑,使勁甩了幾下頭,停下來時,緊緊抿著嘴唇,神情堅毅,不曾有絲毫的頹喪哀傷。

斷斷續續清哼完一整首田震的《野花》,她從小包里掏出一個價值上萬的手機,諾基亞Vertu,據說是在沒有任何噪音污染的倫敦郊外一個偏僻的鄉村里生產的,純手工加工組裝,由打造勞斯萊斯汽車的同一批工匠負責,可謂奢侈至極,她很享受這台手機由于高貴而帶來的j ng神愉悅,但令人有些吃驚的是,手機里頭空蕩蕩的,只存了一個號碼,她用觸屏快速手寫了一條短信︰他是黃達人的干孫子。

發送成功。

很快,那個號碼就回復了一條短信。

她查看,渾身一顫,霎時淚眼婆娑,花容失s ,死死咬著嘴唇,用盡全力將過萬的手機砸進了江中。

那條短信的內容很簡單,並不是什麼耳提面命,只有一句話︰想方設法攀上他,必要時,以身相許。

林語堂先生的名言︰愛一個人,從他肚子起。

蘇楠深諳其道,做了四道s 香味俱全的好菜,回鍋肉,清蒸黃花魚,西芹蝦仁,上湯菠菜。

田姨由于要留在醫院照顧蘇墨硯,蕭雲可以隨心所y 地一人獨享,呃,不對,差點忘了還有蘇楠。

「好吃吧?」蘇楠一臉幸福,雪女敕縴柔的右手托著腮幫,靜靜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蕭雲,那一抹笑容美得奼紫嫣紅,再配上顛倒眾生的容貌,的確已經狐媚到了驚為天人的地步。相比于在商界如魚得水叱 風雲,她更鐘情于像現在這樣做一個啥也不管溫柔如水的小女人,心無旁騖,萬慮皆淨,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一枕黃梁,淚染紅袖,霓裳獨舞只為君。

「人間極品。」蕭雲含糊不清道,也不知是說菜,還是指人,嘴里頭全是還沒來得及下咽的飯菜,卻還不知足,又夾起了一塊雪白如玉的魚肉,硬塞了進去,?吧?吧嚼得不亦樂乎,在這個關節眼上,總覺得差了一點什麼,哦,對了,差了一樽文火攻心的陳年燒酒作伴。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蘇楠輕聲責怪道,可笑容未減半分,優雅拿起筷子,貼心地往他碗里夾了一條碧綠通透的菠菜,而與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如出一轍的是,她自己只是簡單地吃了幾筷米飯,就舉手投降了,食量小到就像一條狹窄的羊腸小道,容不下多少東西,不過,這倒與女人們小肚雞腸的肚量相匹配。

蕭雲已經無暇顧及回答了,本來在ch n灣鎮就沒吃多少,還坐了一個多小時長途車,早已饑腸轆轆。

蘇楠起身,去里屋沏了兩杯熱茶過來,端起地上的竹籃子,將里面那些摘開不要的菜葉扔下了水池。

幾條正在池底游戲徘徊的錦鯉,嗅到了水面的動靜,搖著大尾巴,妖嬈而上,跟蕭雲一樣吃著大餐。

忙活完了,蘇楠又重新坐回竹椅上,拿過一份剛才蕭雲全神貫注看了大半個小時的厚重資料。

資料是用A4紙打印的,三枚圖書釘組合在一起,她很好奇,想知道是什麼能讓他如此入迷。

不過她只是蜻蜓點水般掠了一眼封面,就原封不動地放回原處,並沒有翻開去細細查閱其中內容。

但僅僅就是那張封面,就足以撩起她的無限遐思了,並不復雜,只有五個字︰錦湖,柴進士。

蘇楠是一個極聰明的女人,尤其是在處理男女之間的問題上,情商高得已達九霄雲外,簡直就是一個登堂入室的宗師級人物,知道什麼東西該踫,什麼東西該避。她明白,一個女人心里可以洞若觀火,但面上必須裝傻扮懵,如果找不準自己的角s 定位,不甘心弱于男人,不願意相信男人,總想戰勝男人,凌駕男人,那麼她們就很容易走火入魔,到頭來只能是自己折騰自己,給自己找苦頭吃,再喊苦,喊累,喊冤,抱怨無邊,也無濟于事。

吃飽喝足的蕭雲並沒有作甩手將軍,破天荒地幫蘇楠收拾起碗筷來,兩人戮力同心,很快就洗完了。

皓月當空,繁星如鯽,擺上兩張竹椅在院當中,一對郎情妾意甚濃的男女坐在那里賞月品茗。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黃澄澄的,像一張大燒餅,誰見了都想咬一口。」蘇楠柔聲感嘆道。

「我就不想。」蕭雲連連搖頭,還大煞風景地打了一個飽嗝,一個人解決了滿桌的菜,能不飽嗎?

蘇楠輕瞪了眼這個不解風情的家伙,然後抬起頭,靜靜仰視那輪明月,由于有了眾星的陪伴,它似乎少卻了許多往常的清冷,變得玉軟花柔,也許是因為夜風微涼的緣故,她輕輕環起了雙臂,像一個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天涯歌女,慢騰騰道︰「這樣清幽閑適的夜晚,真美好,有月,有星,有風,最重要的,是有你。」

蕭雲微微一笑,這妮子敢情到了說肉麻話不臉紅的境界了,伸了個懶腰,笑道︰「深有同感。」

一抹洋溢著甜蜜溫馨的紅暈,悄無聲息地滑過蘇楠的絕美臉龐,撥了撥額頭上的秀發,輕聲道︰「我記得以前,很小的時候,幾歲有點忘了,嗯,好像是五歲吧,可能再大一點,反正記不清了,我爸教我唱過一首有關月亮民謠,旋律特好听,就像小橋流水人家那樣意境深遠,那詞我到現在還記得呢,我唱給你听,好不好?」

「好。」蕭雲微笑道。

「初二初三,月牙彎彎,初三月亮一條線,初三初四蛾眉月……」蘇楠輕輕哼起歌謠,優美動听。

月華似水。

蕭雲閉上眼楮,細細聆听,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雲浮山的歲月,依偎在母親懷里,听著她的歌聲入睡。

愛是神奇的,它使得數學法則失去了平衡。

兩個人分擔痛苦,只有半個痛苦;而兩個人共享一個幸福,卻有兩個幸福。

「怎麼了?」蘇楠哼完了,見他閉著雙目,緊縮眉頭,冰涼指尖觸到他的眉心,柔柔幫他揉散開來。

「沒事,听得入神而已。」蕭雲睜開眼楮,微笑道,順勢將她冰肌瑩徹的小手握住,觸感細膩女敕滑。

「好听麼?」蘇楠問道,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像一輛疾風飛馳的輕軌。

「天籟。」蕭雲評價道。

蘇楠展露了一瞥幸福微笑,百花凋零,側過身子,將頭靠在了他寬闊的肩上,那是一座大山。

在華國這樣歷盡千年的文化背景下,女人強于男人,想屹立于男人之上,說真的,無異于天方夜譚,也很難遇到適合于女人強勢起來的土壤和環境,除非是一些為了成功而不擇手段的病態女人。相反,那些嫁雞隨雞隨遇而安的女人,雖然在外人看來很傻,但反倒容易獲得傻傻的、羨煞旁人的福氣,幸福一生。

「小七,介意我這樣叫你麼?」蘇楠試探著問道,有些忐忑。

「你喜歡。」蕭雲調戲著她的幾根青絲,愛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叫什麼,都會覺得消融人心。

「小七。」蘇楠又輕聲叫了一次。

「哎。」蕭雲也十分配合地干脆應答,一唱一和,像是灕江兩岸傳頌千古的阿牛哥和劉三姐。

「真乖。」蘇楠的嘴角浮起了一個得意忘形的弧度,仿佛全天下,只有這件事情,令她感到衷心驕傲。

「傻妮子,你有那根木雕的尚方寶劍在,我在你面前,哪敢不束手就擒?」蕭雲輕笑道。

「不行,我才舍不得動用它,上面可是刻著你媽媽的容貌呀,用它作權杖,這麼大不敬的事情,我可做不來。別看我表面挺堅強不屈的,其實我膽特小,見著小耗子都會哭得稀里嘩啦半天,大言不慚說一句,‘膽小如鼠’這成語,就是為我天造地設的。再說了,我早就把它用紅綢包著,藏起來了,輕易不會拿起來的。」蘇楠坐直了身子,神情嚴肅,似乎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蕭雲內心感動,依然握著她不肯撒手,目不轉楮地盯著她良久,才輕輕喚了聲︰「蘇楠?」

「嗯?」蘇楠挑挑黛眉。

「我愛你。」蕭雲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這三個字,沒有突兀,沒有虛偽,只是情到濃時的月兌口而出。

「我知道。」蘇楠淺淺微笑,早已不會像以前那樣兵荒馬亂小鹿亂撞了,取而代之的是坦然接受。

「作我的女人吧。」蕭雲終于將話題的重心給圈出來了。

「好啊。」蘇楠想都沒想,竟一口應承,似乎早就在等待這個要求的出現了,便順水推舟回答。

「真的?」蕭雲喜出望外。

「嗯,不過有一個小小的條件。」蘇楠站起了身,臨危不懼,背著小手,一步步往屋里走去。

「是什麼?」蕭雲顯得有些心急如焚,他萬沒想到會這麼順利,提前準備好的台詞也可以統統省略。

「讓老天來決定這件事,如果今晚下雨,就是天意讓我們在一起。」蘇楠彎起一個狐狸般的媚笑。

「……」蕭雲下意識抬頭望了眼夜空下的滿天繁星,y 哭無淚,即便是諸葛亮再世,也難祈雨成功。

「很晚了,早點睡,今晚你睡客房,已經給你收拾好了,別打壞主意,晚安。」蘇楠消失在了房門口。

人走寂寥,只剩下蕭雲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對著天空長吁短嘆,連那杯清茶也忘了喝。

他慢慢閉上了黑眸,不知名的蒼涼小調又再次幽幽響起,這種荒蕪氛圍,的確適合這首小調。

可老天有時候就是喜歡跟人類開開小玩笑,蘇楠剛睡下不久,就听見雨滴打窗的聲音,清脆作響。

真的下雨了?

她一驚,連忙起身走到窗前,玻璃上正淌著水,望望夜空,卻還是繁星滿天,哪有半點下雨跡象?

百思不解的她爬上了樓頂,一個畫面讓她刻骨銘心,一個身影正站在邊沿,一勺一勺往下澆水。

「喜歡」和「愛」的最大區別是什麼?喜歡花的人,會去采花,而愛花的人呢,會去澆水。

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呢?淚眼朦朧的她慢慢走過去,從後面輕輕地把他抱住,力度一點點加深。

恨不得跟他融為一體。

*****

(謝謝一直對我鼎力支持的門徒,你們永遠是我完成這本書的極大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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