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魁的電影結束之後,便是一些戲園子、耍雜的表演,但有電影這等珠玉在前,倒使這些戲曲雜耍遜色了不少。往日酷愛看戲的慈禧也是興致大減,不多時便坐著她的八人大轎一顛一顛的擺架回寧壽宮了。
眾位官員跪送回正主子,也開始慢慢散去,三五成群的一邊談論今日的稀奇事一邊暗自回想方才可有失禮或又結交了哪位實權人物。
葉之魁一見要散場了,便在周圍眾人驚愕的眼神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麻袋,將方才擺放在自己周圍的一些精美可口的甜點果脯一古腦兒倒進了麻袋之中,這廝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打包一些回去給送給小玲瓏吃,這不能浪費是不,原本一些想上前與他搭訕的人,見如此紛紛避頭走開,表示不認識此人。葉之魁表示毫無壓力,因為他現在是二愣子葉之魁。
當葉之魁樂呵呵的背著一麻袋吃的走進葉府的時候,隔著老遠便听見大廳傳來一陣陣歡笑聲。
葉之魁不由暗自好奇,因為虎勇軍還沒有從朝鮮撤退,他只能從朝鮮帶來寥寥幾人,這幾人這幾日都忙得不可開交,馮國璋和溫白山被留在天津到處為葉之魁招攬昔日舊友學生,屠夫則在京城忙著十三鷹分舵的建立、情報網的拉開等事,剩下的見仁時吾也和包不同在京城揮舞著銀元四處進行公關活動。
所以這院里也只剩下小玲瓏了,果然一進大廳,便見小玲瓏帶著幾個下人丫鬟坐圍坐在下面看著一個清瘦男子說書。只見那清瘦男子正說說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吐沫橫飛。
小玲瓏的眼楮里總是能第一個人見到葉之魁,還沒等葉之魁發問,小玲瓏便跑上前來,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葉大哥,你不知道,這個算命先生會變戲法!昨天還是一個老頭子,今天就成了年輕人。而且他好會說故事哦。」小玲瓏顯然被那青年男子逗得很是開心。
算命的?葉之魁將眼神轉向那個清瘦男子,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和那天從天津便開始死皮賴臉跟過來的算命先生倒是有那麼幾分神似。這也太坑爹了吧,自己竟然被古代人給騙了,好在他沒有什麼歹意,看來以後不能太大意了,葉之魁暗暗囑咐自己。
葉之魁將麻袋放下,有些惱怒的質問道︰「兄台到底何人,何故戲弄本將?不怕本將軍送你去衙門問罪。」
青年尷尬一笑,他也是之後才知道自己踫到的是葉之魁,扭捏的說道︰「在下湖南楊度楊皙子,並非是有意裝神弄鬼,只是因在下來京師甲午科會試之後落第,囊中羞愧,不得不以此謀生準備回鄉。」
楊度?葉之魁一陣詫異,難道是那個說出「余誠不足為帝王師,然有王者起,必來取法,道或然與?」,一心醉心王氏帝王之術,最後主張君主立憲,為袁世凱稱帝鼓吹的怪才楊度?
想不到還真是此人,原來這楊度年紀輕輕便喜吸食鴉片,今科會試之後一個不小心便把回家的盤纏給花在鴉片上了,年輕人好面子不肯向別人借錢,又以為能靠自身本事混回家去,就孤身闖天涯,哪知世道艱難,江湖不是這麼好混的,尤其是對那些初入江湖的年輕人來說,它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楊度不得不將自己打扮一番,裝成一個年老的算命先生,這才境況有所改變,只是他鴉片癮不時又發作,于是他的盤纏便永遠就湊不齊了,悲催的楊度,要不是踫到小玲瓏這富有愛心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會在哪里唱著想家的孩子真可憐了。
楊度將自己悲慘的生活講完之後,兩眼淚汪汪的看著葉之魁,說道︰「葉大人,多謝你收留在下,否則在下那天就餓死天津街頭了。」
葉之魁沉吟片刻,問道︰「那你現如今有何打算?若是要回鄉,本將軍倒是能借一些盤纏予你。」
楊度毅然回道︰「有道是衣錦富貴方還鄉,今年的恩科不中,明年還有乙未科會試,在下自認為識得幾個字,懂得一些算術,若是葉將軍不嫌棄,願為你手下一文案爾。」
葉之魁訝然,想不到楊度會主動投靠于他,其實這是葉之魁他妄自菲薄了,伴隨著中日朝鮮戰場上一波三折的過程,他葉之魁也算是漸漸名聲鵲起,成為北洋的一位後起之秀了。
對于楊度的主動投靠,葉之魁也顯得很是開心,又見小玲瓏為他求情。便答應了下來,楊度現在年紀雖小,但已經是一位舉人了,才學肯定不會差,何況他還可以慢慢的養成呢!
楊度見葉之魁點頭答應收留他,不由舒一口氣,暗嘆終于有張長期飯票了,便識趣的和丫鬟下人們退下,一時之間大廳只剩下小玲瓏和葉之魁兩人,小玲瓏正翻著葉之魁的麻布袋,將糕點往嘴里一個勁的塞,看見葉之魁賊笑著走過來,不由飛快的跑開,兩人便在這小小庭院中玩起了老鷹抓小雞的游戲。
豎日,京城賢良寺里,張佩綸拿著一張《京報》走進李鴻章的房間,見李鴻章正對著窗口的光線看他恩師曾國藩所著的《為學之道》。
不由咳嗽一聲引起李鴻章的注意,說道︰「中堂,這是今天的邸報,上面有些消息比較重要。」《京報》是半官方性質的報紙,也稱邸報,上面的內容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李鴻章慢條斯理的拿起報紙一看,報紙最醒目的標題是——國之福將葉之魁對日本人說中國不容輕辱,上面無非寫的是葉之魁在大沽口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的一些話語,以及葉之魁在朝鮮戰場上所經過的大小戰斗,通篇文章將葉之魁塑造成了一名愛大清愛人民有勇有謀的英雄人物,整個就一先進人物事跡報告稿,寫得有血有肉讓人看得熱血沸騰不得不贊嘆記者的文筆好。而奇怪的是整篇文章中都沒有提到李鴻章,好似李鴻章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李鴻章和葉之魁同時在大沽口上岸,沒有報道李鴻章反而大肆報道葉之魁就有些奇怪,隨後張佩綸又在報紙的一個小角落里指著一則新聞給李鴻章看,李鴻章一看,鼻子都氣歪了,原來寫的竟然是他李鴻章一人「發跡」,如何全家沾光。宰相合肥天下瘦,李鴻章一家發大財,竟然將銀兩存入日本人的銀行中。
李鴻章一開始氣得只罵娘,不過隨後漸漸冷靜了下來,將報紙放在一邊,問張佩綸道︰「幼樵,你怎麼看這回事。」
張佩綸想都不用想,回道︰「這恐怕是朝廷怕中堂您功高震主,要對您防備了。」
李鴻章嘆了一口氣,說道︰「狡兔死,走狗亨,自古便是如此,想不到老夫一生馬前鞍後為朝廷鞠躬盡瘁,老來竟遭到朝廷的猜度,著實咽不下這口氣啊。」
張佩綸咬了咬牙,面無表情的說道︰「中堂,現如今你手握兵權,坐鎮一方,威望更是如日中天,整個大清朝還有誰能和你抗衡,不如……」張佩綸沒有說完,但李鴻章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李鴻章心不由自主跳了一下,後又想到自己已是老病之身,夜夜咳嗽,痰堵時氣都上不來,夏天怕冷,冬天離不開火爐,這麼一想,心中的火熱就熄滅了幾分,再想到慈禧將自己從一個「苦大仇深」的江淮李小二子一路扶搖,提到一品大員,頂戴三眼花翎,賞黃馬褂。傳統的儒家忠孝思想使他不得不考慮後人對他的評價,心里更有了顧忌。
李鴻章心思轉了好幾圈,沉默半響,方才回道︰「朝廷不義,我李鴻章不能不忠,還是等等看吧。」
李二終究沒有那個魄力和膽識,血早就不能再沸騰起來了,加之不日朝廷傳來消息,遷李鴻章入軍機處,任軍機大臣兼外務部尚書,成為中樞重臣。
慈禧這一手玩得極為漂亮,將李鴻章不降反升,提拔為京師重臣,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而李鴻章也可以稱得上出相入將,對他這個只願做官,不敢謀反的權臣來說,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被調離北洋,也就失去了他的根基,北洋開始進入群龍無首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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