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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親生父親是一位軍人,母親是個演員,我出生的時候父親已經三十二歲了,可我母親只有二十二歲。」劉潔的思緒沉浸于回憶之中,「因為職業的關系,我爸爸每年只有很少一段時間能住在家里,時間久了,兩個人的感情慢慢地生疏,我剛懂事兩個人就分開了。離婚不久我媽就嫁了人,我爸爸從此一個人過,再沒有結婚。」

她的語氣平靜得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可越是這樣就越讓人覺得她心底的傷痕深重。

「那時候我總是成天吵著要找爸爸,死也不肯叫那個男人一聲,我媽氣急了就打我,把我一個人關起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突然出現在我生活里的男人,所以越來越恨他。那個男人沒有生育能力,他們倆一直沒有孩子。我很高興,一直覺得這是老天對他們倆的報應。」

「後來我慢慢地長大一些,可還是很難見到我父親一面,就像他當年難得回家住幾天一樣。每到寒暑假,我都會很高興的離開那個冷冰冰的家,快快樂樂地趕到父親的部隊去住上整個假期,雖然他每次都盡量抽出時間陪我,可我能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還是非常少,少到只有夜里睡著了,他才會回到我身邊陪著我,可很多時候我半夜里醒過來,他卻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呆在漆黑的屋子里,害怕得直哭,有時候他很快就會回來,可有的時候我哭了很久他才回來。」

「為什麼?」沈飛忍不住好奇地插嘴。

「為什麼?我也這麼問,問他為什麼不能多陪陪我。」劉潔淒婉地笑了,「他只說他是軍人。可我那時還太小,不明白為什麼他是個軍人就沒時間陪著我,為什麼他是個軍人就非得和媽媽分開!」

「後來我才發現,他沒時間陪著我的時候,都是在院子里陪著手下那些叔叔,我為了和他多呆一會兒,就自己跑到院子里去找他。他不讓我出來,可是叔叔們很喜歡我,一起為我求情,再後來,他就把我也當成個兵一樣,總讓我站在隊伍的尾巴上,我太小太矮,叔叔們都叫我小尾巴。」

「不管他們干什麼我都想跟著,我人小,越野跑的時候跟不上,幾個叔叔就輪流扛著我,第一次打槍的時候,我讓槍嚇得直哭,可是後來慢慢的習慣了。我越長越大,院子里的叔叔換了一茬又一茬,終于有一天我發現他們並不比我大多少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的父親和我談了一次話。」

劉潔的眼前浮現父親那堅毅剛硬而又黝黑的臉,他眼里的目光驚人的銳利。

「他和你說了什麼?」沈飛適時問道。

他心說怪不得她那麼熟悉槍支,槍還打得那麼準!

「他說,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應該讓你知道了。」說到這兒劉潔的聲音突然哽咽了,「他說和我媽媽分開對兩個人都好,我媽媽是演員,天性活潑浪漫,可他是個軍人,必須遵守軍隊的紀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考慮太多,可真到了一起,他才發現根本沒時間顧家,兩個人結婚五年,在一起的時間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個月。軍人難,軍嫂更難,是他對不起我媽媽……他讓我接受新爸爸,別再和他們鬧別扭,可我,可我接受不了在我心里一直正直高大的爸爸變成他們離婚的罪魁禍首,我覺得天都要塌了,後來我哭著離開了,那是我第一次沒在他那兒過完假期。」

可憐的孩子!

沈飛眼中充滿了憐惜,可嘆光線太暗,他滿心的感觸半點也沒能送到劉潔眼里。

劉潔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我回家了,失去了仇視的目標,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了極限運動,喜歡上那種激烈的刺激,喜歡那種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瘋狂,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就這麼死會不會解月兌?可我真的沒勇氣自殺。玩極限運動必須有足夠的金錢支持,那個男人毫無保留地支持我的任何決定,並且花大筆的錢找專業教練教我。」

「他是個商人,又不是我的親生父親,除了錢之外,他不知道該怎麼向我示好。其實現在想想那個男人對我媽媽和我一直很好,他支持我的任何決定,為此不惜和反對的母親吵架,只是我對他的仇視已經刻進了骨子里,我不想改,更不願意接受他,他也不在意,就這麼一直到了現在。」

黑暗中看不清楚,可沈飛覺得劉潔的臉上有淚水流下。他沉默了片刻說︰「老一輩的是是非非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你不必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感謝他們,不是他們的支持,恐怕你早就被感染者干掉了。」他想試試能不能把她的注意力挪開。

沈飛對劉潔的遭遇除了同情之外,也有幾分不滿,不滿她將錯就錯的態度,不過他沒有立場指責劉潔,只能避重就輕。

「我沒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我就是不明白我的不幸到底又應該怪誰!國家總是說奉獻奉獻,當兵的就該死,就該奉獻到有家不回奉獻到妻離子散?當兵的就不是人嗎?成天這個這個歌頌那個贊揚,可怎麼就沒人多講講他們到底付出了什麼?誰又來為我的不幸買單?」這個問題顯然在她心中醞釀了很久,以至于她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幸虧環境太黑沈飛沒看見,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覺得這種時候應該湊過去把她摟在懷里好生安慰一番,可思來想去就是沒那個膽量。

「算了不說了,這些話在我心里憋了好多年了,說出來舒服多了。」劉潔站起來重新坐到床邊,居高臨下。

大姐,你都竹筒倒豆子了好不好,還講什麼不說了!

沈飛嘴里可不敢直說,放輕了聲音說︰「別想了,都過去了,睡吧,一切都會好的。」

「但願吧。」劉潔躺在床上縮成一團,心中似乎平靜了許多。

沈飛睜大眼楮瞅著屋頂,心頭亂成一團。一番推心置月復的交談,兩人的關系似乎親近了不少,好像有一點看不清模不著的東西在兩人之間緩緩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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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會不會有書友說我寫得太假,呵呵,在這里說一句吧,軍隊里的很多東西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美好,我本人當兵八年,八個新年只在家里過了兩次,按規定一共有五次休假,加在一起一共一百四十天,可實際上滿打滿算也不超過六十天。

每到過年過節的時候,都是我們最難過的時候,想家想得晚上睡不著。而且我本人並不是個例,多的就不說了,很多事不合適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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