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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37與虎謀皮

面對楊章的暴怒,承慶公主卻只是冷笑對之。

「混賬事?皇兄認為承慶做了什麼混賬事?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離開你的府邸還是和裴少逸一起被你發現了?」

「你——」楊章沒想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還仍舊不知悔改甚至沒有一絲羞愧之色,怒極之下當即揚手便揮下了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在室內顯得格外的刺耳。

承慶公主或許沒想到楊章會對他松手,因而沒有來得及躲開,硬生生地接下了這個巴掌,而白皙無暇的面頰在巴掌落下之後很快便浮現了一個五指印。

抬手撫了一下發疼的臉頰,承慶公主仍是冷笑連連,「皇兄罵也罵了,打也打了,該可以離開了吧?!」

楊章也是氣極了之下方才動手的,這巴掌打下了之後,心里也是有些後悔,可他卻沒想到承慶公主仍是未曾有所收斂,那丁點悔意當即便消的一干二淨,「好!好!很好!」一連說了三個好之後,楊章陰沉著臉一字一字地道︰「今日之事你最好祈禱不會泄露出去本分,否則……」

「否則?」承慶公主打斷了他的話,「否則便會破壞皇兄的計劃嗎?」

楊章眼眸圓睜。

承慶公主放下了撫著面頰的手,冷笑地看著眼前的楊章,「自小,承慶便很崇拜皇兄,即便皇兄在父皇面前處處不如楊衍,可是在承慶的心里,你便是最出色最好的一個,甚至比父皇都要出色,可我做夢也沒想到最後出賣我的人,將我當做棋子的人,竟然會是我最崇敬的皇兄!自我懂事以後,我最擔心的便是父皇會將我隨意許人,將我當做貨物一般送給別人,可最後,這樣對我的人不是那個一直厭惡我的父皇,而是你!」

「你——」

「皇兄真的以為我在深宮之中便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嗎?」承慶繼續冷笑,眼底似乎要隱藏著一絲的淒然,「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皇兄難道真的以為可以隱瞞我到塵埃落定的那一日?!」

楊章面容開始扭曲,可不知為何卻沒有開口怒斥。

「在大皇子妃進宮來請我出宮散心,說是皇兄擔心我心情不好,讓我散散心之時,我真的很感動,即便世人在背後笑我,即便父皇對我冷漠如陌生人,但是至少皇兄還關心我!可是,我卻怎麼也想不到皇兄讓我出宮散心,所謂的擔心,關心,都不過是借口!威遠侯府是吧?皇兄的算盤打的可真精!」承慶公主的話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從冷唇之中迸出。

楊章面容扭曲了半晌之後,也沒有否認或者掩飾,「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便安安分分,今日之事我會處理干淨!」

說罷,便拂袖離開,不欲與承慶公主繼續相爭。

或許是心虛,也或許是還念著一絲兄妹之情。

承慶公主卻不願意作罷,「皇兄便這般肯定承慶只能乖乖地任由你擺布?」

楊章轉過身,面色也冷凝了下來,「你或許覺得皇兄在利用你,可是承慶,听我的話嫁去威遠侯府,于你來說也是一個好歸宿,沒錯,這樁婚事我是可以獲益良多,可是你也別忘了,我好,你方才能夠好,若是我出事了,你以為你這個嫡出公主能夠好到哪里去?若是楊衍繼承了皇位,你將來會好過?承慶,當日瓊林宴上為何裴少逸膽敢那般對你?只是因為他不願意背棄婚約?不!那是因為天下所有人都很清楚你在父皇的心里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卒子!即便違抗了父皇,父皇也不會為了一個卒子而棄了一個有可能成為大隋棟梁的人才!若是當日裴少逸婉拒的是齊貴妃所生的皇女,甚至是承安,父皇也不可能這般輕易便揭過去!你也不好好想想,裴少逸不過是一個新科狀元,而如今適婚的皇女有三個,為何父皇獨獨選你?因為他看重疼愛你?」

話到了最後,幾乎是尖銳諷刺。

承慶公主沒有說話,只是面容卻繃的厲害。

楊章繼續道︰「母後一直說你聰慧,這些道理你大可好好想想!還有,今日不管你是故意去見裴少逸還真的只是偶遇,往後,你若是想過上好日子,便不要再與裴少逸扯上任何關系!和一個有婦之夫,曾經折辱過自己的男人糾纏不清?你也真敢做!」

說完,便想不願意繼續浪費口舌一般,轉身便離去。

在出去之後,還傳來了他怒聲的下令。

「好好照顧公主,莫要離開她半步!」

隨後,便是一群婆子丫鬟的回話。

而在室內,承慶公主面無表情地坐下,手一直扣著椅子的扶手,緊緊地扣著,手指上幾乎已經發白,泛起了青筋,仿佛欲將扶手給掐碎了一般。

「公主……」跪在地上被嚇得面無人色的長音怯怯地開口。

承慶公主掃了她一眼,眸光極為的陰鷙。

長音渾身頓時一顫。

承慶公主沒有開口訓斥,而是像是自言自語地緩緩說著,「很好!很好!很好——」

一字一字,仿佛溢滿了極深的恨意。

長音看著主子漸漸猙獰的面容,更是惶恐,她無法猜透主子心里如今在想著什麼,甚至擔心她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對付大皇子。

是的。

長音的心里的確有著這樣的擔憂。

即便他們是親兄妹。

承慶公主的性情並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好,那般軟弱,即便是她最親的人,若是她下了決心也一樣不會輕饒。

可大皇子也說的沒錯,若是大皇子出事了,公主也不會好過。

長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怯怯地開口相勸,「公主……大皇子也不是故意要打公主的,他只是關心公主……公主莫要……」

「去探探,裴府有什麼消息傳來!」承慶公主卻打斷了她的話,不是大發雷霆,而是說起了根本便和如今氣氛相符的事情。

長音瞪大了眼楮愣住了。

承慶公主冷笑道︰「怎麼?本宮如今還未淪落到任人作踐的地步,便已經使不動你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長音連忙道。

「那還不快去!」承慶公主尖銳的叱喝隨之而起,隱隱見似乎有些歇斯底里。

長音不敢抬頭去看主子,忙應了聲之後,便退了出去。

室內,最終只剩下承慶公主一個。

孤零零地坐在了那珍貴的楠木雕花瓖金大椅上。

「別急……別急……」

許久,寂靜中溢出了兩聲低喃,聲音雖輕,卻人。

……

此時,在鎮國公府後院羅老夫人院子的小佛堂內,氣氛也是同樣的詭異。

便在不久之前,溫麗華對榮華的那一番話原原本本地傳回了羅家,傳到了羅老夫人的耳中。

小佛堂內檀香寥寥。

佛像在佛龕之內,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普度眾生。

羅老夫人一身暗色素衣端跪在了佛龕之前合著雙眼,一手敲打著木魚,一手轉動著佛珠,嘴上念著大悲咒。

而就在他的身後,一身月白色錦袍眉宇沉靜的羅恆靜靜佇立著,合著眼眸,仿佛入定了一般。

整個小佛堂內,除了木魚聲以及念經聲,便無其他的聲響。

氣氛,沒有被佛經洗滌,反而越發的沉郁。

直到了一篇大悲咒念完,羅老夫人方才睜開眼楮,停下了木魚聲。

而隨著木魚聲停下,羅恆也睜開了眼楮,雙眸幽深不見底。

「事情你也知道了吧。」羅老夫人輕緩開口,似乎帶著嘆息。

羅恆應道︰「是。」

羅老夫人抬頭看著佛龕內的佛像,「你打算如何?」

「商賈賤女本就不可信。」羅恆淡淡道,「此事孩兒早在孩兒預計之中。」

羅老夫人沉默半晌,隨後方才繼續,「血玉如意送出,如今又出此事,相信過不久,齊家便會有人上門。」

「娘放心,孩兒知道怎麼做。」羅恆仍是淡淡回道。

羅老夫人繼續道︰「溫氏雖是女子,可齊明景深的齊貴妃疼愛,敬懿太後又是齊家姑女乃女乃,往後溫氏出入宮闈的機會必定不少,即便朝中見過遼國太後之人不多,可也不能排除便這般巧就遇上了,溫氏的身份,只能在竇家隕滅之後方才有用!」

「娘放心,孩兒都已經安排好了,在第一步計劃實行之前,溫氏不會被任何人認出。」羅恆繼續緩緩道,「即便真的遇上了,這世上相似之人千千萬萬,誰會將一個商賈庶女與遼國太後扯上聯系?」

「最好如此。」羅老夫人繼續道,沉吟了半晌,又道︰「恆兒,我們可以與虎謀皮,但是不能淪為虎口之下的祭品!」

羅恆垂下了眼簾,「孩兒明白,娘放心!」

……

夜漸漸的沉了。

安國公府滄瀾院內,榮華仍舊是坐在了膳桌旁,而膳桌上擺著的晚膳已經涼了,那道油膩的炖雞上甚至已經結出了一層白色的油層。

可是,齊懷若他仍是沒有回來,甚至沒有讓人回來說一聲。

「二少夫人,不如奴婢將膳食熱熱,您先用吧?」綠荷上前低聲道。

榮華抬頭看向門外的夜色,嘴邊溢出了一抹涼涼的笑,「不了,將菜扯了吧。」說罷,起身離開了用膳的小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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