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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還沒開門,外面便來了人,將門從外面推開了。

隨後,一個身著錦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而此人便是大皇子楊章。

裴少逸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之時,心里已經暗叫不好,可當他見到楊章出現的時候,心更是沉下了湖底。

自承慶公主出現之後,他最擔心的莫過于有人看見他們在一起,隨後傳出去。

這般一來,他進京之後的所有努力都可能化為烏有。

即便他說是偶遇,說是承慶公主找上門,也不會有人信他!

相比于裴少逸的不安,承慶公主見到楊章之後,卻是很平靜,像是自己根本不是自私出來而是得到了楊章的應允一般,「皇兄怎麼也來了?」

楊章的臉色有些難看,之所以是有些,是因為他極力壓制,本來對于承慶公主私自出府他已經是憤怒異常,如今見她居然和裴少逸一起,怒火更是旺盛了,不過畢竟是建明帝長子,也還能掌控住自己的情緒,沒有在裴少逸面前失態。

對于裴少逸,楊章可以說是極是欣賞也是惱恨。

欣賞他的才能,當然,欣賞也是建立在裴少逸得了建明帝的看重之上,至于惱恨,自然就是瓊林宴上裴少逸狠狠打了自己妹妹的臉。

這些日子楊章也是想過拉攏裴少逸,讓他為自己所用,但是想起瓊林宴上的事情,他卻也咽不下這口氣,更不願意他的對手說他連自己親妹妹被折辱了也能忍受,因而,一時沒有動作。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妹妹自私出府居然是來見他!

更擔心承慶公主來見裴少逸那是因為對裴少逸仍是有心!

這是他萬萬不允許的,別說如今又威遠侯府在,便是沒有,他也不會讓自己唯一的妹妹去跟一個有婦之夫而且還給過她折辱的男人糾纏不清!

否則不僅是毀了她自己,也是毀了他!

父皇原本便不喜他們,若是他們再又錯處,處境就更加的不堪!

她是瘋了還是魔怔了?!

而在這時候,裴少逸的心理也是有了轉變。

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但是裴少逸也知道自己必須做出反應,否則便真的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也便是在這一刻,腦海之中忽然間萌生了一個念頭,一個可以讓他一洗今日所受恥辱的計劃!

要報被溫氏那個賤人和齊明景折辱之仇,若是單憑他自己的能力,恐怕沒有二三十年是做不到的,可若是能夠借刀殺人,那便無需這般長的時間!

而這把刀……

裴少逸眸子微沉,凝注了眼前的楊章。

建明帝如今便只有兩個成年皇子,將來太子之位必定是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擇一位!三皇子雖然佔了上風,但是大皇子卻佔了嫡長子的名分,而護國公府也不是徒有虛名,他也未必便真的會輸給三皇子!

奪嫡之爭,裴少逸原本是沒打算攙和進來的,雖然這是功成名就的最快途徑,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底子,沒有家族支撐,沒有人脈,官場經驗少,若是貿然攙和進來,指不定會成為別人的棋子,最後落得一個什麼也沒得到就被犧牲的下場!

在京城之中有勢力且能助他試圖的,便是三大國府。當然,諸如葛丞相這些大臣也可以提攜他,但是重臣和權貴不同,重臣扶植晚輩,不僅能給自己增大勢力,同時也會給自己制造隱患。

被自己扶植上來的晚輩取而代之,這在史書上也不乏例子!

因而,重臣即便願意提攜晚輩,也定然會牢牢將其掌控,絕不會讓其有機會將自己取而代之,這樣的仕途,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一開始他便沒有想著走重臣之路。

想必重臣,權貴卻不同。

在大隋,權貴不能任要職,因而,要穩固自己家族的地位以及影響力,便必須和朝中的重臣交好,而若是這重臣是他一手扶植上去的,那便更加的放心。

而相對于被扶植的那人來說,即便最初受制于人,可當自己爬到了一定的位置,受制的那人,便未必是自己!

在京城眾多的權貴之中,裴少逸看中的是鎮國公府。

而原因不僅是鎮國公府有能力,且並未卷進奪嫡之爭中。

換親,和厲家交好,便是想走鎮國公府的路子,在京城找一個不會攙和進奪嫡之爭且又能夠給自己一個後盾的勢力。

這是他的初衷。

可是,厲家沒有他所想的有能力,至今為止,鎮國公府的大門他連模也模不著。

原本他是不急的,打算暫且先和葛丞相周旋周旋,可是今日的一番變故,卻讓他改變了想法,尤其是見到了楊章之後。

溫氏和齊明景為何能夠如此是無忌憚地做出這等無恥之事?不就是自恃著安國公府、三皇子和齊貴妃嗎?

若是將安國公府給擊垮了,那還愁出不了這口氣?!

主意立定,裴少逸心里的慌便轉為了動力,上前作揖︰「下官裴少逸參見大皇子!」

楊章見裴少逸開口,冷笑一聲,「裴大人怎麼在這里?」

「下官今日約了友人來此相聚,可友人臨時有事未到,下官見來了,便小酌幾杯,後偶遇承慶公主,見公主身邊只有一個侍女,一時憂心,便將公主請到此處,再去稟報大皇子。」裴少逸正色道,絲毫看不出說謊的痕跡,「下官知道這般有所失禮,可酒樓乃三教九流聚集之處,公主雖然做男裝打扮,但畢竟是女子,下官無法坐視不管,方才如此逾越。」

「派人去通知本殿?」楊章繼續冷笑道︰「本殿為何一直沒有接到消息?」

「是承慶暗中阻攔了裴大人派去稟報的隨從。」承慶公主忽然插話道。

裴少逸眼眸微沉。

楊章轉過身看著承慶,「你——」

「皇兄,裴大人是好意,若是因此而招來閑言碎語,豈不是承慶之過?」承慶公主正色道,「這趟出來是承慶之過,還請皇兄莫要遷怒于他人。」

楊章臉上怒意更濃。

「大皇子,都是下官處事不周,還請大皇子降罪于下官,莫要責罵公主。」裴少逸繼續道,「公主男裝外出雖有不妥,但公主畢竟年輕,難免對外面的熱鬧心生向往。」

承慶公主垂頭,一副認錯的姿態,「皇兄,承慶知錯了。」

楊章怒意雖然未曾完全消,但是看了承慶公主低頭認錯,面色也好了一些,再听裴少逸出言相幫,眸子也深邃了不少,「都是本殿管教不周,麻煩裴大人了。」

「不敢。」裴少逸忙道。

楊章見了眼前的裴少逸,似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雖然裴大人和承慶只是偶遇,但未免找來閑言碎語,還請裴大人對今日之事……」

「大皇子放心,今日下官並未見過了承慶公主。」裴少逸正色保證。

楊章笑容一展,「好!今日裴大人的人情,本殿記下了。」頓了頓又道︰「今日若非時候不早,本殿定然會與裴大人痛飲兩杯,下次,下次若是有機會,還請裴大人莫要推辭!」

「該是下官邀請大皇子方是,屆時也請大皇子賞臉。」裴少逸也笑道。

楊章更是確定心里的猜測,雖然還記恨著當日瓊林宴一事,不過如今裴少逸先投來了橄欖枝,也算是給了楊章一個台階下,他也不會拒絕,「這個當然!」

兩人詳談甚歡,而一旁低著頭的承慶公主,嘴角邊上卻是溢出了一抹冷笑。

寒暄了半晌之後,楊章便領著承慶公主離開了。

在離開之前,承慶公主若有深意地給了裴少逸一個回眸,也成功地讓他生出了許多的想法。

這一場忽如其來的「偶遇」隨之改變的卻不僅僅只是裴少逸一個人的想法,還有許多人的命運,包括承慶公主自己。

有時候在設局的同時,也會不小心將自己也給裝了進去。

……

楊章相信裴少逸所說的那番說辭嗎?

自然不信。

肚子里的怒火一直忍到了回到了大皇子府中承慶公主所住的院子中,方才發作了出來,不過他倒是沒有如同對待大皇子妃一般對著承慶公主怒罵,而是直接下令將那隨著承慶公主出府的車夫以及她的近身宮女長音拉出去杖殺。

「皇兄忘了長音不是你府中的奴婢,皇兄無權處置。」承慶公主坐著一邊喝著茶一邊冷冷回道。

楊章忍住了對她發作原本已經是難得了,如今見了她這般模樣,便知道自己對這個妹妹是太好太放縱了,「你……」

豈料他責罵的話還未說出,承慶公主便先一步揚手摔了手中的茶盞,同時也站起身來,面色冰冷地與楊章對峙,「皇妹如何了?皇兄倒是好好給我說說?!」

楊章見了承慶公主這般態度,更是怒不可遏,雖然他不信裴少逸的那番說辭,但是也不打算深究下去,因為深究下去的結果未必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打算先將那些不听話的奴才處理了,然後再好好叮囑警告妹妹一番,可沒想到自己為她著想為她打算,換來的卻是這般對待!

心不免寒了。

怒意蓋過了那本就不算是深厚的兄妹之情。

「你想好好說說?!」楊章負手而立,面色陰寒,「好,那我就跟你好好說說你今日做了什麼混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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