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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且讓他一回

程衍連忙應了,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又听到葉亦宣吩咐道,「叫人注意著宮里的情況。」

「殿下的意思是……」

「蕭煌宇跟蕭皇的關系本就惡劣,不過是沒有捅破罷了。這次的事情會讓蕭煌宇徹底翻臉,而且蕭皇大限將至……恐怕就是這兩天了。」

程衍微微一凜,低頭應道︰「是。」

「溫銘那邊如何。」不同于昨日的狂風暴雨,漸漸升起的太陽昭示著今天的好天氣。

程衍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溫銘已經在返回的路上了。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他先是以水土不服為名在路上耽擱了一日,但自從殿下的密信送到他手里之後,他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回去,甚至比預計的還要快上幾日。」

葉亦宣點點頭︰「溫大人辦事,一向都能讓人驚喜。」

溫銘跟程衍不同,程衍除了文蘭這一個親人之外,算的上是孤家寡人,做事只以葉亦宣的意思為上,並不會考慮太多厲害關系。但是溫銘追隨葉亦宣,代表的是他身後整個溫家,興衰榮辱都跟葉亦宣月兌不開關系,行事自然考慮良多。

溫銘一直不太贊同葉亦宣娶一個對他的大業毫無幫助的人,葉亦宣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但這件事不能妥協。

葉亦宣把溫銘打發回北祁,一來是避免溫銘留在南蕭添亂,二來溫銘眼光毒辣,但凡能夠入了他眼的東西才算得上是珍品——所以準備聘禮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適合溫銘來做了。

當然,葉亦宣自然不會承認,如果不是溫銘騷包的去調戲了裴意,他也不會故意讓溫銘去做這種折騰人的苦差事。

剛從帳子里爬出來的溫銘打了兩個噴嚏,一臉不爽的翻身上馬,眼楮下一片青黑。隨行的人看到他這個樣子連忙躲到了一邊,這一路上,溫大人簡直就跟吃了炸藥一樣,見人都像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不過也難怪,溫大人一向愛享受,可這一路上除了趕路還是趕路,莫說享受,就連好好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也難怪溫大人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還是遠著些吧。

溫銘恨恨地甩著馬鞭,想到從庫房里流水一般抬出來的寶貝,他的臉就更加臭了。他眯著眼楮看著遠處的白雲青山,正是南蕭的方向,突然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旁邊的小廝無意中回頭看到他的笑容,一個哆嗦腳一軟就從馬上翻了下來。

……

程衍干咳了一聲,望著後院的方向低聲道︰「殿下,要不要趁著蕭皇還在的時候,先把裴姑娘從礪王府摘出來?」

連程衍都看了出來,礪王對裴姑娘並不是沒有感情,殿下要娶裴姑娘最大的障礙恐怕就是在礪王這里。現在趁著蕭皇還在,先把事情定下,總比礪王登基之後再辦要好得多。王爺和一國之主之間的差距,可不是普通的大。

葉亦宣模著下巴考慮了一會兒道︰「嗯,你說得有理。」他本不想在這個時候把事情挑破,但是他突然覺得那個小狐狸偶爾也笨得很,還是早點名正言順的圈到自己身邊比較放心。

「那殿下準備如何?屬下這就去準備。」程衍開口問道。

葉亦宣勾唇笑了笑,「等。」

程衍一愣,等什麼?他張嘴欲問,耳朵微微動了動,听到後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低聲道,「屬下先告退。」

葉亦宣應了一聲。

裴意趿拉著鞋子從後院慢吞吞的走進了屋子。

溫泉是很舒服沒錯,但是過了一會兒她才知道為什麼葉亦宣要讓那個侍女來服侍她。當真是跟綠蕪一般,不,比綠蕪更加咋咋呼呼。因為擔心她還未用早膳就泡溫泉,生恐她一不小心就暈在池子里了,所以就算被打發出去了,也不敢走遠,一直在門口轉悠,轉上兩圈便要進來瞅瞅她,或者在門口喚她兩聲。

裴意實在是不好意思自個兒享受,卻讓她在門口干熬著。所幸空月復泡太久的確對身子不好,干脆就出來了。

而且……裴意揉了揉額頭,今天這事兒確實是她做得不對,那人還在生氣呢,是不是該哄哄?

「過來。」裴意還沒想好下一步要怎麼做,就听到葉亦宣的聲音,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門口。

葉亦宣立在窗邊看著她,淡淡開口說道。

裴意從善如流地走過去,又順著他的意思坐在了床邊的軟榻上。葉亦宣拿了打厚棉帕子,站在她身後一點一點地幫她絞干著頭發。

「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葉亦宣修長的手指撥弄著她的頭發,找著哪縷頭發還沒有絞干,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裴意單手支在窗台上,有些昏昏欲睡,聞言半眯著的眼楮睜開來,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本來是有的。」

「哦?現在呢?」

「現在啊,現在我發現你又不是真的生氣了。自然沒有要說的了。」

直到剛才他開口的時候,裴意才反應過來原來他不是真的生氣,之前雖然看著怒氣勃發,但是那並不是真的對她生氣。而是他在表態。他是在表達對這件事情的不滿和憤怒,是在用行動讓她記得這份在意。

葉亦宣手指微微頓了一下,突然輕嘆了一聲笑了起來︰「唉,怎麼辦,本來還想讓你哄哄我。」

裴意揚眉道︰「你想得到美,我還沒有追究你騙我的事情,你還好意思讓我哄你開心?」

「我哪里騙你了?嗯?」葉亦宣把手中的棉帕子丟到一邊,伸手從後面環住她,下巴在她肩膀上開口問道。

他在她耳邊吹風,男人身上那股清爽而干淨,是男子身上才獨有的那種暖香壓了上來,裴意耳尖一紅,不說話了。

葉亦宣微微低著頭,眼前的肌膚在日光下看起來晶瑩剔透,肌膚溫潤如玉,剛泡過溫泉的肌膚透出些粉紅,越發顯得嬌艷欲滴,他心里一動,眼角掃到脖子上青紫的咬痕又怒上心來,忽然一偏頭咬住了她的脖子,刺痛從脖頸處傳來,裴意下意識地想躲,突然想到什麼停了下來。他偏下去的姿勢仿佛要咬斷她的咽喉,唇落下來的時候卻溫柔如春水,落花飄零般的落在她敏感的肌膚上,舌尖輕觸,她便像是被電光穿過,不能控制的戰栗了起來。

直到原本的痕跡完全被新的齒印遮掩住,葉亦宣才滿意地松開了,隨即眯著眼,用一種危險的表情瞧著她,道,「你說,我哪里騙你了,嗯?」

裴意推開他的臉,唇角一扯,不回答。總歸這件事是她理虧,暫且讓他一回。

葉亦宣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握著她的手開口嘆道︰「我就不該應你。你說你能夠做到,我信,但是我現在後悔了。早知道就該把你圈養起來才是啊……」

葉亦宣半開玩笑著說道,裴意微微一笑,眯眼看著升起的朝霞,輕輕說道︰「葉亦宣,如果我冷漠,不顧他人的死活,今日你便不可能認識我。」

葉亦宣心中一震,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

是的。

如果不是她看重身邊這些人,他現在根本就不可能認識她。她是為了蕭煌宇和師傅而走出韓地,如果她冷漠自持,完全可以不顧這些人的死活,在韓地做著她至高無上的掌令者,冷眼看著這一切。

初相識的時候,她也是為了裴恩恩才會去北祁,若非如此,自己是否能夠為了亦然找到所謂的聖子?恐怕不能。

裴意側頭看著他,低聲道︰「若是沒有蕭煌宇,早在十幾年前我就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韓地的雪山上。我欠他一條命,這是我還他的。」如果不是蕭煌宇幼時總愛跟在她身後,她在山上突然發病的時候,也不會那麼及時的被人發現。

「我並不是善良,但是蕭煌宇,我師傅,檀清綠蕪,都是有恩于我,我不能不顧忌到他們的安危。」

葉亦宣嘆了一口氣薄唇吻下來,印在她額前,微微一笑道︰「是我錯了。」說罷,倒不再多言,松開她的手,手指一挑從袖囊中滑出一個小瓷瓶來,撥開蓋子倒了些綠色的藥膏在掌心,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沾了,揉開,抹在了她脖子上的咬痕上。清清淡淡的草藥香氣,抹在脖頸上涼絲絲,瞬間便令脖頸上刺痛火辣的燒灼感降了下去,像是夏日被太陽灼傷的大地被雨水滋潤過一般。

上好了藥,葉亦宣把瓷瓶放在一邊,回身抱著她,聲音清淺地道︰「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怪自己罷了。看到蕭煌宇抱你出來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顧忌那麼多,如果你出了意外,我沒辦法原諒自己。」

裴意慢慢的一笑,「還有你也是,沒有誰該一生保護誰,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只有對等才能長久。我不能一直依靠你,你也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我,總會有疏忽的時候,你不要責怪自己。」

葉亦宣笑了起來,低頭吻她的唇,「你一旦溫柔起來,就好會哄人……」

裴意頓了頓,她這分明就是在跟他說大實話啊……

抬手擋住他的唇,裴意瞪著眼楮看他,「我還有事要說,別鬧。」

葉亦宣笑著點點頭,抱著她躺倒在了軟榻上,「嗯,你說。」

「蕭皇撐不了幾天了,我的別院那邊還有他的人圍在外面,你幫我把綠蕪幾個帶出來吧。」蕭皇本是拿著綠蕪幾個來威脅她,想來這一天鬧得風風雨雨,蕭皇根本不會把這檔子事放在心上,現在別院外面的弓箭手都還沒有撤掉,安全為上還是先把里面的人帶出來為好。雖然她覺得蕭皇還能夠撐兩三天,但是萬一有什麼意外,別說給他陪葬,便是受傷也是不合算。

「好,我讓程衍去安排,盡快把人帶出來。」葉亦宣懶洋洋地說道,伸手摩挲著她的耳垂,剛才他突然發現了一件極有意思的事情,「還有別的什麼事情,你說,我一塊兒讓人去辦了。」

裴意擰著眉頭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宮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她沒有半點關系,她能夠幫蕭煌宇的就是在蕭皇的身體上做文章,現在大局已定,要怎麼處理都要看蕭煌宇。

「礪王……我是說你手上那麼多的血……」

「看著駭人,但是沒有傷到要害,我下手有分寸的,宮里頭那麼多御醫,不礙事。何況,他可是蕭皇現在唯一可用的兒子,便是拼了命蕭皇也不會讓他出事的。」裴意有些困頓地說道。

「睡吧。」葉亦宣輕輕拍拍懷里疲倦的人,「外面的事情都不用管,好好休息,有我在。」

裴意微微笑了笑。

……

……

皇宮中,正如裴意所說,蕭煌宇的傷並不重,饒是如此,還是讓旁邊的人看紅了眼楮。團圓看著蕭煌宇身上不算小的兩個血窟窿,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早知道會把他主子弄成這樣,就算死他都不會答應皇帝的要求。

一個傷口在手臂上,不算太深,另外一個在肩膀上,不僅入肉三分,更是被銳器拉扯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御醫診治了之後,包扎好傷口馬上就退了下去。

礪王不僅在宮中受傷,還中了那麼……難以啟齒的毒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沒發生什麼好事情,遠著些,遠著些總是沒錯的。

團圓看著蕭煌宇的傷口還在抹眼淚,蕭煌宇突然睜開了眼楮,團圓驚喜地喚出聲︰「王爺,你醒了!」

站在門外的吳公公听到他的聲音,立馬推門走了進來,正好看到蕭煌宇坐了起來準備下床,吳公公連忙開口制止道︰「王爺,小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煌宇冷冷地一掃,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

吳公公是蕭皇的心月復,蕭皇要做什麼幾乎沒有幾件他不知道的。蕭煌宇被算計成這副德行,現在看到吳公公能有好臉色才奇怪了。

吳公公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想想還是先去稟告蕭皇。蕭皇傷口裂開了,本就是重傷,現在更加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別說下床走動,便是開口說話都是滿頭冷汗。可饒是這個時候,他還是惦記著蕭煌宇,自己動不了,就讓吳公公在這邊守著,一有什麼情況了好馬上讓他知曉。

「站住。」吳公公腳剛邁出門檻,就被蕭煌宇叫住了。

「陛下在哪里。」蕭煌宇任由團圓幫他把衣服穿好,冷冷地問道。

吳公公沒想到他竟是問起了陛下的情況,看蕭煌宇的表情不像關心陛下的安危,反而像是要去興師問罪的。吳公公頭皮麻了起來,「陛下傷得很重,此時正在休息。」

他是在告訴蕭煌宇,蕭皇的傷很重禁不起他再去刺激,若是蕭煌宇還有幾分孝心的話,他就不該再繼續追問了。

可蕭皇所期待的父子之情,本就沒有多少,在這件事當中幾乎被磨滅得一干二淨。蕭煌宇知道蕭皇撐不了多久了,但是他比較在乎在蕭皇臨死前先把他母後的死因問個明白。

蕭煌宇譏誚地勾起了嘴角,道︰「陛下病重了,我做兒子的才更應該去看看,不是嗎?帶路吧。」

他雖然在笑,可是眼里哪有半點笑意?

若是別的人還好,吳公公跟在蕭皇身邊多年,宮里的人莫不給他三分顏面的,就算是

尋常的大臣見了他也不敢托大。其他的人吳公公可以狐假虎威的以勢壓人,但是蕭煌宇不行,或者吳公公身手了得,可以直接將人打死打殘,但是面對蕭煌宇,這點也行不通,別說跟蕭煌宇動手,便是彈他一指甲蓋,吳公公也是不敢的。如此這般,面對有些咄咄逼人的蕭煌宇,吳公公急出了滿頭大汗,也沒想出要怎麼攔住他。

吳公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聲勸解道︰「王爺,陛下都是為了您著想,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意外,最心疼的莫過于陛下了,您還是好好休息,晚些再去見陛下吧。」

蕭皇已經是行將就木,吳公公非常清楚這一點,身為一個衷心的奴才,他希望蕭皇可以安穩的走,而不是在臨死前還被礪王刺激上一回。

「我不過是想見陛下一面罷了,公公為何百般阻撓?」蕭煌宇眼中滑過一抹陰鷙,面上仍是帶著幾分笑意,「二皇兄被下獄,三皇兄在府中養病,七皇弟已經歸天,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可以在父皇榻前盡孝道,公公卻找諸多理由來阻攔,父皇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公公是想本王連陛下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陷我于不義嗎?」

吳公公連忙跪了下來︰「老奴不敢!只是……」

「你不敢就好。」蕭煌宇打斷他的話,「好了,起來帶路吧,你便是不願意領我去,總是有人願意的,宮里頭又不是只有你知道陛下在哪里,你又何必推三阻四,弄得大家都這麼緊張呢。」

吳公公嘴里苦澀,慢慢地點了點頭。他本是想勸礪王,並沒有強硬攔住不許礪王過去的意思,可礪王根本就是鐵了心要這般行事,他毫無辦法。

「不然,你先過去知會陛下,免得本王貿然過去盡孝會驚到陛下。本王緊隨其後。」

讓陛下有個心理準備也好……吳公公點了點頭,躬身行禮之後轉身往門外退去。正當他離開的時候,突然又回頭,語氣悲愴而無奈地道︰「王爺……當年的事情,老奴不知道您知道了多少,但是陛下真的是被逼無奈,否則……等您到了那個位置就會明白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理會蕭煌宇是何反應。

無奈?蕭煌宇冷笑一聲,臉上溫和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人活在世上,誰不無奈?誰沒有滿腔苦楚?可這並不能變成他成為殺害他母後幫凶的理由。

「團圓。」蕭煌宇定了一會兒,開口喚道。

自從蕭煌宇醒來之後,雖然讓他服侍,但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團圓正滿心忐忑,突然听到蕭煌宇叫他,團圓滿臉驚喜,連忙應道︰「是!」

「太後宮里有你認識的人吧。」蕭煌宇負手站在門口,背對著他問道。

團圓臉色一下子變了。身為礪王府的奴才,他並不認識宮里的人,但是身為蕭皇的奴才,他知道,太後宮中確實有不少蕭皇安排的眼線。其中不乏跟他相熟的人。王爺這麼問,明顯就是在說他第二個主子的事情,團圓心里不安,還是勉強開口應了︰「回王爺……有的。」

「很好。」蕭煌宇眸中閃過異芒,「太後身為陛下生母,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被人遺忘,你去找人請太後到陛下寢宮一敘。記住,要太後心甘情願的來,千萬不能讓太後娘娘知道是本王有意請她過來的。」

團圓忙不迭地點頭︰「王爺,您放心,奴才知道怎麼做。」這種傳話的事情,他做得駕輕就熟,自然知道王爺要的是什麼效果。

蕭煌宇淡淡地應了一聲,揮手讓團圓下去,這才不緊不慢地順著吳公公離開的路線朝蕭皇宮殿走去。

他的父皇啊,在你臨走前,讓兒子來為你撕開那些偽善的面具,讓你清楚的看看這些丑惡的嘴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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