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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節過後,葉安的婚期越來越近,葉府洋溢在一片喜慶之色中,登門賀喜之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高官貴族,巨賈商人,葉遠道本就是京城首富,再加上孟姜是六部之首,兩家結親,可謂是真正的權與利的結合。借機巴結之人不在少數,于是葉千染整日看著一波又一波的客人進進出出,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一日下午,葉千染正坐在火紅楓樹下撫琴,一曲長相思,彈的婉轉而纏綿,只是憶起那日西郊竹林里蓮心和流雲的對話,心里總像進了些沙子,雖然不足以致命,但卻讓人無法忽視,心里有點不舒服,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殺人誅心,蓮心走了,卻還要讓她這樣不舒服。

長相思越彈越不成調,直至最後一個音落下,葉千染才從那日的回憶中回過神。

抬眼卻望見父親和衛莊站在眼前,映著一樹的火紅,衛莊的眼神淡漠而冷靜。葉千染起身盈盈行禮,父親介紹「這是衛先生」然後扭頭對衛莊介紹「這是小女千染」

衛莊禮貌而客氣的朝她點頭,仿佛從來不認識她似的,葉千染有點納悶,心想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但一想父親在側,他可能是故作姿態,所以也不做多想,雖然從卷碧口中知道他的那些事跡之後,葉千染很不願再和他有交集,但他手上卻有自己急切要知道的事情,所以在和他們討論一會曲譜之後,便找了個借口,把衛莊留了下來。

父親離開之後,衛莊懶懶的倚著楓樹,斜斜的瞟她,聲音淡而慵懶「小姐留住在下是所謂何事?」

葉千染在他面前三步停下,她歪頭打量他「你怎麼跟以前有點不一樣?」

「哦?」衛莊挑起眉毛,「哪里不一樣?」

葉千染低頭沉思良久,「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一樣」

衛莊一把把她拽到跟前,右手固定住她的腰,保持著呼吸可聞的距離,語氣中帶著狡黠「是不是這樣就跟以前一樣了?」

葉千染慌忙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臉頰上染上緋紅,聲音卻分外清晰「先生,怎麼還是如此喜歡動手動腳?」

衛莊慵懶的笑笑,是無所謂的表情,像黑曜石一般的眼楮里卻浮出莫測的深意,他問「三個月不見,你跟那個流雲怎麼樣了?」

葉千染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眸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她像看妖怪似的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衛莊淡淡的說「你告訴我的」

葉千染瞟了他一眼,狐疑的問「我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衛莊換了一個更舒服的方式,依舊依著楓樹「那天晚上你睡覺的時候,口中一直叫他的名字」

葉千染的臉一下又紅了,口中說不出話來,她低頭看著腳下的落葉,衛莊眼眸中有隱忍的怒意,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一瞬的怒意好像是假象,因為他又在用一種近似平淡的口吻在問,「你很喜歡他?」淡的仿佛她回不回答都無所謂。

葉千染搖搖頭,頓了頓,又點點頭,又搖搖頭。

衛莊起身,緩緩的往回走,走到她身邊時,頓了頓「在下告辭」葉千染詫異的抬頭,下意識的抓住他的衣服,「你這麼快就走了?」衛莊的目光落在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葉千染像是被火燙到一樣,瞬間收回,他問「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葉千染直直的盯著他,想要把他看透,不知他是真忘了,還是捉弄她,「你…不記得了?」

衛莊聳聳肩,有點無所謂的樣子「最近在下生意上的事情有點忙,記性不太好,還望小姐提醒」

葉千染看著他的樣淡漠的樣子,心里有點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問「你走之前,說會在蘇州逗留,所以,我拜托你去看望外祖父外祖母…」

衛莊歪著頭一臉沉思的樣子,葉千染殷切的看著他,希望他沒忘,她是多麼希望知道蘇州的情況。

衛莊看了她半天方才反應過來「哦——,原來是這件事」

葉千染臉上泛上紅光,眼楮溢出流彩的光,「我就知道先生不會忘的」

衛莊眸中浮出莫測的深意,嘴角卻勾起一個無所謂的弧度,語聲淡淡的「對不起,我忘記了」

笑容凝在嘴角,眼楮里溢出的光瞬間消失,腦子里一片混亂,葉千染一時間懵了。

衛莊裝作沒看到她的失望,薄薄的嘴唇吐出淡漠的字眼「下次吧,下次路過蘇州,我一定去拜訪」,語畢淡漠的轉身。

品竹色的衣袍繡著華麗的暗紋,頎長的身影被斜陽拉的很長,空氣中帶著些許薄涼的味道,經過長時間的緩慢反應,葉千染終于明白他臉上的表情代表著什麼意味,她轉身叫住他,漆黑的眸子里浮出惱怒神色。

衛莊定住腳步,轉身看她。

葉千染來到他面前,斜斜的看著他,聲音帶著隱忍怒意,「先生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眉毛微微上挑,唇邊勾起一個弧度,臉上卻沒有笑意,「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當初我並沒有逼迫先生,是先生信誓旦旦的答應我,是先生給了我希望,在先生離開的這三個月里,我每天都等著先生歸來,等來的就是先生的無所謂麼?」

抬手指尖滑過眉骨,衛莊偏頭看著她,聲音極度冷淡「我從來沒承諾過小姐任何事情,是小姐誤會了我的意思,難道這也要怪我嗎」

臉色頓時鐵青,葉千染咬咬嘴唇,良久,嘴角浮上一絲冷笑,「先生這樣說真是讓千染恍然大悟,想來的確是千染自作多情,我和先生原本就沒什麼交情,真是唐突先生了」話一字一句的出口,冷得像二月盛開的白梅,語畢,她不在看他,轉身往回走。

衛莊抿抿嘴角,克制住自己,終究還是清淡的嗓音「小姐這樣深明大義,很好,衛莊感激不盡」

葉千染的腳步頓住,身子可恥的發抖,眸中怒色更深,明明是他要糾纏自己,現在卻變得好像她在死纏亂打,真是讓人無法忍受,她吸了一口氣,克制住自己想要破口大罵的沖動,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唇間咬牙切齒的磨出幾個字「希望先生也這麼深明大義」。

衛莊從葉府出來時,已是近黃昏,天邊被夕陽染成一片暈黃,衛莊把手搭在眉骨處,望望遠方,眉間有淡淡的疲色。

暖閣的後院,花魁獨住的院落,滿院的菊花在水塘邊搖曳,秋風拂過,屋前的梧桐樹葉飄搖落下,顧傾城正蹲在菊花從中靜默,不知在想什麼,抬眼見衛莊踏過垂花門,眉梢抹上淡淡笑意。

房間里的燻爐里燃著檀香,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衛莊整個人埋在躺椅里,眼楮微微閉著,一臉疲憊。

顧傾城正在身邊為他沏茶,上好的紫砂茶具,擺滿案幾,顧傾城先取開水燙杯,然後把開水注入紫砂壺中,灑入上好的碧螺春,茶葉徐徐下沉,葉片展開,芽葉似槍葉如旗,湯面水汽夾雜著茶香縷縷上升,如雲蒸霞蔚,茶葉是雪花飛舞,葉底如朵,鮮女敕如生。

衛莊輕輕的吸口氣,臉上似有放松表情,淡淡道,「三月不見,傾城煮茶的功夫真是越來越高了」。

顧傾城抿嘴一笑,低頭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先生還沒品嘗,怎知傾城茶藝精進了」

衛莊緩緩睜開眼楮,近似嘆息的聲音,「只聞茶香,就已經足夠」。

顧傾城起身繞過躺椅,縴細的雙手輕柔的放在衛莊的肩上,輕輕的為他捏肩,「是先生品茶的功夫高,傾城的茶藝也只有先生不嫌棄罷了」。

衛莊再次閉上眼楮,「話從你嘴里說出來,真是听著舒服。」

顧傾城無聲的笑了,她一邊為他捏肩,一邊問,「先生這次下江南可有什麼收獲?」

衛莊笑了笑,「下江南也只是為了安撫和結交一些關系,你是知道,只要有錢什麼都好辦」

顧傾城又笑,「先生從江南帶回來水果和特產,一直放在傾城房間里,,我瞧再不開封就要壞掉了」

衛莊從躺椅里起身,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盯著案幾上的茶具,「是朋友托我從蘇州帶回來的」

顧傾城緩緩的挪回案幾前,感覺茶泡的差不多了,起身為他添了一杯,垂著眼瞼「先生怎麼不給他送去,眼見就不能吃了」

衛莊執起茶杯,吹了口氣,茶香縷縷撲鼻,繚繞的茶霧間,衛莊的聲音低沉的有點模糊,「只是,突然不想給她了」。

西方天邊,終于將太陽最後一絲余光收盡,夜色漸漸暗下來,夜霧漂浮在空氣中,漆黑的天幕上躍出零星的光芒,月色透過烏雲落下微弱的清輝,散在屋前未落的梧桐葉上泛著清幽的光,衛莊枕著顧傾城雙腿疲憊的睡去,室內一片寂靜,顧傾城的手撫上他的眉間,似乎想要抹平他眉宇間的褶皺,風吹過窗柩,滿室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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