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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詩濃的校園生活,自從武子揚在教室真槍實彈的上演那一幕之後,變得水深火熱,「精彩紛呈」了。

一早,張詩濃出門趕到學校的時候,時間已經有些遲了,再有兩分鐘第一節課就要開始了。所以,在距離校門口還有十來米的時候,張詩濃就已經把自己的學生證和校章拿在了手上以備檢查。可是,那些學生會值班的人,他們非但動作慢條斯理,還一邊看張詩濃學生證上的照片一邊斜眼從上往下打量她。

這天的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數學,所以張詩濃著急,于是耐著性子開口催促一聲,「同學,麻煩你快一點兒!」

「催什麼催,遲到了不起啊!」三個人其中一個高高壯壯的女生斜著眼楮不耐煩的嚷嚷。

張詩濃也是個直性子,她一貫以來堅持的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沒有做錯,所以她不會看別人的臉色。

「你動作快一點我不就不用遲到了!」張詩濃道。

「你遲到還有理了不成?」邊兒上另一個體重看著是上一個一半的女生開口,聲音柔柔弱弱的,可是那眼神,卻是深藏陰險,連張詩濃一個不善于察顏閱色的人都看了個清楚。

張詩濃嘲諷的眼神一一在三個學生會的女生臉上梭巡,之後,一把奪過自己的證件揣在口袋里,白她們一眼,轉身往2教學樓跑去。

「喂、、、張詩濃你給我回來、、、喂,你勾搭上武子揚了不起啊!」

身後的叫囂聲,張詩濃無暇理會,事實上在第二個女生站出來眼神羨慕嫉妒恨的看著她的時候她就明白,因為某個人,她已然變成了學校大部分女生的公敵。而既然別人故意針對你,張詩濃也不會輕易示弱,所以才有了方才把自己的學生證搶過來的一幕。

張詩濃的個性,有時候像一棵小小的草,人踩他一腳,她便更是努力的往上竄一下。

可以料見,張詩濃跑到三樓的時候,班主任已經在教室了,自然,少不了她的一頓迂回嘲諷和教室後牆角的二十分鐘罰站。張詩濃不解釋不辯解,既然已經是注定的結果,何必管他過程是怎樣!

張詩濃的功課,除了英語弱了一點兒,其他的都挺不錯,特別是物理,獨佔年級第一名是從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試就開始的。可是,這樣的好學生,卻仍然是遭到班主任的各種不待見,其中原因,張詩濃是明白的,只是,她不會妥協,誓死不從!

可以想象,校門口的鬧劇加上班里的這場鬧劇,讓張詩濃腦袋混混沌沌,心思根本沒放在听講上,所以,下了課班主任連續叫了她三聲她都沒有反應,最後,還是在徐曉宇的敲打下,她才站起來跟著老師出了教室。

「張詩濃,你該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吧?」班主任翹著腿,小小的眼楮微眯,看著張詩濃的眼神似笑非笑。

「不知道!」張詩濃雙手背在身後,清澈干脆的回答。

那三十幾歲的女人顯然是有些怒了,看著張詩濃的眼神忽的很嫌棄,「不知道?實話告訴你張詩濃,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說說看,你想我怎麼處理?」

張詩濃唇角勾起一抹細小的弧度,在那人看不見的地方哧一聲,「我的事兒?我的什麼事讓老師這麼為難了?」

「啪!」

那老師突的重重在辦公桌上拍一巴掌,「小小年紀你跟誰學的這麼油腔滑調,啊?張詩濃我告訴你,基于你這次事件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學校決定嚴肅處理,所以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張詩濃咧著唇無辜的笑笑,「我真不明白啊,老師!」最後兩個字的尊稱,張詩濃咬著嘴唇說出來的。她早听徐曉宇說過,她眼前這位「辛勤的園丁」,逢年過節,別的同學家里的人都會給她塞個紅包或者送些高端的電子產品什麼的,她來者不拒。而據徐曉宇明里暗里瞎打听,他們班上除了武子揚就只有她家沒有人送過禮。

武子揚那囂張顯赫的背景擺哪兒,想當然她不敢跟他張口要,可是她不同,她的爸爸媽媽只是個小小的工人,自然被她看不到眼里,所以,這是明目張膽的想要她們家的禮了?

呵~時機可真是選的滴水不漏呢!

不過,她是誰,她是張詩濃,她沒有錯,她絕對不會助長讓她瞧不上的下三路風氣!

「我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但如果你非得見風使舵指鹿為馬把所有的罪名都冠在我的頭上我也沒意見,學校愛怎麼處理我都接受,可以了嗎?」

張詩濃擲地有聲,腰桿挺得筆直,看著那老師的眼神不閃不躲,英氣正直的很。

「你、、、、」那三十幾歲的女人,自從來到這個學校教書,從來都是被家長學生捧著的,哪兒受過今天這種待遇,可是,盡管恨得咬牙切齒,可是那些名目本來就是她編出來欺騙張詩濃的,而她既然不上當,她也不能真把她怎麼樣。

「從今天開始打掃全樓層的廁所一個月!」那三十多歲本該為人表率的老師咬牙切齒的道。

「我可以出去了麼?」張詩濃不卑不亢的說,而對于打掃廁所的事情,她沒有做出回應。

「滾出去!」伴隨著這三個字的,還有一個在辦公桌上摔碎的玻璃杯子。

張詩濃從小在父母的摔盆子砸電視的「燻陶下」,對類似摔個杯子這種小打小鬧根本不感冒,也不會害怕,脊背挺直,步伐堅定的走了出去關上門。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種敗類從這學校里滾蛋!」張詩濃瞪著緊緊關上的門,暗暗叫囂下決定。

自從張詩濃公開挑釁了班主任的權威之後,她的校園生活更悲催了,像是什麼儲物櫃被人撬開,里面的東西被亂七八糟的丟棄;像把她好不容易做好的作業本撕掉導致她被各科老師罰站以及被班主任冷嘲熱諷;像在校園里走著走著,突然迎面跑過來一個體積超大看似人形的物體把她撞倒在地;像經過籃球場突然被籃球砸中;像經過教學樓下的過道回家時突然從天而降一盆涼水把她澆個透心兒涼,然後突然冒出來許多人指著她校服里頭的白色吊帶污言穢語;像隔三差五被各個年級各個班級的女生圍堵,種種種種,不勝枚舉,張詩濃的校園生活,用水深火熱根本不足以形容之惡劣。

不過,張詩濃算是一個堅強越挫越勇的孩子,別人越是踩扁她,她越是要在眾人猥瑣想要看她示弱看她笑話的眼神中堅強堅定的好好活著。

這樣的生活,轉眼二十幾天過去了,張詩濃咬牙堅持,而,另一個當事人武子揚,這二十天一直沒有出現過。

這天,周五,像往常一樣,張詩濃在學校收到各種來自不同人的白眼嘲笑、冷暴力和粗暴對待。下了晚自習,她拖著疲憊的雙腿,一步一步往回家走,一路上,想當然被各種人指指點點。可是,她頭好痛,全身都沒有力氣,她沒有像平常一樣回瞪她們一樣,亦沒有挺直腰桿腳步堅定,不是不想,而是沒有丁點力氣。

好不容易回家,她本來想要躲在爸媽懷里哭訴,她受不了了,她不想上學了,可是,開開門迎接她的,不是媽媽的笑臉和爸爸的問候,而是一沓飛速兜頭砸過來的信封。

張詩濃呆呆的像是被嚇傻了似地站在那兒,眼中父母怒目相斥的樣子,讓她忍不住心如死灰。

罷了,他們只是回到了最初的樣子,沒什麼想不明白的!

張詩濃腳步浮虛腦袋沉重,她一步步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開門,關門,上鎖,一氣呵成,沒有再回過頭去看那對爭吵中的夫妻一眼。

耳邊,老生常談,女聲叫囂︰「張栩升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我要跟你離婚!」

「離就離,誰怕你!」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只是這次,這個答復有一點出乎張詩濃的預料。

往常,每次母親提出離婚,父親都是不吭聲然後開始砸東西,這次不同,他竟同意了!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弧線,終于,她要變成貨真價實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蟲了麼?

翌日,張詩濃悠悠轉醒,外面的陽光,特別刺眼,即便隔著窗簾,張詩濃也用手擋了一下。兩只手將整張臉兒遮得嚴嚴實實,安靜的在床上躺了許久,房間里除了她的呼吸聲和塵埃落地的聲音,悄無聲息。

翻身,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洗手間洗臉刷牙洗澡,約莫三十分鐘,把自己打理整齊,換了一條女敕綠色象征生命活力的裙子出了門。

沿著街道走了一圈又一圈,張詩濃不知道自己能去那里自己應該去哪兒,她就那麼一直走一直走,走了許久後一抬頭才赫然發覺,兜了這許久,這是又回到姐姐家了。

還好,她還有姐姐。

張詩晴一開門就看見門口失魂落魄臉色蒼白像是生了重病的張詩濃,連忙讓開門讓張詩濃進來,第一句話便是問︰「怎麼了這是,不舒服嗎?」說著話,剛要伸手去測妹妹的體溫,就見最心疼的妹妹晃晃悠悠朝著她的方向跌倒,張詩晴一驚,連忙雙手扶住她,並緊張的對著屋內大喊︰「老公…。」

…。

林宇勛有個很好的朋友,叫武夏天,他在張詩濃被林宇勛抱在床上安頓妥帖之後被張詩晴的電話請了過來。

武夏天有模有樣的從耳邊拿掉听診器,查看體溫表,慢條斯理的對著急緊張的張詩晴道︰「受了涼有些發熱,掛瓶針,等下我再給她開點兒退燒藥吃了就能好了!」

「真的不用去醫院麼?」張詩晴好看的小臉兒皺的跟小籠包似地問武夏天。

武夏天邪氣的挑眉,「怎麼,懷疑N市最好醫生的醫術?」

張詩晴一愣,繼而略顯尷尬的勾勾唇角,「當然不是,只不過是初初很少生病,所以我才…。」

武夏天哥兒們好的拍拍張詩晴的肩,「沒事的,放心吧!」

張詩晴還沒來得及道謝,武夏天的手臂就被林宇勛拍飛了,「注意點嘿,晴晴可不是你那些紅粉知己!」

武夏天手背放在鼻尖下噌噌,長長濃密的睫毛微垂斂起萬千思緒,道︰「我當然知道啊!」

林宇勛當沒看見他的情緒變化,「知道就好!」

「喂,什麼紅粉知己!」武夏天握拳敲一把林宇勛的肩窩,「可不興這麼壞我名聲的哈!」

林宇勛切一聲假裝沒听見,擺明了保留自己看法的狀態。

武夏天聳聳肩,旋即對坐在床邊給張詩濃揶被角的張詩晴道︰「你這個妹妹心事兒不少呢,氣悶攻心,積郁挺久了!」

「氣悶攻心?積郁?」張詩晴覺得不可思議,一直以來,妹妹在她眼里就是一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開心果形象,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積郁已久!’這讓她如何能相信,如何能原諒自己。

竟是,她這個姐姐當的太失敗,還是妹妹太懂事,總是把不好的情緒積壓在心底?

張詩晴不由得鼻腔泛酸,是她不對,自從結婚,她已經很少有機會跟妹妹躺在一張床上聊天了,是她的疏忽!

武夏天嘆口氣,「真不知道這些孩子都在想什麼呢,才多大一點兒,心思可真是多呢!」就包括他家里那一個,不好好上學,沒事整天待在自己房間里砸兒窗戶、古董什麼的玩,問他在干嘛他也不說,真是,忒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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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詩濃掛完兩瓶藥水之後,幽幽轉醒,朦朧的視線對上姐姐擔憂的目光,咧唇一笑︰「姐,嚇著你了?」

張詩晴口腔突然很酸很苦,竟不知道該怎麼跟這樣的妹妹說話。抬手,在張詩濃肩下拍一巴掌,「怎麼不听話讓自己生病,發燒了也不知道看醫生!」

張詩濃夸張的齜牙咧嘴,可憐兮兮的捂著肩膀喊,「痛!」

張詩晴拿她沒辦法,揉揉她壓的有些凌亂的發絲︰「起來喝點粥,等下還要吃藥!」

張詩濃的臉兒頓時扭的跟苦瓜似地,「我已經好了,姐,不用吃藥了吧!」

伸手測一測,嗯,似乎是退了燒了,「就三副,OK!」武夏天說了,那是中成藥,調氣凝神的。

「姐!」張詩濃皺著苦瓜臉搖晃張詩晴的手臂撒嬌,「我真好了,姐,真的可以不用吃藥的哈!」

張詩晴無奈,要隔平常被她這麼鬧說不定一心軟也就同意了,可是今天,以後,不行。

揉揉妹妹腦頂毛茸茸的碎發,「听話,啊!」

張詩濃瞬間霜打了的茄子似地,蔫吧了。低著頭,撅著嘴,一臉兒不開心。

張詩晴半蹲,就像小時候和妹妹一塊兒玩的時候,她比她高一些,她總是彎腰或者半蹲以便兩個人身高方面可以協調。

「姐…」張詩濃清楚,姐姐幾乎不會強迫她做什麼,而今…算了,估計被自己暈倒嚇的狠了,「好吧,我喝還不行嗎?」

「姐…。」張詩濃在張詩晴的監督下喝下一碗粥之後,張詩晴進廚房端出林宇勛煎好的中藥,張詩濃一看見那一碗黑漆漆的湯汁,頓時傻眼兒了,剛才姐姐跟她說,她還以為西藥呢,現在,這個…張詩濃看著,急的都快要哭了。

張詩晴故作嚴肅不苟言笑的把藥碗送到張詩濃手心里,「乖,喝完吃一塊糖就不苦了,听話!」

像是姐姐塞給她的是燙手山芋,張詩濃攸地把藥碗推到飯桌上,湯汁在碗里波動幾下,濺出一兩滴,繼而歸于平靜。

張詩晴的臉頓時冷的能養企鵝了,她靜靜的盯著妹妹的臉,雖無話,可卻自有一股子從內而外的威嚴勁兒。

張詩濃小心肝兒忍不住一哆嗦,訕訕的伸手把藥重新拿回來捧在手心。

「閉氣,一口氣喝下去就不會苦了!」張詩晴怎麼不知道,她的妹妹怕苦,她從小就不喜歡吃藥。

張詩濃清楚,避無所避逃沒地兒逃,壯士斷腕般的梗著脖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張詩晴鼻腔很酸很澀,強忍著,在張詩濃放下藥碗之時,將一塊扒了皮的女乃糖塞到她的嘴里。

張詩濃不愛吃甜食,甜而膩的滋味,一慣都是她所不喜歡的,不過,女乃糖是個例外。

女乃香味兒很濃的長方條條含在口腔中十幾秒,覺得自己嘴里不再全是苦味的時候,張詩濃方才咧著唇沒心沒肺的對姐姐笑。

張詩晴頓時心酸。

「初初,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姐姐?」張詩晴和張詩濃兩姐妹相差八歲,張詩濃算是張詩晴看著長大的,自然,感情也不是普通姐妹可以比擬的。

張詩濃笑容一僵,旋即眉眼兒閃躲的搖搖頭,「沒有啊!」

張詩晴攤開手臂握住張詩濃的手,「初初,什麼事情都別瞞著姐姐,好嗎?」

「那…那如果我說我不想去學校了,你會同意嗎?」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多半的時候,對著自己最信任的人,是不太能藏得住心事的。

「我想知道原因!」張詩晴愣了下道。

張詩濃垂首,聲音悠遠清澈,像是從外太空飄過,張詩晴不由得屏息凝神。

「我不知道怎麼跟老師同學相處,我覺得他們虛偽、惡劣、討厭,甚至,我恨他們,有時候恨不得想要扇她們耳光。我也不想要看書,每次翻開課本,想起她在講台上說的一套一套所謂做人的準則原則,想起她背地里違背職業道德與她所說的所謂正直背道而馳的種種行為,我都想要把課本撕得粉碎。我討厭她們,可是,我只有一個人,我拿她們沒有辦法,我沒有能力與他們對抗,她們的隊伍好龐大,我沒有辦法…。可是,如果讓我去順應適應這個現狀,我又覺得委屈,我會難過,會無措…姐,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真不想去學校了…」

十六歲的年紀,當她經歷的事情與自己已然形成雛形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背馳之時,多半會矛盾糾結,或隨波逐流,或堅持自己,可無論任何一個,終歸都是一場輸的戰役,同化,它自有一股強大的能量,它總是在無形無意中侵蝕影響著每一個人的決定。

「我們轉校,重新找一所你喜歡的,唐一中你看怎樣?那里姐姐和姐夫都有認識的人,轉進去應該不難的!」張詩晴可以理解張詩濃的糾結和著急,可是,這就是現實,人的力量,太微弱,幾乎微乎其微。

張詩濃怔怔的望著張詩晴,良久方道︰「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現在的心情,就像魚缸里的小魚兒,來來回回,也在努力,可是它出不去!姐,我不是完全不念書了,我只是想休學一年,等心情好了,我還是會回來的!」蒼鷹,即便它被折斷翅膀,總還是會想盡辦法起飛。就像張詩濃,她有自己的夢想和向往,她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挫折就後退或者放棄,她只是需要時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然後整裝,重新出發。

張詩晴不是不講理的家長,她告訴張詩濃讓她好好想一想,兩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當晚,張詩濃一個人躺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突然,耳邊傳來輕輕柔柔的敲門聲。

「姐?」這個時間,除了姐姐,不會是別人,張詩濃拉開門小聲問︰「姐,怎麼還沒睡呢?」

「初初,咱們聊一聊,就像小時候一樣,躺在一個被窩!」

「好!」

張詩晴掀開被子先讓妹妹躺下,然後自己跟著也躺進去,兩個人眉眼相對,張詩晴在被窩里拉著張詩濃的手。

「初初,關于你目前的這種心情和處境,姐姐想告訴你一些事情,如果,有說的你想不明白或者不喜歡听的,你打斷,好嗎?」

張詩濃點頭,「好的,姐姐!」

「在我們小的時候,老師和家長都教我們,你要做一個善良誠實正直勇敢的孩子,長大了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可是,當我們一天一天長大,當我們越來越明白事理,忽然我們就發現,教我們這些道理的人,她會撒謊,會不真誠,會充滿算計…」

「于是,我們糾結、矛盾,我們分不清楚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但是初初,姐姐要告訴你,除非作奸犯科大是大非,其實每一件事情對我們來講都不是絕對錯或者是對的,就像謊言,發自善意的隱瞞,難道他不是一種品德?同樣,妥協,示弱,並不是折腰,而是,在堅持自己的同時以看起來比較善意的姿態與人達成共識,這,本身與你所堅持的善良和正直不相違背的。」

張詩晴邊說邊看看張詩濃,張詩濃懂事的點點頭,表示自己听懂了,張詩晴于是接著道。

「人是群居的物種,只要我們還活著一天,就無法避免與人相處,而每個人又有他不同的個性與做事方法,所以,沖突矛盾不理解在所難免,可是初初,只要我們掂量的清楚自己喜歡的、想要的,一些小的無傷大雅的堅持和原則,不如換一種方式,你看呢?」

張詩濃認真的想了想,「姐,一部分我能理解。剩下的,比如,只要我清楚自己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我就可以放棄一慣的堅持?這難道不是自私?還有,我不明白,換一種方式,是怎樣的?」

「不,初初,跟自私無關。姐姐不是讓你放棄,而是變通,這也是姐姐所說的換一種方式。吶,姐姐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的同學穿了一件你認為很難看的新衣服來學校,她問你,張詩濃,好看嗎?你怎麼說?」

「當然是實話實說,難看死了!」

張詩晴失笑,寵溺的揉一把張詩濃的發絲,「真是個誠實的孩子!可是初初,你有想過你同學的感受嗎?她有可能因為你的這一句話以後都不會穿那一件衣服了,還有可能,她的自信心會收到打擊,你想過嗎?」

張詩晴給張詩濃幾十秒考慮的時間,然後接著道︰「更何況,每個人的欣賞水平和眼光不同,你怎麼能確定你覺得難看的就一定是不好的呢?吶,初初,如果是姐姐,姐會說,你自己喜歡就好,不過個人覺得XX色更適合你。當然,好朋友才會有最後一句,如果是一般人,最後的建議不會說!」

張詩濃瞪著眼楮,一會兒唇角勾彎眉開眼笑,「姐,你好機賊哦!」

「傻姑娘,人與人相處本來不易,何必因為一兩句所謂的真心話而被別人記在心上,不找到機會報復你一下不算完呢?!」

「姐,我懂了!」張詩濃張著狹長清澈的鳳眸認真的說︰「可是,我還是決定休學一年!」

張詩晴黑線,這,是懂了?

「初初…。」

「我真懂了姐!可是,現在的狀況有一點點不同,無法用你交給我的處事方法解釋和通融!」

張詩晴疑惑,「哦?那能不能告訴姐姐?」

「當然可以!」張詩濃連連點頭,旋即伸出兩個手指頭,「兩件,先說第一件,之前跟你說過一點的武子揚,嗯…確切的說,由他引起,不跟他完全有關!」張詩濃的話,于是像是打開了閘的河水,滔滔不絕的把學校最近一個月發生的種種悲催狀況說了出來,最後總結發言,「姐,你說那些同學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且不說我沒跟他怎麼樣,就即便有什麼,關他們什麼事情?」

張詩晴目瞪口呆,現在的學生,要不要這麼彪悍?

「再說第二件,這件可比上一件可憎多了,就是關于我們班的那個女人。姐,原諒我不想提及她的姓以及用班主任這麼偉大的稱呼叫她,事實上,她在我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一個老師,她根本就是園丁行列的敗類。她嫌棄我們家沒給她送禮,那天居然特意把我叫到辦公室問我要,還以武子揚事件要挾我,你說她是不是混蛋?」

盡管過去了二十多天,可是張詩濃提及此事還是極度憤憤不平,「如果只是那樣也就算了,可是她後來卻縱容同班同學欺負我,有次她明明剛好看見有同學給我身上倒涼水,可是她不僅不攔著,還冷眼旁觀,看我被淋個落湯雞她就笑,賊得意了。姐,你說她是不是妄為人之表率?」

張詩晴抬臂把張詩濃抱在懷里,在妹妹看不見的地方,眉眼間充斥滿滿的冷厲。

「姐重新給你選一所學校?」良久,張詩濃靠著姐姐溫暖的懷抱快要睡著的時候,張詩晴忽道。

張詩濃癟嘴,心底滿滿的不樂意只是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她知道她說不過姐姐,她總有大把的道理說服她!

翌日,張詩濃起了個大早,姐姐不再,洗把臉跑去書房找電腦玩兒。

詩香一瓣茶味兒濃︰大叔…。【委屈的表情】

金子躺在濃茶上︰【擦汗表情】大叔?…。好吧,口耐滴萌妹紙,誰欺負你了,大叔去幫你猥瑣他!

張詩濃噗哧一聲,笑了,嘴里的牛女乃噴的滿桌子都是。

詩香一瓣茶味兒濃︰猥瑣滴大叔!

金子躺在濃茶上︰看我臉——【三道黑線的大頭女圭女圭圖片】

張詩濃給他發一張奸笑的圖片。

詩香一瓣茶味兒濃︰大叔,想要離家出走!

金子躺在濃茶上︰我接收你!

詩香一瓣茶味兒濃︰就這麼說定了,拜!

黃杰流汗,丫頭你不是來真的吧?!

事實上,是真的。

中午,張詩濃嬉皮笑臉的要了張詩晴的身份證看,後來就沒有再還回去,張詩晴被別的事情分了心也便大意了。當晚,張詩濃半夜一兩點趁著姐姐姐夫睡的正香,留了張紙條拿了張詩晴的身份證和錢包里的五百塊錢就溜了。

張詩晴一早醒的挺早,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去單位請假,之後,去妹妹房里喊她一起去學校辦手續,只是,她在門口叫了好幾聲,里頭沒有一點兒動靜,張詩晴狐疑推門,里頭空無一人。張詩晴連忙回自己房間里找電話,電話是通了,可是不在服務區。

張詩晴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似地團團轉,還是林宇勛淡定一些,一邊勸老婆一邊視線兜轉,終于在電視機前看見了張詩濃用水晶球壓著的紙條。

張詩晴的紙條是這樣寫的︰

「最親愛滴姐姐,來來來,笑一個,好吧,我知道你現在一定笑不出來,但是,求原諒啊姐姐!姐,放心吧,我十六歲了,已經有了自己判斷和分辨事情好壞的能力,所以,出來走走看看對我來說未必就一定是壞事兒。姐,別替我操心,我一定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很好,而等我到了想要去的地方停下來,我會給你發短信報平安,勿念!對了…那個…姐,你的身份證在我這里,還有,我拿了你錢包里五百塊錢,抱拳,跪求姐諒解哈!」

張詩晴心情很糟糕,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人生生的剜去了一部分,身體整個兒虛軟疲憊,像是被誰抽干了所有的力氣,她一步步悠悠後退,直到踫到了沙發的邊緣才不得不跌坐在上,她就那麼手捏著白紙黑字的紙條,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林宇勛給嚇壞了,他闊步走去扶住張詩晴瑟瑟發抖的身體放在胸口,剛硬有型的下巴輕抵在張詩晴腦頂,「會沒事的晴晴,我等下去火車站查初初的買票記錄,等知道她去了哪兒我馬上就去找她,放心吧晴晴,初初是那麼聰明的孩子,會沒事兒的!」

張詩晴反手抱住林宇勛堅實的腰,「老公,謝謝你!」

林宇勛寵溺的親親張詩晴柔順的發絲︰「初初也是我妹妹,我當然也有責任保護她的!」

「老公,我想要找一個人的麻煩,不計後果,你會支持我嗎?」張詩晴拉開自己和林宇勛的距離,呆滯的鳳眼承載過份的決斷和冷酷。

林宇勛捏一把張詩晴圓圓的臉兒,「當然,我們家晴晴喜歡做什麼就放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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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詩晴和林宇勛一道兒出門,一個去張詩濃的學校,一個去火車站。

張詩晴到學校第一件事,先是去高二八班找張詩濃最好的朋友徐曉宇。

徐曉宇以前雖然沒見過張詩晴,可是卻經常听張詩濃提起,所以在透過窗戶看見張詩晴時,由于兩姐妹相似的長相,徐曉宇沒等張詩晴找人叫她,就像一只小麻雀似地飛奔了出去。

「你是…初初的姐姐,張詩晴嗎?」徐曉宇眨巴著明媚的大眼楮看著張詩晴問。

張詩晴︰「你是徐曉宇?」

徐曉宇特激動的點頭,「嗯嗯,我是徐曉宇,姐,初初今天怎麼沒來上學啊,我給她打電話不在服務區,她去哪了還是怎麼了嗎?」徐曉宇的個性就像是一只小麻雀,每次開口都是嘰嘰喳喳的。

張詩晴靠著欄桿,看著眼前這個活力四射真心對待張詩濃的女孩兒,突然有些慶幸,不管怎樣,至少妹妹還是有真心喜歡她的朋友的。

「初初她不想上學,我今天來是幫她辦休學手續的,她…。」

「什麼?!」張詩晴的話還沒有說完,徐曉宇激動的在原地跳腳︰「為什麼姐,初初為什麼不想上學?…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些小人混蛋王八蛋,一定是她們,如果不是她們欺負初初,。哇…初初就不會不想上學…。」

徐曉宇說著說著,雙手抱著肩膀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姐…。你不知道這個月她們怎麼對初初的…她們都是混蛋,明明就是武子揚那王八蛋惹出來的事兒,可是她們卻對付初初…。」

張詩晴深深的嘆口氣,把地上蹲著哭的特傷心的徐曉宇拉起來,「我就來問問,曉宇別哭了,啊!」

徐曉宇大大的眼楮泛著眼淚,鼻子一抽一抽的,「姐…我…我想見初初,她是不是嫌棄我沒有保護好她,連我也不想見了?」

張詩晴轉身面對寬闊的操場跑道,雙手插兜,在里面攥成一團,「初初她昨晚上離開N市了!」

「你在說誰,你說誰離開N市了?」

忽然,一個清冷沉郁的聲音在張詩晴耳邊響起,張詩晴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約莫一百八十公分,體形偏瘦的十六七歲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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