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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看你死了沒有

天牢。無非就是牢,關囚犯的地方。

地上鋪滿了稻草,潮濕腐爛的稻草散發著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腐/敗之氣。偶爾有幾只老鼠從稻草中竄過。

挨著牆角處擺放著一張狹窄的床。床上疊放著一張棉被,雖算整齊。然而那棉被因長久潮濕,散發著一股股霉味。

她坐到床上,背抵著牆壁。曲起腿,將頭深深的埋進臂彎里。

回想著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她大抵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杜萼蓉原本是想借此事除去她和沈泫然,然而卻無意將欣月牽扯進來。杜寒洛說得狠對,若是他沒有將她帶出宮,恐怕等待她的不僅僅只是這一方天牢。

欣月,欣月……只是這場陰謀苦了欣月,更是苦了沈泫然。

她抬起頭,透過牢房門,透過過道,看向對面的牢房。沈泫然頹然的坐在床上,陰暗的光線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的心一定很痛。傷害了自己一直小心守護的人,她想,對他來說,沒有事情比這還要讓人絕望。

起身靜靜的走到門前,她看著他喊道︰「沈將軍……」

陰暗中的人影動了動,卻沒有回應她。

沉默了半響,她開口繼續說道︰「沈將軍……對不起……」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他終于開口說話了,然聲音卻不如以往的溫潤,反而帶著一絲冷漠疏離,「莫非……真是你做的?」

她定定的看著他,心中悲涼。原來不僅殤冥帝不相信她,就連沈泫然都不相信她。她不知道欣月是怎樣想她的。她只知道她正在失去著一些東西。一些她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珍藏的東西,那是友情。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開口,聲音含著悲涼︰「原來沈將軍也不相信我麼?」

「受傷害的是欣月……我無法相信你。」

「無法相信……」她苦笑一聲,「我記得沈將軍說過,我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

「那是以前……」他頓了頓,聲音里含著悲痛,「若是欣月早日看清你的真面目,也許就不會發生今日的事情。」

是啊,若是欣月一開始就遠離她,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事情。究根結底,一切終是因她而起。而欣月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有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輕盈的腳步聲昭示著來者是一名女子。

當她出現在兩人的眼前時,蕭傾泠心中有些驚訝。她認識她,是欣月身邊的婢女小玉。

沈泫然見到小玉的時候,神情有些激動,第一句話出口的便是︰「公主怎麼樣了?」

「沈將軍不必擔心。公主並無大礙,只是……」

見她吞吞吐吐,沈泫然更是著急,一反平日溫文爾雅的形象,大聲吼道︰「只是什麼……」

「只是公主茶飯不思,整日神情恍惚。」

「茶飯不思……神情恍惚……」沈泫然呢喃著,身體沿著牆壁慢慢的滑下。

蕭傾泠看到了,看到了一滴晶瑩的東西從他眼中滑落。要有怎樣的傷痛,才能讓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留下眼淚。

她想,或許殤冥帝和宣曄永遠也不會流淚。因為他們不像沈泫然,他們沒有一生想要守護的人。

可是,後來她才知道自己想錯了。任何人都有流淚的權利,只是沒有到最傷心絕望的時候。

「沈將軍……求您不要這樣……」小玉開口喊道,聲音里夾雜著一絲心痛。或許沈泫然覺察不出來,但是她听出來了。也許,小玉喜歡上了沈泫然。

見沈泫然沒有反應,小玉嘆了口氣︰「您不用擔心公主,奴婢會好後照顧公主的。」說完轉身定定的看著蕭傾泠。

「奴婢知道娘娘也很擔心公主。」

她說的話讓她有一絲驚訝。「你相信我麼?」

「奴婢相信,奴婢永遠都會相信娘娘。」

她定定的看著小玉,這個有一雙清澈眼眸的姑娘。「謝謝你。」

「娘娘要好好的活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在乎娘娘的。」她說完,便轉身離去,沒有多做停留。

她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這個給她一絲熟悉感的女孩。她是否就是小時候的那個小玉,而她口中所說的‘他’是否就是宣曄。

「呵……」她低頭苦笑一聲,到底是自己妄想。宣曄又怎麼會在乎她。

*******

翌日清晨。

她感覺到一股灼熱的目光緊緊的盯著自己。慢慢的睜開眼楮,果然看到殤冥帝站在床前,冷冷的視線直直的/逼視著她。

她不知道他來了多久,更加不知道他來的目的。

起身下床。她對他微微失禮︰「臣妾參見皇上。」

他沒有讓她起身。只是背過身去,眼楮有意無意的看向對面牢房里的頹廢男子。

蕭傾泠微垂的視線,看到他負在背後的手上握著一樣東西。她認得,那是她的血玉。有時見他總拿著這塊血玉把玩,她還真擔心他將這塊血玉給弄丟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她抬眼看著他清冷的背影,開口道︰「不知皇上到這骯髒的牢房來所謂何事?」

「看你死了沒有。」他隨口應道,聲音冰冷。

而她卻是一怔。就算她再怎麼嬌弱,也不可能睡一晚上的牢房就死了吧。

「臣妾恐怕要令皇上失望了。」她悶悶的開口,「臣妾命賤,死不了。」

「哦?」他轉過身,嘴角掛著邪魅的笑,眼神卻是冰冷的,「既然沒死,那朕就再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若仍是無法讓朕相信,那朕只好將你處死。」

「呵……」她嘲諷,「若是皇上鐵了心不相信臣妾,那即便是臣妾說破了嘴也是多余。」

「你若不解釋,朕更加沒有相信你的可能。」

「那臣妾斗膽問問皇上……」她倔強的看著他,「皇上何以認為這件事的主謀就是臣妾?」

「你的婢女說是你指使她的。你待婢女向來都很好,她委實沒有理由冤枉你。況且事發的時候,你恰好不在宮中。任何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所以……皇上就憑這些而斷定這件事情的主謀是臣妾麼?」她抬眼看向他,臉上掛著涼薄的笑意,「那皇上不如順便猜猜臣妾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你的目的……朕當然知道……」他將血玉遞到她眼前,笑道,「就因為這塊玉……」

「臣妾不明白皇上所指。」她的臉上微微變了變。

「與其說這塊玉是你的,倒不如說這塊玉是杜南藝的家傳之寶……愛妃認為呢?」

「皇上想說的到底是什麼?」她皺眉看著他。她很不喜歡這個樣子的他,明明已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卻還總喜歡讓別人來猜。

他看著她緊皺的眉笑得邪魅︰「杜南藝曾經有一妻室。後在參軍的途中結識了其他的女子,而拋棄了糟糠之妻。」他看著她逐漸慘白的臉色繼續笑道,「或許,你就是那糟糠之妻為杜南藝生下的後代。」

她垂眼呆呆的看著他手中的血玉。連殤冥帝/都說她是杜南藝的女兒,難道她的親爹真的就是杜南藝。那個拋棄了她母親的人,害她母親一生都活在痛苦當中。

看著她略顯傷感的神色,他心里沒由來的一陣心煩。收起血玉,她盯著她冷聲道︰」為什麼不反駁?」

「臣妾拿什麼來反駁呢……」她抬起頭,臉上浮起一抹蒼涼的笑,「皇上不是都已經查得清清楚楚麼。或許……臣妾真的是杜南藝的女兒也說不定。」

「呵……就因為你是他的女兒,為了幫他除去沈泫然,你竟然將欣月也算計進來。」他眸色深沉的盯著她,語氣已有些森然,「蕭傾泠……你的心腸竟是這般歹毒。」

她垂下眼瞼,盯著潮濕的地面,一片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眼前的人似乎認定了她就是那般歹毒的人。只是那顆隱隱作痛的心又在說明什麼,她何時這般在意過他對她的看法。

見她沉默,他轉身背對著她,低沉的聲音似乎壓抑著什麼情感︰「既然你已無話可說。那便賜你一杯毒酒吧……來人。」

殤冥帝話音一落,兩個婢女便端著一壺酒走了進來。

蕭傾泠看著眼前的酒盞,不知怎的,眼淚便流了下來。不是她怕死,只是她死得這樣冤。抬眼看向那襲冷清的背影,一股無言的委屈直沖胸腔,她怎能就這樣死去。

「皇上……」她看著他的背影,聲音低沉傷感,「如果臣妾說臣妾這一生最想殺的人就是杜南藝,皇上……會相信麼?」

清冷的背影怔了怔,卻沒有轉身。他微微側頭,聲音很淡︰「要朕相信,就得說出讓朕相信的理由。」

「我從小就挨母親的打罵。懂事後才知道母親是為了那個男人。因為她說如果沒有我,那個男人便不會離開她。歸根究底是我害她失去了丈夫。」聲音頓了頓,再開口已掩去了所有的情感,聲音一片淡然,「因為那個男人,我的生父,母親痛苦了一輩子。母親讓我殺了那個男人,我答應了。」

「因為你的母親,所以你恨你的生父?」

「臣妾說的,皇上相信嗎?」

「相信。」他轉身看著她,神色變幻莫測,「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朕倒要看看在即將來臨的一場惡戰中……你到底會站在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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