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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僅是喬馨,此時在兩張移動床不遠處的人,在看清那跌落在地的兩人時,皆是驚嚇不小。

第一個滾落在地的男人不知是遭遇了外傷還是車禍,四肢扭曲,面容塌陷,軀體皮肉外翻、缺損,程度不一,再加上身上血跡未清,將干未干,入目便是一片片的猩紅,看起來格外慎人!但更可怕的還在後面,只見那第二個男人四肢盡斷,雙眼、雙耳盡毀,掉在地上之後,更是像滾葫蘆一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這才停下,最後停在了喬馨的腳邊……

和那兩只隻果一般,停下了……

一時間,尖叫聲,驚慌腳步聲,人群接踵聲,接連傳來,整個空間喧鬧嘈雜無比,可卻都傳不進喬馨的耳中。

她整個人,好像進入了一個自成的空間,真空的,封閉的……。朦朧了她的視線,模糊了她的听力,甚至連意識,也不清晰了,天地好似都在翻轉,帶著喬馨的腦子,帶著她的思維意識,全都進入了那旋轉的空間,沒完沒了地轉著!就好像無形中,有一只大手握著一根打棍子,不停地攪合,讓人無力抗拒,只能隨著那大木棍的節律旋轉、眩暈……

而就是在這般混亂的時候,喬馨迸發了一聲幾乎響破天際的尖叫聲,貫穿了整棟住院大樓,包括小寶兒的病房。

彼時尚亦澤正在病房中,看著小寶兒和那個小丫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倒也有趣。

就听到那一聲尖叫,尚亦澤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說不清道不明,尚亦澤就是認出來了。

甚至在听到尖叫聲的那一瞬間,尚亦澤覺得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

喬喬!

心頭呢喃了一句,尚亦澤扔了一句「你們在這不許出去」給小寶兒之後,拉門便直接往著尖叫聲發出的地方跑去了。

並不遠的距離,可對于此時的尚亦澤來說,每一步都像是半個世紀那般漫長,短短幾十米的距離,更像是耗費了他全部的氣力。

在那一片混亂面前停下,尚亦澤的視線避開人群,精準落在喬馨的身上……

就看人群外圍的喬馨,正雙手捂著自己的雙耳,一副逃避、極其排斥的模樣,不管是對于地上從移動床滾落的兩人,還是周圍靠近的人群……她好似恐懼極了,整個人幾近崩潰,渾身不自覺地輕顫戰栗,那雙眸子更是渙散無神的。

尚亦澤見此,再看不下去,撇開身前的人群,向著喬馨便沖了過去。

堪堪就在尚亦澤來到喬馨身邊,喬馨的視線也轉了過來。

在這一瞬間,喬馨的雙眸,恢復了些許清明,但也只是這一瞬,那雙美眸再次失去焦距,隨即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一一

接連兩日,雲城的上空,烏雲密布,春雷也是隆隆得響過幾響,卻偏偏沒有半點雨滴落在。

如此情景,還真是有幾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尤其是那壓抑的氛圍,甚至讓人有些無法正常呼吸了。

而城中尚家老宅的氛圍,亦是半點不輕松。

小寶兒的肺炎,經過幾天的觀察,倒是沒有什麼大礙了,昨天便被接回了尚家老宅。

照說,小寶兒原該是回尚亦澤的那個別墅的,可一是顧及尚母疼惜小寶兒,為了安撫她不讓她擔心,便讓小寶兒去老宅住上一段時間。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喬馨!

那日喬馨在電梯間昏迷之後,昏睡了大半日才醒來,只是醒來之後,喬馨便自成空間,不論尚亦澤以及醫生護士如何,她也沒有任何反應。自醒來,她就那麼呆呆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時而低頭看自己交疊的雙手,時而看看窗外,但就是誰也不理。

或許不該說是誰也不理,而是誰也沒辦法理!

按人民醫院的醫生的診斷,病人也就是喬馨可能是驚嚇過度,導致她此時出現了心理障礙,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生理障礙,比如听不見周圍人的話,比如不理會周圍人的動作,但又不是真的听不見看不著,而是主觀上,關閉了這些感知,只活在自己獨立的封閉空間里,誰也不理……包括尚亦澤……

江山也是如是說,不過關于驚嚇,江山更傾向于刺激。

幼時喬父、喬母和喬頌的離世,以及那場車禍,都像是喬馨心中永遠抹不去的噩夢,即便平日里她能跑能跳,能笑能叫,可並非遺忘,而是將那些陰影刺激埋在了心底里,角落里。

就像是那次,喬馨在慌亂間傷了陳偉碩,看到那一大攤子血之後,出現了片段性的失憶。

究其原因,便是因為那大灘血,引發了喬馨心里,關于那場車禍的陰影了!

而現在,這份刺激更是大了。

從親身經歷了那場所謂「踫瓷」的車禍,再到在地下車庫收到那五條短信,包括那個被車禍重傷人的照片,喬馨的心底,便被買下了引信!直到那日,喬馨親眼看著那人從移動床上,滾落到自己的腳邊,便像是再次見證了一邊那場車禍的發生……

但這還不是全部,還有一個陳偉碩!

按江山的原話說,這一環扣一環的,別說是喬馨這個本身對于車禍敏感的人,就是普通人,也要被刺激得不輕啊!

對此,尚亦澤不置可否,只那一瞬,那雙黑眸中閃過的狠戾,江山知道,這件事絕對沒完!

果然,雷厲風行如尚亦澤,在喬馨昏迷的當天晚上,便已經抓到了中午推移動床中六人的四人,經過審問,倒是挖出了不少料。

原來這四人都是醫院的搬運工,而他們要麼急用錢,要麼欠了一債,皆是見錢眼開的貨色,這才被人收買,干這缺心眼的事!也是因為此,審問起來,倒也不費什麼勁。

而根據四人的供述,尚亦澤順藤模瓜,又是找到了與四人接頭的上家。

是個大概三十五上下的男人,他倒是硬氣!一開腔,又是律師又是自由權的,大有不將其放了,下一秒,就要將上官浩等人剝皮割肉一般。只是他再是硬氣,落入了上官浩的手中,硬氣也不過是一時之氣罷了。

在右肩月兌臼,左手斷兩指,灌下兩桶水,外加砸落四顆大牙的代價下,這男人的硬氣,終于被磨平了。

只是讓上官浩有些頭疼的是,根據現有的情況看,這男人的上頭,估計還有上家!

所幸尚亦澤並非只有一條路子,這邊是根據那移動床下手,另一邊,陳偉碩以及那車禍男人尚亦澤也是沒有放過。上次陳偉碩在商場衛生間突然出現,便已經被送去警局,若不是有心人,又如何能出現在醫院?

至于那車禍男人亦然,為了避免巧合踫面,在小寶兒住入人民醫院時,尚亦澤便已經讓人將他移送到了另一家醫院繼續治療,可惜,還是讓人鑽了空子!

好在,醫院和警局,都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即便對方有心隱瞞,手段也是高明,可到底還是留下了痕跡。

首先就是警局那邊,層層追蹤,最終得出的線索,直指白家的勢力。而醫院那邊,雖然不如警局那邊留下的線索那麼明確,卻也是有些蛛絲馬跡,亦是指向了白家。

到這,幕後的黑手,已然有了方向。

只是這白家……

尚亦澤腦海中閃過阿頌稍顯稚女敕的臉龐,但只是轉瞬,便又散去。

阿頌對喬馨,他是知道的,雖然這小狼崽與他從來不對盤,但也僅僅是他與阿頌之間。

任何關于喬馨的事情,阿頌那小狼崽的緊張未必比自己少,所以,明知喬馨的過往,還如此算計她,別說是阿頌干的,就是白家其他人干,他也未必能同意!

這一點,從阿頌願意為了喬馨重回白家,便可見一斑。

要知道,白家早年間的那些秘辛可是曾經在雲城鬧得沸沸揚揚,雖然這些喬馨不知,尚亦澤卻是極為了解的。

如此排除了阿頌,尚亦澤又開始在腦海中一一羅列白家人馬……最後,停在了一張笑容燦爛的女人臉上……

瞬息之後,一切化作尚亦澤的一聲冷哼。

既然有人嫌命長,他又何必手下留情,憐香惜玉呢?

心中打定了主意,尚亦澤從書房起身,繞去客廳,看喬馨依舊只是透過落地窗,對後花園發呆,尚亦澤一顆心,說不出是何滋味。

站了半響,尚亦澤又囑咐了周嫂幾句,這才返身回去書房,只是他才拿出手機,未及撥出,上官浩的電話便已經進來了。

尚亦澤略一蹙眉,接通了。

「大少,關于少夫人……有不少報紙、雜志還有八卦新聞都已經報道了少夫人,再次‘自閉癥’的情況,就在剛剛突然全線爆發!在此之前沒有半點痕跡……可現在,有些攔不住了……」

「接著說!」

「電視上報道了三分鐘,被掐斷,報紙、雜志,我已經命人攔截,但已經流出的,數量不少……」

風雲,最終是起了……

而最劇烈的並非別處,就是尚家老宅!就是尚母,幾乎就是上官浩的前後腳,電話進來了一一

「阿澤,別的我都不說了,下個月的婚禮,你必須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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