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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晚宴舉行的地點是在花園,四周的視野顯得格外開闊通透。

喬馨循著地上的紅色地毯,緩步走到宴會的中心,很容易就看到了中央的那個噴泉,淅瀝的水聲混著討論的人聲,有一種別樣的喧鬧。

宴會的兩邊,則整齊擺著兩列長桌,桌上的是琳瑯精致的可口小點,卻注定無人問津。

喬馨看著不遠處三五成群、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

他們在互相攀談中,或展現自己的幽默風趣,或贊同對方的儒雅紳士,言談舉止之間,皆是將自己最美好抑或最成功的一面展示出來了。

與他們相比,那穿行其中,只面帶機械微笑的端著酒盤的黑衣侍者,便要顯得失色許多。

不過相比長桌上的各色糕點,那些酒品顯然比較受歡迎。

正想著,一個黑衣侍者經過喬馨。

喬馨未及伸手,從他酒盤上拿一杯香檳。

那侍者卻腳下一個打滑,重心失衡,竟然將酒盤子整個打翻。

只一瞬間,重物落地、玻璃破碎的聲音交錯,相繼傳來。

嘈雜卻又清脆的聲音結束,場中突地寂靜,針落可聞。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默契非常地都轉向了聲響傳來的源頭,也就是喬馨所在的方向。

入目,那一個湖藍色的倩影,撞入眾人的眼底。

很顯然,她也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小臉帶著幾分驚慌,小嘴呈現一個誘人的「O」型,那模樣活像是一個受驚的精靈。

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不可方物,也驚心動魄!

看她回神,反應過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宛若雛菊花一般素雅清麗,眾人的心,跟著一跳……

舉著酒杯的五指,抑或放在身側的大掌,在這一刻都不約而同地握緊,好似要將這抹笑緊握在手中,刻在心上,好生收藏一般。

但緊握的雙手,卻什麼也抓不住。

眾人微微失神,那精靈一般的女子已經蹲子,嘴角依舊帶著那抹淺笑,在那侍者反應過來之前,幫他撿起的酒盤。

不管是她放段蹲下的動作,還是主動幫忙侍者的行為,在他們這個圈子都是少見的。

雖說眾生平等,但現實哪來那麼多公平可言?

很多人,都是不然的。

就像他們,大多都是打一出生,便站在前人的肩上,讓他們總會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那優越感就像是與生俱來,融入他們的骨血,無法磨滅的。還有一些,或許先天條件不及,可是經過這些年的打拼,「精英」二字,他們還是擔得起的。

所以,眼前的侍者,在他們看來,永遠都只能是侍者!

不管是在從小接受的教育,還是他們根深蒂固的認知中,侍者,都是一類統一黑色裝束、為他們服務的下等群體的縮影罷了。

是低了他們好幾等的,侍者……。

他們不會浪費多余的表情對這些侍者笑,甚至不會多看這些侍者一眼。

因為,那是有**份,降低自己地位的!

儼然,這女子此舉是犯了忌諱的。

可眼下,他們非但不為她的行為皺眉,相反,心里對她的分數大加。

因為她絲毫不端架子的姿態,因為她清澈澄淨的眼神,更是因為她唇邊那抹始終溫暖如一的笑容。

那笑,很真。

就像是一束陽光照進了他們常年陰影暗潮的內心最深處,為他們帶來了一分溫暖,一份令人貪婪地想要收藏、佔有的溫暖。

她是誰?

是哪家的小姐?年方幾何了,是否婚嫁,是否定親,是否……

一時間,無數的問題涌上眾人的心頭,不一而足,但是相同的是,在場男人那顆塵封已久的心久違地悸動了。

那心,就好似在寒冷的冬天冰凍僵硬了萬年,等了萬年,終于,迎來了這個仙子一般的女人。

在她那抹暖陽般的笑容下,冰冷解凍,心髒回暖。

血液亦開始重新流動,在心頭帶起一股暖流……此刻,胸腔內的不再是機械而沉悶的搏動,取而代之的,是有力且真切的跳動,跳動著希望,跳動著渴望一一

要她!

這渴望強烈得像是一抹無法抵擋的沖動,如雨後的春筍一般,蹭蹭蹭地往外冒,愈演愈烈。

不過在場的也都不是二愣子一根筋,自然不可能貿貿然就站出去。

慣會審時度勢的他們更是發現,自己這周圍的「敵人」還真不少,如此,更是用力按捺自己心頭的沖動。

而就在他們互相觀望的時候,人群傳來了一陣低呼。

是今晚的主角睿駿哲,摟著嬌妻出現了!

眾人雖然對美人熱心,但該做的表面功夫倒也不會少,畢竟,今夜可是歐利文之夜!

喬馨卻是不知睿駿哲夫婦的及時出現,為自己暫時解圍。

循聲望去,喬馨便見一對男女被隱隱包圍在了人群中間,那男的身姿高大偉岸,一身剪裁極簡的黑色西裝,英挺的五官偏于狂狷,而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卻透著不容人置喙的淡淡疏離。

這是睿駿哲,喬馨認識。

而讓喬馨更熟悉的是他身上散發的氣場,有些像尚亦澤。

這也許是上位者的共性吧,喬馨想著,將視線轉向了睿駿哲身旁的小女人。

那應該就是俞雅瀾了。

她今日一襲象牙白的斜肩長禮服,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腦後,越發襯得那張小臉搖曳生姿,遠遠看著,還真是有些像古希臘的女神呢!

兩人比肩而立,睿駿哲的長臂自然低攬著俞雅瀾出來的光潔肩頭上,這是無聲地宣告自己的佔有權。

而俞雅瀾則無聲地受著男人的霸道,一張小臉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

喬馨看著這兩個身影,一黑一白,一剛一柔,分外融洽和諧,不由就想到了有關歐利文以及兩人的故事……

據說,當年的睿駿哲那就是一匹月兌韁的野馬!

佔著睿家那強硬的背景,可謂是作威作福,跋扈囂張著呢!在雲城的公子圈更是出了名的愛玩,能玩,敢玩!

不說別的,光就這雲城里,睿駿哲玩過的女人估計就能裝好幾軍卡車!

而當初睿駿哲初初設立這公司,就是帶了大半玩票的興致。

不過眾人瞧著是睿家小公子的手筆,巴結、逢迎,專門為他開小路的還真不少,可歐利文卻一度險些破產!

那段時間,該算是歐利文最艱辛的日子了,睿駿哲卻愣是沒再靠睿家的力量,硬生生憑著自己的手段和能力,讓歐利文在自己的手中挺過來了!

當時的睿駿哲為了歐利文也真沒少吃苦,幾天幾夜的沒睡,頂著亂發紅血絲加班加點,那爭得就是一口氣!

若問這口氣是為何而爭,自然就不能不說俞雅瀾了。

俞雅瀾,俞家的大小姐,在雲城曾是轟動一時的才女。

曾出國喝過洋墨水,能彈琴會寫詩,出過詩集也辦過個人畫展,真真的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容貌過人,她母親年輕時便是出了名的雲城第一美女,不難想見,她怎會差了?

不僅如此,她那溫婉的性子和出眾的氣質,更是為人津津樂道。

再加上俞家那樣的背景,可以說,俞雅瀾那就是完美的存在!

是雲城半數男人心中,女神一般,高高在上的存在。

這里有必要區別一下,俞雅瀾這女神和丁家芸之流全靠背景以及自己不入流的手段聞名的人,那可真不是一個檔次的!

當初想要娶她的人,排起隊估計能直接橫過大西洋了都!

彼時的俞雅瀾和睿駿哲,都可謂是天之驕子,不過像是兩條背道而馳的平行線,沒有交點罷了。

所以,任誰也想不到,這本該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就那麼莫名其妙地扯上關系了。

時至今日,許多人都還記得當初兩人的婚訊傳來,整個雲城是如何的震驚和惋惜!

這惋惜,是為俞雅瀾!

他們兩人,若說一個是天上純潔美好、高不可攀的白雲朵兒,那麼,另一個便是地上裹著瓖鑽金箔的污泥!

若說一個是朵嬌女敕、水靈的美鮮花,那麼說白了,另一個便是牛糞,雖然這牛糞也是裹金瓖鑽。

可……

兩人的結合,勢不可擋。

那轟動半個雲城的婚禮如期而至,眾人雖然惋惜、唏噓,可羨慕俞雅瀾的人卻不在少數。

畢竟那般盛大的婚禮,可以說是所有女人的夢想。

只是那現實永遠都比夢想殘酷,睿駿哲依舊是睿駿哲,一個婚禮抑或說一個女人,就想要改變他,實在是有些不實際。

即便,那女人是轟動一時的俞雅瀾。

秉承了一貫的作風,這能玩的睿小公子,連自己的老婆,也「玩」了。

不得不說,兩人從當時走到今天,真是一路的坎坷。

這中間,也不知疼了多少人的心,又哄了多少人的淚啊!

那最辛苦的,莫過于俞雅瀾了。

慶幸的是,他們走過來了,應了那句老話,有情人終成眷屬,現在這睿駿哲寵妻如命,在雲城也是出了名的!甚至,沒少被俞雅瀾或者俞家折騰!

對此,雲城大多數的人口中流傳的說法皆是風水輪流轉,一個字︰

該!

想當初,他是怎麼折騰人家俞家大小姐,後來更是險些讓俞雅瀾賠上了一條命。

為此,雲城多少男人銀牙咬斷!

只恨不能將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納入自己的羽翼,好生保護著,同時,也是恨透了睿駿哲這個不知珍惜的莽夫!

而愛過、痛過、笑過、哭過亦恨過之後,誰還能否定睿小公子和俞雅瀾?

一切似化作塵煙不復存在,卻又在胸膛的那顆心蒙上了一層青澀的刺痛,只是那痛也是在提醒,眼前來之不易的幸福……

喬馨稍稍回神,將思緒來回眼前,嘴角跟著捻起一抹極淡的笑容,目光正好對上俞雅瀾唇邊那格外溫柔輕暖面容。

得說,柔情似水這四個字,俞雅瀾當真受得起!

也難怪當初會有那麼多青年才俊為她瘋狂了!

喬馨正想著,卻發現俞雅瀾突然將視線投向自己。

四目相對,喬馨很清晰也很確定,俞雅瀾的視線,的的確確是在看自己!

潛意識里,喬馨是將自己當做一個小人物,所以總裁夫人這麼對自己「另眼相待」,她還真是有些吃驚。

卻不知,就她現在在尚太太的身份,俞雅瀾還要管她叫一聲大嫂呢!

不過很快,俞雅瀾又將自己的視線移開,喬馨只當這是無心的巧合,並未放在心上。再看那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睿駿哲夫婦的人群,喬馨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其實今天說是歐利文的周年慶典,卻更像是一個商業晚宴!

到場的,除了歐利文內部的工作人員,更多的是商界和政界的精英,有的是歐利文的合作伙伴,也有的全然是沖著睿家小公子和俞家這女神來的。

即便不能一親芳澤,能一睹俞雅瀾的芳容也是好的,不是嗎?

看眾人或往睿駿哲夫婦靠近,或三五成堆,喬馨倒也樂得清靜。美眸一轉,她便將視線落在了兩邊長桌上的糕點上了。

浪費糧食可恥!

喬馨倒是覺得自己可以幫那些忙碌的人兒多吃一些,想著,喬馨臉上便露出了小狐狸一般的狡黠笑容。

然,喬小狐狸還沒將手上的迷你版巧克力布朗尼送入口中,一道清冽的男聲便已經傳來,「小豬妞,好久不見了啊!」是許久未見的易寒。

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小豬妞!

喬馨皺了皺嬌俏的小鼻子在心中月復誹,隨即轉身,將布朗尼送入口中,這是將面前的男人直接無視了。

易寒見此也不惱,相反,笑意更濃。

喬馨怎麼看都覺得易寒這男人笑得礙眼,皺著小鼻子瞪了他一眼,不過也就瞪一瞪他。

自從知道這男人的身份,喬馨覺得自己對著他就有些莫名的氣弱,那感覺,就好像是老鼠見了貓!

尤其是知道了易寒在繪畫上的造詣之後,喬馨對他,無形中總是多了幾分敬畏。

雖然這男人沒少做出讓她大跌眼鏡或者恨得牙癢癢的事。

可他花費三年游歷大半個歐洲,集各國各派所長,獨創了易式的畫風,還是讓喬馨無法忽略的。可想而知,他在畫壇的名氣是許多大家都無法比擬的,所以,即便他在歐利文雖沒有正式的職稱,卻讓人不敢將他不放在眼里。

這也是為什麼陳偉碩一個總監,看到易寒都陪著小心的原因。

不過喬馨倒也不是怕易寒,只是在心里將他當做了前輩,不想逾越。

偏偏易寒發現了喬馨的心理,愈發有恃無恐了!

有事沒事,他就喜歡晃悠到喬馨面前,喚她兩聲「小豬妞」,每每看到喬馨鼓著一張小臉,他便笑得愈發歡快。

從這點上來說,他的惡劣倒是和尚亦澤有得一拼!

或者說,更甚一籌。

這不,看到喬馨再伸手,想要拿小蛋糕,易寒直接就拍開了喬馨的小手。

「喂!」

喬馨覺得自己對易寒已經夠忍耐了,可這男人非但不知感恩,還總有一股要挑戰自己忍耐極限的意味。

「別這麼瞪我,看看周圍,你還吃得下嗎?」

經易寒這麼一提醒,喬馨細看之下,發現了端倪。

除了圍著睿駿哲夫婦的一伙人,周圍的大部分的目光竟都有意無意地投射在自己身上,或者說,是易寒身上?

當下,喬馨還真是覺得有些消化不良了。

似乎,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天生就像是發光體一樣,走到哪,都讓人忍不住想要行注目禮!

睿駿哲夫婦是,尚亦澤是,面前的易寒亦是。

喬馨癟癟嘴,只覺得自己今年招惹的大人物還真是不少!

「小豬,別把水都潑我身上,瞅瞅自己,再看看那些男人。」

易寒又道,臉上卻是收了笑容,這般的他看起來,帥度不減,平添兩抹清冷之意,倒是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喬馨依言低頭看了看自己,並未發覺不對,又看了看周圍瞅自己或者易寒的男人……

他們雖然都故作忙碌,假裝無意地看著自己,甚至在自己的視線投過去時,他們會直接錯開。

可他們眸中那抹相同的精光卻是喬馨認識的,那是男人對于女人的渴望,呃,說白一些,就是有點像發情了……

「這些可都是你自己招惹來的大尾巴狼,信不信我一轉身,他們一窩蜂全都涌上來?」

易寒故作輕快,又帶了幾分看好戲的聲音再次傳入喬馨耳中,喬馨哪里還敢搖頭,趕忙就沖易寒賠了一個笑臉。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扔下我一個人的!你這麼義膽雲天,兩肋插刀,易大俠,一定不會將我放在狼窩里的對不對?」

話落,喬馨沖易寒眨了眨那雙好似會說話的大眼楮。

那長眼睫隨著喬馨扎眼的動作,微微撲顫,就像是撓在人的心上,有些癢。

易寒見此,喉結滾動了一下,大掌狠狠地拍在喬馨的腦門上,實則卻只用了兩分氣力。

這個精致的跟瓷女圭女圭一般的小女人,自己稍微大點勁,可能真就會被拍壞吧?

易寒心思微動,卻只是一瞬,又被他壓下。看著喬馨的眸子也再次恢復無波無漪的狀態,像是兩口深幽古井,讓人看不透。

「別給我戴高帽了。」

話雖這麼說,易寒卻沒有真的邁步離開,反倒是以身做牆,替喬馨擋去了一部分窺探的視線。

古語有雲︰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這說的,大略就是喬馨這個小妮子吧?

她能看到睿駿哲、尚亦澤之流的天人之姿,也品味俞雅瀾這曾經雲城第一名媛的女神風韻,偏偏落到自己身上,卻是沒了眼力見。就她這小模樣,若不是眼下的情勢擺在這,只怕那群眼冒綠光的男人直接就要沖上來將她撲倒了!

偏偏,她還不自知,兀自自得的偏安一隅,像一只調皮的小狐狸,可那一舉手一投足,卻散發著讓人窒息的誘惑。

嫵媚混著純淨,世上最妖嬈莫過于此!

不過,她和俞雅瀾那溫婉大方的美又不同。

也許在他人窺視、發現之前,這小女人還能躲清靜,躲在她自己偽裝出來的粗糙的外殼當中,可是一旦綻放,就和那鳳凰涅槃一樣,絕對是比俞雅瀾還要令人驚艷的存在!

「笨女人。」

易寒看著喬馨,三個字月兌口而出。

喬馨現在算是有求于人,一腔的不滿,卻只得忍住。

「你今晚就一個人來?」

易寒又問,臉上收了戲謔,眸底的笑意也不見,就好似剛剛那句「笨女人」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一般。

見喬馨點頭,易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圍的男人,再次開口,「那我就委屈一下,今晚暫時當你的男伴好了。」

話落,易寒伸手自然攬過喬馨的腰際。

喬馨在心中怨念了無數遍,總算在抬頭對上易寒那張冰塊臉時擠出一抹笑容,這是討好。

可這男人欠揍不改。

「笑得比哭還難看!」

扔下這句話,易寒便托著喬馨那不堪一握的縴腰往人群中走去。

喬馨心下月復誹不停,沒想這男人竟然正經得開始給自己介紹起人來了。再一听對方的名頭,喬馨不由一愣。

這些名字在別人听起來可能不覺得如何,可是在喬馨心里那就是比神還要神的存在啊!

喬馨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一次性將這麼多畫壇中大師級的人物見全了,還說上話了!听到他們嘴里說出喬馨兩個字,喬馨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冒著氣泡泡,真是美極了!

「她才剛進歐利文,不過功底深厚,畫風也別具一格,龔老、譚老要是有意,倒是可以留心一下。」

易寒自然地接過話茬,不得不說,他這人模狗樣的一面,喬馨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這邊,辭了幾個元老級的大師,喬馨一顆心卻是跳得更快了。

不停地抓著易寒問,自己是不是發夢了。

易寒看喬馨這小女兒家的姿態,薄唇勾了勾。

只是他這笑還沒上揚到眼底,第一個試水的來了。

便看眼前這銀色西裝男子在喬馨面前過分紳士而做作地一個鞠躬,而後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掌心向上,以邀請的姿態問道,「初次見面,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這位美麗小姐進行第一舞?」

喬馨本以為拎著一個易寒,今晚就無懼那些虎視眈眈的男人了,沒曾想,還真有那勇于挑戰的。

其實主要是喬馨和易寒,看似伴侶,實則一直沒有過分親密的舉動,所以賊心不死的就站出來了。

「她的第一支舞是我的。」

易寒看喬馨那副小呆瓜的模樣,索性替她答道。

不想那銀色西裝依舊不死心,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喬馨,全然就是不信易寒的話,伸出的手掌又往喬馨身邊湊近了兩分。

喬馨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退入易寒的懷中。

這無聲的一幕,刺痛了銀色西裝的眼,不過他也是個堅持的,依舊沒有收手。

而此時因為這銀色西裝,周圍已經聚了不少人了,喬馨被突如其來地目光注視,如芒在背,分外別扭。

可眼看著人越聚越多,喬馨也是不敢再拖,只怕引起更多人的主意,當即點了點頭,附和易寒,「我第一支舞會和他一起……」

「那第二支……」

銀色西裝的不懈,卻不知,人最大的錯誤,便是堅持了不該堅持的,抑或說,是妄想了不該妄想的人。

不久之後,某月復黑又霸道的男人便會叫他知道這個道理,同時讓他看清,眼前的女人,屬于誰!

不過這些就是後話了。

眼下易寒卻是先不耐了,直接打斷了銀色西裝後面的話,扔下一句,「我再給你介紹其他幾個人。」便眸色不善地領著喬馨離開。

正在這時,台上傳來聲響,原來是睿駿哲要上台,代表歐利文發言了。

喬馨隨眾人將視線投過去,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冗長的過程,沒想到這睿駿哲真是個新派的,一句話帶過所有的感謝之後,便拉著俞雅瀾上台。也不避諱在場這麼多人,睿駿哲的長臂便扣著俞雅瀾的腰際,那親昵而霸道的姿態,透露了這個男人的驕傲和志在必得。

這大略是在警告那些到現在還對俞雅瀾還存在念想的不要動歪腦筋吧?

俞雅瀾臉上閃過一抹羞赧,但很快便被一抹得宜的笑容取代。

這個時候,她不僅是那個被稱為才女的大家閨秀,更是當家夫人,而不管是氣場還是那簡單的兩句客套,她流露的皆是驚艷。

俞雅瀾說完,話筒再一次遞給睿駿哲,只是他接過話筒,卻突地停頓,待那雙鷹眼在人群中精準地搜索到喬馨的身影後,他才再次開口。

只是他這話像是對所有人說,卻又像針對喬馨一個人說的一一

「對了,今天還有一個特別嘉賓……」

睿駿哲話說到一半,場控應景地,突然關閉了布在花園四邊的高功率大燈,同時調出了一陣格外令人心弦緊繃的鼓點音樂。

咚咚咚。

愈發密集的鼓點,就像是喬馨現在的心跳。

在這黑暗中,她那一顆心,莫名被懸得很高,因為睿駿哲夫婦兩次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的視線……

心中有一股強烈的直覺,這特別嘉賓和自己有關!

「來了!」

睿駿哲會心一笑,目光看著遠方。

眾人循著睿駿哲的視線看去,兩束交疊的追光同事在黑暗中點亮,打在了那個宛若神坻一般的男人身上。

只見他一襲線條簡練的白色西裝,高大的身軀在追光的剪影下更加挺拔,那刀刻般的五官也愈發顯得硬挺剛毅,透著一股倨傲冷酷的味道,讓人生畏的同時,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膜拜他。

這是一種到達極致,但又矛盾的魅力。

而他一路走來,眾人下意識地就為他退開了一條道路。

好似君臨天下,強勁的氣場讓人下意識地拜服做小,絲毫不敢有半點違逆他的意思!

這退讓,除了是字面上退讓的意思,更深的含義,是不敢玷污了他。

因為,他是尚亦澤,是雲城的神!

喬馨在看清尚亦澤的那一瞬,心跳亦是漏了一拍。

突然間,她像是一個失了行動力的木偶,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音節也沒有發出。只是一動不動,木訥而遲鈍地看著這個俊美若天人的男子,和他懷中的那束火紅的玫瑰花,白與紅強烈的對比,是炫目的。

看著這炫目一步步朝自己方向走來,喬馨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此時此刻,她忘記了了周身所有,不記得其他任何人,任何物,她目光所及,所能感知到的仿佛只有那個緩緩向自己走來的男人。

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了她,和那個向著她走來的他。

時間變得有些漫長,因為迫不及待想要他走到自己面前。

時間也讓人覺得有些短暫,因為想要把握這一刻,將他烙在心里,成為永恆……

或長或短,尚亦澤來到了喬馨的面前。

喬馨身高並不算矮,加上高跟鞋,更顯欣長,只是尚亦澤擺在同一個畫面里,卻讓人覺得格外嬌小。想要憐惜,想要呵護,但皆無緣,她身前的男人以這般的姿態出現,不就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權嗎?

在場的男人們恨啊!

那曾經的雲城第一才女,俞雅瀾他們無緣,暗罵那睿駿哲幾句也就算了。可喬馨這個水蔥般女敕生生的新面孔,他們還沒來得及上去搭訕,甚至都還不知道她名字呢,卻又被人先下手了!

恨,怎麼能不恨?!

他們這一個個,在商場,在政界,哪一個不是混得風生水起的大人物?

偏偏對上尚亦澤這個煞神,他們那些風生水起,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小打小鬧?他們哪里敢和尚亦澤叫板?!

不過,他們可是听說前些日子這不沾葷腥的尚大少已經抱得美人歸了,怎麼,這新人都還沒捂熱呢,這又和他們搶食?!

男人們心頭不甘,在場的女人卻是心碎了一地。

早先喬馨橫空出世,她們便挖空了心思去找了有關她的資料,想要看看這喬馨到底是何方神聖,心急的那些個更是想著,如果能直接將喬馨除之而後快那才是最好的!

這當中並不乏已經為人妻的新婦,只是她們來不及動手,丁家芸和游安琪以及楊家的事情便相繼傳來。

她們哪里還敢真動手?

但私底下關于喬馨的資料她們真沒少看,所以喬馨剛剛一出場,她們便認出來了。

她的確是極美的,也與眾不同。

一件簡單的藍色短洋裝,穿在她身上,活月兌月兌演繹了一份她們身上缺少的靈氣和俏麗,毋庸置疑這般的女人到哪都會是焦點。

說羨慕嗎,有點。

說嫉妒呢,也有。

這個好似從天而降的女人,幾乎將樣樣都佔全了,美貌、年輕、男人……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

只是她喬馨孤身一人,她們還是不免幸災樂禍地想,也許尚亦澤並沒有她們想象中那麼將喬馨放在心上。這不,直接將喬馨一個人扔在宴會上,不就說明她可能要失寵了嗎?

試想也是,男人哪個不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

喜歡一個女人時,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她,可到手之後呢?

這麼一想,這些心有不甘的女人又氣順了。

然,誰能料到,這只是轉眼的功夫,劇情急轉直下!

天知道看到尚亦澤之前出現在場中的瞬間,多少女人的心跟著提了起來,又揪緊了!

明明知道希望渺茫,明明知道他是為誰而來,甚至都已經明了他的目光只緊緊地鎖著喬馨,可是她們心里卻無法掐斷那份念想一一

也許,他是沖著自己來的,也許,那束香艷的玫瑰是為自己準備的……

可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也許、如果,那男人果然一點遲疑也沒有,直接走向了喬馨。

像往日里他無視她們每一次的盛裝打扮一般,他一點猶豫也沒有,眼底根本沒有自己的身影,只有她……

尚亦澤每走一步,她們的心就滴一次血。

每一滴血,都飽含了她們的羨慕、嫉妒,還有不甘心甚至恨得牙癢癢的怨懟。可是看到兩人站在一起,是那般該死的般配,她們心底又冒出了一股奇異的想法。

也許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真正收服尚亦澤這般男子的心吧?

心頭百味,最終化作苦澀,彌留在舌尖,久久不散。

這份苦澀是尚亦澤留給她們的,而他的甜,他的寵,只會為一人停留,便是那喬馨吧?

雖是疑問,但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是肯定的,否則那高大如神的男子,怎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向一個女人跪下?!

單膝下跪,懷抱玫瑰,一手將一枚訂婚戒指送出,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標準的求婚姿勢。

但眼下眾人關心的怎會是尚亦澤這個姿勢是否標準?!

他們關心的,看到的,全然是這個男人跪下了!

他跪下了!

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幾乎操控半個雲城生死的男人,向一個女人,下跪,臣服了……

殊不知,在場吃過尚亦澤明虧暗虧的,見識過他倨傲冷情的,知曉他不近的,曾經無數次暗自想象,這尚大少等到開啟情根深種的那一日,否會像一個正常的男人。

耐著性子哄自己鬧脾氣的小女人,對她笑,對她輕柔,偶爾說說情話,再送幾朵女人最愛的玫瑰之類。

自然,這其中沒少有惡趣味的人只盼著尚亦澤能找一個刁蠻跋扈的女人,然後被狠狠地收拾!不過想想,他們便又覺得不可能。

只怕在情事上這男人也要高人一籌!

讓他單膝下跪求婚?

還真是教人想都不太敢想。曾經,還有幾個閑得慌的少爺一擲千萬,賭的尚亦澤就是求婚,也不會有向別人下跪的那一日。

但沒想到,這一天就這麼來了,來得如此突然!

有些不真實,不少帶著懷疑的,一伸手直接掐上了自己的大腿,一陣疼痛襲來,這才確定,眼前的一幕,不是夢……

相比眾人的混沌,喬馨亦是不甚清明。

她現在就像是一只渴水的魚兒離了水,呼吸都有些急促不暢了,小腦袋更是嗡嗡嗡地直響,發暈呢!

又看了一眼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尚亦澤,喬馨只覺天地都有些晃。

其實她大略能猜出尚亦澤是要做什麼,或者應該說,在場只要看到這一幕的,就沒有猜不出來的!可偏偏就是看出來了尚亦澤意欲何為,喬馨才愈發緊張。

雖然從法律角度來看,她和尚亦澤都已經是夫妻了。

可法律也沒規定她不能緊張呀!

喬馨現在腦袋就像是一團漿糊,亂,思緒亂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那雙水一樣的眸子眨了眨,迷糊又萌呆的模樣像一只困倦的小貓。

尚亦澤看著這般的喬馨,不由就想起了喬馨以往趴在自己胸口咕噥的模樣,心頭一軟,略顯涼薄的雙唇便也跟著勾起。

他的笑很淡,但魅惑不減。

喬馨看著那笑,本就迷糊的小腦有些痴了,也有些醉了。

尚亦澤笑意更濃,將右手上的紅色絲絨禮盒往喬馨面前又送了兩分。

他的動作和早先邀請喬馨首舞的銀色西裝有些相似,可不同的是,喬馨對前者是害羞且欣悅的,可對後者,除了閃躲便是排斥。

「喬喬,我欠你的‘開始’,我會一一為你補回來了。現在,我在向你求婚,我美麗的喬馨,你願意嫁給我嗎?」

尚亦澤的話語算不上華美,直白、簡單,還帶了幾分讓人忍俊不禁的滑稽,尤其是那句,「現在,我是在向你求婚」。

這合該浪漫到令人窒息的一刻,活生生地被他這句不太應景的話給打回原形了。

只是他臉上寫著認真,遞出婚戒的右手也始終高舉。

他不是在開玩笑……

這是尚亦澤傳遞給眾人的訊息,亦是告知此時有些呆的小女人。

可不知是尚亦澤的氣場實在太過強大,還是他臉上的認真影響了在場的其他人,眾人竟然也跟著屏息斂氣,目光這一瞬不瞬地看著喬馨,心頭更是一片緊張,只等待喬馨這個女主人公的反應。

無疑,此時眾人心中最大也是最多的聲音便是︰答應他!

不過喬馨這小妮子從來是遲鈍得緊,這會小腦袋估計還在回味尚亦澤之前的話呢。

「喬喬,你願意嫁給我嗎?」

尚亦澤再一次重復,燈光下他冷峻的五官在懷中玫瑰的映襯下,染上了一抹紅光,暖暖的。

頓時,喬馨耳際就來回地閃過尚亦澤的這句話。

似乎在這一刻,她又陷入了那個真空的世界中,除了眼前的尚亦澤,除了他溫柔的話,她什麼也听不到,什麼也看不到,感知不到。

她的世界只剩下他,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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