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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章 國書使臣

「那就多謝趙大人保宗憲過罪之恩!宗憲必會報答趙大人!」

胡宗憲說著,昂首跪下,向南叩拜。又站起來收回了烏紗帽。眾將士隨他一起站起來,唯有陳化成仍然坐著,冷冷地看著他們,面容冷淡。

「不過陳大人,有一點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告之大人您的,就算是我們戍邊之士的一點見解。我大明沿海的出海商賈如今與日俱增,已經是不可阻擋之勢。飄泊萬里,本只為生存與利益。只要不通敵不叛國,安守規則,公平貿易,按交納銀兩,又何錯有之呢?愚倒是以為,正是因為他們,才帶動了眾多工農︰因為絲綢出海身價百倍,織民因此更加勤奮,則商人功不可沒!我竊以為,他們不計個人安危,販運番外,對于大明來說是百利無害!」

「可如今,卻在以海禁之名,把他們打壓入獄。以至于今天太倉水牢不堪囚犯過多,積怨太深之重負,才引致盜賊蜂擁!」

「開放海禁?只怕開放海禁後引得倭寇前來,到時候你水師又有何借口推月兌呢!」

「倭寇犯海,正是因為禁止了海市!若倭人能與明人平等互市,公平交易,又何需冒死渡海來犯呢?你以為他們沒听過我部下俞龍戚虎之威名嗎!」

「這話你就留著向聖上去說吧!但是胡大人,我也要提醒你,你還是要這麼固執己見地學張滄水那般,力諫主張開放海禁,那是你的事;但你要是學罪臣張滄水勾結,縱容海盜的話,那張滄水的下場就同樣會是你的下場!就算趙京華也保不了你!」

「我胡宗憲不過小小總督,豈敢有次大膽妄為這等逆天之事呢。但是若僅僅因為宗憲請求開放海禁的主張不合您的意見,就因此而沒有任何證據就打擊宗憲的話,陳大人,那可不是聖上派你來此的目的吧?宗憲勸大人切莫那麼做,不然不僅是我,所有戍邊的將士們都不會服氣的。」

陳化成臉色暗暗發青,他明白,胡宗憲敢這麼說,如此針鋒相對,不給自己台階下,完全是因為有趙京華在皇帝面前替他撐腰。

「我只是提醒胡大人,你在外做獨攬一方的封疆大吏,要時刻恪守謹記國法祖訓才是,不要讓上面不放心,替君分憂才是為人臣事。」

「宗憲自然銘記于心,時刻不曾忘過。」

「那就好還有一件事,趙大人已經以他的功名在聖上面前保你此次過失,自然是希望你能戴罪立功,自查沿海;但既然如此,那說到底你現在就是戴罪之身,所以下個月,前往琉球國,為琉球國王遞上天子國書這樣的榮耀之職,就不必勞煩你和你的閩水軍團了。」

「什麼!」

「琉球國既為我大明附屬國,琉球國王奉正朔,僅把我天子才當做天之正統,琉球人民亦是日夜盼受我大明隆恩,大明自然不會虧待遠方的子民;琉球國受天子國書,正是我大明禮儀文明遠播番外的榮耀之舉,自然只有配得上這榮耀的人前去才合適你的老上司,王有容將軍老當益壯,且曾經又是守護沿海,戰功赫赫;又熟悉海防,深諳海上行船,我與聖上都認為,只有他去,才是最合適的選。」

「不!不能去!且不說別的,自汪直死後,如今的四海,遠不是當年那般太平。海盜如蜂擁而聚,呼嘯成風,空前絕後!其海戰能力之強,幾千年來都沒有過!而國書之行,珍貴財寶無數,各路海盜必定望風而動!何況王將軍年事已高,早已經不復當年之勇,他若此番萬里遠去,必危矣!」

陳化成再未復言,他只是起身,冷冷說了最後一句。

「敗軍之將,自然是到不了,而且,海賊呼嘯為患,不正是因為你治海不利造成的嗎?」

弋龍灣內,五艘剛剛下水的大紅寶船,正停泊在港口邊,兩百多個水手和士兵已經踏上船去。他們的船上,放著滿滿裝箱的金銀,綢瓷,茶葉,書籍,醫藥,歷法,甚至是火槍炮銃,火箭,渾天觀測儀所有這片大陸上擁有的珍貴,以及一封天子親筆國書。

這是即將趕往琉球國的寶船艦隊,他們的外交使命,是為大明天子遞送國書,把它平安交到琉球國國王的手上,以表明琉球國對明王朝的奉正朔。

孟覺陪著王有容站在岸頭,此次遠航的指揮長,王有容望著海潮來回,不由撫著兩鬢白發。

「曾經揮舟南下,怒海爭鋒,現在回想起來,已經是多麼遙遠的事情了呀!哈哈哈,孟覺,我已經有這麼多年沒有再凌駕這片海了呀,可這海還是那麼洶涌無情呢!」

「是啊大人,自汪直斬首,您就隱退幕後,我也再沒有隨您出海征戰過。」

「哈哈哈,好,那就展示出來吧,讓我看看,我不在的這些年,胡宗憲那小子到底在海上干了什麼。飄泊沉浮的後生們,也讓老夫見識見識,你們到底是已經到達了哪種無法無天的程度!」

王有容仰天豪爽地大笑,大有聊發少年輕狂。遠處沉海夕陽,與他同肩。

「爹,」一個年輕人向著港口邊奔來。

「爹,您這就要走了嗎,這麼快?」李依四急匆匆地跑上來問道。

「是啊,阿四,聖上有旨,我怎麼也不能耽擱了。」

「爹,就不能讓我和您一起去嗎?」

「哈哈哈,阿四,你現在可是剛剛新婚的新郎官,不陪著西西,跟我來干嘛!就在家等著吧,大丈夫立業有的是機會!」

「那好吧,爹,你一路保重。」

方形的寶船揚起風帆,帆布上,一個滿滿的錦繡刺的「明」字迎風招展,承載著王朝的榮耀滿滿遠去。

李依四站在碼頭,對著已在夕陽中的王有容相互揮手道別。王西西從身後走來,輕輕依偎著李依四的後背,幸福洋溢。李依四回過身來,親吻著新婚妻子。他摟著西西,望著潮涌的海洋,眼中卻仍有一絲對某個人無法抹去的憤恨

陳化成走後,胡宗憲一臉失神地坐在太師椅中。周圍,一圈將士們卻都沉默無語。一直以來,去琉球國為天子遞送國書,從來都是歷任沿海總督必經手的職責,也是他們最為榮耀的任務。憑借此番遞送國書的榮耀之舉後,往後就是步步高升,濃墨一筆的最可靠地政績。

但他卻失手了。胡宗憲明白,失去了這個送國書的機會,不僅僅是他個人,亦是包括保他過錯的趙京華在內的所有這一團黨的重大失利。而這一切的源頭,自然是太倉水牢所造成的無可挽回的失利。

「元敬(戚繼光的表字),那天水牢中那群暴亂的囚犯們,到底是誰帶的頭?」胡宗憲撐著額頭,盡是疲態,低聲無力地問道。

「據幸存的士兵所報,是施瑯,常開虎,莫飛三人。此三人一直潛伏伺機,殺害了松懈不背的看守士兵,首先作亂。」

戚繼光的話,讓他身旁站著的兩人心中猛然一驚。李修和李陳東不由驚愕地面面相覷。

「那又是誰,放走了張保仔?」胡宗憲低頭半捂著臉,越來越疲態和無力地問道。

「還是施瑯,常開虎,莫飛三人。」

「哎,」胡宗憲長嘆了口氣,「為最大程度挽回水師此次大敗後的聲譽,盡快捉拿此三人,斬首。」說罷,胡宗憲站起來,沒多留半步,卷袍徑直走人。

胡宗憲走後,譚論,湯克寬,俞大猷,徐文長皆看著戚繼光。因為胡宗憲走後,戚繼光便是這里最高的長官,也是威望最高的人。胡宗憲的話只是簡單明了的結束了,但他們還在等待著,因為戚繼光必然還要布置接下來的行動細則。胡宗憲的話瑞士簡單,但卻已是最嚴厲,最不可違抗的最高指令。

戚繼光開始緊咬牙關,憤怒地掰著太師椅,青筋怒上腦門。

「李陳東。」他看也不看地叫道自己部下。

「在。」李陳東的應答聲中帶著顫抖。

「那天你率船夾擊後,為何沒有阻止莫飛逃跑?」

李陳東頓時心中冰涼,無言以答,只能望著同樣不知所措,內心驚慌的李修。

「莫飛武藝高強,李陳東不能敵,阻止不了他亦是正常。」

還是一旁的俞大猷替李陳東回答道。李陳東望著高大的俞大猷,不由松了口氣。當日正是俞大猷來到小李北村招募了他們。李陳東和莫飛,李依四以及李修四人的關系,俞大猷非常清楚。但戚繼光並不大了解。看來是俞大猷有意替自己開月兌了,李陳東激動地看著俞大猷。

幸好戚繼光只是追究,但並不知情。他站起來,月兌去盔甲,輕裝走出大廳。其他幾人都跟了出去,只留下臉色蒼白的李修和李陳東二人楞在原地。

門外的水師操練廣場上,成千上萬的水師軍團士兵們,持刀帶盾,身被重甲,整裝待命。水師軍團如一片樹林站在廣場上,紋絲不動,極為壯觀。他們的隊伍甚至整齊地可怕,個個都如同雕像一般,保持著統一的呼吸,只有風從他們的身旁無余遺漏地吹過。戚繼光與幾人站在樓層閱兵台上,居高臨下,氣勢洶洶地向著天空和這些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戰士們吼道。

「舉我閩水軍團之力,賭上我戚家軍的榮耀,勢必誅殺此三人!!!」

廣場上,一片喊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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