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縣學姓呂的教諭看上了周北生,打算譜一段翁婿的情緣穿越田園生活。

周家家長簡直喜出望外。周東生也拍拍兄弟的肩膀,笑咧咧地道︰「好小子,果然給你盼到了一個閨秀小姐。」

周老爺子欣喜之余尚存兩分自知之明,「咱家只是普通農戶,呂教諭往來無白丁,為何單單選中北生了?」

「縣學里的同窗無一例外三十歲往上,娶親生子已有許多時候,同教諭家小姐一般適齡的男子只我一個,他估計是選無可選了吧。」周北生略有些自嘲地彎彎嘴角。

一年多的時光里,周北生已經褪去中二少年的外衣,不知不覺成了內斂青年的模樣。

周老爺子以手杖敲地,「也不必妄自菲薄。他能選中你,自然看中你身上有大前程。」

周北生點點頭,說道︰「教諭學識廣博,如果與他做了翁婿,日後得他親自指點,想來會對學業大有助益。且他交游廣闊,同窗及學生遍布各地,往年春闈主考官與他便是舊識,日後若我下場,得到他引薦一二,也是大有好處。」

這樣實事求是。周南生看著小弟,心有感慨。回了房跟唐荷說︰「北生提也沒提一句那位小姐的人品相貌,往日他可是最念叨這兩樣。」

唐荷笑而不答。其實之前她跟周北生談話,他倒是略為流露了兩分遲疑。「旁人說親,男女總有機會見面略談談話,就是三嫂你跟三哥成親前也見過許多回,我同那位呂小姐只面對面見過一回,話都沒得說,連她聲音如何都不曉得,更遑論了解為人品性,若是成了婚,也不知道兩人感情有沒有你同三哥的十分一。」

唐荷沉默半晌,說道︰「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就已經足夠。總不能事事兩全。」

周北生點頭,「三嫂說的是。」頓了頓,他又說道︰「從前我總覺得中舉、及第雖然遙遠艱難,但只要我埋頭苦讀,修得滿月復詩書,總有一日能夠做到。只是這一年多時間,我也見多了落第的才子,也曉得世界上許多事,除了努力,大約還需要旁的東西。我想換來這旁的東西,自然得先把自己有的付出去,可是通身看下來,我所有的,也不過是我這個人而已。」說著自己打量自己,自嘲道,「其實我也不算啥英才。我如今雖然中了秀才,外人夸贊我,我自己卻明白其中有兩分運氣,也不曉得我那未來岳父如何就要把寶壓在我身上了?他也不怕日後落一場空,那呂家小姐,其實長得也頗秀美。」

唐荷怕他越說越低落,故意不搭他的話頭,只笑著說道︰「這麼一說,未來四嫂出身詩書人家,又長得好,日後跟小叔琴瑟和諧,舉案齊眉,正好譜一段佳話。」

周北生又听她打趣自己少時的擇偶標準,也略有些窘迫,「以前讀了兩本才子佳人的話本……三哥咋都啥都告訴你?我也不求甚麼琴瑟和諧,日後我同呂小姐有你跟三哥那般好的感情,我也就滿足了。」

唐荷笑了笑,沒接話。

她跟周南生除了去年農歷年那一次的爭執,其余就沒再紅過臉。這固然是周南生珍視她,也更因為她為了他忍了許多事,在一個大家庭里不冒頭不爭執,日子自然平靜融洽。

~~~~~~~~~~~~~~~~~~~~~~~~~~

周北生同呂小姐的親事很快敲定。兩家交換文書,周家過了定,成婚的吉日即定在今年農歷年前。

小兒子前程在望,又娶親在即,徐氏喜得鎮日合不攏嘴。只是隨著聯姻事宜的進展,她心中日漸發愁,夜里輾轉反側,時不時長嘆一聲。

「你有覺不睡,嘆啥氣呀?」周老爹夜夢被驚,聲音含糊地詢問老妻。

「我細想ど兒的婚事,心上就有些不得勁。」徐氏說道,「老話說,嫁女高嫁,娶親低娶,咱家這一回跟教諭家攀親,可算是高娶了。」

周老爹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也認同老妻的話,只是他也有別的看法,「老話也說莫欺少年窮。咱家雖然只是農戶,可難保北生日後沒有大出息。咱們北生的年紀才華在縣學里也是獨一份的,不然呂教諭何至于看上他。等北生中了舉,再說遠一些中了進士做了官老爺,誰高攀誰還不一定呢。」

徐氏被他的話安慰得略寬了心,卻還是有兩分擔憂,「只是一個人的出身是更改不了的,北生是上去了,咱們幾個褲腿上沾的泥巴洗也洗不淨。你是不曉得,那日我去呂家,坐在他們家的椅子上,直覺得底下像倒扎了針,刺得我坐都坐不好,還有那親家,年紀說是比我大,看上去倒比我小,通身看著是氣派,喝口茶也有派頭,讓我學也學不來。我在她面前,總有兩分不自在,像平白矮了一頭一樣。」

周老爹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咱同人家不是一路人,你倒不必放在心上,何況日後你們見面也少。」

徐氏嘆氣,「以前我一門心思想給北生說個好親事,覺得四鄰八村哪一戶人家的閨女都配不上咱ど兒,如今倒是如意了,未來的小兒媳婦是個閨秀小姐,但她種不了田挑不起擔,就是不曉得能不能做家事。哎喲,我大字不識兩個,日後也不曉得婆媳倆能不能處得來。」

周老爹听了她的話,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有一件事情我得同你說一說……日後北生同他媳婦,怕是不跟咱住一塊的。」

「啥意思?!」徐氏「 」地坐起身,「我兒子娶媳婦不跟家里住著,住哪去?」也不待周老爹回答,自己先做了猜測,「難不成呂家想讓北生住到他家去?不成!北生這不是娶媳婦,這是去做倒插門女婿穿越田園生活!」

「這門親事我不要了,」徐氏一邊說著,急慌慌地掀開帳子要下床,「我跟北生說去,這門親事退掉。」

「你回來!」唐老爹把人拉住,「你瞎猜啥呢?爹和我咋可能讓北生去倒插門?」

「那到底是咋回事啊?」

「呂教諭的意思是,北生如今學業上正是關鍵時候,應該爭分奪秒潛心向學,如果經常往返家中和縣城,怕是耽誤時間,且他們小兩口住到縣城,若北生課業上有難題,他也可以就近指導。」

話說得如此堂皇,其實不外乎是怕女兒嫁進農家,被婆家要求種田做事。不舍得女兒受苦是真,流露的輕忽也是真。

徐氏剛剛放下一半的心,回過神來後又驚又怒,「沒听說過哪一家的新媳婦還沒過門就想著不跟婆家住的。這樣挑三揀四……選我們家干什麼?」更加覺得這門高攀的親事甜過後全是苦,心里滿滿的後悔和難受,眼圈都要紅了。

周老爹嘆氣,「咱爹說了,日後北生要往科舉道上走的,遲早要離開咱這農家院子,如今也不過早一點走。咱們往寬里想,兒子做了秀才,成了教諭家的女婿,日常往來的都是些讀書作詩的身份人,要是曉得他們夫妻倆住在這村子里,如何還好應酬?咱們給不了兒子好出身,也不能拖累他不是。」

徐氏聞言皺眉,「咱一輩子勤勤懇懇憑雙手吃飯,臨了居然給兒子丟人了?老天爺,這叫啥事兒呀?」越說越傷心,想到最疼的小兒子這樣走離自己身邊,日後越走越遠,真的做了官,就更是要去到她所不能理解的世界了,「人家都說,生個兒子最怕他娶了媳婦忘了娘,如今咱兒子還沒娶媳婦呢,我這個娘,就要被拋在身後了。」

「你個頭發短見識少的婦人瞎扯啥呢?咱北生從四五歲上就埋頭讀書,不就為了走出這窮鄉村嗎?如今前程在望,你幫不上忙還要扯他後腿不成?」

「我……」徐氏睜大眼仔細辨認黑夜里的帳頂,心里酸楚,說不出話來。

周老爹嘆氣,「媳婦,好男兒志在四方,咱就讓孩子去吧。」

徐氏沉默了許久,又問,「北生夫妻倆說不住家里住縣城,咱們家在縣城又沒有房子……」

「爹的意思是,縣城的房子咱也買不起,就給他們租一處干淨的小院子先住著吧。」

「就算是租房子也不便宜,吃穿住用行樣樣是一大筆開銷,如果他們倆住家里,倒能省下許多額外的花費。」徐氏遲疑道,「他爹,咱家這一年多來,接連為北生的兩次考試和這回的親事前後花了二百兩銀子了……咱家家底都快被折騰空了,日後北生夫妻倆日子過成獨一份,難保東生南生他們心里不舒坦……」

周老爹皺眉,「他們兩兄弟不是那樣心眼的人。」

周東生周南生得知這件事情後,果然兩人都沒說什麼,楊氏卻不樂意了。她在屋里逼著自己男人去同公公婆婆說開,「沒有這樣子偏心眼的,」她臂彎里抱著小女兒,一搖一搖地哄著她,自己的眼圈卻紅了,「咱們一年到頭苦干,分到手里的銀子沒兩個,老爺子說得好听,說是大頭銀子存起來日後均分。北生讀書是正經事,他每日筆墨紙硯花大錢我不說,幾回考試花大錢我也不說,可是憑什麼連他成親過日子也要這樣拔尖?說是均分,其實錢都花到他身上去了,剩下的沒兩個,就算當真均分了,分到咱手里還有啥?周東生,你可是有兒子有女兒的人,你這個爹難不成想讓兒女日後喝西北風?」

周東生悶聲回道︰「說啥呢,喝西北風啥的太難听,孩子們何曾缺過吃少過穿?我不是同你說過嗎,等北生做了官老爺,回報咱的時候就到了……」

「少來!」楊氏尖聲打斷他,「你當真以為我一點見識都沒有?北生如今只是個秀才,還要繼續讀書,這還要費多少錢才能考上舉人都還不曉得,就算考上了,謀一個官職要不要花錢?等他謀到了官放到外縣當個七品芝麻官,養他自己老婆孩子都不夠,怎麼回報咱?」

楊氏越說越激動,眼淚就流了下來,「你們家兄弟友愛,舉家和睦,我也總是慶幸自己能嫁入這樣的夫家,可是再友愛也有限度不是?除了大家,你也要顧自己的小家啊。你總嫌我計較,說我不如小荷大度懂事,我又如何不想大度?可是我跟小荷不一樣,她如今沒有小兒要顧,我跟前卻養著一對兒女,他們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能吃苦,可我不願他們吃苦。」

周東生看她抱著女兒哭,也慌了神,大手給她擦眼淚,卻越擦越多,「你別哭……哎呀,事情哪有你講的那麼苦,咱女圭女圭也沒有缺吃少穿啊。」

「如果你們家是那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家,如今咱女圭女圭過得自然不叫苦,」楊氏眼里含著淚水,聲音低了下來,手里仍然在晃悠著嬰兒,唯恐把她驚得哭泣,「過了年,咱土豆娃都六歲了,老爺子之前說給他啟蒙,結果三天教不了一個大字,前陣子又說送他去學堂,到如今也沒個響動。這沒有道理,家里的叔叔拍淨身上的田泥去做上等人了,小佷子卻上不起學。」

周東生見她把話越說越白,心里既恨她把家里好好一樁事說得這樣難堪,又因為她這份真心著想感到心酸,因此踟躕半晌,問道︰「……那你想怎樣?」

「分家。」楊氏說道,「日後三兄弟各過各的日子去,小叔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咱管不著,但是也不能讓咱供著。」

周東生聞言發愁。周家不只父母在堂,連祖父都還健在,分家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他遲疑道,「我……去跟南生通通氣吧。」

~~~~~~~~~~~~~~~~~~~~~~~~

周南生听了大哥的話,沉默了許久,只說了一句,「爺爺一直盼著五世同堂呢。」如今也不過從老爺子數到周東生的小女兒也不過四世,土豆娃至少也要十年才能娶妻生子穿越田園生活。

周東生嘆氣,「我自個倒覺得日子還能過下去,只是屋里的婆娘鬧騰,非要讓我跟爹娘說去。我咋開得了口啊,三個老的不得傷心死。三弟,還是你媳婦懂事明理哇。」

周南生心里想,小荷懂事明理嗎?確實是。除了去年一次爭吵,從來沒見她抱怨過。

只是過日子哪里可能沒有磕踫呢?就算是自己,對親爹娘的偏心有時也會難過。小荷凡事不計較,除了懂事明理,也有兩分冷眼疏遠的意味。

因此晚上周南生回了房,就特意跟唐荷把事情的前後說了。還特意強調了一下,「北生如今是縣學里的附生,若是今年廩生、增生名額有空缺,北生年底歲試能得第一,就能遞補成增生,同樣,明年又有缺,又得第一,就遞補成廩生,到時一年由公家發給四兩銀子。在那之前,北生和他媳婦不住家里,按咱爹和爺爺的脾氣,肯定不能讓女方家出銀子養家,自然得咱們家負擔他們的花費。」

唐荷略蹙眉想了半晌,也不多說,最後只是笑道,「先前我還在想也不知道該咋樣跟未來三嫂相處,如今正好,一年難得見幾回,正好免得同一個屋檐下住著說不上話尷尬。」

周南生深深看她,「爹娘這樣做,你是否覺得對咱們不公平?」

唐荷也回望他,靜默了一會,反問他道︰「你覺得呢?」見他想張口,伸手示意他不忙回話,「你說實話。」

周南生口張了又閉,許久方道︰「爹娘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的事……北生要讀書謀前程,做哥哥的自然得供他……親親一家人,當然不能撂下不管。也不至于就到分家的份上。」

唐荷笑著嘆氣,模模他的頭,「怎麼跟我猜的話一樣呢。看來我真是了解你。」

周南生抬眼看她,「小荷……」

唐荷搖搖頭,「之前你答應說要想我說的話,也想了有一年了,你雖然沒明說,我從你的做事已經知道你的答案。」

「只是周南生,你如今夸我懂事明理,我卻不知道自己能懂事明理多久。因為就像大嫂說的,這是不公平的事,不公平的事持續太久,總有矛盾要爆發出來。」

~~~~~~~~~~~~~~~~~~~~~~~~~~~~~~~~~

周北生的婚禮如期舉行。

因為呂家到底不同楊家也不同唐家,這會周北生抬過去的聘禮,也比兩個兄長當初要豐厚得多。不過呂氏家中也比兩位妯娌寬裕,陪嫁的嫁妝也是三人中的獨一份。

周家村的人剛剛羨慕完他們家出了個秀才不久,又听說秀才哥說了個閨秀小姐做媳婦,如今又眼見嫁妝一抬抬往周家送,都直道徐氏真是好福氣。

徐氏有苦說不出。婚禮前周家已經在縣城給周北生租下了一處院子,呂氏的娘在把閨女的嫁妝抬到周家的時候也捎帶了話來,「院子雖小,日後也是兩個孩子長住安家的地方,也該收拾齊整來,因此婚床梳妝台等大件,直接抬到院子里給他們收拾一個家樣,這回抬到周家的陪嫁,就只送一批輕巧小件罷。」

不但親家話語欺人,更加得寸進尺的是,呂氏作為新婦,只打算在周家注滿三日,三日後小夫妻倆回門,兩人就直接住到那小院去了。

徐氏初次听聞,簡直傻眼,「這不是給村上人說閑話麼?一個新媳婦,在婆家就呆三天,我活了大半輩子了听都沒听過,如今倒遭到我自個頭上了!」

周老爺子和周老爹听了周北生帶回來的話,也各自沉默了。

周北生強笑著辯解,「岳父母也是怕她住不慣鄉下……」明知要嫁做農家兒媳,偏偏還說住不慣,如此也嫌棄得太明顯。周北生自己把話咽了回去,半晌方道,「如今我歲考在即,也不好在家太久,總要埋頭苦讀,日常事務也要呂氏從旁陪著料理。」

他兩手握拳,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在家長的沉默中又說道,「爺爺,爹,娘,我曉得你們為難,只是呂家跟咱們家做事有許多不一樣,你們看在我正搏著前程的份上都忍了吧……此事只是岳母愛女心切,其實呂氏為人,也頗為謙順溫柔……」

徐氏心酸得簡直要留下一把老淚,兒媳婦當真這樣好,為何還要打婆家的臉?徐氏搖搖頭,「兒啊,咱老周家在村上也要做人的啊。從來是後輩恭讓長輩,沒听說後輩逼著長輩讓步的道理。這回我也不管老爺子和你爹說啥,反正你媳婦回門後還得回來住,哪怕就是住三兩個月,也比只住三天好。」

周北生只得去跟岳家溝通。周家人無從得知他如何說服呂家,只知道到底呂氏只住三日的話此後便未再提過。

婚禮第二日,新人來給長者敬茶。

徐氏仔細打量這位「謙順溫柔」的小兒媳婦,見她眉眼細巧,氣質嫻靜,看起來倒不是個猖狂驕傲的刁蠻人,只是徐氏眼光又掠過她細瘦的身板(這叫裊娜啊大嬸!!),保養得宜的縴縴十指,想也知道不是干粗活的料,終于還是暗自輕嘆了兩聲。

新人與一家人都見了禮,就安靜和順地立在周北生身旁。周老爺子揮揮手,道︰「親親一家人,你也不必太守禮太拘謹,你同北生都坐著說話吧。」

呂氏應了一聲「是」,又躬了□,跟周北生分別落座,只是她的腰身,真是比在場諸人都要挺得筆直。

唐荷心里暗嘆一聲。

徐氏清了兩下嗓子,問自己新出爐的四兒媳婦,「往日在家中有無分擔家事啊?都會做些什麼?」

「回娘的話,」呂氏輕聲細語道,「往日我跟著…我娘學過理家,家事上針線和烹飪也做得一些穿越田園生活。」

「哦?」徐氏頓時精神振奮,「如此倒是很難得。正好你大嫂要照顧一個半歲不到的女乃女圭女圭月兌不開身,如今家中沒有一個正經做飯食的人,你撿起如何?」

周老爺子咳嗽幾聲。

周老爹開口道︰「咱四兒媳婦新過門,且讓人歇一歇……」

「當然,四嫂,回門前這三天,啥都不用你干,讓北生帶著你轉悠一下村子,認認親戚罷。」徐氏笑容滿面地道,「你多待來兩日就曉得了,咱家從老爺子往下,個個是和氣人。只是有一點,咱家也沒有閑人,你新進門,做一個飯也不屈,像你兩個妯娌,還要做地里的重活咧。」

呂氏安靜地听著,面上神色謙和,答應道︰「謝謝娘疼我。」

~~~~~~~~~~~~~~~~~~~~~~~~~~~

事情進展平靜沒有波折。周北生舒了一口氣。

成婚後第三日他帶著新婚妻子回門,兩人拜過了呂教諭夫妻兩人,呂氏被她娘召去問話,呂教諭也把女婿叫至書房。

呂學正問了兩句小夫妻的生活,話題很快轉至周北生的學業上。

「如今歲考在即,你可有把握考第一?」教諭年輕俊秀的女婿,捋著胡須問道。

周北生踟躕,說道︰「小婿不敢妄自猖狂。縣學里四十名同窗,有才華的不在少數,且往年離開縣學的廩生、增生中,更不乏年歲長大、長期浸婬詩書的人,我同他們一起考試,也沒有十分的把握能勝出。」

呂教諭點點頭,「你曉得謙虛就好。不過也不必妄自菲薄。我這樣問你,自然是覺得你的文章也可與他們爭一爭。只是考前的時間日短,你不可因新婚耽誤讀書才是。我原想就順著你岳母的意思,你們小夫妻今日回門後就不必再回周家村,讓悅彤與你在縣城住下照料你的飲食,讓你心無旁騖地讀書。既然親家母覺得不合適,今日你將悅彤送回家中,明日你就獨自起程回來吧,每日文章不可荒廢,寫好了交給我評看。」

「謹遵岳父教誨。」

小夫妻倆又在呂家吃了回門飯,眼看冬日日短,再耽誤下去兩人要趕夜路,因此呂悅彤的娘才依依不舍放了兩人上路。

兩人早上出門,是隨著周南生的牛車一起來的,如今回家,周北生本來還打算繞一段路再去找三哥,他岳母卻不由分說,早給他們雇了一輛馬車,又說會派人給他三哥傳話,讓他自己家去,周北生夫妻倆則略耽擱得晚一些,坐著雇來的馬車,拉著回門禮回周家。

車上周北生與新婚妻子相顧無言。他看著呂氏低垂的眉眼,想到這是自己將相伴一生的妻子,昨夜還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如今頰上也帶兩分羞澀溫柔,不由心中一軟,柔聲問道︰「這村里有點顛簸,你坐得難受不?」又讓她靠到他身邊來,倚著他消去部分顛簸。

呂氏搖搖頭,表示不難受,卻還是依言倚到他身邊,臉上的顏色又深了兩分。

周北生看她乖順,心中更加柔軟。兩人倚在一起,說一些輕松話兒。

「岳母找你去說話,你許久未回,你們都說些啥呢?」

「娘問我,你對我好不好。我同她說,你對我很好。」呂氏咬著唇,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短短一瞬滿面羞色,在他眼前的兩把長睫毛忽閃忽閃地,讓他恍惚想著「往日哪曾這樣近地看過這麼可愛的女子呢」。

他不由伸手模模她的臉頰,「如今咱們也不過成親三日,我做得也不多,以後日子還長,我會對你更好的。」

「……嗯。」

「就這一句話,岳母竟問了半日功夫麼?」

「娘還說,她想讓以前我身邊的小菊去給咱們料理家事……」

「……不行。」周北生繃緊了下巴,略把她推遠一些,正色道,「悅彤,我知道岳母是好意,只是你嫁給我,就是我周家的人了,自然沒有再用呂家奴僕的道理。」頓了頓,他又低聲道,「我曉得你沒吃過苦,嫁給我後馬上要洗手作羹湯,也有些難為你。只是你略忍幾年,等我出了頭掙了前程,就讓你做奴僕環伺的官夫人。」

呂氏緊抓住他的手臂,應道︰「好。」

「我家中情況你也看明白了,家人都是淳樸的莊稼漢,若是生活中有磕踫,你多忍忍就是。家人為我付出良多,你作為我的妻子,多體諒他們,凡事不必多計較。」

「……是。」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人品爆發……其實實情是,老板說今年木得獎金發,激憤之下今天偶就木有干活全用來碼字了……後果是,明天就得加班把本職的活兒做完……

如果我有碼字,就算一兩千字也會放上來,如果沒有更,就是實在找不到空閑寫,不過缺更最多不超過一日,兩日及兩日以上一定會放假條,大伙兒原諒哈~~~

其實此前真的卡文,情節在腦海里,文字表述不出來,究其原因,是因為我的文字風格有點小文藝(捂臉),跟種田文有點不太搭,每次轉換語氣都好累的說……

請大家多評論多撒花!!!本文雖然離首頁的季榜遙遙無期,可好歹擠上了分頻季榜的末班車,讓偶待久一點嘛……

隆重推薦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