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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五節

听唐半青將方才事情稟了,唐若希的臉色越來越是難看,喃喃道:「無形刀氣?無形刀氣?怎會這樣的?難道說,那小子,他真得懂忘情訣?」

唐半青低聲道:‘半青無能,有負先生之令.‘

唐若希只一笑,道:‘無妨.‘

又道:‘這般一來,反教咱們迫出了鄭奇這小子的底來,也算是一得,一夜之間,諒他能走多遠,明日老六一到,還怕他飛上天去不成?‘

唐半青道:‘但,但是,若他和方才那人合流‘卻見唐若然希搖了搖頭,便不說下去.

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唐若希慢慢道:‘那兩人,暫時的,是沒法再幫到鄭奇了‘

忽又道:‘看死席家莊的人,不許走了風聲!‘

黑暗中,林素音正在全力離去.

何月雪趴在她的背上.

林素音越跑越急,又覺何月雪呼吸漸緩,心道:‘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唐若希‘三道旋風‘何等厲害?便林素音也須得全神應付,以何月雪的這點功夫,又身在黑暗當中,那里接得下來,吃了三顆在身上,雖是僥幸,都未中在性命交關之處,但傷勢也已是不輕,非得立時尋醫不可,林素音眼見如此,只有打消了去追鄭奇的念頭.

(這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一個心急如焚的人,就難免比平時要粗心一些,會比平時多忽略一些事情.

當林素音去遠之後,兩個人,在他身後出現,冷冷的看著遠去的她.

‘怎麼辦?‘

‘此事非小,要立時回報上去,我留下監視唐家,你速回臨安.‘

‘是.‘

約半個時辰後,臨安城中.

黑暗中.

他在沉吟.

‘無形刀氣?‘

他並沒有向正伏在對面的那名手下做確認,因為,他相信,由他一手訓練出來的這些人,就不敢妄報什麼,也不敢匿報什麼.

‘兄台之見呢?‘

那剛剛把黑衣月兌下,已將暗器起出,正在給腿上敷藥的中年人笑道:‘先生胸中早有成算,何勞在下多嘴?‘

他只一笑,便道:‘此事大出意料之外,但卻也是天賜良機.‘

‘傳我令,三日之內,設法相助鄭奇遠逃,但不得暴露形跡.‘

‘設法傳言江湖,前四天內,只說是鄭奇重創席天龍後逃逸,不得多言,不得留痕.自第五天起,可將刀氣之事緩緩吐出,但絕對不許主動引向忘情訣上去.‘

‘自第七日起,可向江湖靈通人士重金購買鄭奇及忘情訣之消息.‘

‘十日之後,可全力參與對鄭奇之追獵.‘

那中年人不等他轉過頭來,已笑接道:‘我家子弟,我自會分付,先生只管放心.‘

又笑道:‘先生下令全力追獵,難道不怕真把鄭奇拿到手中麼?‘

他似是心情甚好,拈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笑道:‘拿到手中?若我真有此力,便拿到手中也無妨了.‘

‘十日之後,只怕半個江湖都已在追拿鄭奇了,我手中這點人,又怎能成功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大笑起來.大笑聲中,鄭奇的命運,已被徹底改變

十二天後,正午.

一條鄉間土路上,一頭老牛拖了一大車柴火,正慢慢的向前挨著.

路差,牛老,柴卻重,車挪的極慢,比步行當真也快不了多少.

掌車的人也已倦極,勾著腰,低著頭,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甩得有氣無力的.

好容易挨到了一家小酒店前面,車掌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將牛車停下.卻忽地嚇了一跳.

店中已是坐滿了人.馬嘶聲中,只怕店後那便只見過驢牛騾子的馬槽也終于見到正主兒了.

似這等鄉下酒店,店小酒劣,食粗器陋,本就只做些個本村人的生意,間或有些個過路客商,已是難得一遇的財神神,卻那有過人滿為患的日子?

老板顯是從未經過這等日子,已喜得快要瘋了,兩眼都眯得成了條線,將伙計呼來喝去猶還嫌慢,自己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奔東跑西的,卻那將一輛尋常牛車放在眼中?只是白了一眼,便皺眉道:‘小店已沒桌子啦!‘

店小,一共就只有五張桌子,早都坐上了人,也確是沒地方了.

那車掌僂著身子,咳了兩聲,道:‘一碗粗酒就好,不用桌子了.‘一言未畢,忽有兩名大漢丟下酒杯過來,皺眉道:‘你叫什麼?‘

這兩人本坐于酒店東側牆邊,一桌共是四人,正坐上一條大漢,鐵塔也似般人人物,生得極是粗豪,面上斜著條刀疤,自眉及頰,一笑起來,不住扭動,好生怕人.

那車掌嚇了一跳,道:‘你,你‘一言未畢,那兩名大漢似已是不大耐煩,一條大漢一手把他胸口糾住,將他笠帽打飛,另一條大漢自懷中掏出卷畫來,對著他瞧了幾眼,道:‘不是他.‘

那大漢哼了一聲,將這車掌一把摔到牆角,冷聲道:‘算你運氣,老子今天心情不壞.‘

那疤臉漢道:‘掌櫃的,給他倒碗酒,算我帳上.‘

忽听得西首一張桌子上有人笑道:‘好,好,鳳凰山的英雄果然了得,便連個小小車掌也要管酒,了不起,了不起!‘

這張桌子上坐了兩個人,都是身著白衣,腰懸長劍,氣色甚是倨傲,酒菜卻要得最少,只教老板篩了壺酒,又燙的熱了方要,冷菜卻是自帶的.

那疤臉大漢面現怒容,道:‘怎地?‘

又道:‘請問是那一路的朋友?‘

那兩個白衣人只冷笑一聲,並不回答,自顧喝酒,旁邊一桌上的人卻笑道:‘孫二爺一向不大出杭州,想是不識得,這兩位是南宮家的英雄.‘

又道:‘安寧平順,不驚南宮,這兩位便是平三爺和順四爺了.‘

說話人身材不高,黑黑的,衣服也不好,桌子上放了兩壺酒,一盤素菜,一大盤涼菜,桌上另坐了兩人,年紀卻不甚大,對他似是甚為敬重.

南宮平哼了一聲,自顧吃菜,南宮順回頭看看他了,也沒說話.

那疤臉大漢看看那人,忽地笑道:‘幾乎看走眼啦,這位可不是排教的朱老弟麼!‘

那人笑道:‘孫二爺竟然還記在下,著實榮幸.‘

那疤臉大漢大笑道:‘朱老弟太客氣啦!‘竟是端起自己酒杯,移到這桌上,笑道:‘來來,你我先干三杯再說!‘卻是再不去招惹那兩名白衣人.

里面一桌上,一個灰衣人本是獨斟獨飲,忽地也放下酒杯,笑道:‘不敢請問兩位,可是鳳凰山‘疤臉虎‘孫二爺,和排教的朱建豪朱香主麼?在下李通,一向久仰兩位大名了.‘

兩人忙回禮時,卻都有些胡里胡涂,那朱建豪見得人多,忽地想起,笑道:‘可是湖州道上的‘金刀‘李兄麼?‘

李通笑道:‘正是在下.‘

孫雄此時也已想起,笑道:‘原來是李兄,久仰久仰.‘

這三伙人互相攀結,膽氣頓時一壯,都想道:‘南宮世家又怎樣?只是兩個支系子弟,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了你不成?‘孫雄性子急些,已是看向那邊.

兩人卻似是視而不見,各支了口菜吃,那老三南宮平忽地轉回身去,向後面一桌上笑道:‘請問這三位,卻是那門那派的?‘

那桌上坐的三人到得最早,要了壇酒,兩盤子菜,這半天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听得南宮平發話,那上首老者嘆了口氣,慢慢將衣服撩起,卻不說話.

他衣服方撩過腰間,南宮平面色忽地一變,嘿嘿笑道:‘好,好,連丐幫的前輩也來啦!‘

又道:‘丐幫四十八名八袋弟子中,常在浙地的只有四位,請問前輩,是程達程老師呢,還是胡非胡老師?‘

那老者咳了兩聲,慢慢將衣服放回,蓋住腰間系的八只小布袋,方道:‘在下程達.‘

又道:‘前輩兩字,愧不敢當,在下只是痴長幾歲而已,那里比得了賢昆仲力退昆侖劍,鏟平西林寨的厲害.‘

他所說兩事,皆是南宮兄弟生平得意事跡,但他口氣平淡遲慢,實是全無看重之意,又兼著一句一咳,听著便不是怎樣中听.南宮平默然不語,心道:‘听聞這程達乃是丐幫元老,地位甚崇,心眼卻小,還是莫要招惹他的好.‘

又想道:‘此處道路千萬,山勢重亂,誰曉得那廝走那里來,遇不遇得到,左右值完今日,便可輪換,又何苦再生事端?‘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來,正要說話時,忽地听得馬嘶聲響,竟是又有人到了.

幾人都是眉頭暗皺,心道:‘這又是那一路的人啊?‘目注外面,只見來人已是慢慢走近,卻只有一人一騎.

走的近些時,孫雄忽地眉頭一皺,喝道:‘站住!‘

他那桌本就離門最近,呼喝聲中,已是沖了出去,一把將那馬頭扣住,那人嚇了一跳,道:‘你要干什麼?‘

孫雄冷笑一聲,將方才那卷圖畫展開,看了兩眼,又對了對那人相貌,啐了一口,道:‘他女乃女乃的,也不是.‘

又道:‘遠看倒是有點象的.‘

李通笑道:‘孫兄這圖譜,可是從安平鏢局陸先生那里買來的麼?‘

孫雄苦笑道:‘正是.‘

又道:‘這老滑頭,一杯茶辰光便畫好了,卻硬是敲了老子三錢銀子.‘

朱孝豪驚道:‘三錢?‘

又道:‘它娘的,老子是昨日尋他們帳房上陳胡子討的畫,花了老子五錢銀子呢!‘

李通笑道:‘這般說來,倒是在下便宜了,只花了兩錢銀子.‘

又苦笑道:‘女乃女乃個雄的,這次事情,倒反肥了安平鏢局這干子家伙,只要和那小子有關的事情,無不是賣了個好價錢.‘

朱孝豪笑道:‘這也是願打願挨的事情,有什麼辦法?‘

又道:‘誰教大伙兒都想要這忘情訣呢?‘

那新來人听得這忘情訣三字,肩頭微微一震,卻不帶在臉上,靠在櫃台邊上,要了些牛肉,灌了袋酒,便是出門.

自他進門,南宮兄弟便一直盯著他不放,眼看他要出去時,南宮平忽地一拍桌子,盯著外面,大聲道:‘咦?怎麼連安平鏢局的富三爺也來啦!‘

富三爺,就是富問樵,身為安平鏢局的第三號人物,他的武功雖然不算頂尖,但在江湖上,就仍然是一個有著相當威望和地位的人.

听聞富問樵到此,眾人都是一驚,急急向外看去,卻只見空蕩蕩一條路,那有人來?

孫雄心下大怒,想道:‘娘的,消遣人麼?‘正要發作時,卻听的南宮平已是緩聲笑道:‘鄭鏢頭,事情都這個樣了,還不肯把假胡子扯下來麼?‘

幾乎與他的說話同時,南宮順已是一掠而出,擋在了門口.

那新來人愣了一下,終于一把扯下了須髯,沉聲道:‘不錯,老子就是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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