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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補之面色數變,終于還是嘆道:‘若早知是蘇兄,在下決不會出手.‘

蘇元淡然道:‘若劉兄其時已知是在下,便是出手再狠再猛些,在下也不會在乎.‘

‘但是,在不知對手是誰的情況,竟會出到這等猛招,更不惜將整間大屋一起毀去‘

‘劉兄,你怕得是誰,又為何要如此小心,可能見教麼?‘

此時鄭奇已打馬趕至,但劉補之只瞄了他一眼,便再不理他,鄭奇也知此時非比平常,自尋顆樹將馬系了,抄手立

到蘇元身後,並不打話,

劉補之出了一會兒神,方嘆道:‘蘇兄,若我終究不肯答你呢?‘

蘇元笑道:‘那,你說呢?‘

他的笑容仍是和緩,但隨著這四字反問,不知怎地,便似是有一種極為古怪的東西開始慢慢自他的身上散了出來.

鋒利,銳利,犀利,如刀,如鋒,如刃.

在這世上,有一些東西,是不能,也不會妥協的

劉補之長嘆道:‘蘇兄,既如此,我便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又道:‘然則,今日,此刻,在我面前的,是心月狐呢,還是蘇兄呢?‘

蘇元笑道:‘我也很想知道,在我面前的,是劉兄呢,還是劉掌門呢?‘

劉補之大笑道:‘好,好,深得我心,蘇兄,請吧!‘

他兩人這幾句問答,听得鄭奇是胡里胡涂,不認識劉補之的他,自是不明白兩人意思.

一個是玄天重將,一個是泰山掌門,他們兩人的身後,實則是在北地武林中舉足輕重的兩大勢力.

玄天宮火拼瑯琊王家.

听上去很神氣的九個字,但若當真付諸實施時,在任何一方也沒有足夠的準備和完全的勝算時,最後,就只會是

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而結果,也就只會是在兩敗俱傷的結局下,眼睜睜的看著其它勢力的趁機崛起.

這兩人的智慧,甚至還在他們的武功之上,象這樣的錯誤,他們又怎會犯下?

所以,今天便只是一場切磋,一場‘蘇元‘和‘劉補之‘的切磋而已

當劉補之舉手示意的時候,蘇元會意的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舉步,邁向堤下.

堤高,但在這兩人眼中,又有什麼高堤是值得去在意的了?

鄭奇的功力,不足以沿著他們的路線下來,而當他想要找路下來的時候,蘇元已開口將他止住.

‘潮,要來了,你就在上面呆著吧.‘

為蘇元一言提醒,鄭奇抬眼看向遠方,果然,遠遠的,一道細細銀線,正狂野的自海天交會處席卷而來.

已下去了近半盞茶時光,兩人卻都沒有任何動作.

潮頭漸漸逼近,銀線已化成了銀帶,咆哮之聲,已有些震人了.

‘蘇兄,你會下來,我很佩服,但你既然下來,你也便已輸了一半了.‘

‘劉兄,可肯細說幾句?‘

‘相持至今,我仍未能找到蘇兄的破綻,就如同蘇兄仍未能找到我的破綻一樣.‘

‘不錯.‘

‘如果是為了彼此的所屬或是所重而不得已的死斗,我們自然早已斗了數百招了.‘

‘在血斗中,嘗試著發現彼此的破綻和弱點所在,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但是,今天既然只是一次‘切磋,一次我‘劉補之‘和你‘蘇元‘的‘切磋‘,便不值得的付出如此代價,對麼,蘇兄?‘

‘‘

‘所以,你我便就只是默默的對立著,設法來用著最少的損失去找出彼此武學間的破綻所在.‘

‘本來,你我修為相近,相知非淺,這便不是片刻之間能夠分出勝負的,可是,你既然會和我一起下來,蘇兄,你今

天的敗,便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

‘蘇兄,你武功雖強,刀法雖妙,但這兒,卻是你第一次來,對麼?‘

‘沙子有多厚,有多硬,潮水幾時來,有多猛,你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你就下來了.‘

‘而當潮水來臨的時候,你,就要敗了,蘇兄‘

潮聲激蕩,有如龍吟,一帶玉城正不管不顧的,以一種能夠吞滅萬物的氣勢向著這在潮頭前渺小至難以形容的兩

人激沖而來.

‘多謝,劉兄.‘

‘唔?‘

‘在剛才,我確實是有些擔心.‘

‘在不明虛實的情況下貿然的下來,的確是一種不智的行為,可是,劉兄你的說話,卻讓我完全的安下了心.‘

‘蘇兄的講話,好高深啊.‘

‘劉兄,你緊張了.‘

‘你在用講話來打擊我的自信和斗心,說明,你緊張了.‘

‘只有沒自信的時候,人,才會緊張.‘

‘或許,在剛時候,你確是想得要利用這兒的地利來將我擊敗,對麼?‘

‘但是,此刻,你終于發現,這兒的地利,你其實依靠不上,對吧?‘

‘劉兄,你是先下來的,所以,我可以在你之後選擇我的位置.‘

‘在觀察了近一刻之後才下來,你選擇的地方,相信就已是這里最硬實的一塊沙地.‘

‘你一落下來,便已站定了方位,而在你的對面,相信已不會再有穩妥或是可靠的地點.‘

‘但我所選的地方,卻是在你的側面呢,劉兄.‘

‘你我雖同是側對潮頭,但按你我站位,我便比你更後一步.‘

‘雖只是一步,但有這一步,潮水便會先打在你的身上.‘

‘當你的身法因潮水而動搖的時候,便是我出手的時候.‘

‘你的浩然正氣雖強,卻強不過海,強不過潮,對吧?‘

‘這本是我的計算,但是,我卻並不知道這樣的計算有幾分把握.‘

‘正如我不知道,我搶佔到這塊沙地,是否也只是你方才的‘計算‘中的一部分.‘

‘所以,方才,我也曾想要主動搶攻,因為,我確實是不知道,在潮水來到的時候,這里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你的說話,劉兄,你的說話卻讓我堅定了固守待變的本意.‘

‘劉兄,你因為發現到了地利的不可倚靠,而才開始‘擔憂‘,對嗎?‘

‘所以,你開始‘炫耀‘和‘刺激‘,因為,你知道,你的‘地利‘,其實是不可靠的.‘

‘所以,你才會想要通過你的‘說話‘,來將我‘動搖‘,以彌補你在‘地利‘上所吃到的虧.‘

‘可是,會要使用這樣的小技輛,劉兄,你這樣做,就只會讓我高興.‘

‘現在,我已確認,我的勝算,已是確確實實的大過你了‘

震天響聲中,無邊雪嶺正崩跳激射著覆壓過來,先鋒所及,離兩人已不足三里了.

鄭奇听不見.

潮聲很響,兩人說話的聲音卻不響,以他的功力,他听不見.

他只能勉強知道,兩個人,在說話.

所以,他很奇怪.

這兩人的‘切磋‘,難道就是在比誰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還能繼續說出話來?

是不是,誰先嚇得說不出話來的逃走,誰就輸了?

鄭奇自然不明白,真正的高手比武,比得不僅僅是武功,一句說話,一個手勢,甚至一個眼神,在真正的高手比拼

中,都有可能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

他不明白,他只是好奇.

在他好奇的時候,幾可吞天沃月的雄豪潮頭,與兩人間的距離,已近至兩里了.

在鄭奇好奇的時候,兩人已不說話了.

對他們而言,‘說話‘,也是一種‘出手‘,在沒有‘把握‘和‘必要‘的時候胡亂‘出手‘,就只會將自己的‘破綻‘暴露

給別人看.

潮頭雖巨,潮聲雖響,兩人卻似是全無所知,他們眼中,就只看得到對方.

雖然都已定下了‘靜守待變‘的主意,但以這兩人的反應之速,心機之敏,只要露出了一點點的破綻,那麼,在潮頭

臨近之前,勝負,便已能決出了.

首先開口的,還是劉補之.

‘蘇兄,相信,你現在,也已經有感覺了吧?‘

‘你,上當了.‘

‘這些年來,我還是第一次斗智勝你,我很高興啊‘

‘不錯,你看的很準,我的第一次說話,的確只是一種‘刺激‘,可是,這個‘刺激‘的真正目的,卻不是為了讓你出手

,而是為了讓你不出手.‘

‘看得出我的話意是想引你出手,蘇兄,你便會壓制下自己原本想要出手一搏的念頭,來等待更好的機會.‘

‘而只要你不出手,蘇兄,在這個我選定的地點,我選定的戰法下,當出手的時機也能由我確定的時候,勝利,便已

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蘇兄,如果在一下來的時候你就出手,勝負仍是未知,但是,現在,你來不及了,我的‘朋友‘,馬上就要來了‘

怒豎驚濤中,白沫飛濺,魚龍莫辨,劉補之口中的這個‘朋友‘,此時已逼至兩人身前一里之地了.

仍是面無表情,蘇元便連刀也未握的,垂手立在那里,就似是未听到劉補之的話一般.

‘如是這是一場‘死斗‘的話,蘇兄,下面的招數,我是不會用的.‘

‘但是,這只是一場‘切磋‘,所以,在我沒有用兵器的時候,你就不會出刀,對吧?‘

‘而不用刀,你就一定會輸了,蘇兄‘

蘇元的手動了一下,將腰間的金刀向背後推了一下.

‘劉兄,我知道你會在潮水逼近的最後一刻出手,而你也知道我已知道.‘

‘誰也動搖不了誰的心志,誰也干擾不了誰的判斷,話,已無須再多說了.‘

‘‘

‘不過,劉兄,你還是成功了.‘

‘明知我會在最後一刻出刀以破你的浩然正氣,但你,卻以方才的說話勾起了我的‘興趣‘.‘

‘而再三強調這只是一場不涉生死的‘切磋‘,更是讓我一發躍躍欲試,想要冒一下險,領教一下.‘

‘你猜對了,我不會出刀.‘

‘但是.‘

‘如不出刀,你真的就有了敗我的把握嗎?‘

‘如果,劉兄,你等一會的出手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不唯會出刀,而且,會是我此刻所能用出的最強一刀,這一

點,相信劉兄你也已心中有數.‘

‘那麼,劉兄,來吧‘

轟然聲中,潮頭已迫近里內了.

劉補之負手嘆道:‘名雖為狐,心高勝獅,蘇兄確實了得.‘

‘縱知有陷,卻寧肯破網求存也不肯走避,蘇兄你的氣魄,便非補之所能想望.‘

‘但蘇兄,你也該知道,補之一向都是空手對敵,有無兵器,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不用刀,你便幾乎是自損了兩成功力的來對付我.‘

‘既如此,為了表達我對你的敬意,也為了配得上你對我的信任,蘇兄‘

‘十招之內,你便給我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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