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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布網(三)

禹繚等人之前只想著這事兒帶來的後果,卻是忘了徐福本事還未到逆天之境,又沒有嬴政支持,他拿不出這麼多丹藥,又想要靠物以稀為貴來使趙奉常等人上勾,之前魏轍等人的擔憂自然便不存在了。一想到此處,眾人不由自主的露出輕松之色來,嬴政也臉上含著笑意,輕聲道︰

「此藥名聲顯自有好處,徐福名聲顯政亦心中有打算,不過此事也到此為止便是,不用再背後動手,不過亦不用完全去制止,想來徐福也有本事使此事平息下去,對他有利!」嬴政要的就是徐福名聲遠傳,如此一來,往後他若再要提起出使廣澤平原,要為自己尋回‘仙藥’時,他良好的名聲才可以使當地人對他完全信賴,他所制的藥才會被人奉為珍品,若是整個島上的人都吃過此藥,受徐福控制,那才是真正好,最多不出五十年,他可以兵不血刃將整個廣澤平原歸入囊中!

魏轍等人這會兒自然也明白過來嬴政打算,因此也不再進言,王賁面露若有所思之色,待眾人告退時,這才跟著父親王翦一塊兒退出了大殿之中小說章節。

而此時趙奉常等人也確實如嬴政所料般,隨著民眾間徐福聲名鵲起,漸漸的趙奉常也開始有些坐不住。雖然說一開始趙奉常也會懷疑徐福與嬴政的丹藥之事會不會是這君臣二人設的一出陷井而已,畢竟丹藥不比其他,若是嬴政當真有心想設計自己。一顆藥便足以令他斃命,就算到時有人殺徐福為自己報仇,但是亦晚矣,趙奉常也因為這件事,一直猶豫了極長時間,不過徐福那頭他也並未放松,不知道是不是徐福這廝故意裝著不懂他的意思,錢帛倒是收了不少,不過丹藥卻是一顆都未吐出來過,令趙奉常心里既恨且懷疑。直到徐福民間聲望漸漸響亮了起來。不少人圍在徐福府門外,便是為了求顆丹藥,許多原本還觀望著趙奉常,欲待他做出動作的諸權貴也漸漸忍耐不住。

「趙公。徐福此人口口聲聲說那丹藥乃是逆天之物。因此並不可多得。況且藥材又只有鬼谷之中才得獨一味,煉制極為不易,以某觀來。此事恐怕不似作假!」說話的,是一個年約三旬,留著兩絡細胡,面目消瘦的中年人。原本秦國權貴之中眾人皆以趙奉常為首,在徐福一事上都听由他的吩咐與看他眼色行事,可惜趙奉常一路優柔寡斷,既是將錢帛大量送予徐福,對于求丹藥之事卻是反復無常,令眾人心下也感忐忑,這會兒便忍耐不住,眾人都圍在了趙奉常府中,以便商議此事。

「此事只是徐福自說自話,事情真相如何,誰人又知曉?」趙奉常也不是不知道眾人焦急的心情,畢竟一扯到長生不老之事,就連歷史上的秦始皇因此也浪費了諸多時間,更別提趙奉常這樣原本便一把年紀的人,對于長生的渴望,更是重于一般人,他享受過權力富貴的滋味兒,便越發舍不得放手,不過趙奉常理智還未失,雖然早已心動,不過他卻是極為惜命,也怕一個不察之下自己不止求不得長生,一條老命反倒葬送于徐福手上,行事便有些令人捉模不定了起來。

「更何況徐福乃是禹繚師弟,據說都出身自鬼谷,趙政小兒與禹繚一向親厚,誰人可敢確定其中是否有異?」趙奉常一說完這話,便是滿臉陰霾,眾人誰都不敢拿自己性命作賭注,因此才將希望全放在了別人身上,這會兒听趙奉常如此一說,眾人皆沉默了下來,有個年約六旬,滿臉雞皮鶴紋的老者卻是陰鷙的笑了一聲,捂著胸口咳了幾下,突然間開口笑了起來︰「趙公此言也有理,不過以某觀來,趙公此舉實在是過濾,那徐福還未曾同意交過藥與某等,並非是某等手中有藥之後再決定吞服與否!」這老者原也是秦國王室後裔,追述起來已經是到了秦孝公嬴渠梁那一代,便因為與王室之間雖然有關聯,不過也確實天長日久,權力稀薄,就算此人輩份恐怕是在趙奉常之上,年歲亦比趙奉常大得多,但此時見了趙奉常,亦不得不親口尊稱他一聲趙公。

眾人听了這老者之話,大都臉色有些不好看,趙奉常臉色青白交錯之後,眼神也跟著冷了下來。他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不過在趙奉常看來,徐福在他眼中不值一提,雖然鬼谷名聲響亮,但若是因一徒弟之事,還不可能使鬼谷子親自出山與他好看,要不然當年歷史上蘇秦死得那樣慘,也沒見鬼谷子出來與他主持過公道!鬼谷名聲雖然嚇人,但並不護短,更何況徐福初來咸陽,哪有他根基深重,徐福此人又好金帛財物,最多厚厚送上一些,那廝便是捧著丹藥送上都來不及,又如何會拒絕?不過心里是這樣想著,但趙奉常想到自己這樣久以來還一無所獲,就算心中篤定,但被人揭了開來,也感覺顏面無光,頓時惱羞成怒,冷哼了一聲︰

「若是趙公心中不滿,認為某家行事無能,亦可自行動手便是!」他說完,重重一揮袖子,便欲離開,眾人一見這情景,自然是連忙上前勸說。

如果是換了往常,或許這老者看在自己就算年老而歿,但兒孫往後還要靠趙奉常的份兒上多加忍耐,趙奉常這樣當面不給他留臉,這口惡氣說不定便咽了下去。不過此時一旦得知有仙丹靈藥能延自己性命,他哪里還肯忍耐,兒孫雖然重要,但他若是能活下來,趙奉常不能容他,大不了投靠嬴政便是,憑他族中幾代累積,又是臨陣反戈之情,說不定嬴政還會對他另眼相看,他不能活,可是光憑之前趙奉常的謀算他前去向嬴政揭穿,也是大功一件,足夠保子孫富貴,就算前進有路,後退亦是有有路,這老者此時早被仙丹迷得眼楮通紅,哪里還會忍氣吞聲,聞言頓時便站了起來,冷笑道︰

「子原,某敬你乃是先惠文王之子,對你頗有忍讓,但你可不要忘記,某亦是正宗公子王孫,身份並不比你差到哪兒,更是比你足足高出幾輩,平日某不與你計較便罷,此時你對某無禮,可是認為某不如你之故?」這老者一下子指著趙奉常鼻子開始罵了起來,眾人都沒料到他竟然會當眾發火,就連趙奉常都愣了一下,嬴原這個名字他是已經好多年未曾听人提起過,自昭襄王嬴則一薨,便哪里還有人有這個資格如此喚他,此時冷不妨被這平日對自己多有討好的老者喚起,趙奉常竟然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只是他一回過神,頓時便是惱羞成怒,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目光里森冷得像是能掉下寒冰渣子一般,死死盯著這老者看,也跟著站起了身來,老者也並不畏懼,他已經一把年紀,若是不服仙丹,亦最多不過撐上一年半載,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如今出門一趟尚須有人扶持,而趙奉常卻貪生怕死遲遲不肯有行動,若是這樣下去他等不到仙丹便一命嗚呼,此事算誰之故?越想,這老者心中越是不舒坦,冷笑道:「如何,莫不是想對某動手不成?你不要忘了,平日某敬你幾分,但某同樣與你乃是王公之後,若某有故,大王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你,想來一個不孝之罪,足夠你為難罷?」

先前趙奉常還欲以不孝之罪在嬴政而立之年時逼他立宗室之後為太子,如今竟然沒料到竟然被自己這一方的同黨以其人之道還治了他其人之身,趙奉常臉色越發難看,這老者卻並不畏懼,他如今活命都沒幾天了,若是不掙一下,恐怕哪日死都不定,人年紀大了病痛也多,到了此時,他不為自己,簡直天誅地滅,哪里還管得了要不要討好趙奉常。

「你!」

眼見這二人掐了起來,剩余諸人之中有人垂下了眼皮,掩住了心里的想法,有人則是目光閃動,連忙上前來勸和,一邊分別有人拉住了趙奉常與那老者等各自皆坐了下來,又有人笑著道︰「都乃是自家人,吾等乃都是先王後裔,有何事不可言明,非要大動干戈,二位都乃前輩老人,不若有事好生說道,不要傷了吾等之間的和氣!」雖然說是勸和的話,但一句老人卻是不輕不重的刺了趙奉常一下,使他本能的感覺到這些日子的猶豫與不定已經使得自己這邊原本團結緊密的人這會兒已經心里各自生出心思來。趙奉常心中警惕,不過一想到藥從口入,頓時仍是不能下定決心,想了想,‘呸’了一聲吐了口唾沫,這才眯了眯眼楮,捻動長須道︰

「諸位當某不想服食那仙丹麼,只是丹藥效用如何,諸人不得而知,徐福此人表面看似與某交好,可他實則出身鬼谷,與禹老兒乃有同門之誼,禹老兒與趙政一向走得近,某家是怕,此間有趙政與徐福之計,故意引誘某等上當!趙政如今,可是等著收回吾等權益,若是吾等出事,諸位認為,群龍若無首,剩余兒孫,豈非任趙政收割宰殺?」這樣一說,原本還隱隱站在那老者身後的人又動了心思,也跟著猶豫起來,原本站起來的人,慢慢又坐了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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