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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話 : 網戀中毒

四季(詩姬)

凡是提起詩姬的名字,只要是知道她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撇撇嘴角,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她真的很美,潔白的膚色白到連手指都看上去令人羨慕。挺直的鼻梁直通到小巧玲瓏的鼻尖,大大的雙眼里幾乎找不到眼白,眼底上似乎總流動著一汪清泉,卻又不會隨意地瀉落。有些豐腴的雙唇嘴角微微朝上,只要輕微移動一下便若隱若現地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頎長卻不失豐滿的身軀在飄逸的長發間搖晃,簡直讓人找不出缺點,如果說是缺點的話,也就是那雙眼角略微朝下,在讓人悅目的同時又會升騰出一絲不完整的憂柔。

不要說是男人,即使是女人心里有著無比的妒嫉,卻也只能感嘆上帝的偏心,居然可以讓詩姬如此美得炫目。

挑不出長相上的缺陷,于是她的情事便成了人們嚼嘴的話題,因為她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和議論,一個接一個轟轟烈烈地談戀愛,只要和她沾上邊的男人,最後又是轟轟烈烈地落得個無言的結局。

再就是她經常在固定的日子里,若無旁人地在胸前掛上一個褪色的網袋,里面裝著個雞蛋,是那種中秋節小孩子們喜歡掛的玩藝。也許人太美了就會有些弱智吧?這樣的東西居然會當作項鏈妝飾在胸前。

詩姬充分地享受著美麗帶給她的,男人們的驚艷鮮花和蜂擁而來的追求。即使都听說了有關她的種種誹聞,依舊沒有男人能夠抵擋住她的魅力,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四季之夏雨

那天午後,天空上才飄滿了白雲,轉眼間一陣暴雨毫不客氣地傾瀉下來,大街上便滿是東逃西竄的人們,顯得格外的狼狽不堪。夏雨卻不急不慌地從公文包里拿出折疊傘撐開,他是一個做什麼事都不太出錯的男人,何況是一場只要注意一下天氣預報就可以預防的暴雨,當然他的這種穩重不出錯行為都停留在邂逅詩姬之前。

大雨中,一條白色的身影忽如其來地撞在夏雨的身上,差點把夏雨的傘給撞掉。正要發火,定楮一看眼前一位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女孩,白色套衫緊緊地裹在身上,更突出了女性完美的肢體。尤其是當夏雨有些傲慢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臉上時,仿佛一道晴空霹靂電住了他的後腦。

一個酷暑的夏季,一場忽如其來的暴雨,讓夏雨開始了一段纏mian的戀情。

一年後夏雨虧空了公司的所有帳目,只是心甘情願的為滿足詩姬,為她買房買車買足了一切昂貴的東西準備結婚,然後自己卻被關進了鐵窗里。

詩姬去探望夏雨時一臉冷漠地對他說︰「我不可能浪費青春等你,更不會嫁給一個有污點的犯人。我是來和你說再見的。」

夏雨鐵青的臉上掛滿了憤怒,狂怒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詩姬坐在對邊看著激怒的夏雨,臉上居然掛上了笑意,起身從包里拿出一個裝著一張照片的信封遞過去說道︰

「夏雨!你應該慶幸,因為你還可以活下去。」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錯眼間看到詩姬的胸前,竟然掛著一個有些褪了色的網袋,里面還裝著個雞蛋。是那種中秋節小孩子們喜歡掛的玩藝,夏雨沙啞的狂叫聲割斷在監獄的上空。

這個城市便開始流傳著,一個沒有良心的美麗女人的緋聞。

四季之秋楓

他們選擇了楓葉紛飛的秋季去新婚旅行,是因為他的名字叫秋楓。漫山遍野的楓葉紅得一塌糊涂,每每當剔透的風吹起無數片燦爛的楓葉時,那秋日下大自然的景觀便被推向無限美妙的高潮。

秋楓拿著照相機不停地拍著,拍著拍著忽然間他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麼,正當他彎腰撿起來時,只見眼前一襲粉色的身影閃過「啊!對不起!我的帽子!」。秋楓竟然忘記了將手里的帽子遞給對方,目光如同兩道直線撞在了一堵牆上折射不回來似的,直到身邊的妻子不滿地捅了捅他後,才回味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將帽子遞了過去。

驚艷!秋楓第一次品嘗到了驚艷的感覺,後來他們和詩姬又是同坐一間軟臥車廂,回到了同一個城市。新婚不久的秋楓忽然間發現自己的情感,在認識詩姬之前是如此的乏味和沒有意義。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掀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離婚之戰。

又是一個楓葉漫天飛舞的季節,秋楓以沉重的代價換來了一紙離婚證書。父母和他斷絕了關系;身邊所有的財產都判給了無辜的妻子;……他執迷不悟地為詩姬付出了一切,只為了能和她從此常相廝守。

那天黃昏,詩姬亭亭玉立地在夕陽下煥發著無與倫比的美艷。秋楓將精心挑選的訂婚戒指遞到詩姬面前。詩姬美麗的臉上卻掛起了從來不曾見過的冷淡︰

「我不想一輩子背上一個搶別人老公的罪名,絕對不會嫁給一個連自己老婆都會背叛的沒有良心的男人,以後我們不用再見面了。」

「你!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詩姬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臉上在一瞬間掛起了笑容,她遞給秋楓一個裝著照片的信封說︰

「秋楓!你應該慶幸,因為你還可以活下去。」

當秋楓在一陣震驚後回過神來,憤怒地開始咆哮時,卻分明看到詩姬曾是那樣誘人的胸前,掛著一個褪了色的網袋,里面裝著一個雞蛋,是那種中秋節小孩子們喜歡掛的玩藝。秋楓憤怒的咆哮隔斷在黃昏的夕陽中。

這個城市又多了一段關于一個壞女人的故事。

四季之冬寒

冬寒趕到醫院時,不久還滿臉幸福地告訴他準備結婚的弟弟冬晨,無慘地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帥模帥樣和嬉皮笑臉。醫生說冬晨也許不久就會忽然間醒過來,也許一輩子就這樣躺在那里成為植物人,只看天意了。

他們兄弟倆雖然是孿生,長相上倒並不是很像,但感情卻格外的好。從來沒有認真過的冬晨,不久前卻意外地告訴他愛上了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孩。冬寒以為弟弟不過又是和從前那樣沒有常性,很快就會厭倦。

可是沒有多久冬晨竟然說準備結婚了。他說他擔心女友會被別人搶走,那種連睡夢中都在擔心的感覺,實在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希望早點結婚,將她緊緊地拴在自己的身邊。

這讓一向了解弟弟的冬寒頗為吃驚,當他在病房門口遇上詩姬的時候,終于明白弟弟冬晨為什麼會陷得如此之深。

面對詩姬那天使般的臉,他所有的憤怒似乎沒來由地開始化減。可是想起冬晨在電話里,醉醺醺地哭著說詩姬有了新的男人並提出和他分手。接著便是冬晨酒醉開車出了車禍,保住了生命卻變成了植物人的殘酷現實。冬寒的憤怒又開始升騰︰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害慘了我弟弟,居然還有臉來這里……」

「你是冬寒!我知道你對冬晨比對你自己還好,你也有機會品嘗到自己最愛的人受到傷害的滋味,感覺如何呢?痛不欲生嗎?我要看的就是你這副痛苦的樣子。」

詩姬天使般的臉上綻滿了笑容,兩道目光卻如同冰塊一樣直射在冬寒的身上,她把手上那個裝著照片的信封丟過去︰

「冬寒!你應該慶幸,因為你還可以活下去。」

冬寒震撼的目光里,倒映著一個褪了色的網袋,里面裝著一個雞蛋,是那種中秋節小孩子們喜歡掛的玩藝。褪了色的網袋在詩姬的胸前晃動。冬寒的怒火硬生生地切斷在充滿了藥水味的病房前。

這個城市又多了一個女人的傳說。

四季之春暉

站在春暉的墓前她淚如雨下,都十多年了依舊能夠感覺到心在生生的痛。她知道春暉一定不認識她了,可是她的心卻為春暉跳動了十多年。她胸口仍舊掛著一個褪了色的網袋,里面裝著一個寫有春暉名字的雞蛋。

她一落地就很丑,整個五官搭配得簡直讓人懷疑是上帝在開玩笑。從小就沒有人願意和她站在一起,生怕會沾染上她的丑樣。連她自己站在鏡子面前都要厭惡自己,從心底里萌發出一份強烈的自卑感。

只有春暉這個從小在一起長大的鄰家哥哥,從來不嫌棄她,而且每當別人欺負她時都會站出來護著她。春暉總是對她說︰

「沒關系,長大了你嫁給我就好了,難看一點沒什麼了不起,我喜歡就可以。」

十三歲的那年中秋,春暉將第一次學著編織的網袋親手掛在了她的脖子上,並笑著說這是定情禮物,要永遠掛在身上。她心里笑開了花,可是臉上卻沒有笑意,因為她知道自己笑起來會顯得更難看,所以從來不把笑容掛在臉上。

那天課余時間,三個男孩走進教室圍著她七嘴八舌地嘲笑,班里的同學都不吭聲地看著,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她。據說他們是特地來看她這個出了名的丑女孩,他們把她的書包丟在地上亂踩,最後搶走了她胸前掛著的春暉送給她的網袋,揚長而去。

第二天她拒絕去學校,傍晚母親回來告訴她,春暉被三個男同學從台階上推下去,撞昏後送到了醫院。當她哭著和母親趕到醫院時,春暉的身上蓋著一塊白色的被單,春暉的媽媽流著淚交給她一個網袋,里面的雞蛋早已歪歪扭扭地變了形,是昨天在學校被那三個男孩搶走的網袋。她撲在那塊白色的被單上失去了知覺。

父母帶著她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城市,她忍受住了許許多多的劇痛,徹底地換掉了原來的容顏。原本白女敕的肌膚和頎長的身材,換上成功塑造出來的完美五官,沒有一個人不驚嘆她的美麗。

盡管歲月如同流水般地流逝,盡管所有見過她的男人都會情不自禁地欣賞和贊美她的美貌。她卻刻骨銘心地記著那個叫春暉的男孩,還有那傷害過她且改變了她整個人生的,叫夏雨、秋楓、冬寒的三個男孩。

這個世上最珍貴的不是在她美麗時的應有盡有,而是曾經丑陋時卻能真心待她的春暉的那份情誼。她怎麼也無法從曾經與生俱來的那份丑陋帶給她的痛苦和自卑中自拔。怎麼也無法停止自己中毒般的計劃。

她的名字叫詩姬。人們只知道她是個美麗的禍水,的女人,沾到她的男人都沒有好下場。只有夏雨、秋楓、冬寒從詩姬丟給他們的信封里,拿出一張年少的春暉和丑女詩姬以前的合影時,眼前便開始晃動著一個褪了色裝著雞蛋的網袋,和一段生命中無法抹去的痕跡。

春去了,夏來了,秋走了,冬臨了。有誰知道詩姬是否還掛著那一網情戀,不再打開自己塵封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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