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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嘴里咬著糖葫蘆,還叨叨著︰「這位不知名的大叔不要怪我花了你的銀子啊,反正你也用不著了,不如讓活著的人花了吧!大不了,以後我掙了錢就還你。」可是當她悠閑地走到墳前,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嘴巴就失去了嘴巴現在應有的功能。

只見剛堆的墳被扒拉開了,土散了一地,而本應該老老實實躺在墳里的人卻坐在墳邊閉目養神。

這是不是詐尸?小文軟著腿坐在地上思考︰我是不是應該把吃到嘴里的糖葫蘆吐出來,把送給林安平的雞和酒要回來還給這位大叔呢?或許我不該花他的錢。唉,這可真是……

那正在閉目養神的……人或者鬼睜開眼楮,看到小文在一邊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便微微笑道︰「這位姑娘……」

小文听到有人說話,心想︰哎喲總算是來了一個活人了,欣喜的抬頭看去,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那個渾身血污的大叔眯著眼楮瞅著自己。小文心里的恐懼比剛才埋他的時候只多不少。現下小文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跑。

她哆嗦著爬起來,將還沒吃完的糖葫蘆、及祭祀用的酒肉一股腦朝那滿身血污的大叔扔了過去,邊扔邊道︰「大叔,我這就把東西還你,我馬上就去把酒肉要回來還你,你趕緊躺回去安息吧!我錯了,你別嚇我了。」

那人失笑,卻依舊坐著不動,嘴里說道︰「姑娘,別怕。」

不怕?不怕我就見了鬼了!小文心道,可是又一想︰不對,我這不就正在跟鬼講話麼?這可是真真切切听到這鬼是在跟我說話的。小文越發慌亂了,也不管了自己的包袱,哈都不要了,趕緊離開這鬼地方才是要緊。

那人見小文手忙腳亂的,呵呵笑了起來,小文起了一身疙瘩,此時夕陽西落,晚風颯颯作響,在她听來,這笑聲卻是陰深深的,比什麼都恐怖。

那人緩緩站了起來,朝小文走去,小文這下想跑也跑不了了,因為腿已經叛變了,一點兒都不听小文內心的強烈呼喊。

那人在小文面前站定,呵呵笑道︰「姑娘,不要怕,老夫是活人。」小文疑惑了︰可是我明明把你已經埋了呀,難道你沒死?那人似乎看出了小文的疑問,便道︰「你若不信,不妨抬頭向上看看。」小文依言向上瞅去,青天白日的,除了白雲就是藍天,再不然就是樹頂,這有什麼?

那人微笑道︰「姑娘可是看到了什麼?」

「藍天白雲。」小文疑惑不解。

那人又道︰「這就對啦,藍天白雲,這是白天吶,白天怎麼會有鬼呢?是不是?」

誒、這也對呀。「那、這麼說,你是人……?」小文不似剛才那麼害怕了。

「呵呵呵,差一點兒就成鬼了。」那人笑道,說著便在小文旁邊坐下。原來這人叫做周者清,在闖王李成麾下,這闖王與張萬領一向不和,此時雖然張萬領已與京朝朝廷再次反目,重舉反明的大旗,但是之前那一場大戰,他敗與軍總兵官千玉,率本部義軍進駐谷城受朝庭招安授予副將。駐地李坡河,易名太平鎮,政治立場很是難測,此人雖然有時驍勇善戰,但是又貪生怕死,嫉妒心極強。雖然又與闖王聯合抗明,暗地里卻是派高手來暗取闖王及闖王麾下各位將軍項上人頭,以圖接手闖王兵馬,狼子野心,不可小覷。剛才那人便是來取這周者清的命的。

那人武功也甚是了得,這周者清使盡平生之力,用上平生所學武功,竟然堪堪只得略勝一籌。周者清心下既驚又喜,又嘆又怕,喜的是他身手矯健,假以時日,定然是一名武學奇才,驚的是這位對手武功了得,自己稍有大意便會身首分離,嘆的是自己所學終是不夠,怕的是這位對手被宵小之人利用,會有更多豪杰命喪他手,若是這樣,那便是諸位豪杰的不幸,乃至是天下百姓的不幸。

高手打架,最喜歡的就是遇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自古以來,原本是對手的倆人,打著打著便惺惺相惜,打到最後竟然結為朋友的例子並不少見。但也不是每對對手都會惺惺相惜,因為對于有些人來說,利益永遠大于一切。

這位周者清顯然是不幸的,今天他遇到的便是這利益大于一切的人。殺死對方是這殺手此行的唯一目的,所以他落腳生風,招招致命,讓周者清措手不及,連死里逃生這樣的步法也難以逃月兌他的步步緊逼。戰了幾百回合之後,對方失去了耐性,竟然對周者清使詐。像這種練武只為圖財謀利的人,暗器、毒藥之類的東西是他們行走于江湖必不可少的,且用暗器用毒不論哪家哪派,覺得順手了就用。又偏愛殺人,所以給專門使暗器、毒藥的派別帶來了諸多誤會,此是後話。且說那人那人見與周者清久持不下,便使了手中的暗器朝周者清擲了過去,周者清躲閃不及,左臂中了一招。

本來小小暗器不足為懼,即便是使的倒鉤,周者清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失一塊兒肉,僅此而已,怕的就是這些殺手不會單用暗器或單用毒藥,而是兩種齊用。暗器上沾了毒藥,只要刺入皮膚,毒藥便會迅速跟隨血液流遍全身,如果搶救不及時,便是命喪與此了。

周者清身中暗器,猛然覺得胳膊一陣刺痛,心下大驚,知是中了暗擊了,只是不知是否含有劇毒,但眼前這位殺手招招皆狠,想來是不會單使暗器的。思及此,周者清便趕忙點穴抑制血液循環。對方逮著這個機會,招招直指周者清身上要害,周者清霎時措手不及,縱然拼盡全力,也只堪堪躲過要害,使這殺手的劍尖刺向別處,那人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機會,下手豈會輕些?定然是拼盡全力,要讓這周者清一劍喪命。

周者清料到今日難過此劫,恰在此時,他瞥見不遠處呼呼大睡的小文,心下一動,便喊道︰「肖兄!你可來了,快來幫我殺了這個逆賊!」

那殺手果然中招,心一分神,手下滯了一滯。正是這一滯,周者清又躲過這致命一擊。反手一揮,劍尖直指對方心窩。那殺手急忙後退,心下著忙,腳步慢了半拍,「噗噗」兩聲,腰間、肋下已然中了周者清兩劍。

兩人又拆了幾招,因左臂中了暗器,周者清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他看看對方神色,亦知對方也是體力不支,但相比之下,還是自己佔了下風,只是若真的兩廂拼命,自己也未必能抵得過他。周者清便決心賭上一把,自封穴道,封了氣息,使自己全身癱軟,且無鼻息,像是已死之人。運氣好些,便能使這殺手以為自己已死,大不了再在身上多刺幾劍以泄憤,卻是保命了。此實乃下下之策,萬一那殺手一劍刺向心窩,這下卻是南海觀音菩薩也無回天之力了。但眼下只能如此,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想畢,周者清便奮力刺了對方一劍,為了不使對方懷疑,周者清又故意慢了身形,使對方亦刺中自己,然後自封穴道,順勢倒下。

這算這周者清命不該絕,那殺手刺了周者清一劍,卻見他轟然倒下,不再起來,便料他詐死,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然氣絕了。但那殺手並不放心,便舉劍要再給周者清最後一擊,以絕後患。恰在這時,遠處的小文夢囈,喊道︰「你這死妖婆,欺人太甚!……」那殺手手下一滯,這一劍卻是偏了半寸。他以為周者清來了幫手,自己又身中好幾處劍傷,也再無體力糾纏,刺過這一劍,便慌忙離去。

周者清雖自閉經脈及穴道,然而這賭注卻是有些大,如果自閉經脈時間過久,便會窒息而亡,所以一般情況下是不用這個的。今日周者清迫于無奈,才用此下策,想自己剛才看見那人會看到自己,有可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是以感覺還有些勝算,所以才自閉了經脈。

自閉經脈之後無知無覺,就算死了也不知道。剛才小文推他不動,便將周者清踹了下去,誤打誤撞,撞開了穴道經門,周者清這才得救,總算是撿回來了一條命。但剛剛醒來,身上又有重傷,實在是虛弱的緊,竟然是連呼喊一聲也做不到,就這樣剛得救卻又被小文給活活埋在了地下。幸好小文身小力薄,坑又挖的不深,土也埋得不厚,周者清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被憋死之前爬了出來,呼吸到新鮮空氣之後,周者清便趕忙打坐調息。因為身上還有毒,所以並不敢盡力調息,眼下還是盡快回家,查出使哪家毒藥,好解了毒。時間太久的話,這條胳膊廢了是小事,萬一毒素擴散,那可就晚了。

周者清醒來之時不見恩公,模模身上所配長劍亦是不知所蹤,想來便是這位恩公帶走了。若真是如此,倒也好辦。自己身上所配的長劍是經過自己設計,自己生火煉鐵所打造的。雖然比不得名家寶貝,但使起來卻是異常順手,從插足江湖便劍不離身了。單單是聞見此劍氣息便知此劍何處。這樣的話,找到恩公卻也是遲早的事兒了。

但有些話是不能說的那麼明白,比如、自己是李自成麾下,雖然對方是自己恩公……但說實話,周者清對這個小丫頭並不是很放心,她到底是誰?出來是干嘛的?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又偏偏救了自己?因為身份、時期特殊,周者清不得不防……言簡意賅的說明了一下,小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一不小心救了個人,可是卻又差點兒把剛救的人給活埋了?!這事兒要是說出來,非讓人笑掉大牙不可。關鍵是,自己這算是救人還是殺人呢?

小文看了看身邊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尤其是糖葫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個、大叔,你的銀子,都被我花了……我以為……嘿嘿~」說罷又趕緊表態︰「不過您放心,我絕對不會不認賬的,等我到前面的城里尋一個活兒干干,肯定還你。」

周者清微微笑道︰「姑娘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這點兒銀子算什麼,姑娘卻是救了我的命呢,只要人在,銀子便要多少就有多少。更何況听說現下闖王正帶領著農民軍打江山,有朝一日,這天下就再也用不著銀兩,吃穿用度,皆由朝廷供給。到那時候,咱們定然名揚四海,周圍小國莫不俯首稱臣,我們就可以揚眉吐氣,弘揚我大漢民族之風。」周者清越說越是慷慨激昂,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小文看著周者清滿臉的向往之色,雙眼熠熠生輝,好像已經忘卻了自己身負重傷、渾身血污斑斑。周者清說的是激動萬分,小文卻是不以為意,有這麼好的社會麼?都是瞎扯。

那周者清收回幻想,對小文說道︰「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小文大大方方的答道︰「我姓古,單名一個文字。不知大叔名諱可否告知?」

周者清拂拂胡子︰「在下周,名乃者清。觀姑娘面貌,似乎很小?」

小文答道︰「周大叔真是好眼力,我今年十四歲。」

周者清做吃驚狀,問道︰「姑娘原來這麼小,只是獨自一人來此,卻是為何?」

小文不想听別人問她這些,不想回答,但是不回答又不行,所以一有人問她,她便說她是小小流浪漢。然而眾人自是不相信的,但不相信也就算了,自己猜去吧。跟這大叔說話,亦是如此。小文听到周者清問她,便道︰「說來話長,我不想在家呆了,就想出來闖一闖,說白了就是偷跑出來的。反正我現在就是個小流浪漢,有一頓吃的了便算一頓,如果運氣好,一天吃夠了三頓,那麼這一天的日子算是過去了。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周者清听她含糊其詞,便知道她不願跟自己講過多,既然如此,那便也罷,就不問了。眼下最要緊的是解了身上這毒,若是自己一人想要回家,卻是有些難度,恰好這位姑娘自稱流浪漢,再者,聞這姑娘談吐,應該也是個懂規矩的人,挺善良的,讓她跟自己一道,既報了救命之恩,一路上也有個照應,更是可以探明其來意,若是真的只是一個偷跑的小丫頭,那便好說,以後定會對她關心照顧,若是這小丫頭背後另有人指使,那便少不得斗智斗勇,跟這小丫頭玩上一遭……此舉豈不一舉三得……想到這里,周者清便力邀小文到他莊里休息幾日,反正是流浪,多看些地方也是好的。

小文心思動搖了,這位大叔說的也是,反正我現在也沒地方可去,身上又沒有幾文錢……再說了,不花錢就能跑幾個地方玩玩,這等好事兒,怎麼容易得的?最好這位大叔家很遠,這樣我就能多逛蕩幾天。于是小文當下便爽快的答應了。立時,雖然兩人心思各不相同,卻也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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