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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熟悉的背影

拍了幾張,那車停在一旁,沒有要走的意思。裝好相機,繞過那輛車,按著短信發過來的地址,爬上了舊樓的四層。

四樓東戶。她想禮貌的敲門,但是無門可敲。灰舊的牆面上白漆剝落,深藍色的大鐵門躺在地上充當鞋櫃,上面雜亂的扔著幾雙鞋,臭不可聞。

隨意瞟了眼對面西戶,有木門假掩著,里面傳來窸窣的動靜。她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對著東戶問道︰「連子,你在嗎?」。沒人答,只好提高了音量︰「有人麼?」

這面還沒答話,西邊卻傳來男女夾雜的罵聲,各種髒字,應有盡有。林希火大,正要去討個說法,身後卻傳來一聲大喝,讓對面閉嘴。這一聲大喝管用的很,對面立刻沒了聲音。

「林希,快進來。我在做飯,沒听到你叫門。」說話的人就是和林希約好見面的小混混,人稱連子,真正的名字叫什麼,他自己沒多做介紹,大家也就都忘了。

她跟著連子進來,空蕩蕩的客廳只有一只長沙發,地板磚都壞掉了,不但裂痕無數,還坑坑窪窪。旁邊有一間房,也是簡單之至,擺著一張單人床,另一間,房門緊閉,什麼也看不到。

順著連子手指的方向看,餐廳卻是另一番風景。唯一的一個小窗口,被拉上了厚厚的窗簾,林希進屋後,連子把後面的簾子也拉上了(相當于門)。桌上點了兩根紅色蠟燭,中間還放著精心拼成的心形玫瑰。

「意大利面,希望合你的胃口。」連子替林希拉開椅子,很有紳士風度。

在如此有「復古風」的地方,整這麼一出浪漫,還蠻有意境的。看到客廳和臥室的荒涼,才能明白這間屋子是經過了細心布置。桌布是新的,窗簾也是新的,還有蠟燭,玫瑰,和林希喜歡的淡黃色餐盤,都是連子為了招待她特意準備的。

「為什麼不在晚上請我,這樣就不用為了吃燭光餐而去買窗簾。」林希問道。

連子搖著頭壞笑。「我怕你晚上不敢來一個混混的家里,更何況這里都不住人的。」怪不得人人都喜歡燭光晚餐,燭光映照中,林希更添一份美麗。

林希說道︰「我膽子很大的。可以吃了嗎?」。早上就沒有吃飯,她肚子已經開始造反了。眼前的這盤意大利面是相當的很誘人。

為了保持淑女形象,林希盡量吃的很慢,這也方便她多听听連子的故事。

連子初中沒畢業,就混起了黑社會。起初只是跟著一些小的地頭蛇,欺負欺負路邊擺攤的小商戶,和獨自上學的中學生。大哥進了監獄後,他就帶著其他的兄弟繼續混。後來,各幫派打斗不斷,他的地盤越來越小,最後跟著他的兄弟全散了。他落得孤家寡人,又沒有文憑,找不到工作,就投靠了在**做小頭目的表哥手下,重新做起了一個小混混。

想不到連子竟混了這麼多年的黑社會,林希抿著嘴笑,心想怪不得你長的這麼黑。連子問她笑什麼,笑的這般開心。

「沒有,只是久仰太子幫的大名,今天終于見到個活人了,小興奮下下。」**是中國數一數二的黑幫大派,她听說過其不少厲害的事跡。尤其是其首領人稱太子的家伙,很是勇猛,傳說他帶了十幾個人,挑了s市雄霸一時的快搶門的堂口,火並了一夜,死傷無數。

連子沒想到一個斯文的大學生會對黑幫感興趣,他眼中的林希,是一個話很少的淑女。上次在ktv,她獨自坐在角落發呆,眼神迷茫,自顧自的喝著啤酒。帥氣的連子和他的弟兄表演街舞時,所有的女生都尖叫到不行,只有她連一眼也沒看他們。

他偷偷的找人打听林希,知道她是一名中文系在讀的大學生,目前單身。于是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開口便問她要電話號碼,令他吃驚的是,她都沒扭頭看他,隨口就把自己的號碼背了出來。

「我想,我是對你一見鐘情了。」連子深情的望著她,從心形玫瑰中取出一朵來獻給她。

林希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居然把一見鐘情都玩出來了。他怎麼就對他她一見鐘情了,在上次的ktv上,她做什麼了。好像什麼都沒做,她那時正為她羞澀的小說和錢包借酒消愁呢,一屋子人連唱帶跳的熱鬧,她是一點都沒注意。

被連子這麼一鬧,面都堵到嗓子眼了。她難受的不行,問連子有沒有水喝,她噎住了。

連子忙進了廚房,從自來水管接了一大杯水來。林希擺擺手,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我不喝冷水,會壞肚子,有別的嗎?」。連子扔下一句「我這就去買」,然後迅速消失在屋外。

這附近都拆遷了,連個人都沒有,他去哪里買水。連子這風風火火又不失體貼細心的性格,還真是做男友的好材料。可惜林希挑男友的首要標準就是白,干淨雅致的白,讓她天天看著舒服。連子這麼多年在江湖的刀光劍影里,闖蕩出一副黑瘦黑瘦的模樣,帥氣的臉上偏多出一份同齡人少見的滄桑。

林希喜歡這種飽含滄桑的人,這證明他們有著不尋常的過去,可以大大的充實她枯竭的素材。但是做男友的話,還是簡單一點的好。她希望兩個人在一起是彼此攙扶陪伴著向前走,而不是過多的情緒總被以往牽絆。

等了十分鐘了,樓梯間終于傳來了腳步聲,她跑過去迎接。還沒走出客廳就愣住了,面前的這個背影,她太熟悉了。

多少次,他出現在她的夢里,修長的身影離她是那麼的近,卻又是那麼的遙遠。他習慣出入于她最孤獨的夢境,帶她去優美的地方,安慰她的失落,送她期盼已久的禮物。從中學開始,他陪伴她到現在。

但是每次都是背影,好不容易有幾次出現了正臉,一覺醒來卻又忘得一干二淨。

她把這些夢說給中學時的同桌素素听。「這是少女懷春,鑒定完畢。」素素沖她做了個鬼臉,嘲笑她早熟,初中開始就想談戀愛。

「但是,不是美好的感覺啊,大部分的夢的最後都會出現恐怖的事情。」林希每次想起都心有余悸。壞的事情出現在好的心情里,是一件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而且現實生活中已經那麼不如意,到晚上連個美夢也做不得,老天何其殘忍也。

素素一臉哲學家深度思考看破紅塵的嚴肅表情,「你的天使在告訴你,愛情總會給人帶來傷害,尤其是帥鍋,千萬踫不得。」

天使?林希沒事的時候總是回憶著夢境的種種。他如果真是天使的話,也應該是惡魔天使之類的吧。

她收回思緒,再次把全部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這個背影上。略長的黑色秀發,經過精心整理,服帖卻有型。歐美範兒的寶藍色修身風衣,搭上了一條淺花色圍巾,緊身衣褲下,一雙 亮 亮的黑色皮鞋,直挺挺的站立在東戶門前,他的姿勢並不給人以僵硬的感覺,反而一股威嚴氣質散發出來。這背影讓林希的腦袋里蹦出兩字「王子啊」,「啊」是她興奮犯花痴的表達,不以字計。

夢里的惡魔天使,面前的氣質王子,一模一樣的背影,她該不該叫住他,看一看始終模糊的正臉。如果像今早的夢一樣,轉過來的那張臉會打破一切美好,她該多失望。

她猶豫著,那個人也徑自站著,好像也在猶豫,要不要推開面前的門。他準是陷入了深度思考,連林希高跟鞋走路時「蹬蹬」的響聲也沒听見,跟別提東戶里細細微微的動靜了。

林希見他在考慮了很久之後,終于慢慢的舉起了手。他要做什麼?林希暗想。不對,他要推門。她急忙阻止。「不要推。」

但是已經晚了,門推開,客廳地上滾著兩對赤身的男女。門一開,四個人停止了正在進行的動作,眼楮齊刷刷的盯向門口。

林希心里想,慘了,這不是壞人好事嗎,看來不敲門會犯很大的罪過。該開始了,各種髒話。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原先不過大聲的說了句話,扯著嗓子叫罵的女聲,卻沒有在此時爆發。林希頂住各種「非禮勿視」的傳統道德壓力,側過那人的身體向里張望。只見那兩個女人,流著口水,臉犯桃花的看著門口。

兩個男人是真的火大了,壞了他們的好事不說,還把屋里女人的魂都勾走了。兩人迅速穿上短褲,超起折疊椅,就朝門口砸來。

那個倒霉小子,看到就要被撲面而來的椅子砸到,才明白做了錯事。他慌忙後退,逃命之際還不忘君子之禮——道歉。「sorry.,對不起。」他的英文是標準的英式英語,中文卻不太流利,音調怪怪的。

這麼高的個子,中文又不好,難道是個歐洲人。不過他的聲音卻是很好听,不去唱歌簡直太浪費了。林希一邊想著,一邊看那人為躲避暴打,已經快退到她身邊了。

她抓住那人風衣的帽子,向後一拉,把他拉到自己身後。然後低,一招掃腿,將襲擊的人絆倒。又用力踢起快要落地的折疊椅,使其徑直飛向後一個人凶巴巴的臉上。

屋里的女人花痴犯過,大罵起來。林希听著听著,覺得怎麼那麼不對勁。破壞他們好事的是那個小子,怎麼被罵的人是她。

這小子到底長什麼樣,讓這兩個的女人連罵都舍不得罵。她剛想回頭看,那兩個壞蛋又堅強的爬了起來,她只好先招呼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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