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簡單還來問我啊！走開！」言旭不耐煩地沖著吳曉嫻說著。
那天中午，教室里寥寥無人，難得早來的幾個人也在睡午覺。我和言旭坐得很遠，我並沒有和別人一樣，轉過頭去看向他們，只是心里覺得不舒服。我偶爾也會听到關于他的八卦，一些不好的傳聞，自己親身也經歷過一些，這個男生，真的是自己當初欣賞的那個人嗎？我開始動搖了。
「絲晨，這道題目怎麼寫啊？」
一道科學題目，老師已經講了很多遍了，但我就是理解不了，只要把過程擦掉就無從下手。
「我看看啊，有點忘了，我先做一下，等下告訴你啊！」
她將我的作業本拿走了，這天她穿著卵黃色的短袖，在白皙剔透的皮膚映襯下顯得干淨清爽。我就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的溫暖情愫四處蔓延。
操場上狂風作亂，黃沙，還有雜色的塑料袋隨風而起，肆意紛飛，這樣一個動態的氛圍為什麼能為我營造一種靜態的錯覺，仿佛一切都凝滯了。
我的心就像其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粒，隨波逐流飛翔，卻找不到立足點，不想狠狠摔落，但想繼續翱翔卻顯得力不從心。
來到老師家後母親沒有給我打過電話，我很想念她。即使才短短的幾個星期，但我對她的思念更重，滿滿的腦海中全是她的影子，全是對她的不舍。
也許是因為她是我從小最大的夢，所以才顯得如此彌足珍貴。
「我知道了，你看哦！」
她已經在我的草稿紙上寫了一堆的過程，然後她一一給我解答。
我慢慢地也有些察覺自己的學習方法真的不行，或許是因為小學就沒有將學習當做一件正事看待，沒有及時地去總結它，沒有適合自己的一個套路，所以現在的我學習起來那麼的吃力。
偶爾我也暗中偷瞄瑩瑩她們的學習方法，她們並沒有寫很多作業，相反她們顯得很懶，只是單單把老師交代的作業寫完就好了，也沒想過填充更多的東西進來。可是她們對作業卻非常的認真，幾乎是每一題她們都能夠明白確切地講出因為所以來，不肯放棄任何一個題目。
我也試著認真地對待自己的作業，而不是像小學那樣只要在題目上寫上字就好了，真真正正地用自己的大腦思考，只有明確地知道因為所以我才放過，我不再愚蠢地追求多多益善，而更注意精益求精。我也試著認真听講，所有的雜念在上課期間一律屏蔽，不放過老師的每一句話，仿佛每一句都能夠影響我對一個理論的理解。
經過了種種改革，我的成績果真有所提高，就是那次期中考試讓我對學習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不是因為成績的攀比，或者是優勝劣汰的目的，純粹地，就是因為興趣。
英語听寫我已經不會再不及格了，是有一天我的突然醒悟。我發現自己即使背了一天，即使在書桌前坐了一天，我的思緒卻從來沒有回歸過，而是在另一個捏造的夢境中自由遨游，它早已忘記了我是它主人這件事情。
所以那些日子的「刻苦」其實只是假象。
了解了癥結的機理，自然就能夠查出治療的方法。那時的自己仿佛從一個黑洞里鑽了出來，走上了康莊大道，感覺自己看到了光明的前途正在朝著自己揮手示意。
一心埋在學習繁重的任務之中，我完全忘記了時間，雖然老師對我的態度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我在學習中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快樂，並且樂在其中，所有的外在的一切都變成了虛無縹緲的浮雲。
終于期中考試還是來了，我有些興奮，這是我的一個表現機會，但也有些害怕，並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
期中考試的前一個晚上，剛結束了晚自習，我和瑩瑩各懷著心事跟著人群緩緩地走著。
「你有沒有覺得老陳很色啊，動不動就豬八戒背新娘！」
也許是覺得這樣的沉默顯得有些尷尬，瑩瑩又開始拿班主任開刷。
「還好吧，也許他覺得這樣才能讓課堂變得有意思。」
考試像一塊巨石，壓著我的心，我整個人都空了，所有的知覺和感情變得輕微，我是個心理承受能力極不好的人，一件不順暢的小事可能就能讓我郁悶很長的一段時間，它會纏著我，直至我彈精竭慮。
「你怎麼了？踫到了什麼事了嗎？」。她湊近了來。
「嗯？」
我將視線從腳尖抽離，看向她，她正瞪大那雙炯炯有神的剪水雙瞳。光線投射在她的臉上，光滑的肌膚一覽無余，對自己的一無是處我有點氣餒。
「沒什麼，只是提不起勁來，很乏力。」
感覺說出自己的憂愁，我就徹底敗了。紀老師總說我成績不好是因為我不夠認真，雖然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我不想去推翻他的結論，因為這樣被別人認為著，至少能夠讓我覺得自己跟她們是一個平台上的，在身體和心里方面我並沒有缺少什麼，比如說智商。
「那我跟你說一件事，肯定能夠讓你興奮的。」
她火熱的雙手搭在我的手臂處，我感覺皮膚粘稠的厲害，只是她太過興奮，沒有察覺出來。
「你說吧！」我似乎也被她的情緒帶動起來了。
「我不知道對你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覺得你有知情權。」
「怎麼突然又這麼嚴肅啊！」
我被她那突然的轉變給逗樂了。
「今天我和曉嫻去問言旭問題的時候，你正好從外邊進來，結果……」
言旭？那個冷漠的人，剛開始覺得是因為他有自己的瀟灑，但後來發現那並不是瀟灑，也不是淡然，更不是扮酷，是一種刻骨的冷漠。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仿佛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一樣，或者他根本沒準備好讓人走進他的心，他冷漠的面具阻隔了一切的示好。
「你怎麼不問我結果啊！」
「結果呢？」
「結果我們看到言旭一直盯著你呢，直到你坐回位置。」
她一直看著我，希望我能給出個她希望已久的表情，但此時的我什麼也做不了。
「這能代表什麼呢？也許他只是在想題目，隨便找了個焦點而已，結果被你們誤會了。」我輕描淡寫，不是佯裝，雖然我心里不能保持波瀾不驚的平靜，但我也沒有可以去遐想精力跟勇氣。
「你在搪塞我嗎？其實剛開始我們還叫了他幾聲呢，他都沒反應，後來我們才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你，而且當時那個方向的也只有你，他的目光一直跟著你。」
她擋到我面前接著說下去，「你不知道我和曉嫻兩個人當時都愣住了呢，還以為你們暗度陳倉！」
「你跟他很熟嗎？」。我試圖轉移話題，隨意地丟了個問題過去。
「沒有！」
我不理會她，繞過她，接著往前走，路的坡度逐漸往上走，前面有一條小橋，底下是一條被污染得很嚴重的小河，河水已經變成深綠色的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它不會發出惡臭。
因為接連的晴天，天空如洗，月亮清爽地懸掛在無雲的天空。我抬頭，感覺那圓盤所散發出的的亮光帶著明顯的孤寂。
「數學試卷的最後一道附加題我們都不會寫，所以曉嫻就說要去問他，沒想到他一拿到試卷就說‘你不是吧，這種弱智的題目還問我！’你不知道我當時氣得差點沒背過去了。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他是這麼高傲的嗎？」。對于言旭的高傲連我略有耳聞。
「知道是知道，不過都是耳聞啊，哪有今天這麼切身啊，不過說真的，他講的真的很具體，而且思路也很清晰，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他了！」
曾經我試著努力學習，即使做不到和他齊平，但至少不能夠讓自己跟他差了十萬八千里，但走著走著，才發現自己把他甩開了。又或許我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他，愛的最深的其實是自己，只是自己一味的讓那種情感高尚起來罷了。
「你對他沒興趣？他不錯啊，而且人家對你又有興趣。」
我想起開學的那天，是她讓我對王子般的言旭死心，同樣也是她，讓我考慮言旭。
我停下腳步，沒有做聲，只是看著她，專注地看她，想看清楚她到底想干嘛。
「干嘛啊？」她回瞪我。
「不要再聊他了，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
「ok啊，反正我該說的也都差不多說完了。」
那天晚上我怎麼都睡不著，影響到了瑩瑩。
「干嘛，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啊！」
我懶得理她，況且說怕考試未必比這個更能讓瑩瑩接受。
其實我也想睡覺的，可即使是在數羊，腦子里也全是明天的數學考試，緊張的連牙根都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