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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另一個起點(三)

徐老師和紹老師匆匆回了趟家,告訴我們今晚他們要去另外一個家住,千叮嚀萬囑咐地讓我們早點去睡覺,也許他們自己也清楚,對于我們而言,此類叮囑只是過場,是不具備任何意義的。

大家心照不宣地唯唯諾諾地應承著,待老師一走便像被放飛了的籠中鳥一般,頃刻活力四射。

吃完飯大家都匆匆跑上了樓,踩得地板轟轟作響,像是一個party。

書房里大家開電視的開電視,玩牌的玩牌,還有的正忙著打扮準備逛街的,大家有條不紊地各忙各的,場面甚是熱鬧。

我掃視了一圈,然後拿出了英語課本,想著先預習一遍,因為我的基礎比他們要差。新的開始,我也要以不同的狀態和精神面貌應對。

「勤,一起出去逛逛吧!」是文靜,第一眼看到文靜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個不近人情的人,但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她非常和善。

「我嗎?不了,你去問問瑩瑩看看,她也許有興趣。」

我不好意思地回道,拒絕是我最不擅長的事情,而且和文靜認識還不過兩天而已,所以緊張的要為她尋找伴侶,我正準備去房間找瑩瑩幫她問問。

「我就想請你陪我一起去,你就那麼忙嗎?我確定不會很久的!」她開始對我撒嬌,我完全抵擋不了。

這個小鎮很熱鬧,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人群,熙熙攘攘,還有總也不知疲倦的霓虹燈,通亮了整片夜景,也照亮了每條街道,即使連一個死角都沒有放過。

但是為什麼,再多的喧囂也溶化不了我心中那片越積越厚的冰霜區。

每個人都緊繃著臉,決絕地將一切陌生都隔離到自己的世界之外。如果你勉強地努力著融入這個圈子,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失去的比你得到的更多。

「勤。」

離開家的第二天,我終于听到一個人這樣溫柔的叫我勤,像無數次的夢中母親叫我的那樣,溫柔的都能听出疼惜和憐愛。

「嗯?」我轉過頭來看著她,等候她的下文。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叫你出來嗎?」。

我看著她那美美的側臉,覺得上帝從來沒有公平過,文靜擁有美麗的外表,鵝蛋臉,大眼楮,白皙的皮膚,搭配一頭烏黑濃密的直發,天然的美女,還有她的身材,消瘦卻看不到一點骨骼的稜角,她是那樣的柔軟和縴細。

即使身為同樣的女生,都會被她那姣好的外表所折服。是不是上帝從來沒有公平過?為什麼她能夠內外兼優呢?

「你和我小學一個同學很像。」

又是如此,就像言旭和大隊長,我固執己見地認為他們從里到外都很相似,可是瑩瑩卻不認同,所以像與不像只是相對而言的,因人而異,沒有絕對性。

「是嘛!你們關系很好嗎?」。我看到文靜臉上的哀愁,原來每份快樂幸福的背後,總也逃不開一份黑暗憂傷的猛追窮趕。

「不好,其實不怎麼熟的。她很善良,就像一只怯懦的兔子,白白女敕女敕、柔柔弱弱的,任誰都舍不得去傷害,但我卻狠狠地傷了她,不著一點痕跡。」

我是不是應該要說點什麼,她就在我面前哭了,像個偷了母親的錢,又不敢回家的委屈的小孩,但我想不出應該如何安慰。

她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處,我感到滾熱的眼淚從我的脖頸處往下流。

「我很後悔,我真的很後悔!」

「你們沒有聯系了嗎?」。解鈴還須系鈴人。

「沒了,她消失了,我再也沒機會了。」

她推開了我的擁抱,用餐巾紙把眼淚擦干,但眼淚還是不斷地涌出,止也止不住。

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恐懼的事情應該就是消失吧,我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一聲不響地,不打一聲招呼地就從我的視線里消失了,連一個像樣的借口都不願去編織。

世界上最令人無措的事,就是你所怨恨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你對他的憤怒,那是種空洞地絕望。

「其實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有一天我也會傷害到你,我有預感。」她眼角的淚痕還在。

「你是刺蝟嗎?即使你是刺蝟我也不是兔子,我是披著馬甲的穿山甲,強壯的很呢!」

而且我也沒什麼東西可以讓她傷害的,也許只有富有的人才會杞人憂天地沒日沒夜地害怕自己成受害者吧!

文靜的手自然而又安心的搭在我的手上,而她並沒有在意,也許在她看來,這並不能成為一個問題,但我連挽著母親的時候也未曾這樣的自如。

回家的路上,她在一個小吃攤前停了下來。

「你想吃這個嗎?」。我指著眼前的小攤問她。

那個攤子很小,只有一個裝著滿滿熱油的大鐵鍋,和一張小巧的桌子,桌上面擺著一個臉盆,里面盛放著面粉糊,還有許多各式各樣的小盒子,里面也都裝了滿滿的材料。老板娘瘦削的很,臉色蠟黃,卻滿臉令人尷尬的熱情。

「恩,陪我吃嘛!」

「這個是什麼啊?」

也許是她剛剛擺了出來,也許是沒有什麼人光顧,所以她沒有擺出成品。

「這是燈盞糕啊,你沒吃過嗎?我們這里的特色小吃啊!」她兩眼冒金星。

「是嘛!」那油黑兮兮的,看到這樣的場景很少人會有食欲的。

老板娘先搖了一點事先準備好了的面粉糊,均勻的倒在圓形的大勺子上,然後在上面放了一些蘿卜絲、肉絲、蛋,還有其他什麼的,看著很豐盛,最後又在上面倒點面粉糊,將這些配料都埋在底下,然後直接丟在火鍋里,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像古代油燈一樣形狀的金黃色糕點。

我們接過還是熱氣騰騰的燈盞糕就直接開吃了,邊喊著燙邊說好吃。

「好好吃啊,我以前怎麼都沒吃過啊!」其實我沒吃過什麼小吃。

「你沒吃過的東西還有很多呢,你吃過煎餅嗎?」。我搖搖頭,壓根沒听過這個名字,「在學校門口的那家煎餅是最好吃的,以前我都會特意跑到中學部來吃那里的煎餅,以後我帶你去吃。」

「那里的煎餅很好吃嗎?」。

「對啊。它的面團是特制的,先做成長方形的形狀,表面涂上一層加了蔥末的雞蛋,然後放到專門的烘箱里烤一段時間,老板同時會在煎板上把臘腸煎的很香,待煎餅好了之後就把煎餅刷上他們家特質的一種辣醬,再放點生菜和剛才煎好的臘腸,包一下,味道超級好。而且那邊的配料你可以自己選的,你也可以選擇培根啊,肉松之類的,味道都不錯。」

「听著覺得好吃。」

我已經開始流口水了。

只是那家煎餅店在我們上初三的時候就搬走了,如今我還在想念著它的味道,曾經的人間美味,已經潛移默化成為了對過往遺憾。

文靜,活潑動人,陽光開朗,我在黑暗的洞口徘徊不前,是她善意地握住我的手,不辭辛勞地指引我前行,她輕而易舉就察覺到了我的不適,及時給與我安慰。那時的我像一個虔誠的穆斯林,將文靜視為至高無上,善良的安拉。

但後來,她漸漸地與我之前的看法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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