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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風波又起

丞相府前廳內。

長長的白色幡布從廳頂上的木梁垂下,隨風飄揚,廳堂中央的桌上,擺放著柳青木夫婦的牌位,整個前廳氣氛是說不出的肅穆與淒涼。

寧櫻跪在地下,把紙錢投入地下的火盆里,黃色和白色的紙錢燃燒過後,變成一堆灰燼,亦隨風輕輕地飄浮在空中,有幾片紙屑飛到寧櫻頭上,一旁的銀月見那幾片紙屑仍未燃盡,急忙撲上前去把紙屑從寧櫻的頭上拂下來。

寧櫻依然重復著她的動作,銀月看看她手中那厚厚的一沓紙錢,想勸安慰小姐幾句,這幾天都沒見小姐說過什麼話,比以前安靜許多,也難怪,丞相夫婦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婚事也隨之告吹,小姐受到的打擊太大了,銀月張了張口,卻不知從何說起,話未說出口,她的眼角已濕潤,她舉起袖子拭去淚水,跪在寧櫻身邊,幫她將紙錢投到火盆去,或者,這個時候說什麼話都安慰不了小姐,唯有用行動去默默支持她,才是正確的做法。

蘇娉婷提著一籃的祭品,踱步走到前廳,她看到寧櫻的身影,想向前走的腳步收了回來,她停頓在原地,似是在思考該不該打擾寧櫻,正猶豫間,銀月已瞅見她,銀月站起身來,略感詫異地對寧櫻說︰「蘇小姐來了!」

寧櫻面無表情地轉頭對蘇娉婷點點頭︰「請坐!」

蘇娉婷低下頭來,沒有和寧櫻對視,她慢慢地把手中的祭品放到桌子上,美麗的大眼楮掃了一眼高桌上的兩塊牌位,臉色變得青白,她飛快地將頭轉過一邊,對寧櫻道︰「柳姐姐,是我爹爹要我來祭會相爺夫婦,他還叫我轉告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

「有勞蘇師伯掛心了!我現在還好,叫他不用擔心。」寧櫻繼續將紙錢放入火盆。

蘇娉婷在籃中取了一管香點上,向牌位彎身行禮,管香插入香爐時,她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幾下,插了幾次才把管香插穩。

銀月瞅瞅蘇娉婷,更感奇怪,不明白她的神色為何這般不自然?

「啪!啪!」廳堂門口響起幾聲巴掌聲︰「娉婷,你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子。」一身黑衣的司徒盛跨步進來。他湊到蘇娉婷跟前,緊盯著她,似笑非笑︰「怎麼,你見父皇下旨要八弟和你完婚,心里覺得對不起柳姑娘,找個借口來這里表表歉意是吧?」

「當!」銀月听到司徒盛說司徒清將和蘇娉婷完婚,她腳步一恍,不小心踢動了火盆,不理會腳尖的灼熱感,她擔心地看著寧櫻︰「小姐」

寧櫻手上的動作停了停,神色微動,瞬間又恢復如常,她將火盆撥回原地,把最後幾張紙錢放進去。

蘇娉婷向後踉蹌退了幾步,臉色更是青白,她低下頭來,咬了咬嘴唇︰「你胡扯。」說罷,她一手將司徒盛推開,飛奔出門而去。

司徒盛毫無防備地被蘇娉婷一推,險些跌倒,他用手撐在桌子邊,穩住了腳步。

「要感到歉疚的人應該是你吧?」寧櫻冷冷地瞄了瞄司徒盛,聲音里听不出有一絲波動,平靜如水。

「我歉疚?」司徒盛那狹長的眼楮眯了眯,「我已經付出我的代價了!父王得知了追魂堂一事後,已將我的王爺爵位廢除,並罰我到幽山面壁兩年。」他傷感地笑了笑,問道︰「這個結果,你可滿意?」

寧櫻沒有回答,按皇上的脾性,對司徒盛的處罰不會如此輕,怕是司徒清從中幫他求情吧?攸地,她用力的甩了甩頭,對自己說,事情已成了這個地步,你為什麼還要把他想得這麼好?「銀月,送客!」她微微皺眉,轉身背對著司徒盛。

「慢著!」司徒盛挪步到寧櫻面前,凝視著她,「你以後的日子定是很難過,跟我一起走吧!父皇還沒完全知曉我的其他勢力和財力,只要有合適的時機,我會有翻身的那一天。」

寧櫻緊蹙眉頭,生生世世莫生在帝王家,男人不離權謀,女人不離宮斗,一股厭煩的感覺潛上她的心頭,她沒有對上司徒盛那充滿期盼的灼灼目光,眼簾低垂︰「同樣的說話,我不想再對你說第二遍!」

沒有去看司徒盛的反應,她徑直朝荷苑方向走去。

荷苑的小徑上,鋪滿了凋謝的花瓣和飄落的黃葉,管打掃的丫環早已告辭回鄉,銀月前天才打掃完,今天又堆滿了一地黃葉。

寧櫻彎腰拾起斜倚在石凳邊的笤帚,把小徑上的花瓣和落葉掃到兩側。

李管家腳步匆匆地跑進來,他神情焦急,氣喘吁吁︰「小姐!不好了!山下那幫村民,說相爺夫婦是叛國罪人,不準他們的骨灰葬在山上,他們現在拿著鐵鏟,正準備把相爺夫婦的骨灰挖出來!」

寧櫻把笤帚扔在地下︰「管家,馬上備馬車!另外,府中還有多少人?把他們都叫上。」

好在通往後山的路沒什麼人,馬車一路狂奔到山下,寧櫻提起裙腳,急忙跑上山去,一陣嘈雜的人聲傳入她耳中,十幾個布衣村民,有男有女,有青年有壯年,圍在墳邊用鐵鏟挖著泥土,新墳已被他們挖開,白色的骨灰盅已露了一角出來。

寧櫻眼楮一黑,差點昏倒,她定了定神,大聲喝道︰「你們給我住手!」村民們齊齊把目光投向寧櫻,一個皮膚黑亮的村民說︰「我認得她!她是那個叛國賊的女兒。不要管她,我們繼續!」

眾人又埋頭開挖。

一股怒火,從寧櫻的心中向全身擴展,她不等身後的家丁來到,一個跨步沖入人群,奪過那黑皮膚村民手中的鐵鏟,用力的向眾村民手中的鐵鏟打去︰「我說了!讓你們住手!」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村民手中的鐵鏟都被她打落在地上,看見寧櫻那股狠勁,村民們都嚇得退後走,一個村婦害怕地哆嗦著說︰「不是說他的女兒很溫柔賢淑嗎?看來也是假的。」看到寧櫻向自己怒視,村婦心虛地低下頭,躲在一名壯漢身後,不敢再說話。

「叛國賊?你們哪一只眼楮看到他們叛國?」寧櫻氣憤的把鐵鏟插入地下,手掌已是震得火辣地疼,她已顧不上那麼多,質問著眼前這幫人雲亦雲的村民,「蜀國的太平盛世難道就沒有丞相的功勞嗎?如果他叛國,還等到這個時候?」

眾村民囁嚅著,良久沒有人說話,那個黑皮膚村民鼓起勇氣,對眾村民說︰「她當然會幫自己的爹爹說話!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一個弱女子,兄弟們,把她趕下山去!」

在他的慫恿下,有幾個村民拿起鏟子,向寧櫻逼近,他們看到寧櫻眼中的厲光,俱是一震,停在原地,沒有再向前走。

「誰敢向她動手?我要你們人頭落地!」白衣飄飄的司徒清,帶著連岳出現在村民面前,他站到寧櫻面前,冷眼掃著眾村民。

這時,李管家也帶著兩個家丁趕到,他們將新墳圍住,不讓村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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