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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記憶的碎片

聲音的主人是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他正在追他前面的少女,因為是背影,茉莉不知道少女的模樣,直到少女被少年拉住胳膊不得不轉過臉來。

「夏爾,我說了,你不用陪我去。」

「那怎麼行?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獨自去那樣的地方?」

「去什麼地方?我只是去看書而已。」少女笑的很燦爛。

少年一副不甘情願的樣子,手依然拉著少女的手臂不肯松開。

「好啦,我就是去看書,你不用擔心的。」少女抽回手臂。「你不是還要去做學徒嗎?快走吧,別遲到了。」

少年還是遲疑地站在原地,少女伸手拍拍他的腦袋轉身離開,在原地發會兒呆,少年沮喪的轉身走回來的路。

茉莉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一直在關注這兩個人,看到少女要離開,她忍不住跟上前。知道沒有人能看到自己,茉莉大膽的跟在那個叫蒂娜的少女身後,看著她走過一條條道路,來到一條沒什麼人的街道,然後站在一個門前。

抬頭看門上的小標牌,茉莉發現蒂娜要去的是一家書店,之前茉莉還以為她去的是圖書館。看到蒂娜進了書店,茉莉也跟著走進書店。

書店面積不大,滿牆的書擺滿書店四周的牆壁。後牆書架的前面則擺放著一張桌子,看起來應該是店主人的座位,只是現在沒有人。

蒂娜看起來對這里相當熟悉,徑直走到一個書架前,抽出一本書,坐在書架下的小凳子上翻閱起來。

「你來了……。」隨著說話聲,一個黑衣男人走出來。

「嗯,我剛到。」蒂娜和男人很熟悉的樣子。

「還是喝可可?」

蒂娜點頭輕笑,男子轉身進了里間屋,一會兒功夫端出一杯熱的可可,遞給蒂娜。男子端著可可經過茉莉身邊時,茉莉覺得可可的香味似曾相識,仿佛在哪里聞到過。這個香氣和現代可可粉沖泡出的熱可可的味道全然不同,一聞就知道是很醇厚的鮮可可豆磨粉沖制的。

奇怪了,為什麼我會知道是新鮮的可可磨制的?

太多的問題讓茉莉郁悶不已,她現在只知道自己應該留在這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羅切特先生,你訂的蛋糕。」一個男孩出現在書店門口。

原來這個黑衣男叫羅切特。茉莉看著羅切特拿著紙盒走到桌前,打開紙盒拿出一塊小蛋糕,放在早就準備好的盤子里,然後遞給蒂娜。

「你這樣會慣壞我的。」蒂娜笑著接過蛋糕。「我都胖了。」

羅切特沒有說話,只是笑著看著蒂娜,一邊吃蛋糕一邊喝熱可可。蒂娜沒看完的書放在一邊,兩個人就這樣對坐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仿佛全世界只剩他們兩個人。

感覺到臉上傳來的濕潤,茉莉才發覺自己居然哭了。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哭?茉莉看著手上淚水百思不得其解。

南宮茉莉就這樣看著兩個人,或者聊天,或者安靜各自看書,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小時。听到牆上掛鐘的敲擊聲,蒂娜起身和羅切特告別,略微猶豫後茉莉也跟著走出書店。

「感覺像情侶,可是又不是很像呢。」茉莉自語。

跟著蒂娜回到家,看著她生活的環境,茉莉基本了解了蒂娜的生活。

蒂娜的家里一共有四個人,之前茉莉在街上遇到的叫夏爾的少年,是蒂娜的弟弟,比蒂娜小兩歲。看起來蒂娜家應該也就是普通家庭,蒂娜每天幫媽媽做家務,因為媽媽要去別人家幫工。弟弟夏爾每天去面包店做學徒,爸爸則在一家工廠做事。雖然家境一般,但一家人生活的很幸福。

茉莉感覺自己好像旁觀者一般看著蒂娜和她的家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留在蒂娜身邊,不知道蒂娜和自己的噩夢有什麼關系。

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發了多長時間的呆,等南宮茉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眼前的情景居然發生了變化。此時的她站在一片樹林里,頭頂皎潔的月光讓樹林顯得不那麼黑暗,甚至可以看的清周圍的環境。

正好奇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里,茉莉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羅切特,羅切特——,你在嗎?」。是蒂娜的聲音。

穿著披風的蒂娜不斷呼喚著羅切特的名字。他們難道約在這里約會?茉莉好奇地看著。

一道黑影突然從一棵樹上躍下,被嚇到的茉莉,用手捂住差點月兌口而出的驚呼,忘了自己的聲音根本沒人听的到。

「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看到黑影的臉,茉莉才確定就是羅切特,一襲黑衣的羅切特和書店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帶著邪氣的感覺讓茉莉想到了莫熙。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蒂娜看著羅切特。「我是來問那個答案的。」

「……我說過我喜歡你,希望你留在我的身邊。」

「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答案。」

「蒂娜……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不善于表達感情的人,能說出喜歡你,已經是我的極限了。」羅切特的語氣中透著無奈。

「那我呢?你就這樣回應我的感情?我是深愛著你的啊。」蒂娜哽咽著說。

「蒂娜,不要為難我……。」

「你知道嗎?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蒂娜的聲音開始發抖。「我總覺得會失去你,……為什麼,你不肯多給我一點信心呢?」

羅切特將蒂娜摟緊懷里。「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蒂娜伏在羅切特的肩頭哭泣,茉莉默默地看著兩個人,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裂開了,疼痛感那麼的真實。

看著羅切特把蒂娜送回家,茉莉下意識地跟著羅切特,看著他走到越來越僻靜的街區。看到羅切特突然停下腳步,茉莉心里一驚,也停下腳步。

「不用在跟著了,出來吧。」羅伯特的話讓茉莉更緊張。「艾莉娜,你到底要跟著多久?」

一個人影在茉莉右後側出現,人影走到月光下,茉莉才看清她的臉,是個漂亮如洋女圭女圭一般的少女,茉莉看著這張臉,有種相識感。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著你。」

「你也知道我的答案。」

「為什麼?你非要選那普通的人類女孩?她根本不懂你的心意。」

「艾莉娜,我不想一再重復我要說的話。」

叫艾莉娜的少女突然一把抱住羅切特。

「不要——放棄她,求你了,她不適合你,你可是撒旦,是冥界之王!」

撒旦?!突然進入耳朵里的名字讓茉莉心里一驚,左胸口隨即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感。

讓茉莉幾乎站立不穩,她讓自己靠在牆上。

「她根本不肯放棄現在的生活,你明明知道。」艾莉娜口氣欲泣。

「我知道。」

「那你……。」

「我不可能放開她,這你知道的。」

「呵——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愛的是她的靈魂而不是她本人。」

「艾莉娜你……。」羅切特皺眉。

角落里發出的動靜驚動了說話的兩個人,看到他們都往自己這邊看,茉莉以為自己被看到了,沒想到在自己身後的陰影處,居然走出了滿臉是淚的蒂娜。

「蒂娜——!」羅切特驚呼。

蒂娜慢慢走到兩人面前。「羅切特……,不,我該叫你撒旦,……我以為我即使愛上的是惡魔,但只要他也愛我,即使是去地獄,我也會跟隨,原來……我真是白痴,大白痴!」

「蒂娜,你冷靜點……別這樣。」

拼命掙月兌羅切特的手臂,蒂娜一步步後退。

「冷靜,呵——我很冷靜,所以才知道你愛的只是我的靈魂,好啊,那你把我靈魂拿走啊!」

「蒂娜,你誤會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羅切特顯得很無措。

「蒂娜,你的確是誤會了。」艾莉娜突然插嘴。「因為我說的靈魂,是在你身體里,屬于撒旦真正愛人的靈魂,而你,只不過是她的轉世而已。」

啪!清脆的耳光在夜晚听起來格外明顯,艾莉娜捂著紅腫的臉頰冷笑。

「夠了,真的夠了……不要再說了。」蒂娜泣不成聲。

一旁的茉莉已經漸漸听不到他們的對話了,即使靠在牆上也無法支撐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胸口的痛感讓她身體顫抖。

突然耳邊傳來清脆的鈴聲,茉莉努力集中注意力,對,是鈴聲。想起尚翼的話,茉莉打起精神,閉目等尚翼的聲音出現。

「……現在你的眼前出現了門,走過去打開門……走出來就能看到台階,順著台階往回走,然後听到我打響指,你就睜開眼楮——。」

隨著耳邊听到打響指的聲音,南宮茉莉緩緩睜開眼楮,好久才覺得視線變清晰。

「你覺得怎麼樣?」尚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在哭,你知道嗎?」。

茉莉坐起身,呆呆看著一臉擔心看著她的尚翼,听到尚翼的話,才驚覺自己淚流滿面,急忙伸手去擦。

「能告訴我你都看到什麼了嗎?」。尚翼遞過紙巾。

茉莉接過紙巾擦拭眼淚,心里有種感覺在告訴她,不能說實話,她在猶豫要不要憑感覺去做。

「沒什麼,只是有些小時候的記憶,那時候我父母都還在。」茉莉借擦眼淚掩飾內心。

「你父母都過世了?」

「嗯,我五歲那年,交通事故。」茉莉微低著頭。

其實茉莉現在腦子里很亂,催眠後看到的東西讓她心煩意亂,她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整理一下情緒。

「茉莉,我覺得你看起來很累。」尚翼口氣柔緩的說。「要不要在我這里休息一下。」

茉莉搖搖頭,努力平復心情,不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有異樣。

「不用了老師,謝謝你,我想回宿舍休息。」

「第一次接受催眠是會讓人覺得不舒服,你回去好好休息。」尚翼送茉莉到診室門口。

再次向尚翼道謝後,茉莉快步向宿舍樓走去,她想早點回去躺下來休息,她感覺好累。

發現自己又撞到人,茉莉帶著無奈的心情抬頭,希望被撞的人不是唐悅雅。果然不是唐悅雅,居然是莫熙。看著莫熙擔憂的臉,茉莉一瞬間把他的臉和莫熙的重疊在一起。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剛哭過?」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我父母了。」茉莉找借口。

莫熙知道茉莉父母的事,但是沒有任何外界刺激,也不是什麼忌日之類,為什麼她會想起去世的父母?

「心情低落可以吃點甜的。」

一句沒頭腦的話讓茉莉發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居然被莫熙拉著走。

「你要帶我去哪里?」

莫熙沒有回答,依然拉著茉莉的手大步向前,從手里感受到的溫度讓茉莉忘了應該放開莫熙的手,而且這個溫度居然給她帶來難得安心感。

「老板,來一杯熱可可,加女乃。」

學校的小商店里,有專門的熱飲售賣區,莫熙點了一杯熱可可,當可可放在茉莉手里的時候,她想起蒂娜和書店里那個叫羅切特的男子。

莫熙皺著眉看著茉莉一點點喝著可可,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的舒緩,讓他放下心來。「十字架」事件後,他就很難感受到茉莉的情緒變化了,這一次遇到剛好是巧合。

另一邊,心理診室里,尚翼正扶額沉思,門被敲響。

「進來……。」尚翼看到來人皺眉。「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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