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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凡因為听到姜侍人的一番話,心里有點不痛快,雖然胡掌櫃許了她一天的假,她卻沒有心思再逛,早早回了脂粉鋪。

冬子看見谷凡回來得這麼早,有些驚訝,「怎麼不多逛逛,這才半日。」

谷凡搖搖頭,「一個人,沒什麼意思。」

冬子想了想,也說︰「說得也是,我就不愛一個人出去,還是有個伴一起的好。你看看,武二一發了工錢,馬上就回去陪她的夫郎了,要不是胡掌櫃就許他一天,明天你也別想看到她!」

谷凡聞言笑了,「看武二明天回來了,我同她說。」

冬子撇撇嘴,「我才不怕她知道。」

谷凡笑而不語,把這個話題岔了開去。

晚飯後,東廂里閑坐的兩人無事,冬子捧著一大包瓜子過來,邊吃邊聊。

谷凡忽然想起白日里那姜侍人說顏公子刺玫一樣,想來不是什麼好話,卻不知是個什麼意思,便同冬子打听。

冬子愣了一下,笑道︰「刺玫啊,挺漂亮的一種花,就是睫上長著刺,不好摘,扎手。」

谷凡一想,倒真的挺像那位顏公子的,那姜侍人真是個妙人,這詞找的再貼切不過。

「那不是挺好的嗎,長著刺才好保護自己啊,省得被那些所謂的愛花之人給摘了去!」

「你要非這麼說,也不能說不對。」冬子舌頭一伸,吐出兩片瓜子皮,「就是只看得,卻戴不得,長得再漂亮有什麼用啊!我們蔚縣人都不喜歡它。」

谷凡把瓜子放下,沉默不語。

冬子用肩膀撞撞她,「怎麼還不高興了?不就一朵花嗎,你喜歡就喜歡唄,還非得別人都喜歡啊!」

谷凡翻了冬子一個白眼,「我怎麼非讓別人喜歡了?我就是說它挺好的。」

「好就好唄。」冬子抓了一把瓜子放到谷凡手上,「你高興就好嘛。」

谷凡拈起一顆瓜子,仔細看了看,扔起嘴里,磕起來。

冬子突然想到了什麼事,笑了起來。

谷凡奇怪地看著她,「笑什麼。」

「你說起這刺玫,我倒想起一個人來。」冬子沖谷凡擠擠眼。

谷凡瞟了冬子一眼,又轉回來看手里的瓜子,「想說就說,故作什麼神秘。」

冬子往谷凡身邊靠了靠,低聲道︰「你剛來我們縣里不知道,我們蔚縣倒真的有一株活的刺玫,還能到處跑。」

「成精啦。」谷凡嗤了一聲。

「那倒不是,」冬子舌忝了舌忝嘴唇,「就是有一個人像煞了這刺玫花,又香又艷,還扎手得不行!」

谷凡的心猛地一跳,故作鎮定地問︰「誰?」

「就是我們縣里顏記脂粉的大公子,不過顏記已經關門了。」冬子用大拇指比了比,「如果說他是這個,沒人敢說不是。那相貌,別說咱們這蔚縣,就是放到鄰府里,也是一等一的。況且那性子,保管見了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谷凡不說話,一直瞪著冬子,冬子被她的目光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谷凡慢慢收回目光,不經意地說︰「不會是你胡編的吧?」

冬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怎麼是我胡編的!這蔚縣都幾乎有定論了,用得著我編嗎?」。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你怎麼想得到這個,敢情是拾人牙慧啊。」

冬子嘿嘿笑了,「雖然是隨大家說的,但是這個比方比得好啊。說起來,那位顏大公子還是不錯的,但可惜是個不能容人的,要不然也不會被退親啊。這男人,再漂亮也得淑德,不然,哪個女人受得了,納個侍,收個房就要鬧,日子怎麼過啊!」

谷凡挺不耐煩听到這個,在原先的世界,哪個女人受得了這個?就算換到了這里,她也不會覺得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

「我累了,想睡了,明兒再聊吧。」

冬子正聊得興起,听谷凡這麼一說,有點不樂意,但看谷凡滿臉倦容,只當她今天在外面走得累了,也不好再說。各道了聲晚,兩人各去睡了。

谷凡把冬子打發走了,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腦里反反復復都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冬子剛剛的話。

心里亂糟糟的,還有股莫名的煩躁。

待終于平復下來慢慢睡去時,恍乎听到外面的梆子聲響了三下。

谷凡頭天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起來精神就不太好,臉上還帶一成不變的微笑,只是臉色怎麼看怎麼憔悴。惹得冬子把谷凡偷瞄了一眼又一眼。

武二瞪了冬子一眼,「想看就好好看,做什麼偷偷模模的。」說著,拍了拍谷凡的肩膀,「沒事吧,臉色這麼難看。」

谷凡笑笑,「能有什麼事,就是昨天睡得不太好。」

冬子聞言走了過來,關心道︰「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昨天你就說累。」

谷凡搖搖頭,「真沒事。」

都是成人,武二和冬子見谷凡始終說沒事,也就沒再說什麼,反正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這天雖然谷凡精神不振,但脂粉鋪的生意卻很好,客人一直就沒斷過。到關門時,竟賣了十多兩的貨。

冬子知谷凡身體不爽快,晚飯後也沒來找她鬧。

谷凡早早洗漱干淨,坐在桌邊,就著油燈微弱的光,拿出海洋之心怔怔地看著。

雖然只是合成水晶,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沉甸甸的。

發了會呆,谷凡把海洋之心收好,吹熄了燈。

接連兩日脂粉鋪的生意都非常好,谷凡很是奇怪,一邊問武二,有什麼說道沒有。

武二想想,突然笑道︰「听說咱們縣的新縣令馬上就要到了,帶著家人一起來赴任,怕是免不了宴請之類的。怎麼說夫郎的妝容也是門面,說不定咱們縣里那些大戶家里正憋著勁想要出風頭呢!你看著吧,這個月咱們的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

「哦。」谷凡點點頭,新縣令的到來,關系著整個蔚縣的民生,別說各處商家,就是普通百姓都瞪大眼楮等著看呢。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武二同谷凡與冬子打了個招呼,就回家去了。

谷凡一邊關門,一邊問冬子︰「那天你老說刺玫,到底哪里有刺玫啊,我都沒見過。」

冬子驚訝地說︰「你還想著這事呢?這刺玫,出了縣城,往那四平山去,滿山都是。不過,這花期馬上就要過了,你要真想看,得趕緊的。不然啊,等那花謝了,一叢叢的,才難看呢。」

谷凡想了想,「我倒是想去,可是這兩天店里這麼忙,我怎麼好意思走開。」

冬子撓撓頭,也有點為難,「我倒是無所謂,就是怕胡掌櫃不許,再說你剛來,老請假也不好。」

谷凡覺得也是,只是心里自那天就有一點莫名的想法,她真的想去看看,雖然未必如她所想,但就此放棄,又有點不甘。

「那從這里到四平山大概要多長時間?」

冬子算了下,「坐車要不了半個時辰。」

谷凡一想,坐車半個時辰,那要是走怎麼也不算近了,更何況一來一回也太費時了。本想著起個大早,就當鍛煉身體了,反正夏日天亮的早,可現在看看,不太行得通。

「要不這樣吧。」冬子出主意道,「你早點起來,現在城門卯時就開了,趕著去,看看就回來,咱們辰時三刻左右才正式開張,等客人上門了,怎麼也得巳時。你只要在巳時前回來就是。胡掌櫃若問起來,我幫你遮遮也就過去了。」

谷凡笑道︰「好姐妹,謝謝你了!」

谷凡果然依著冬子的主意,卯時便守在城門前,等著出城。

待城門一開,谷凡就順著出城的人流急急趕往四平山。

谷凡本想著這刺玫花應該挺好找的,听冬子說,山里面很多,可是她到了才知道,這綠汪汪的一片,若沒有那嬌紅的點綴,想要在一片綠植中找到那刺玫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行行走走,浪費了很多時間,也沒有找到冬子說的那刺玫花,谷凡已經有點失望了,也許刺玫花的花期已經過了,自己來遲了也說不定。

谷凡嘆了口氣,萬事都講了緣分,可能是沒有緣分吧。

谷凡已經打算往回走了,誰知迎面走來一個背著背簍之人,谷凡一看,分明是那位顏公子。

顏舒看見谷凡也有點驚訝,「你不是在脂粉鋪幫工嗎,怎麼在這里?」

谷凡笑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听說這山里有刺玫花,想來看看。我是偷跑出來的,巳時前還得趕回去。」

顏舒愣了愣,隨即淡淡地說︰「刺玫花有什麼好看的,不登大雅之堂。」

谷凡沉默了下,才道︰「登不登大雅之堂,也不過咱們俗世之人說的,說它好,它就怎麼都是好的,說它不好,它就怎麼都是不好的。其實好與不好,何須咱們來說它呢,它又不依著咱們的話活著。」

「你不嫌它滿身是刺,扎手嗎?」。

谷凡緩聲道︰「人們若不去摘它,又怎麼會被扎了手?它長著刺,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我不覺得保護自己有什麼錯!」

顏舒怔怔地看著谷凡,若有所思,目光忽閃了一下,忽地說︰「想看刺玫花,就跟我來吧。」

谷凡看著顏舒轉身,背上的背簍顫顫地,直覺伸出手幫他扶住,顏舒回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偷著出來的嗎,還不快走。」

谷凡隨著顏舒走了不多時,便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地帶,然後滿眼都是大朵大朵的紫紅花朵,重重疊疊的花瓣,空氣帶著一股濃郁的甜香。

谷凡閉上眼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的,就是這個味道!

顏舒靜靜地看著谷凡滿臉的陶醉,也不打擾她。

谷凡睜開眼,笑道︰「這花真美!」

顏舒歪了歪頭,眼角往起一挑,嘴上帶出了一絲笑意。

谷凡微垂下眼簾。

顏舒轉身往回走,「看也看了,還不回去,當心回去挨罵!」

谷凡緊走兩步,與顏舒並肩而行,「見到刺玫花,便是回去挨兩句罵也沒什麼。倒是顏公子,你來這里做什麼?」

顏舒腳步頓了頓,又加快了步伐,「許你來,不許我來?」

谷凡笑道︰「我何嘗是這個意思,只是見你背個背簍,是來采什麼的嗎?采到了嗎?」。

顏舒腳步不停,「當然采到了,你當我是你嗎?」。

「那就好。」谷凡點點頭,「你也背了好久,回去的路尚長,不如我來背一段。」

顏舒瞟了谷凡一眼,沒有同意,「就你這單薄勁兒,我都不好意思使喚你!回頭再把你壓壞了,我可賠不起藥錢。」

被鄙視得很徹底。

谷凡模了模鼻子,訕笑道︰「其實這一個月來,我的力氣比從前大了不少,你可不要小看我,認真的,肯定比你強!」

這話倒也不是谷凡胡說,這一個月來,她分明感覺到自己的精力與力氣似乎都要比從前上了一個大台階,本以為是這個月來做雜活比較多的過,可後來細想了一下,便知道不是。雖說是做雜活,但並沒有什麼重活,力氣卻不知不覺地長了許多,除了環境對身體的影響,她找不出別的理由。

那麼幫這個小男人做點事,實在也算不上什麼。

顏舒想了想,也沒有再客氣,把背簍解下,交給谷凡。

背簍上蓋著一塊布,在谷凡接手的時候,微微掀開了一點,谷凡分明看到了里面的一片紫紅。谷凡想了下,就明白過來了,順手把布蓋嚴,背了上身。

就如同谷凡所想的一樣,沉雖沉了點,但並不是她不可負擔的重量。這才一個月的時間而已,慢慢地,她會變得更多吧。

顏舒見谷凡分明看見了,卻什麼也沒有問,心里雖謝她體貼,但難免有些不自在,「反正不摘也就謝了,我看它顏色尚好,也許能做些別的用。」

谷凡點頭贊同,「我也這麼說。說真的,我今天來,其實就是想用這花做點什麼,咱們剛好想一塊去了。」

「那要不,我分你一半?」顏舒試探地問。

谷凡想了下,「你若有多余的,給我一些也好。你先挑吧,我那兒無所謂花形漂不漂亮。」

顏舒點頭,「那好吧,我先帶回去,反正你現在也不能帶到那鋪子里去。等你收了工,去我那里取。」

「好的。若是我沒去,說不定就是被罰了,你可要給我留著啊!」

顏舒輕笑道︰「我才不給你留,你今天不來,明天便沒有了。」

谷凡不說話,只是看著顏舒。

顏舒轉過臉去,也不說話了。

谷凡在心里暗笑了笑,果然是小男人啊,耳朵尖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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