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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四二章 關勝對楊志

「鐺……」

一聲清脆的兵器相交之聲,四散開來,正是晁蓋和關勝交上了手。

兩人一個使得是樸刀,一個是青龍偃月刀,都是長兵器中的大刀,但邊上的林沖等人卻一看就能看出個分明。

晁蓋雖然膂力無雙,但是招式上卻是頗為粗糙,怎麼和刀法名家關勝相比?這幾招一過,立刻便相形見拙了,左突右支卻已經無用,眼見著就要被關勝斬落馬下。

邊上的林沖此時已經取下鋼槍就要沖出,但入目看去,卻見晁蓋腳踢馬鐙一個翻身便翻下馬來,只引起驚呼陣陣,但林沖等高手卻是看得仔細。這並不是晁蓋被砍中了,而是順著關勝的刀勢退下了馬來,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果然,雙馬分過,晁蓋忽然從馬後跳出,當頭便是一刀橫削而去。

關勝冷哼一聲,龍刀反轉,一個背刀擋下了這一橫斬,雙臂用力一帶,雙腳一夾,馬匹飛也似的跳躍而出。這赤兔馬是他遠赴塞外找到的,一起多年,現在早已是人通馬心,馬曉人意了,四蹄甩開,看似動靜挺大,卻實際上只是一個小跳,是為了讓關勝借著這一跳蓄力發招,順勢便是一招拖刀砍向了晁蓋!

林沖道了聲︰「不好!」但想要此時搶上卻已不及,眼見著晁蓋就要命喪刀下。

晁蓋此時也是心頭大驚,暗道︰這關勝好生厲害。這一招如果他還在馬上,那是萬萬的避不開了,但是現在落到地上,卻憑借著騰挪轉動,雙臂蓄滿千斤之力便揮了出去。

只听「鐺」一聲巨響,晁蓋飛也似的被打的平地而起。

關勝座下的赤兔馬,也是希溜溜的打了幾個響鼻,往邊上退了幾步。關勝打馬回身,看著樸刀被震彎在地,暗道︰算你運氣沒有用刀桿當我的刀鋒,不然的話,任你膂力無雙此時也把命送了。看著肌肉糾結炸破衣衫站起身的晁蓋道︰「關某不沾你便宜,你且換了兵刃再來送死!」

晁蓋雖然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只是被兩人的氣勁吹到了這邊罷了,听見了關勝的話語,心中敬佩他是條磊落的好漢,當下道︰「好,好一個關勝。」當下就要回去取刀再來,但邊上林沖立刻拉住了他,道︰「哥哥,莫急,楊兄弟去會他了,他們二人都是使刀的行家的,這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哥哥且先歇息一會。」

晁蓋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只是性子比較直罷了,听見了林沖的話,自然知道這是林沖這個當弟弟的拐著彎的攔住了自己,這是看出了自己不是那關勝的對手啊。他心胸寬大,也不以為意,反而很是開心林沖和楊志這般義氣,當下轉過身朗聲便道︰「那關勝,晁某不是你對手,且看我兄弟的本事,他可是楊家將的後人,也是刀法名家,你切莫小看與他。」他這話,不僅僅道出了自己不如關勝的事實,還反而提醒了關勝,如此胸襟,只讓關勝點頭不已,周圍的好漢都是道︰「哥哥好胸襟,好氣魄,楊大哥,讓那關勝看看你的本事!」

得了晁蓋的提醒,關勝眯起眼楮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走上前來的漢子,只見這漢子頭戴一頂範陽氈笠,上撒著一托紅纓;穿一領白緞子征衫,系一條縱線絛;下面青白間道行纏,抓著褲子口,獐皮襪,帶毛牛膀靴;跨口腰刀,提條樸刀;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記,腮邊微露些少赤須;把氈笠子掀在脊梁上,坦開胸脯,帶著抓角兒軟頭巾,挺手中樸刀。

看到這人的模樣,關勝撫須道︰「‘青面獸’楊志?」

楊志抬起頭來,氈笠下兩道冷電射出,道︰「‘大刀’關勝!」

關勝感覺到了隨著這話音落下,楊志的氣勢已經凝聚了起來,單手握著刀柄,這未出鞘的刀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壓抑,當即心道一聲︰刀法大家!眼楮眯成了一條縫,手中的龍刀緩緩的旋起,不再說話,卻是也已經開始蓄力。

楊志笑了,你道他為何現在出來?那是因為他知道關勝是誰,甚至知道關勝的刀法源自于誰,所以他站出來了,為的就是見一見這另闢蹊徑的刀法,走圓弧的「春秋刀法」!

刀,緩緩的開始抽了出來,他不是不會拔刀術,但是拔刀術威力雖大,但對于這等的刀法名家卻並沒有什麼用,除非是早早的佔據了大勢,不然的話,刀出的話便生死立分,他死的可能是七成!

風走到了兩人的身邊,仿佛忽然停下了腳步一般,便如同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風一般,眾人眼中可以清晰的看見兩人為中心的圓圈外模糊的風的身影。

漸漸的,兩人的氣勢似乎已經融入到了一起,便在這時林沖道了句︰「來了!」

話音未落,旁人看不出的正要發問,卻只看見楊志和關勝忽然動了起來,一個腳下一點人似神龍一般的撲騰而起,仿佛就要騰空而去翱翔于九天一般,那把散發著寒光的寶刀便是這神龍的嘴,正直直的咬向了關勝。

關勝人借馬勢,似天神下凡一般的龍刀盤旋而下,瞬間便仿佛一條青龍從他的手中飛出,盤旋著繞過了神龍那鋒利的爪牙就對著楊志的真身撲咬而去。

邊上幾個修為到了這等境界的此時都是雙眼死死的盯著交戰的兩人,這等高手的交戰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說不定就能從兩人的交手中悟出些什麼來。

邊上的晁蓋看見兩人如兩條游龍一般的斗上,便道︰「那關勝借了馬匹之力,這樣的話是不是便是關勝不如楊志?」

林沖道︰「非是如此,楊志和關勝現在是不分勝負,而且他們都知道遇上了對方要全力施為,不然的話不僅僅是有性命之危了,更是對對方的不尊重。楊兄弟他雖然是楊家將後人,也擅長馬上槍法,但是對上了這關勝,對方是赫赫有名的刀法名家,自然是在刀法決高低。楊志兄弟不用馬,一是因為他馬上功夫多用的是槍,二是出于尊重,他自然要用出最擅長的步下刀法來迎敵。和楊志兄弟相比,關勝很顯然就是精通馬戰和大刀刀法的,如果讓他下了馬對他便是不公平了,也是對楊志的不尊重了,所以他並沒有下馬!」

晁蓋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感情是英雄重英雄,這關勝是條漢子,如果能夠投靠我梁山那該有多好。」

林沖沒有接話,只是重新將注意力看到了場中,這僅僅是說幾句話的時間,兩人已經分開來了。雖說林沖在說話時也看著他們動手,但畢竟分心說話,無法看清兩人的所有招式,這廂忽然罷斗了,卻是一頭霧水,便問身旁的魯智深道︰「大哥,誰強誰弱?」

魯智深很是奇怪自己的兄弟林沖不可能看不出來的啊,他剛才全神貫注的盯著場中,卻是沒有留意近在咫尺的說話聲,所以才會如此疑惑。不過還是回答道︰「不分勝負,楊志削了他衣襟,關勝劃開了楊志的肋下衣衫,都沒有受傷,當是平手。」

林沖點頭,正要說話,邊上的晁蓋問道︰「魯兄,這最後一招是怎樣的?」

魯智深听晁蓋說話這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兄弟沒有留心到這兩人的對戰,但是他心中對于講義氣的晁蓋還是很有好感的,當下便回道︰「楊志的刀法灑家就不說了,他的刀法已經到了一個極致,出刀極快。單說那關勝,果然不愧‘大刀’稱號!」

晁蓋雖然不懂這些,但江湖上的許多事情他還是知道的,听見魯智深如此說道,便說︰「這‘大刀’之名據說還是他的父輩傳下來的,可有此事?」

林沖點頭道︰「卻有此事,數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前輩便是關勝的祖輩,叫做‘關山’的前輩傳承下來的。」

晁蓋道︰「這大刀關山,我小時候卻是听聞過,據說是那丁一前輩的徒弟。」

林沖點頭,他師從周侗對于這些知道的很是清楚,看了看兩人對峙,又問︰「大哥,剛才那關勝出的是什麼刀法?」

魯智深一拍腦袋道︰「被你們繞過去了,听我說來,那關勝的刀法走的是弧線,想來應當是關家的春秋刀法了,這刀法據傳是漢末關羽所創,在大刀的刀法上另闢蹊徑。這關勝剛才所用的刀法應當便是這了!剛才楊志利用身法的靈活繞開馬匹側身旋刀便走,使得是最常見的拖刀斬,不過里面暗藏了數種變化,而且出刀極快,如那流星一般的劃過。那關勝也是了得,馬匹雖能借力與他,但畢竟馬匹轉身不便面對上了在地上的楊志,卻是沒有他那般靈活。但便是單手反刀而出,兩人錯開之際用的一馬三刀,同樣是拖刀斬,比之楊志的極快,他的刀法多了一絲厚重,厚重中偏偏還帶著一絲圓滑,蕩開了楊志的寶刀,只是被刀氣劃開了衣襟,而楊志同樣是如此,擋下了大刀,卻被刀勁挑破了衣衫,所以灑家說他們不分勝負。我估模著,要分出個高低來,怕要打個三百回合才能見分曉。」

林沖點點頭,魯智深雖然只是粗略的一說,但當時的情況卻也能猜到一二了,這高手比武爭得就是一線之間,兩人看似沒有受傷,實際上卻都是和死神擦肩而過了。看見楊志緩緩的走了回來,他正要迎上去,卻見自己的大哥已經走了過去,開口就是一句︰「楊老弟,你那刀法,我咋覺得和那關勝的有些相似,雖然看上去那什麼大象什麼的,反正就是看上去絕不一樣,但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你的刀法和他的刀法是出于一家的,好生奇怪。」

楊志為人謹慎,往年來總是十分小心的,便是這樣最終還是落了個落草為寇,但是到了山上卻交上了魯智深這些兄弟,心境稍微打開了一些。卻是微微一笑道︰「是大相徑庭吧?魯兄好眼力勁,我這刀法實際上的確是他的春秋刀法中演化而來的,這事情我估模著他到現在也正在納悶呢吧。」

這個他自然是指的關勝,魯智深這個旁觀者都能看出來了,身臨其境的關勝自然感覺更深,但是雖然彼此佩服對方的身手,卻也不會在場中就互報這些。

魯智深呵呵笑道︰「他納不納悶和灑家無關,楊老弟,快說說你這刀法怎麼是從他的刀法中化來的,你是楊家的後人啊,又不是姓關的,這事情灑家好生搞不明白。」

楊志笑了笑,魯智深的話看似粗劣無禮,但這種實打實的話語才是讓他真正安下心來的,當下道︰「我是楊家的後人,但是我長到十幾歲的時候,楊家已經破敗了,我不過是個住在楊家大宅里的乞丐罷了,還因為臉上的這塊疤,便是討飯也要不了多少。如果不是有幾個丐幫的弟子很好心的分給我些吃的,或許現在便沒有我楊志了吧。」

說到這眼神略帶迷離,語氣一緩道︰「便在那時候,我遇到了我的師傅,那是個下雪的日子。我正鎖在一處茅草中,就看見了他走了進來。他身上的妝扮也是仿佛一個乞丐一般,但是他身上有一種氣勢,一種我小時候在叔伯們身上看見過的氣勢。」

「我師父很快就發現了被凍得簌簌發抖的我,將我喚了出來,將自己的破皮襖月兌下給我穿……」

說到這,魯智深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原來你那件一直寶貝著的皮襖是你師傅給你的啊,難怪。」

楊志笑了笑︰「師傅將皮襖給我後,我也看見了師傅的右手,他的右手已經不能稱之為手了,便仿佛一根麻桿似的很是恐怖。師傅看見我驚訝的看著他的手,笑著對我說︰‘怎麼?是不是很駭人,不要怕,沒什麼好怕的,你是個男孩子,這輩子就不應該懼怕什麼,不能像我一樣居然會如此的害怕它!’我那個時候不知道師傅說的是什麼,但是我後來才知道了他的意思。」

這時候武松過來正要說關勝退兵了,卻听見楊志再講自己的故事,便沒有打擾,悄悄的跟晁蓋和吳用說了聲,卻听楊志繼續說道︰「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因為師傅的原因,那個冬天我活了下來。但就在一天早上,我突然听見了師傅的驚叫,我從來沒有听見過一個人居然會害怕一樣東西到如此的大叫過,我心中擔心立刻便跑了過去。卻見一條蛇從師傅的面前,我當即趕走了蛇,看見師傅便是被嚇成了這副模樣。那時候,我心里只覺的很是奇怪,師傅的武功很高,我曾經看見過他舉手投足間就解決了幾個混混,但是居然會如此害怕一條沒有毒的蛇。」

楊志忽然搖頭嘆道︰「經過這件事,我才明白人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的,這東西不一定是什麼動物,或者什麼人,或許是一件事情,但總會有害怕的東西存在。便如同我師父那般,事後師傅恢復了正常,跟我講了個故事。故事里是十來個武林好手去殺一條蛟龍,卻被蛟龍給打了個落花流水,其中一個人被毒殘了手臂,卻僥幸的被打入水里,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人救了起來。這人便是我師父,他的父親也是赫赫有名之人,便是當時和關勝的祖輩極有淵源的那喚作‘槍神’馮破軍之人的子嗣。而那天我打蛇用的棍法正是楊家的棍法,被我師傅看了出來,知道了我是楊家後人,便傳我武功。師傅的槍法和我楊家的想法極為相似,而他日日夜夜苦思殺蛟之法更是從春秋刀法中悟出了一套碎岩刀法,更是一路走來托人打了把削鐵如泥的寶刀,便是為了今後去對付那條蛟龍,這刀便是楊某手中的這把了。」

雙手托刀又道︰「因為那蛟龍似蛇,極為滑溜,所以這流星刀法,化繁為簡,以極快的速度來破開蛟龍那堅硬的外皮,傷到它的內里。所以看上去卻是和刀走圓弧的春秋刀法不同了。」

魯智深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這世間還真有蛟龍嗎?你後來可曾去看過?」

楊志道︰「自然去過,不過師傅說的那處洞穴里卻已經成了一個普通的獸穴,早已經沒了那蛟龍的蹤影,後來問了鎮上的老人才知道那惡蛟于卻在十年前就已經被一位高人殺死了,只可憐我師傅只覺得自己苟活于世無顏回家面對父老,郁郁而終。那蛟龍我沒看見過,但是想來是有的,不然以我師傅的身手的話,也只有遇到了那等怪獸才會不敵還落下了心魔!」

楊志說到這,眾人也都心中明了了,當下不再問什麼。只有那吳用和黑面郎再說到蛟龍的時候不經意間的想到了一些事情,在這個年代這些東西還是很能作準的!

但當務之急卻並不是詢問將楊志蛟龍一事的時候,這事情還是先放到一旁。目前最主要的當時去想想那關勝的事情了,此時對方或許因為楊志的刀法的緣故或許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已經退兵了。

但是今日本來就不過是他輕騎而來,弄不好過幾日便是大軍壓境,卻不能以為今日已過就能高枕無憂了,卻還要另想辦法來應對才是,畢竟這後軍可是又十萬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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