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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卷 紅梅葬曲 34 藍雨

接下來的日子里,夢星和姜研的生活又平靜並且安穩了一個半月。直到東風將至,春意漸起。直到河面上的浮冰悄悄溜得沒了蹤影,直到街道邊的柳樹發出了鵝黃色的女敕芽……

這天早上天剛亮,雷火酒樓剛剛開門。夢星拿著掃帚在店門前打掃,雖說她是海伍德請回來的專職歌手和鋼琴手,但是,在她心情特別好的時候,也會為店里干一些雜活。

夢星貪婪地吸了一口早晨里清新的空氣,掃了一眼還在薄霧里懶洋洋打盹的太陽,又將目光放到街上已經漸漸換上春裝的行人身上——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悵然。回頭望望身後的酒樓,有些舍不得的感覺。

夢星非常清楚,春天來了,那麼她跟姜研就要結束掉在迪奧城的安逸生活,踏上尋找夢林和其他人的旅途。呆在雷火酒樓的這兩個月里,夢星覺得這間酒樓就像是一個氣融融的大家庭——老板海伍德雖然小氣,對自己和姜研卻也算照顧;和其他的同事們也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摩擦;單純善良的勞拉、調皮搗蛋的杰西卡——和她們相處的時光,更是自己在這間酒樓里瑰寶。

這兩天以來,夢星的耳畔總是縈繞著舒緩輕靈的曲調。夢星知道,那是自己的姐姐——生命女神艾尼雅在清唱著《生命的旋律》。每每當寒冬過去,艾尼雅都會在海格力斯山巔唱起這沁人心脾的曲調。以此向大地播撒生命的種子,剝去嚴冬為大地披上的皚皚白雪,讓沉睡了一個冬季的世界恢復生機,迎來新的春天。

當然,凡人是听不到艾尼雅的歌唱的,只有與艾尼雅一樣同為神抵的智慧生物才可以在每年初春的幾天一飽耳福。被姐姐的歌聲牽動著思緒,夢星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在殷月神殿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那時候每年開春,艾尼雅總要拉著自己和克蕾雅一起來到海格力斯山巔,三姐妹一起合唱。偶爾還會找來哥德爾,要他用他的金里拉替三月女神伴奏。只是時至今日,物是人非。在呆在迪奧城的這段時間里面,夢星搜集了很多自己離去之後的神話故事。她知道現在克蕾雅被監禁,哥德爾又被貶謫。

現如今,在海格力斯山巔,再也找不回三月女神深情款款地歌唱和英俊帥氣的酒神為之風度翩翩地伴奏的景象了。就連這些天听到姐姐的歌聲里,除了那不變的悲天憫人之外,還多了一份憂傷,多了一份孤寂,多了一份悲涼。

都說姐妹連心,艾尼雅的情感很容易就感染了夢星。她知道,這一切的根源,一切不幸的開始都是以自己的離去作為起點的。于是,我們這什麼事都喜歡大包大攬在自己身上的夢星女神就沒來由地生出了一份罪惡感和愧疚感。好多次在夢里,她都撲倒在姐姐的懷抱里,用自己的體溫讓她因為憂傷而變得冰涼身體回暖,告訴她自己回來了,告訴她自己會用雙手贏回大家的幸福。

可是,以現在自己這戴罪之身回去見姐姐合適嗎?夢星她不知道。不知不覺中,夢星忘情地和著姐姐的曲調淺吟低唱起來,以此來寄托自己的思念。

「夢……」這時,杰西卡蹦蹦跳跳地從後面的酒樓里出來找夢星。見夢星正一邊掃地一邊唱歌,下意識地躲到酒店的門扉後面,靜靜地側耳傾听起來。

這是杰西卡從來沒有听過的歌曲,歌詞什麼的她都听不懂,可是,歌的曲調很美。再加上夢星猶如空谷傳響的嗓音,小姑娘很自然的就陶醉在了里面。

忽然,杰西卡覺得優質溫柔的縴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腦袋。猛地回頭一看,原來是姐姐勞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

「你這小丫頭,在干什麼呢?」勞拉溺愛地撫了撫杰西卡的頭發問道。

「噓……」杰西卡對勞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夢星,小聲說︰「姐姐你看,夢星姐姐這是在唱什麼呢?」

勞拉細細听了一下夢星的歌唱,說︰「不知道,我也听不懂歌詞。是不是她家鄉的歌兒啊?」

「不是,」杰西卡利索地搖了搖頭︰「研教過我一些他們的家鄉話。和夢星姐姐現在唱的歌詞,完全不是一個味道。」

「是嗎?」勞拉又努力听了听,「咦?這歌詞的風格……倒是有點像……神語!……」

「神語?!!!」小杰西卡一驚,仿佛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她沉默了好一陣子,整理好了思路才對姐姐說︰「誒,姐姐你說,夢星姐姐她……」

「嗯?……」

「長得漂亮,氣質又高貴,彈得一手好琴,歌唱得也這麼棒,而且她還會魔法。研那麼厲害,卻好像很怕夢星姐姐似的。現在,她又會講神語……」

「你這小腦袋瓜里又想到了什麼呀?」勞拉揉著杰西卡松軟的短發問道。

「你不覺得夢星姐姐完美得有些過頭了嗎?」杰西卡閃亮著她的大眼楮說著。

「夢星姐是很完美,怎麼啦?」

「姐!你氣死我啦!」杰西卡把她的小腮幫子鼓得圓圓的,對勞拉不滿道,「我在提示你一下吧!我經常看到夢星姐姐在晚上一個人望著月亮發呆,而且,每次她抱我的時候我都聞到她身上有股味道。」

「什麼味道?」

「桂花的香味。」

「這就怪了,上次城里來了一批從蒂姆頓進口來的香水。我拉著夢星姐一起去看,可夢星姐她明明告訴我她從來不用香水的啊!」勞拉點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一陣,突然眼前一亮,「杰西卡你是懷疑夢星姐她……」勞拉說到此頓住了,她又瞥過臉看看夢星。還是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太荒謬了,這無異于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塊紫晶石來砸破了你的頭。于是,她揉著杰西卡的小腦袋說︰「這怎麼可能嘛!我看吶,是你這個小家伙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呵呵呵呵……」

都說女神的感覺是敏銳的,這一大一小的兩姐妹在自己身後吵吵嚷嚷這麼久,夢星又怎麼可能一點覺察都沒有呢?

「勞拉、杰西卡,是你們嗎?」夢星停下來口中的歌唱,回眸一笑道。

「呃……被發現了。」杰西卡俏皮地吐了吐小舌頭,拉著勞拉從門後面出來。蹦跳著跑到夢星面前,「夢星姐姐,我是來叫你進屋的。再過一會兒就要下雨了。」

「下雨?」夢星疑惑地眨了眨眼。

「對呀!夢星姐你不知道嗎?」勞拉在一旁搭腔道︰「學校的課本上說,這是從一百年前開始的。每年春天一到,只要樹上發出了第一棵新芽。那麼第二天就會下一整天的雨。」

「有這種事?」夢星半信半疑。

「不會吧!夢星姐姐,這是大陸上每個人都知道的常識啊!」杰西卡說得理所當然。

「這……」

三人剛剛聊了一會兒,就見頭上密布起烏雲,淅淅瀝瀝地就下起了蒙蒙煙雨來。

「夢星姐,快進屋吧!淋久了雨是會生病的。」勞拉見狀,立即想拉著夢星回到酒樓里去。

可是,夢星卻像中了自己的石化之眼一樣站在原地,任憑勞拉和杰西卡怎麼拉她勸她都動也不動。

好半天,才從夢星的嘴里迸出這麼一句話︰「這雨……怎麼回事藍色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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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阿爾瓦王宮的御花園里,傳來了兩個男人對話的聲音。

「咦?宰相?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花園里撫琴呢?」

「陛下掛心了,臣不過是感懷往事,有感而發而已。」

「原來如此……喲!怎麼下雨啦?……不對啊!這雨水怎麼回事藍色的呢?」

「這是……艾尼雅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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