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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吳氏被斥,四爺被訓

「娘啊,兒子都在床上躺了個把月了,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啊?」為了個青樓女子,與人爭風吃醋斗狠而摔斷了腿的太師府四少爺司徒青,對著來看望他的吳氏姨娘撒嬌著。他能夠在府里呆足了一個月,已經是奇跡了。這不,身子剛好一些,便又開始不安分了。

吳氏心疼的看著兒子,心里有說不出的憤恨。

最近老爺又納了一個通房,還是周氏身邊的丫頭,很少到她的院子里來,這勢頭實在這有些不妙。加上還有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更是讓她不甚煩躁。「青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不能有所長進呢?」

眼看著江氏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的擔憂也越來越強烈。

自從她生下兒子之後,就已經開始著手布局了。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有多高的名分。可是她也是個不甘心居于人下的,就算是不能成為正室,但只要他的兒子將來能夠繼承家業,她將來也是個有福的。所以,打進府以後,她就打定了主意,這司徒家的兒子,一定只能由她生!

為了杜絕後患,她做了很多的手腳。

在風月場所呆了那麼些年,她認識不少的三教九流。讓一個人無法生育,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自然難不倒她。但是沒想到,江氏那個賤女人,竟成了漏網之魚,居然還能懷上老爺的孩子。這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外!

雖然不確定江氏肚子里的那個是男是女,但以防萬一,她絕對不能讓江氏平安產下孩子來!

想到這里,吳氏的眼神便更加的幽深了。

「娘,您在想什麼呢?連兒子的話,都沒注意听!」司徒青從小被她寵壞了,一點兒不稱心就大發脾氣。

吳氏抬起明媚的眼眸,笑道︰「青兒莫要擔心,你的腿會沒事的。娘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青兒覺得悶,娘就讓雨娟過來陪你。」

一提到這雨娟的名字,司徒青果真就不鬧了。

「娘真的同意把雨娟給我了?」想著雨娟那丫頭的香女敕可口,司徒青腦子里就開始無限的遐想了。

吳氏自然是知道兒子的秉性的,而她這個做娘的,也沒打算在這方面去約束他。「是是是,娘說話算數。你等著,我一會兒就讓人把她給你送過來!」

「就知道娘最疼我了…」司徒青這會兒子氣也消了,也不鬧著要出去了,嘴巴也變得乖了起來。

吳氏揮著帕子離開了四少爺的院子,若有所思的朝著自個兒的屋子去了。

雨娟一听說吳氏要將她給了四少爺,整張臉都綠了。「姨娘,是不是雨娟做錯了什麼,您要敢奴婢走?奴婢一向恪守本分…求求您了,姨娘,不要敢奴婢走,奴婢願意一生一世服侍姨娘您…」

「下作的東西!讓你去伺候四少爺,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給臉不要臉!」吳氏見這個平日里悶不吭聲的丫頭居然敢反抗,心里頭就來了氣。

她的兒子可是司徒府未來的主子,這丫頭簡直不識好歹!

「雨娟姐姐,這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你還不趕緊謝謝姨娘?」

「是啊,能夠在四少爺身邊兒伺候著,說不定將來還能弄個姨娘做做…」

「別不識好歹了,姨娘肯讓你去服侍少爺,那是對你天大的恩賜了!」

那些向來要好的姐妹,在此刻為了巴結吳氏,竟然開口勸起雨娟來。

雨娟雖然出身低微,但也是個明白人家的姑娘,哪里肯這樣無名無份的跟了人?奈何敵不過吳氏的威逼利誘,只好將這苦水往肚子里吞。

吳氏見她不說話了,便以為事成了。于是吩咐她下去準備準備,一會兒收拾了東西,搬去四少爺司徒青屋子里去。

雨娟小聲的謝了恩,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無人之處時,便抑制不住的小聲哭泣起來。

朱雀正閑得無聊,路過後院的假山。听到有人嚶嚶的哭泣,不免又動了好奇之心。「哎,這不是吳姨娘房里的雨娟姐姐嗎?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當看清是二小姐身邊的朱雀時,雨娟便漸漸收了眼淚,哽咽地說道︰「原來是你…我…沒什麼…」

「怎麼會沒事?瞧你,眼楮都哭腫了!是不是受氣了,來,告訴我,讓我幫你評評理!」朱雀卻沒那麼容易放過她,非要弄個一清二楚不可。

雨娟本就是個內向的女孩子,被朱雀這麼一關心,眼淚就流的更凶猛了。

「哎,我的好姐姐,你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如此傷心吧?跟我說說,我一定會幫你保密的!」朱雀一邊保證,一邊在後面加了個期限——暫時!

雨娟也沒啥心機,見朱雀這麼熱心,便一五一十的將吳姨娘的話重復了一邊。說著說著,淚就更加的洶涌。

「我從小就訂了親的…我與那李二青梅竹馬,這讓我情何以堪…倒不如死了干淨…還可以保全一個貞節的名聲…」

朱雀見她起了尋死的念頭,便有些不忍。「姐姐何必如此?那吳姨娘也太腌了,她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難道她不清楚?還要把你這個清白的姑娘推入火坑,真是豈有此理!」

「朱雀,你小聲點兒,萬一讓人听了去,可是要遭殃的!」雨娟膽子本就小,所以朱雀在背後說吳氏的壞話,將她嚇得不輕。「這個你就別擔心了,這里除了咱們倆,不可能有別人。」朱雀安撫道。

那個下流胚子,瘸了腿居然還想著糟蹋無辜的女子,實在是太可惡了!朱雀雖然不喜歡管人家的閑事,但是想著那吳姨娘也不是個好東西,就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你先別泄氣,此事還有轉寰的余地。呆會兒你如此如此…」

在雨娟耳邊交待了一些事情,朱雀便匆匆的朝著司徒錦的梅園跑去。

「你說的,可是真的?」司徒錦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反應並不是很大。如果不是跟吳氏母子倆有關,她都懶得過問。

「千真萬確!吳氏果真是個心狠的,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要逼死一個無辜的丫頭!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正義凜然的說道。

司徒錦看著她,有些詫異。

朱雀不是個喜歡管閑事的,可是這一次,怎麼就這麼上心了呢?

「小姐…您干嘛這麼看著我?」朱雀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似乎…並不是如此熱心之人。」司徒錦淡淡的回應。

朱雀有些局促的扯了扯衣袖,最後不得已招供了。「是,我的確是個冷心腸的,就算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可是雨娟的遭遇,跟我的一個好姐妹很相似,所以…」

司徒錦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不由得點頭。「你怎麼安排的,需要我做些什麼?」

見小姐開了口,朱雀便毫不客氣的請求道︰「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難。只要老爺問起的時候,小姐給做個證,就好了!」

「哦?就這麼簡單?」

「真的!我已經派人去通知雨娟未來的夫家了,相信他們不久就要過來了。」朱雀指天發誓道。

「你就不怕他們也是個膽小怕事的,臨門一腳,妥協了?」司徒錦想的卻並不樂觀。

朱雀微微一愣,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只要讓雨娟的青梅竹馬上府里來要人,就可以解除這個危機。但是卻忘記考慮一個事實,那就是平民百姓,如何敢與太師府作對?萬一那個男人也是個怕事的,那她對雨娟的承諾,豈不是說了白話?

「那…那怎麼辦?」

「放心好了,還可以彌補。」司徒錦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在一旁點撥道︰「你似乎忘記了,你的主子是誰了?」

朱雀听了這話,頓時眼楮發亮。「哎呀,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我這就向主子借人去!」

朱雀歡月兌的出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緞兒在一旁干瞪眼。

「小姐,你們在聊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听不懂?」被朱雀所影響,緞兒有時候也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以奴婢自稱。

司徒錦當然是不介意的,因為緞兒對她來說,不僅是丫鬟,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是她最貼心的心月復。

「茶水涼了,緞兒幫我再沏一壺吧。」

緞兒應了一聲,被司徒錦給支開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得太明白才好。緞兒是個心地善良,心思單純的丫頭,有些事情不告訴她,自然為了她好。

一個時辰不到,李二和李二的家人就上門來鬧了。

司徒長風見外面吵吵鬧鬧的,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後來听人稟報之後,一張臉頓時就沉了下來。「瞎鬧!」

「老爺,什麼事讓您發這麼大的火?」周氏向來做得體貼周到,此時此刻更是溫柔體恤。

「還不是那吳氏,竟然做出這等荒唐事來!」司徒長風近來諸事不順,本就窩火,如今找到了發泄的窗口,自然要大發雷霆。

周氏有些不解,便柔聲問道︰「吳氏做了什麼,惹的老爺如此大動肝火?」

司徒長風冷哼一聲,神色愈發的暗沉。「真是頭發長見識短的淺薄婦人!不好好管教青兒也就罷了,還縱容著他聲色犬馬不思進取!青兒才多大的年紀?都想著往他房里塞人了,真是太不像話!」

想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居然如此的貪念,一再的惹他生氣,他就覺得氣憤難平!

周氏總算是听明白了,吳氏的這些小錯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也懶得管的。反正司徒青越是驕縱對她就越有利,她又何必去多管閑事呢?這一回,是吳氏自個兒犯到了老爺手里,可就怪不著她落井下石了。

「老爺,不就是通房丫頭嘛,何必生這麼大的氣?青兒雖然年少,但總歸是個男子,吳氏這麼做,也是為了他的身子著想…」

在司徒長風面前,周氏一向都是溫柔嫻淑的。瞧,吳氏所犯的錯誤,在她看來,居然還是為了司徒府的子嗣著想了!

司徒長風听了這番勸解,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火了。「夫人你也是太過包容他們了!先不說青兒還太過年少,不宜過早的沉迷!那叫雨娟的丫頭,可是訂了親的。如今被吳氏這麼一鬧,那夫家的人上門討人來了,這要是傳出去,叫太師府以後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頭來!」

周氏本就是假好心,如今被他這麼一說,立馬就低下頭認錯了。「是妾身思慮不周,望老爺寬恕…」

「與你無關,切莫妄自菲薄!」司徒長風還算是個講理的人,沒有因此遷怒于周氏。

周氏惺惺作態之後,便安靜的替他錘著肩膀,無比的體貼。「老爺,那這事兒要如何處理?總不能將人家趕出去吧?如此一來,對太師府的名聲也不好。」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吳氏,讓她補償那丫頭一些銀兩,將那丫頭辭退了。」司徒長風長嘆一聲,似乎大有松口氣的姿態。

周氏一邊恭維著他處理謹慎,一邊在心中暗暗納悶。這吳氏剛要將那叫雨娟的丫頭送進兒子的屋子,那丫頭的夫家就找上門來了,這事兒也太過蹊蹺了吧?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通風報信?

雖然此事與她無關,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這些動作,就是將她這個主母沒放在眼里,這樣的行徑無疑是對她權威的一種挑釁。

等到司徒長風離去,周氏立馬就把身邊伺候的許嬤嬤叫了進來。「嬤嬤,院子里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許嬤嬤是個忠心的,自然不會隱瞞周氏任何事情。「回夫人的話,院子里最近一直相安無事,只是奴婢發現那吳氏經常偷偷的出府,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哦?又是吳氏?」周氏的嘴角微翹。

看來,這個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呢!不錯不錯,也省的她動手了。想到江氏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如刺在喉,夜不安寢。既然有人替她除去那個心頭之患,那她也樂得安逸,不必如此費神了。

許嬤嬤跟隨他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見周氏露出久違的笑容,便在一旁繼續說道︰「那吳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等到她事成之後,夫人便可以借此除去她了…」

「不過是個戲子,不足為慮。」周氏眼高于頂,自然沒有將這個對手放在眼里。

自打進了這太師府,她便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有無比的自信,可以將一切拿捏在手里,包括司徒長風。

看著司徒長風對她又敬又愛的態度,她就忍不住洋洋得意。一家之主又如何?還不是乖乖的被她掌控?誰說女子不如男,女人的溫柔有時候比起那殺人的利器,也是不遑多讓的!以柔克剛,一向是她最拿手的!

「夫人,二小姐最近安分了不少,是不是可以放出來了?」許嬤嬤效忠的不僅是周氏,而是整個丞相府。那司徒雨也是周氏的骨肉,是丞相府的血脈相連的親人,自然也在她的看護之下。

更何況,如今司徒錦得勢,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如今司徒雨這個嫡出的小姐被罰了禁閉,而一個庶出的小姐卻處處春風得意,她是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的。

周氏微抬眼眸,並無多大的波動。「雨兒驕縱任性慣了,多關她些時日,對她也是有好處的,就先別放她出來了吧?」

雖說是司徒長風下令,說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放司徒雨出來。但那也是一時的氣話,逼不得已的決定。加上他素來不怎麼管這後宅的事情,那命令其實也是虛設的。只要周氏一句話,司徒雨其實就解月兌了。

可如今周氏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讓人有些費解。

「夫人,這…三小姐好歹是大小姐所出…」

周氏斜了她一眼,道︰「如今是我當家,我自然是要處處謹慎小心,不能讓人鑽了空子。怎麼,你也覺得我虧待了姐姐的女兒?」

許嬤嬤見周氏眼角隱約顯現出怒意,這才低下頭去,認錯道︰「夫人恕罪,奴婢多嘴了!」

見她識相的認了錯,周氏這才緩和下來,淡淡的道︰「你們以為當個家容易嗎?我雖然是名義上的夫人,但在外人的眼里,也不過是個填方,是繼室!縱然有丞相府罩著,但這名分卻是不會變的。」

「夫人教訓的是!」一眾丫鬟婆子都低眉順眼,不敢吭聲。

「老爺身邊的女人,可不知我一個。表面上,她們尊稱我一聲夫人,可是背地里,又有多少人真正拿我當主母看過?還有那些個子女,都不是出自我的肚皮。就算是親外甥女,那也隔了一層關系。你們以為,她們姐妹倆是真心實意的將我當成親生母親看待的?」周氏一邊說,一邊暗暗地抹著淚。

司徒芸姐妹,有沒有將她當成母親看待,她心里可是清楚地很。即使她們之間有著割不斷的血緣關系,但十幾年不曾親近過,她可不認為這麼短的時間,她們之間能夠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來。

更何況,人都是自私的。誰不是為了自己多做打算,有幾個能夠做到公正無私呢?表面上,司徒芸姐妹倆的確是對她恭敬有加,但她們心里怎麼想,又有誰知道?

司徒雨還好說,畢竟是個沒腦子的,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她巴結著自己,她也是清楚的。只不過,那巴結,也是為了讓她這個沒娘的孩子能夠過得舒服一些,不至于讓人欺負。而司徒芸呢?她的目的性雖然不像司徒雨那麼明顯,但也有不少的動機。

她是嫡出的大小姐,身份本該尊貴無比。只是在婚事上,司徒錦被賜婚,忽然壓過了她一頭,她大小姐的自尊心當然受不了了。

極力的討好她,不也是為了找個靠山,好把她當槍使,讓她幫著對付司徒錦那個丫頭嗎?司徒芸不顯山露水,但周氏心里可是亮堂堂的。

憑什麼她要被人白白利用?

她司徒芸是高高在上的嫡女,難道她周燕秀就不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才懶得去做呢。起初,她剛進門,還可以敷衍一下這姐妹倆,為自己樹立一個好的名聲。可是時間久了,她就要為自己多打算,畢竟這兩姐妹日後可都是要嫁出去的,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經過這樣一番心理掙扎,周氏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吳氏那邊,無緣無故的被司徒長風訓斥了一頓,心里真是窩火的很。看著雨娟誠惶誠恐的來辭行的時候,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啊,長本事了!一個小蹄子,居然敢到老爺那里去告狀了?」

雨娟只知道,這一切都是二小姐從中幫襯著,心里喜悅的同時,也不敢得罪了這吳氏。雖說她已經得到了老爺的準許,可以離開太師府嫁人了。可還沒有跨出吳氏的屋子,她就不能松懈半分。

「雨娟不敢…」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竟然聯合外人,一起來對付我!虧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優待你,還讓你做了二等丫頭…簡直是恩將仇報!」吳氏哪里肯這麼輕易的饒了她去,嘴里的話越來越難听。

雨娟不敢吭聲,只能安分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別以為你不作聲就沒事了。」吳氏見她沒有反應,心里更來氣,于是大聲的吩咐道︰「來人啊,給我狠狠地教訓這個以下犯上的賤婢,打到她求饒為止!」

雨娟心中慌亂不已,她沒想到就算自己默默地承受無禮的辱罵,吳氏還是不肯放過她,頓時忍不住呼喊起來。「姨娘饒命,饒命啊…」

「現在才求饒?晚了!」給了下人們一個眼色,吳氏便坐回椅子里,等著看好戲了。

雨娟絕望的閉上了眼楮,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預期的疼痛襲來,不由得睜開了眼楮。此時,被朱雀攔下來的丫鬟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哎喲…」

「誰那麼大膽,竟然敢阻礙我教訓下人?」吳氏見一個臉生的丫鬟闖了進來,不由得拿出主人的架勢,大聲的訓斥起來。

朱雀哪里將這吳氏放在眼里,徑直拉起雨娟道︰「奉了老爺的命,雨娟要即刻出府,不得逗留!吳姨娘這是在質疑老爺的命令嗎?」

吳氏也是見過風浪的,對于一個小丫鬟的威脅根本沒在意。「好個狐假虎威的死丫頭,居然敢對我這麼說話!來人,給我掌嘴!」

那些丫鬟婆子,一向唯吳氏的令是從,便圍了上去,想要動手。

突然,一道淺綠色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喝止道︰「吳姨娘還真是威風,居然連爹爹的話都听不進去了。朱雀是我的人,就算是要教訓,也是由我這個主子來教訓,就不勞姨娘你操心了。」

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吳氏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手打人,實在是有失分寸。

「喲,原來是二小姐。」吳氏從鼻子里哼出聲來,臉上滿是不屑。

吳氏一向都看不起這個庶出的二小姐,就算是江氏已經是平妻,她也上了族譜,但在吳氏的眼里,她依舊是個低賤的丫頭罷了。

「姨娘休得對二小姐無禮!」緞兒見她如此態度,早就忍不住上前,護著自家小姐了。

「你這個賤丫頭,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我好歹也是府里的姨娘,你…」

「姨娘還知道自己的身份?甚好。」司徒錦不咸不淡的說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姨娘想必也該知道,你我身份上的差別。無論如何,我也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是主子。而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奴婢。別以為被抬為姨娘,就可以不把規矩放在眼里。」

「你…」吳氏一向最得司徒長風的寵,也在府里橫行霸道了十幾年,哪里受過這等的氣。被司徒錦這麼一貶低,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別提多難看了。

「姨娘覺得我說的不對?也好,爹爹此刻正好在府里,不如咱們去找他評評理?」司徒錦料定了吳氏不敢去見司徒長風,所以才敢如此。

果然,那吳氏見司徒錦提到司徒長風,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剛才才被老爺訓斥了一頓,難道還不夠嗎?如果這時候再鬧到他那里,依照司徒錦目前的地位來看,恐怕沒她什麼好果子吃。所以就算是再不甘心,此刻她也只能忍了。

「二小姐說哪里話。這麼點兒小事就去打擾老爺的清靜,也太小題大做了!」吳氏一邊說著一邊思考著對策。

見吳氏的態度有所改變,司徒錦也沒打算在此與她多糾纏。于是轉移話題,對朱雀吩咐道︰「爹爹的吩咐,難道你沒听見嗎?還不把這丫頭帶下去!」

朱雀假裝委屈的癟了癟嘴,然後就將驚魂未定的雨娟給拉了出去。

吳氏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今日之事,都是二小姐在給她使絆子,頓時氣得肺都要炸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再怎麼樣都挽回不了了,只好將這筆賬記在心里,等著日後一同算在那江氏的身上。

「二小姐還真是菩薩心腸。」吳氏陰陽怪氣兒的譏諷了幾句,便不再提起此事。

司徒錦也不在意,轉身就走。只不過,經過這一次交鋒,吳氏肯定已經將她視為眼中釘,除之而後快了吧?

但司徒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與其讓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埋伏在身邊,還不如徹底激怒了對方,讓她自亂陣腳。如此一來,她想要將對方連根拔除就容易多了。

一出吳氏的院子,緞兒就忍不住嘟嚷起來。「小姐真是太仁慈了!這吳姨娘如此囂張,小姐也不與她計較…」

「緞兒…」司徒錦突然停下腳步。「難道被狗咬了,你還要反過去咬狗一口麼?」

緞兒動了動嘴皮子,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另一邊,司徒青滿懷期待的等著小美人來投懷送抱呢,可這一等就是半天,卻絲毫不見雨娟的人影,心里就有些急了。

「你,去姨娘那里催一催,讓她快點兒將雨娟送過來。」

「是的,少爺!」小廝听了吩咐,賣力的朝吳氏的院子跑去。不一會兒,他很快便回來了,只是任司徒青再怎麼看,也沒見到小美人的身影,頓時就火了。

「叫你去接人,人呢?」

「少爺…」那小廝有些欲哭無淚。「姨娘說…二小姐將那丫頭領出府去,再也不會回太師府了!」

「你說什麼?司徒錦她竟然把小美人弄走了?她敢!」說著,他就要從床上溜下來,跑去找司徒錦算賬。

「少爺,您的身子…」小廝一臉驚恐的沖上前去,扶住司徒青。

這會兒,司徒青哪里還听得進去別人的話,一心想要去找司徒錦要人。「你們別攔著我,今兒個我一定要將那個賤丫頭打死不可!她也不看看,誰才是這宅子將來的繼承人。惹火了我,有她的好果子吃!」

下人們能怎麼勸呢?司徒青說的話的確不假,將來這太師府,還是要由這個少爺來繼承的。雖說這位爺是個玩世不恭不務正業的,但誰叫太師大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呢?

「哼,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何時,一個粗狂的聲音傳來。

「你個逆子!居然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司徒長風在吳氏的一番花言巧語之下剛消了氣,總算是想起了這個兒子來。但沒想到剛到門口,就听到他說出這樣一番不中听的話來,一張臉氣得一時紅一時白。

他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不學無術也就罷了,還學人家紈褲子弟去喝花酒,結果還跟人打架,鬧得滿城皆知,害得他顏面無存,被同僚恥笑。這才幾天,他居然不吸取教訓,還口出狂言,想要打死自己的姐姐,簡直是欠揍!

想他司徒長風一生順風順水,是人人敬仰的一品大員,當朝太師,何等的風光?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兒子呢!

想到自己後繼無人,他的心便一陣鈍痛。

「爹…您可要為孩兒做主啊,司徒錦那個丫頭,居然將孩兒的心頭肉給奪走了,您一定要為孩兒主持公道啊!」司徒青見到司徒長風,起先還嚇了一跳。不過看到娘親在一旁,他就有恃無恐起來。

爹爹一向對娘親百依百順,相信他這一告狀,加上娘親在一旁勸說,爹爹就會順了他的心意,將司徒錦那個丫頭狠狠地教訓一頓,順便把雨娟給找回來。

他是府里爹爹唯一的兒子,不是嗎?

正得意著呢,司徒長風卻突然上前幾步,一巴掌揮了下去,將這個不孝子給扇倒在地。「不知悔改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著貪念!真是氣死我了!」

「爹爹…」

「老爺…」

吳氏見兒子被打,心里那個心疼啊。可是此時此刻,聰明如她,也知道不能再為兒子求情,否則必定適得其反,搞不好連她也要受連累。

索性不看兒子,吳氏急忙上前扶住欲倒下的司徒長風,哭道︰「老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青兒,你還不過來給爹爹賠罪!瞧你都做了些什麼…」

「爹爹,孩兒知錯了…」迫于形勢,司徒青即使不甘願,還是不得不低頭認錯了。

司徒長風換過起來,看了一眼這個兒子,眼中滿是失望。

「也罷,眼不見為淨。」不忍的閉上眼楮,司徒長風甩開吳氏的手,黯然的離去。

吳氏看著自己那雙空空如也的手,半天回不過神來。她這是被嫌棄了嗎?老爺這是厭棄她了嗎?

想到自己可能失寵了,吳氏的心就痛得厲害。

「娘…娘…你沒事吧?」看到吳氏漸漸癱軟下去的身子,司徒青此刻才有了那麼一點兒的憐憫之心,踮著腳蹦過去,將吳氏扶了起來。

「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吳氏突然放聲大哭,神色哀戚。「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居然這麼被人糟踐…」

「娘…您別哭了,您還是我呢…」此刻,司徒青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忽然變得乖巧起來。

看著兒子那張熟悉的面容,吳氏忍不住抱著兒子痛哭起來,任誰勸都勸不住。司徒青沒辦法,只得陪著她在院子里跪坐著。

司徒芸在繡樓上听到後邊兒的動靜,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小姐,您听說了嗎?老爺今兒個狠狠地教訓了吳姨娘跟四少爺呢。」她的貼身丫頭銀紅討好的說道。

放下手里的針線活兒,司徒芸笑得一臉的得意。「那個賤人,早就該如此了。這麼多年來,在府里妄自為尊,看了就讓人討厭!」

「大小姐說的是。」銀紅接下她的話說道。「如此一來,吳氏的地位將大不如前,小姐也不必有所忌憚了。」

「忌憚?他們也配?!」司徒芸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道。

「奴婢該死,說錯話了,請大小姐責罰!」銀紅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嚇得跪倒在地。

司徒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下次給我注意著點兒,別自以為是。」

「多謝小姐開恩,奴婢記住了。」銀紅戰戰兢兢的磕著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了這位高傲的大小姐。

別看她是大小姐身邊的心月復,但是知曉大小姐性子的人都知道,所謂伴君如伴虎,只要稍不如她的意,那可是會丟命了。

大小姐那心性,除非不惹到她。一旦開罪了她,那就是一個字,死!

周圍服侍的丫鬟一個個都心照不宣的低著頭,少說話多做事。這牡丹園里無緣無故失蹤的丫鬟還少嗎?她們可不願意做這下一個。

「好了,你下去吧,我口渴了,替我沏壺茶來。」難得的她大小姐心情好,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便赦免了銀紅的罪過。

銀紅流著冷汗退了下去,心口跳個不停,久久無法平復。

「銀紅姐姐,你的命可真大!」

「是啊,要不是小姐今日心情好,恐怕咱們又要失去一個好姐妹了!」

「還是少說話吧,禍從口出啊…」

听著姐妹們的安慰,銀紅仍舊回不過神來。剛才小姐那眼神,明明就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怎麼就這麼放過了她了?

越想越後怕的她,不知道司徒芸這一次的輕饒,其實是有事情要她去做的。而那任務,想必不是輕易能夠完成的。

翌日一早,司徒錦起床梳洗過後,就去了江氏的房里。

「娘…可起來了?」

听到女兒的聲音,江氏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的笑容。「是錦兒來了麼?快進來,別凍壞了!」

司徒錦走進屋子,便覺得暖烘烘的,心下驚訝不已。

這地龍,可不是所有的人都用得起的。起碼,在京城的達官貴人府上,只有正室的屋子里才能有這樣的優待。如今娘親這里也是這般溫暖入春,倒是讓司徒錦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了。

「娘,這地龍是怎麼回事?」

「是前些日子,你爹爹怕我冷,特意吩咐人建的。起初我還不知道呢,昨天你爹爹才提起。怎麼,錦兒覺得有問題?」鑒于前幾次被人陷害,差點兒性命不保,江氏如今特別的謹慎小心。

司徒錦回以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道︰「娘…您多慮了。女兒只是覺得這屋子格外暖和,所以有些吃驚罷了。」

江氏听了她的這番解釋,這才放下心來。「那我便放心了。」

母女倆正說笑著,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稟報,說是四少爺過來請安了。司徒錦的笑容頓了頓,繼而笑逐顏開。

那母子倆還真是不消停啊!失去了爹爹的寵愛,就把注意打到這邊來了。也難怪,爹爹最近愈發的往母親屋子來的勤了,這無疑是在向府里的眾人宣告,他對江氏的重視!不,準確的來說,是他對江氏肚子那塊肉的重視。

江氏正打算回絕了,卻被司徒錦攔了下來。「讓四少爺稍等片刻,二夫人還未洗漱更衣,不方便見客。」

丫鬟知趣的退了下去,將這原話對著司徒青講了一遍。誰知道司徒青那大少爺脾氣一犯,便將自己的真實心意給吐露了出來。

「哼!擺什麼夫人的架子。要不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本少爺還用得著在這兒跟你低聲下氣的請安?」

听見這番言論的司徒錦嘴角微翹,不著痕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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