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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卉跟在端妃帶來的宮婢身後,慢慢的走著,不言不語,時不時拉拉披風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舒駑襻

小環雙手捧著錦盒,看了一眼玉卉,擔憂的問道,「姑娘,你是不是冷啊!」

玉卉搖了搖頭,伸出手拍拍小環的手背,表示自己沒事,可那手卻冰的厲害,小環本想回去拿件厚實的衣服,可又不放心玉卉一人去端妃那邊,暗怪自己來時忘記把暖爐帶著。

「姑娘貴姓?」端妃身邊的宮婢不知道什麼什麼時候放慢了腳步,走在玉卉的身側,卻退後半步。

既不顯得恭維,也不顯得怠慢。

「姓趙!」玉卉說完看了宮婢一眼,扭頭看路慢慢的走著。

「趙姑娘,我們家娘娘性子溫善,姑娘一會莫要緊張,像平時一樣就好!」

性子溫善?

要真性子溫善怎麼在皇宮那種吃人的地方活下來,更何況成為皇帝的寵妃,而且多年盛寵不衰。

當她真是三歲小孩,無知到極點,可以由著她們糊弄。

「呵呵呵,多些姑姑提醒,不然卉兒還緊張不已呢!」玉卉說著,柔柔的笑了起來,和那沒有見識過世面,被養在深閨的大家小姐毫無區別。

到客苑的時候,端妃身邊的宮婢率先進了屋子,掀開門簾子,朝屋子里喊道,「娘娘,趙姑娘來了!」

一會後,一個穿著華麗,臉上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在一個宮婢的攙扶下走出內屋,呵呵的笑了起來,「哎喲,瞧瞧這姑娘生的,可真俊俏啊,要是本妃身為男兒身,一定會厚著臉皮去求了來,放在手心里呵疼!」

端妃臉上在笑,心里卻把玉卉恨的半死。

因為她,她最疼愛的兒子斷了手臂,更損失了無數暗衛,讓靖兒在爭奪皇位上已經錯失了許許多多的機會。

要不冷雨寒還欠著她的人情,而皇帝又湊巧需要冷雨寒這個擁有無數錢財和無數武林高手的支持,她的宮殿皇帝怕是連踏入一步都不肯。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面前這個巧笑倩兮的女子,真是讓她恨不得用力撕碎她臉上無知的笑,撕碎她那羸弱的身子,以瀉心頭之恨。

玉卉朝端妃微微福身,才淡聲說道,「娘娘,你折煞卉兒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快隨本妃里面坐,我那剛得了一塊上等好玉,你瞧瞧喜歡不!」端妃說著,伸出手來拉玉卉。

那護甲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在玉卉的手背上輕輕劃過,留下一條紅痕,本來不是很疼,玉卉卻微微的驚呼了一聲,「額!」然後快速的縮回手,把手放回衣袖里面,可憐兮兮的看著端妃。

手指甲嚴著端妃護甲劃過的地方用力的劃了過去,直到感覺到刺痛,才把指甲上的血跡擦到內衣里。

小環在听見玉卉的驚呼後,立即上前一步,像母雞護小雞一般,把端妃和玉卉擋開,擔憂的問,「姑娘,你怎麼了?」

「沒事……」玉卉說完,委屈的看了小環一眼,強迫自己勾起一抹淡笑,卻看得小環心疼。

小環在玉卉的眼神下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站到玉卉身後,卻意有所指的看了端妃一眼,冷冷一哼。

端妃看了一眼玉卉,又看了看小環,頓時明白,剛剛那一劃錯了。

而且錯的離譜。

「趙姑娘……」端妃張嘴想要解釋一下。

玉卉卻率先開了口,「娘娘,卉兒身體不適,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利落的轉身,卻在瞧向端妃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掛上一抹淡雅舒心的笑。

端妃頓時明白,嘴角中計了,而且敗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里。

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玉卉什麼都沒有說,也不肯讓小環看她的手背,一個勁的說著自己沒事。

「姑娘,讓小環看看你手怎麼了,好嗎?」小環幾乎要哀求了。

可玉卉卻固執的搖搖頭,「小環,你去休息吧,我真的沒事!」

見自己撼動不了玉卉,小環最後只得妥協,「那好吧,姑娘我去讓人打盆熱水來,你自己清洗一下,抹點藥,早些休息吧!」

小環說完,見玉卉點頭,微微的嘆息一聲,走出屋子,順便關上了門。

玉卉才掀起袖子,看著手背上那一道帶著血絲的紅痕,靠在床頭,想著以後這手背或許會留下疤痕,很難看,卻不後悔。

小環出了屋子,喚了丫鬟吩咐了幾句,轉身直接去了冷雨寒的院子。

「小環見過主子!」

冷雨寒坐在書桌前,手中的畫筆輕輕的頓了頓,「你不在卉兒身邊伺候,跑這來做什麼?」

「回主子,剛才端妃娘娘來請姑娘過去賞玉,結果在進門的時候,為了敲打姑娘,護甲刻意劃過姑娘的手,不知道傷得嚴不嚴重!」小環說著,頭垂下。

這話多少有些加重端妃的罪名,可她卻不後悔。

為奴為婢一輩子,她也想做一次明白人。

冷雨寒一听,手中的畫筆 嚓一聲短成幾節,冷冷的笑了笑,「你先回去吧,這事我知曉了!」

「是!」小環應了一聲退出屋子,才深深的松了口氣。

姑娘,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接下來,看你自己的了。

冷雨寒在小環走出屋子後,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低下頭看著華中女子,只見她滿臉含笑,眼眸清明,卻飄渺的不像是真的。

「丫頭,你到底想要什麼?」

冷雨寒問畫中人,也是在問自己。

直到冷臨進屋,把一封密函遞到他手中,「主子,這是邊疆傳來的信息,你看看吧!」

冷雨寒接過,剛準備打開看。

「主子,主子,不好了,姑娘她忽然暈倒了!」

待下人話音落下,一剎那間,冷雨寒捏著密函早已經飄了出去,直奔玉卉的院子。

看著床上毫無血色的人兒,冷雨寒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的把她額頭上的發絲撩開,手指細細摩挲著。

眼眸里不再是獨孤的疼痛與冰涼,帶著一絲微暖。瞄向玉卉月復部,擱在腰際的手忽然捏緊,發出 嚓 嚓的聲音。

扭開頭的時候,眼淚順著鼻梁落下。

「小環,好好照顧卉兒,我出去一下!」

話落的時候,冷雨寒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寶劍,人已經跨步走出了屋子。

小環看著冷雨寒離去,才抬頭拭去額頭的汗水,坐在床邊拍拍玉卉的手背,「姑娘,主子走了!」

睜開眼楮,玉卉感謝的看著小環,想沖她笑笑,卻連笑都那麼吃力,最後只是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姑娘」小環看著玉卉,心疼的不行。

「沒事的,我剛剛只是頭有些眩暈,才暈了過去,睡一會就好了!」玉卉說完,才想起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急忙抓住小環的手,著急的問,「小環,請大夫了嗎?」

「已經去請了,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大夫到現在還沒來,姑娘,要不小環派個人去吹吹?」小環說著,疑惑的皺了皺眉。

以前那些大夫一個個擠破頭皮想要和冷府沾邊,可今天派去請的人到現在還未回來,也不見一個大夫來。

玉卉一听大夫還未來,倒是松了口氣,隨即阻止道,「不用了,我也沒什麼大礙。對了小環,雨寒在來這多少時間了?」

「沒多長時間,不過主子走的時候,好像很生氣,還拿了長劍!」小環說著,看了一眼玉卉,想看看她會不會有別的表情,可還是失望了。

「哦……」

玉卉應了一聲,閉上眼楮,面色平靜,心中卻如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息。

有的事情不去問,並不代表她傻,她不懂。

只是心中還是不解,冷雨寒到底知不知道她懷孕了。

想著想著,手模上自己的手背,發現傷口已經被人處理過,還上了藥,也沒有最先那麼疼。

「小環,這傷是你處理的嗎?」

小環聞言愣了愣,隨即想到玉卉是問手背上的傷,說道,「不是,是主子處理的!」

「哦……」

是他,為什麼會是他?

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紛亂,玉卉想要理清,卻怎麼也理不清。

剪不斷,理還亂,愁緒萬千,豈是一個亂亂亂。

冷雨寒拿著長劍直接去了了客苑,一腳踹開緊閉的大門,門砰一聲倒在地上,壽終正寢。

嚇醒了端妃身邊的宮婢。

那宮婢醒來瞬間,在見到冷雨寒的時候,錯愕了幾秒,隨即爬起身,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冷公子,冷公子,我家娘娘已經歇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好嗎?」

「滾……」冷雨寒怒吼一聲,一腳把那宮婢踢飛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痛苦不已。

張嘴想要喚住冷雨寒,一口血吐出,暈了過去。

冷雨寒直接走進內室,端妃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只得拉了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厲聲道,「冷雨寒,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冷雨寒重復了一遍端妃的話,手中的劍已經指在了端妃的脖子上,冷冷的問,「卉兒手上的傷是不是你劃的?」

端妃聞言,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

「冷雨寒,想當初是本妃救了你,想不到今日你卻用劍指在本妃,難道這就是你報答本妃方式嗎?」

如果真是這樣,當初就應該直接殺了他,而不是費了心機把他給救下來,饒了他的小命,讓他的翅膀越來越硬,到今天的無法掌控。

冷雨寒聞言嗤笑,「那又如何,當初你只是救了我一命,而我卻為你賣命將近十年,為你殺了多少人,我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而且,靈王沒有把我的意思傳達給你嗎,留下靈王的性命就是還你當年的救命之恩,所以,我們在之前已經互補相欠了!」

話落下時,劍已經沒入端妃脖子皮肉內,只要他稍微用力,端妃便會命喪黃泉。

「冷雨寒,為了這麼一個女人,難道你想和整個皇室為敵嗎?」端妃先是害怕,後來卻不怕了。

怕有什麼用,冷雨寒什麼性子,她比誰都了解。

他就跟他娘一樣,脾氣就像那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

「哼,端妃娘娘,我想你還是高看你自己了,皇上會為了一個妃子而棄天下而不顧,棄他最心愛妃子的兒子于不顧?」

端妃被冷雨寒的話震驚的瞪大了眼楮,嘴唇都微微的顫抖起來,「你……」

「我什麼?」冷雨寒問,眼眸里卻是無邊的殺戮。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端妃問。

知道那個秘密的人都已經長眠地底,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

到底是誰?

「呵呵,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皇帝為什麼願意眼睜睜看著我越來越強大,卻不派兵鎮壓,以至于強大了今天,他想要掌控,卻來不及了!」冷雨寒話說,手中長劍迅速游走。

安妃只覺得自己四周有萬千劍鋒在游走,然後青絲一縷縷掉落在她面前,待她伸出手撫上脖子,想要證明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血跡順著臉龐流下,滴落在她的手背啊。

「啊……」驚恐的尖叫起來。

然後從床上滾到地上,身子不停的發抖。

冷雨寒忽然低身對端妃說道,「知道為什麼沒有殺你嗎?」

端妃聞言驚恐的看著冷雨寒,有那麼一瞬間,她倒是希望冷雨寒殺了她。

「我雖然喜歡殺人,但是我更喜歡看著一個人痛苦,日日夜夜都做著噩夢,睡著了就驚醒,然後整日渾渾噩噩,總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另外,我還會讓你看著,你的家人,你的兒子,你在乎的一切一點點消失在你面前!」

總的有人為他的孩子陪葬,不然地獄太冰涼,沒有人陪著,他會害怕,會哭泣。

而他一向對自己在乎的人,一直很上心。

「不,不,不,雨寒,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生出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你大人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

冷雨寒冷眼看著端妃那痛哭流涕的模樣,卻不帶一絲一毫的同情,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離去。

走到屋外的時候,皇帝站在那,直直的看著冷雨寒。

冷雨寒看著皇帝冷匡威,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皇上,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為什麼?」皇帝問。

「為什麼?」冷雨寒冷哼一聲,看了皇帝一眼後才說道,「我只是想要警告端妃,別像靈王那樣愚蠢,不然可不是斷一條手臂,剃光頭發那麼簡單了!」

說完跨步越過皇帝準備離開。

「雨寒,你到底有多恨,才會這般冷酷無情!」皇帝忽然開口大聲問。

「冷酷無情?」冷雨寒聞言轉身,嘴里呢喃了幾遍,才開口道,「皇上,你和我談冷酷無情,莫非你忘記了,這天底下要說冷酷無情,誰比得上你,殘害結發妻子,毒害還在襁褓中的兒子,任由一個妾在府中做大,甚至把嫡親兒子丟入妓院,任由那腌的妓子無情折磨,你說,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冷酷無情?」

冷雨寒說著這些,幾乎是嘶吼,那是一種困獸在做垂死掙扎,卻浴火重生後帶著的殺戮。

「雨寒,孤……」冷匡威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在冷雨寒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眸下,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終歸的他錯了,也生生的錯過了。

想要彌補時,卻來不及了。

「別和我說那些大道理,我不想听,也不屑听,今日天色已晚,你們就這府里住著吧,明日天亮以後,去驛館吧,我這冷府廟太小,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

冷雨寒說完,轉身快速離去。

皇帝站在寒風中,任由寒風吹亂他的發,最後才深深的嘆了口氣,「哎……」

到底要用什麼才能彌補那道深深的裂痕。

靈兒,你告訴孤,孤一定去做,而不是讓我們的孩子如此的憎恨孤。

連多留孤住幾天都不肯,直接下了逐客令。

冷匡威敢說,明日一早,他要是不自己離開,冷雨寒的人一定會不顧他的身份把他趕出冷府。

想到這,冷匡威忍不住咳嗽起來。

「皇上,夜深了,我們回去吧!」

冷匡威聞言,擺擺手,「是該回去了!」說完一個人走在前面。

他老了,身子也越來越差,可是這大好江山,真的就要落敗在他手中嗎?

當初覺得抓住了天朝的皇帝,一定可以順利侵吞了它,卻不想出現了一個君非墨,更不想君非墨身邊有一個智勇無雙的奇女子。

把他所有的野心都一一擊碎。

想要挽回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

冷雨寒獨自一個人走在偌大的冷府,來來回回,兜兜轉轉,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除了玉卉的院子,卻找不到一個他想去的地方。

而想去的那個地方,那兒的主人卻不歡迎他。

索性一個人去了酒窖,打開一壇藏了多年的好酒,用力喝,猛灌,酒水沿著嘴角流下,濕透了他的衣裳。

「咳咳咳咳!」喝得太猛,酒太烈,嗆得他直咳嗽,卻不肯停下,直到一壇酒喝完,才狠狠的丟掉酒壇,隨手又打開一壇,猛灌起來。

「酒不醉人人自醉,呵呵呵!」冷雨寒說著,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痛到極致時,笑著才不那麼痛,卻已經滲透進了骨髓。

不知道喝了幾壇酒,直到渾身都提不起一點點力氣,頭也昏了,眼楮也花了,耳朵也嗡嗡作響。

也不肯作罷。

冷臨來到酒窖的時候,就見冷雨寒醉的像一灘爛泥,倒在地上,手上還抱著一個酒壇子,嘴里不停的喊著「卉兒,卉兒……」

「哎,主子,你這又是何苦,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為什麼今晚卻失控了!」冷臨說完,準備扛起冷雨寒回去,可手還沒踫到冷雨寒,就被硬生生的打了一掌。

幸虧他及時發現,而冷雨寒因為醉了,內力也少了許多,才沒讓自己被冷雨寒打成重傷。

「滾,滾,誰都不許踫我,否則……」冷雨寒說著,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地窖外走去。

邊走,邊呢喃,「我自己走,我自己去找卉兒,我去看我的孩子……」

冷臨一手扶住胸口,伸出手想要喚住他,最後還是微微的嘆息,急忙跟了上去。

冷雨寒像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在冷府四處亂竄,時不時喊一聲,「卉兒,你在哪兒!」

看著像一個瘋子一樣的冷雨寒,冷臨終于看不下去了,喚了人看住冷雨寒,轉身去了玉卉的屋子。

站在屋子外,看著屋內那微弱的燈光,冷臨猶豫再三,才去敲門。

「誰啊……」

小環低低的問了一聲,急忙起身開門,在瞧見的冷臨後,奇怪的問,「冷侍衛,你這是……」

冷臨朝屋子里瞄了瞄,小聲的問道,「姑娘他睡了嗎?」

小環微微的搖了搖頭,主子在冷府里大喊大叫,誰睡得著。

冷臨猶豫了一會才說道,「那你去跟姑娘說一聲,就說冷臨求見!」

「我不去!」小環直接拒絕,姑娘要是真關心主子,在听見主子的呼喚時,就會起身去瞧瞧,可她卻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閉著眼楮,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冷臨看小環那表情,在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內屋,憤恨的瞪了一眼,轉身快速的離去。

小環看著冷臨的背影,心中也感慨萬千。

主子再好,姑娘的心終歸不在他身上,無論主子怎麼努力,姑娘都不會對他上心。

關上門轉身的時候,小環被站在面前的人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喚了一聲,「姑娘……」

「我去看看他!」玉卉說完,越過小環,打開門,徑自走出了屋子。

屋外寒風肆虐,吹在人臉上,生生的疼。

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慢慢的走著,遠遠的,玉卉就看見了在發瘋的冷雨寒,不知道他是在哭,還是在笑,可那聲音卻莫名的讓她心疼。

猶豫了好半響,才鼓起勇氣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站在他面前,小聲問,「雨寒,你還好嗎?」

冷雨寒聞言抬起頭,眯起眼楮看著穿著厚厚披風的玉卉,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又點點頭,站起身,卻站都站不穩,卻堅持月兌上的衣裳,輕輕披在玉卉的身上,「外面冷,別凍著了,回屋去睡吧!」

說完,轉身就走。

大手卻被拉住。

冷雨寒不敢回頭,怕看見一些他不想看見的東西。

他醉了,可在看見玉卉那一瞬間,酒醒了一半,清醒了,卻也痛了。

在冷雨寒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的時候,玉卉一直偽裝的很好的心,瞬間龜裂了。

心中頓時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

「雨寒……」

溫柔帶著不習慣,卻第一次打從心底呼喚。

伸出手輕輕的圍住冷雨寒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幽幽的說道,「夜里太冷了,我不想一個人睡!」

玉卉不知道這樣子的她算不算厚顏無恥,但是她知道,這句話是真的。

夜里太冷,她不想一個人睡。

被窩太冷,太淒涼,她連做夢都冷颼颼的,時不時偷偷跑去冷雨寒的院子,爬上他的床,只為尋一個溫暖。

冷雨寒,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很多很多東西,卻一直裝著不知道,是因為愛,還是想要算計籌謀什麼?

玉卉自問,卻沒有答案。

「卉兒……」冷雨寒低低的喚了一聲,然後轉身,攔腰抱起玉卉,東倒西歪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把玉卉放在床上,冷雨寒俯身直直的看著她,「卉兒,恨我嗎?」

然後在玉卉快要開口的時候,伸出手輕輕壓在玉卉的嘴唇上,「卉兒,別騙我,其實,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就算知道,也舍不得放你走。

冷雨寒說著,側身躺在玉卉身邊,輕輕的抱住她,嘴里喝出陣陣滾燙的熱氣,吹在玉卉的脖子處,熨燙了她的全身肌膚。

玉卉忽然扭頭看向冷雨寒,只見他眼眸緊閉,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愁緒和哀傷,伸出手輕輕的撫模上他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他。

濃眉大眼,英俊的容顏,連皮膚都很好。

「冷雨寒,如果我說我恨你,你會如何?」玉卉問。

會不會一劍把她殺了,或者把她千刀萬剮。

誰叫她不識好歹,這麼一個男人愛著,疼著,還不知足。

冷雨寒沒有回答玉卉的問題,只是伸出手緊緊握住玉卉的小手,擱在手心,細心呵護,柔聲問道,「卉兒,你想回家嗎?」

回家?

那個家?

天朝沐家,還是趙侯府。

她想,做夢都想,可是如今她身子已經腌不堪,回去做什麼,惹得大家傷心,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憐惜,把她當成那易碎的瓷女圭女圭,細心呵護著。

卻也深深的歉疚著。

「我想回家,卻又不想回家!」玉卉說著,用力抽出手緊緊的抱住冷雨寒的腰,「冷雨寒,你會不會拋棄我?」

「卉兒……」冷雨寒因為玉卉的話錯愕了好半響,睜開眼楮看著窩在他懷著的小人兒,頓時發現,她好小,好小。

當初到底是怎麼容納了他,他到底著了什麼魔怔,不顧一切強行要了她。

「對不起,卉兒,我……」

冷雨寒說著,用力的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道,「等明年開春,我親自送你回家吧!」

回到那個家,再不會害怕寒冷,再不會在夜里驚醒。

玉卉沒有應聲,沉默了好半響,才幽幽的開口道,「冷雨寒,你知道我騙了你對不對?」

應該知道的吧。

「嗯!」冷雨寒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玉卉一听,心驚的同時,卻也害怕了,身子也微微的顫抖起來,「為什麼不揭穿我!」

「因為我欠了你,卉兒,你想要什麼,直接開口問我要,不要這樣子偷偷模模,會很累!」冷雨寒說著,輕輕的揉了揉玉卉的頭,把滿腔的**慢慢的驅散。

在心中一個勁的告訴自己,她還小,還小。

玉卉卻沒有去接冷雨寒的話,只是往他懷中湊了湊,然後緊緊的抱住他,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

不要沉溺,不要沉溺。

直到沉沉的睡去……

天已經亮了,床上的兩人卻相互依偎著,緊緊的抱在一起,睡得香甜。

誰也不敢去打擾。

「嗯……」玉卉輕輕的嚶嚀一聲,微微的扭動了身子,然後伸出手揉揉睡眼朦朧的眼,看著躺在身邊的冷雨寒,先是一愣,隨後淡然。

下了床,在看見床邊的信函時,彎腰撿起,原本準備放到枕頭邊,卻鬼使神差的想要打開看看。

可良好的教養告訴她,不能私自拆開別人的信函

心中糾結不已,干脆坐到床邊,等著冷雨寒醒來。

「想看?」

冷雨寒忽然出聲問。

其實在玉卉起身的時候,他已經醒了,一直沒有做聲,只是不想嚇著她,卻不想她坐在床邊一直發呆,忍不住開口。

玉卉聞言一驚,回眸看了一眼冷雨寒,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看看這信函里寫了些什麼?」

玉卉說著,嘲諷一笑。

「想看就看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冷雨寒說完,起身下床,穿鞋子,又去衣櫃找了衣服換上,才去打開門,讓人拿衣裳過來給玉卉換上。

砰一聲響。

冷雨寒奇怪的扭頭看去,就見玉卉臉色慘白,嘴角處滿是血跡,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嚇得他差點魂飛魄散。

「卉兒……」

奔到玉卉身邊,把她抱在懷中,著急的問道,「卉兒,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可懷中的人兒除了哭,就是哭,嘴角的血不停溢出。

屋子里瞬間彌漫著一股刺鼻腥甜的氣息。

玉卉顫抖著手,廢了好大的勁才抬起,緊緊的揪住冷雨寒的衣襟,幾乎哀求道,「冷雨寒,幫幫我,求你,求你了!」

「卉兒,別這樣嚇我,你要什麼,你說,你好好說,我答應你,都答應你!」冷雨寒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擦玉卉嘴角的血跡,臉上的淚水。

最後弄得她滿臉是血,看的人觸目驚心。

「我,我,我想去邊疆,立刻,馬上去,求你,送我去找初七,求你了!」玉卉說著,才發現肚子好疼。

不,渾身都好疼。

心也疼。

小九舅舅失蹤了,四王爺受傷了,姨懷孕八月還心急火燎的往邊疆趕。

她可以忍受很多很多,卻承受不了那種要失去家人的恐懼。

害怕似乎襲遍了她全身,人也開始變得恍恍惚惚,嘴里只是一個勁的呢喃,「冷雨寒,求你送我去找初七,我要去邊疆找姨,我要去……」

直至昏迷不醒。

玉卉唯一的念想就是去邊疆找沐飛煙,回到親人的身邊,那怕是死,她也要死在沐飛煙懷中,不然她的靈魂生生世世都不得安歇。、

「卉兒,卉兒……」冷雨寒嘶吼著,抱起玉卉,狂怒的咆哮道,「大夫呢,大夫哪里去了?」

看著懷中的人兒臉色越來越慘白,不停的流血,濕透了她的襖庫,然後滲在他的衣袖上,浸入他的皮膚,深深的灼燙了他

卉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

如果你去了,那我就夷平了天朝,讓你的家人到地下去陪你。

那一天,主院血腥味彌漫。

一盆盆干淨的水端進去,然後變成血水端出來,時不時傳來冷雨寒的發了狂的咆哮。

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傳下去。

冷匡威在冷府,硬生生被冷雨寒的人請出冷府,端妃幾乎是被狠狠的丟在地上,冷臨居高臨下的對端妃說道,「主子說了,要你把靈王交出來,由主子處置,不然……」

後果是什麼,冷臨沒有說,端妃卻已經嚇得六魂無主。

冷匡威想要上前幾步,問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張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冷臨卻看著冷匡威開口道,「皇上,主子說了,他對你的皇位很感興趣,你是自動禪位呢,還是主子自己謀朝篡位,皇上,請你千萬要三思!」

冷臨說完,進了冷府。

冷府的大門瞬間被關上。

冷匡威站在冷府外,哈哈哈大笑起來,半餉後才開口道,「傳孤口諭,冷雨寒系孤嫡親血脈,流落民間,孤今日從尋愛子,深感安慰,卻也自知虧欠許多,特封為太子,孤思慮再三,決定禪位于太子,欽此!」

「皇……皇……」端妃驚恐的看著冷匡威,頓時淚如雨下。

當初她也參與了那一場陰謀,冷雨寒這些年不溫不怒,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而是因為他不在乎。

可他們卻傻愣愣的千防萬防,處處埋下殺機,結果沒有殺死他,卻殺死了自己。

靖兒,處處和冷雨寒比,卻敗的一敗涂地。

冷匡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端妃,不帶一絲感情的轉開了頭,自顧自的上了御輦,冷聲道,「回宮吧,孤累了!」

三天了

玉卉昏迷不醒三天,冷雨寒不吃不喝三天,跪在玉卉床邊,靜靜的守候著,除了小環進屋喂藥,不讓任何人打擾他們相處。

「卉兒,你真要那麼狠心,丟下我嗎?」

冷雨寒說著,把頭埋到玉卉脖子處,喃喃自語道,「我從小顛沛流離,吃盡苦頭,又被不是娘親的女人狠心折磨,心中滿是怨恨,也忘記如何去愛,活著卻也像一舉行尸走肉的尸體,直到遇到你,你就像那九天仙女,不沾染塵埃,來到我身邊,只為救贖我污濁的心靈,你笑起來時,讓人如沐春風,猶如置身在溫暖舒適的春風里,回不了神,所以我深深的陷進去了!」

冷雨寒說完,感覺懷中的玉卉身子越來越冷,他的心也越來越冷,最後竟痴痴的笑了起來。

「卉兒,我做事從來不後悔,可我也有後悔的事情,你想知道嗎?」

不懂,不響,不吱聲。

「你倒是說句話啊,那怕是罵我一句,瞪我一眼,不不不,眉頭微微皺一下也好,卉兒,你真的不準備要我了嗎,那怕是騙騙我也好,說你要我,說你不會丟下我,就算是死,你也會帶著我一起?」

冷雨寒說著,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著一把匕首。

「原本想著,要是你走了,我就會夷平天朝,讓你所有的親人陪著你,可是卉兒,我不願,不願意你的身邊有太多人,你的眼里只看得到他們,卻看不到我,所有,我自私的想,那就我一個人陪著你去吧,黃泉路上有點冷,不過卉兒,你別怕,我人高馬大,身體強壯,一定會好好保護你,溫暖你的!」

冷雨寒說著,舉起匕首,深深的沒入自己的心髒。

「卉兒,第一次發現,自殺有點疼!」

冷雨寒說完,親親的親吻玉卉的發絲,小聲道,「卉兒,我這輩子唯一慶幸的就是,遇見了你,雖然幸福太短暫,可是我很滿足……,真的很滿足……」

淚落下,冷雨寒卻忽然唱了起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歌詞盡,神已消。

「雨寒……」

微弱的聲音帶著絲絲顫抖,幾乎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氣,才喚出這麼一聲。

「卉兒,是你在喊我嗎?」冷雨寒問,已經提不起一丁點的力氣,眼皮也好重好重。

「雨寒……」

用力搖搖頭想看清楚那聲音的來源,使盡全力,卻睜不開。

「雨寒,你答應我,要送我去找初七,可你還在睡,你食言了,再不醒來,我生氣了哦!」

「卉兒,我累,讓我睡一會,一會就好!」

「你知道嗎,我今天出府了,大街上忽然竄出一個流氓,想要欺負我,可把我嚇壞了,幸虧有冷臨,不然卉兒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卉兒,誰,誰欺負你,我殺了他!」

努力睜開眼,冷雨寒看著面前的人,媚眼含笑,放佛世間所有的花兒都開了,那笑好美好美。

「卉兒……」

「虛」玉卉伸出手指,輕輕壓在冷雨寒嘴唇上,沖他甜甜一笑,扭頭接過小環手中的湯,拿了調羹舀了喂冷雨寒吃。

冷雨寒除了木木的張嘴接,然後咽下,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也不敢說。

他怕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他還是他,一無所有。

------題外話------

本來是昨晚就寫好的,可潤潤太坑爹了,電腦上次被摔了以後,就時不時晚罷工游戲,然後都12點了,潤潤也只能讓編輯去睡覺所以一大早送兒子去幼兒園後,就來修改上傳,麼麼親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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