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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無極一听京兆府張大人求見,眼眸微眯,臉色沉了沉,手指在書桌上輕輕的敲著,待小太監把東西收拾好了才陰沉的開口,「讓他進來!」

小太監領命,立即出去宣張大人,沒一會,一個身穿朝服的男人神色匆忙的走進養心殿,隨即單膝跪地,「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君無極神色冷淡的擺擺手,隨即又問道,「匆匆忙忙進宮所謂何事?」

張大人猶豫了一下,才把袖中的東西拿出來,遞到君無極面前,顫聲道,「啟稟皇上,今日在護城河中打撈出十具尸首,這是在那些人身上搜出來的東西,請皇上過目!」

張大人恭敬的把東西遞上,待太監從他手中把東西接過後遞到皇帝手中,從頭至尾都低著頭,沒有抬頭看皇上一眼,因為不用看,他也知道皇帝的臉色不好看。

君無極看著手中的令牌,別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他知道,這是隸屬暗衛的特殊令牌,而擁有這些令牌的人不超過一百人,他派出三十人,十人監視太子,十人監視老四,十人監視老七,太子府和七王府都還有消息傳出,唯獨四王府丁點消息都沒有,不用想,也知道這十人是誰殺的了。

面若冰霜的擺擺手,「下去吧!」

「微臣告退!」張大人恭恭敬敬的退出了養心殿,走到殿外,听見養心殿里傳出砸東西的聲音後,抬頭看著藍天白雲,嘴角不著痕跡的勾了勾。

這天怕是要變了!

四王府

風逍遙一得知沐飛煙失蹤了,立即朝自己住的院子躍去,用力推開緊閉的房門,掀開床幔,用力搖搖好夢正酣的甄真,喚道,「真真,快醒醒,我有急事要和你說!」

「風逍遙,你再吵我睡覺,小心我揍你!」甄真不滿的嘟喃了一聲,轉過身子準備繼續睡覺。

昨晚不知道是她引誘了風逍遙,還是風逍遙引誘了她,兩人一來二去成就了好事,偏偏這風逍遙不知滿足,纏著她不知道要了幾次,害她天亮才睡著。

風逍遙見甄真轉過身去不理會他,伸出手把甄真摟進懷中,伸出兩個手指撐開甄真緊閉的眼皮,說道,「真真啊,我的小心肝哎,你姐姐她不見了,你快起來我們去找找吧!」

「姐姐不見了就讓她不見了吧,她那麼大個人也不會走丟……」甄真嘀咕著,又想睡去,咻地從風逍遙懷中坐起身,伸出縴細的手一把揪住風逍遙的衣襟,怒喝一聲,「風逍遙,你剛剛說誰不見了?」

「你姐姐,沐飛煙!」風逍遙越說越小心,尤其是在看見甄真滿臉的黑線時,徹底沒了聲響。

甄真揚起手,最後伸出一個手指頭,朝風逍遙點了點,「風逍遙,這帳我們先記著,等找到姐姐了,我在跟你算!」說完翻身下床,找了衣裳穿上,看著愣在床頭的風逍遙,眼楮一瞪,大喝一聲,「還不快走,難道要我請你啊!」

風逍遙立即跟上,邊走邊說道,「甄真你先別急,阿墨已經把王府的人派出去找了,只要一有消息,我就會知道,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風逍遙,我現在哪里有心情吃東西啊!」甄真大聲吼了出來,眼淚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個不停。

風逍遙把甄真抱進懷中,哄道,「好好好,我們不吃東西,我們就去找,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心都亂了!」說完伸出手把甄真臉上的淚水擦去,牽著她的手,「我們快去找找吧,先回家去看看,你姐姐回去了沒有,如果沒有回去,我們在四處找找!」

甄真扁扁嘴,紅著眼眶點點頭。

兩人剛剛到沐府,甄真還未走進家門,湯圓便跑了出來,拉著她的手問道,「甄真你回來了,姐姐沒和你在一起嗎?」

甄真搖搖頭。

湯圓見甄真搖頭,頓時就急了,抓緊甄真的手問道,「那姐姐去哪里了,我們一直以為她去找你了?」

湯圓平時是冷靜的,可沐飛煙一夜未歸,她們都以為沐飛煙和甄真在一起,在一個沐飛煙武藝高強,她們也未多想,此刻甄真一人回來,怎能不擔憂。

甄真頓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和湯圓解釋,風逍遙立即上前說道,「湯圓,我們先進去再說,你看這大街上人來人往,會落人口舌!」

大廳里。

氣氛很壓抑,四大長老一個個面色凝重,在大廳里走來走去。四大堂主安靜的站在一邊,時不時對視一眼,思索著應該怎麼辦。

寶兒早已經哭成淚人,玉卉把他摟在懷中不停的安慰著,秦女乃女乃紅著眼眶,站在一邊不停的抹淚,初一和十三他們一個個低垂著頭,拳頭緊緊的捏在一起。

甄真看了看大家,恨不得一頭撞死,如果不是她貪玩,昨晚回到家中,沐飛煙出去一定會帶著她的。

「要不,我們去七王府周邊打探一下,看看有什麼痕跡,比如姐姐離開了七王府後,留下的痕跡!」甄真說著。她最怕的就是沐飛煙受傷了,此刻正暈倒在某地,沒有辦法聯絡她們。

「真真,這倒是一個辦法,我們在七王府附近仔細尋找,所幸昨晚未曾下雨,肯定還有痕跡,我們還是分頭出發吧!」風逍遙對甄真的想法倒是贊同的,只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但是,我們都是大人,怕引人注目!」

風逍遙話還未落下,初一便立即上前大聲說打,「我們去,我們以前在春風城大街小巷四處亂竄,只要有痕跡,犄角旮旯八成逃不出我們的眼楮!」

風逍遙站起身,走到初一身邊,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欣慰的說道,「飛煙沒有白疼你們,記住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有風吹草動,立即撤退,不要逞強,明白嗎?」

初一點點頭,帶著那十二個孩子立即出去。

京城城郊破廟

沐飛煙只覺得渾身都疼,迷迷糊糊中,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很多很多,這些畫面有屬于她的,有不屬于她的,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些畫面太痛苦,讓她沉悶的透不過氣來,一直不停的想要醒來,卻像有一只手,死死的拽住她,絕不讓她離開一般,用力掙扎,用力喘氣,咻地坐起身。

「哎呀……」

沐飛煙聞言,努力睜開眼楮,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只是當她看見那個摔得四腳朝天,除了那一雙布滿淚水的眼楮,臉上髒兮兮看不出本來面目,渾身的衣服五顏六色,破破爛爛,哇哇大哭的男子時,思緒停頓了三秒,所有的記憶慢慢回籠。

「你……」張口,才發現自己喉嚨撕疼,用力的咳嗽幾聲,卻發現喉嚨咳嗽出來吐在地上全是血塊,抬眸四處打量,發現自己在一個破廟里。

胸口早已經不流血,像是被抹上了什麼傷藥,就是渾身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看著那個一直哇哇大叫的男子,沐飛煙只覺得頭疼的緊,盡量放低聲音,說道,「別哭了好嗎?」

「不好,不好,不好,姐姐你欺負我!」男子說完,又捶足頓胸的哭鬧起來,還指責沐飛煙欺負他,就是不肯停止哭鬧。

沐飛煙看他的動作,說話語氣,就知道他是一個傻子,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態對付,柔聲像哄小孩子一樣哄道,「你不哭了哦,你要是不哭,我一會弄好吃的給你吃,好不好?」

男子一听有好吃的,眼淚頓時就止住了,用力的吸吸鼻子,可憐兮兮的看著沐飛煙,不信的問道,「姐姐,你真的要弄東西給小九吃嗎,小九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肚子好餓啊!」

小九,他父母還真是隨便,就給弄了這麼一個名字,。沐飛煙想到這,苦澀的搖搖頭,曾經,她的父母不是也叫她老二嗎,或許他們一早就想好,要把她賣出去,所以連名字都懶得起了。

同為天涯淪落人,沐飛煙不由得對面前的傻子多了一分好感,朝他招招手,小九立即爬到沐飛煙身邊,大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沐飛煙,似乎是想到了好吃的東西,用力的咽了咽口水。

沐飛煙心一軟,柔聲問道,「小九很餓了是嗎?」

小九用力的點點頭。

沐飛煙本想伸出手揉揉他的腦袋,隨後想想,看他的身高,少說也有十**了,便作罷,身子朝身後的柱子挪去,待她後背靠到柱子上是,渾身都濕透了。

用力的喘氣,直到平息了胸口的悶亂,沐飛煙才繼續開口道,「小九,你是乖孩子,對嗎?」

「是啊,是啊,我娘都說小九是乖孩子呢,姐姐,你好聰明哦,你怎麼知道小九是乖孩子的!」小九立即爬到沐飛煙身邊,滿眼討好的問。

沐飛煙一听,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那個包袱,頓時失望透頂,她費了那麼多心思,幾乎九死一生,居然為他人作嫁衣,心口越發的煩悶,只是此刻她也無路可走,只得把希望寄于面前這個傻兮兮的男子身上,問道,「那小九告訴姐姐,姐姐是怎麼到這破屋子來的啊!」

小九一听,痴痴的笑了起來,然後站起身,一下子爬到柱子上,然後砰地一聲掉在地上,翻著白眼,身子也忍不住抽搐。

沐飛煙見小九摔倒在地上,翻了白眼,身子也忍不住抽搐,用力把身子挪到小九身邊,伸出手,搖搖他的肩膀,擔憂的問道,「小九,你沒事吧!」

小九咻地睜開眼楮,朝沐飛煙吐吐舌頭,從地上爬起來,盤腿坐在地上,傻兮兮的說道,「姐姐,我沒事,你不是問小九,你是怎麼到這個屋子的嗎,喏,昨天,你就從天上掉到了院子里,是小九怕你冷,把你拖到屋子里的哦,那時候姐姐好可怕啊,渾身都是血,」說著伸出手指指沐飛煙胸口處,心有余悸的說道,「那里還流著血,是小九在香爐里拿了香灰,才讓姐姐不流血呢,嘻嘻,姐姐,小九厲害不!」

沐飛煙聞言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的確是香灰,見小九嘻嘻的笑個不停,沐飛煙不由得想,都說傻人有傻福,無憂無慮,開開心心,那他的家人呢,他剛剛還說,他有娘,那他娘呢,不出來找他嗎?

「小姐,那你告訴姐姐,姐姐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身上有沒有包袱啊!」

「有啊,有啊,小九怕有壞人來搶,就把它給藏起來了,姐姐,你等小九,小九這就去拿!」說完,也不管沐飛煙同意沒有,從地上爬起身,走到一尊破舊的大佛後搗鼓了一會,驚喜的叫了一聲,「啊,找到了!」

然後把那包袱緊緊的抱在懷中,走到沐飛煙面前,獻寶一般的說道,「姐姐,是這個包袱吧!」

沐飛煙激動的點點頭,伸出手顫抖的抱在懷中,眼淚不停的流,不停的流。

「姐姐,你怎麼哭了?小九又沒欺負你!」小九一見沐飛煙哭,委屈的扁扁嘴,低著頭,兩手不停的繞來繞去。

「小九,不是你欺負姐姐,是姐姐太激動了!」沐飛煙說著,想打開包袱看看里面的東西還在否,卻見小九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她手中的包袱。

口水從嘴角流出來,「姐姐,這包袱里是不是好吃的東西啊?」

「小九有打開看過嗎?」沐飛煙試探的問。

小九搖搖頭,「娘說,不能隨便打開別人的東西,而且,而且,姐姐沒有允許,小九不能打開!」

「小九真乖,你娘把你教的很好!」沐飛煙說完,伸出手揉揉小九的頭,繼續說道,「那小九能不能去弄點水給姐姐喝啊,姐姐喉嚨好疼!」

「好啊,好啊!」小九說完,從地上爬起來,撿起邊上髒兮兮的竹筒,在沐飛煙面前獻寶一般的搖了搖,「姐姐,小九有這個,這個東西可以裝水哦!」

沐飛煙點點頭,「那小九快去打水吧,姐姐真的好渴呢!」

小九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見他一走出去,沐飛煙迫不及待的打開包袱,小九卻從門外露出一個腦袋,可憐兮兮的說道,「姐姐,那小九去打水了,你可不能偷吃好東西,也不能偷跑掉哦!」

沐飛煙被小九忽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用力呼出一口氣,朝他擺擺手,「小九快去吧,姐姐保證不偷吃東西,也不偷偷跑掉!」

見小九離去,沐飛煙才打開包袱,找到那個裝有天山雪蓮的錦盒,打開,見天山雪蓮完完整整的躺在盒子里,不由得淚流滿面,輕輕的把錦盒蓋上,把它放到心口,才嗚嗚咽咽的哭泣起來。

幸好,幸好沒丟!

沒一會,小九拿著滿滿的一竹筒水跑來,由于跑的太快,當他喜滋滋的把竹筒遞到沐飛煙面前的時候,竹筒里只剩下兩口水了。

「姐姐,小九明明把竹筒裝滿水了的,可是,可是……」

沐飛煙見小九委屈的嘟著嘴,笑了笑,安慰道,「沒事,姐姐喉嚨小,這些水夠了!」

小九一听,眼楮一亮,蹲在沐飛煙身邊,歪著頭,「姐姐,你不怪小九嗎?」

「不怪,小九是個好孩子呢!」沐飛煙說完,拿起竹筒,準備把里面的水喝掉,見小九看著她手中的竹筒眼楮連眨都不眨一下,故意把竹筒往左邊移一些,小九的頭也朝左邊移動一些,往右,小九也跟著往右,奇怪的問道,「小九,你看著這竹筒做什麼?」

「姐姐,你能不能留一點給小九,小九還沒喝呢?」小九可憐兮兮的說著,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沐飛煙手中的竹筒,就怕它會忽然飛掉一般,眼楮眨都不眨一下。

沐飛煙嘆了口氣,把竹筒遞給小九,「小九喝吧,!」

「姐姐,你還沒喝呢?」

「姐姐不渴了,小九喝吧!」

「姐姐,你好厲害哦,看著水不喝就不渴了,你是怎麼辦到的,你教教小九好不好?」

沐飛煙被小九的天真逗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把竹筒塞到小九手中,「小九,快點喝吧,喝了水,能不能送姐姐回家!」

「恩恩!」小九用力的點點頭,仰頭把竹筒的水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

沐飛煙看著那些水全部進了小九的肚子里,咽了咽口水,微微的嘆了口氣。

小九把水喝完,意猶未盡的舌忝舌忝嘴角,把留在嘴角的水滴舌忝到嘴里,眨巴眨巴了兩下嘴,沐飛煙用力的轉開頭,告訴自己,只要活著回到家里,要什麼有什麼,忍住,一定要忍住。

「姐姐,小九送你回家嘍!」

小九說完,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只是一會又跑了進來,見沐飛煙還坐在地上,不解的問道,「姐姐,你不是要回家嗎,為什麼不走?」

沐飛煙真想仰天長嘯,老天,來個雷劈死我吧。

「小九,姐姐走不動,你扶我一把,行嗎?」

小九走到沐飛煙面前,像看傻瓜一樣,說道,「姐姐,你走不動,就早點跟小九說嘛,還小九以為……」

嘰嘰咕咕的說著,把沐飛煙從地上扶起來,把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朝山下走去。

沐飛煙看著巍峨的群山,疑惑不解,她到底是怎麼到這山頂上來的,而且,小九一個傻子又是怎麼來山頂上的。

見小九額頭上都是汗水,沐飛煙勸說道,「小九,你放姐姐下來,姐姐自己能走,你看你滿頭大汗,肯定很累的!」

小九用力的搖搖頭,不依的說道,「姐姐,你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怎麼走啊,要是你一不小心滾下去,小九肯定要拉你,要是小九拉不住你,小九跟你就像那圓球一樣,撲通撲通的滾下去了,那樣子會摔死的!」

沐飛煙一听,心口暖暖的,伸出沾了血的袖子,替小九把額頭上的汗水拭去,柔聲問道嗎「小九,你多大了?」

小九聞言,腳步頓了一下,聲音低低的說道,「小九也不知道自己幾歲了呢,娘沒有告訴小九,小九幾歲了!」

「那小九以後叫我飛煙姐姐,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九一直想有個姐姐呢,可是娘一直不肯給小九生一個姐姐!」

听著小九的童言稚語,沐飛煙撲哧笑了出來,他要是家中老大,他娘能給他生出一個姐姐來,那還真是厲害了。

「飛煙姐姐,你笑什麼啊,笑的這麼開心,你說出來,讓小九也開心開心唄!」

「小九,你一個人跑出來,你娘肯定擔心壞了,要不,等姐姐回家後,就派人送你回家吧,好嗎?」沐飛煙想著,小九一個人在外風餐露宿,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把他送回家比較好。

小九一听沐飛煙的話,把她放在地上,蹲在一邊哭了起來。

沐飛煙坐在台階上,見小九哭,心底也不好受,「小九,你哭什麼,要是有什麼困難,你告訴姐姐,姐姐幫你!」

小九聞言抬起頭,眼眶通紅的看著沐飛煙,吸吸鼻子,說道,「姐姐,你別送我回家,我一回家,我娘就會把我關起來,那些丫頭還欺負我,背後嘲笑小九是傻子,她們還丟石子打小九,在小九的飯里放蟲子,放老鼠藥!她們還說,要是小九不乖,就把小九的頭發都拔掉,飛煙姐姐,小九怕疼!你不要送小九回家,好不好?」

雖然小九的話帶著哭腔,還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沐飛煙就是听懂了,把他所有的委屈,害怕與驚恐都听懂了。

明明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卻過得如此低賤,伸出手把小九的頭按在自己的膝蓋上,把他糾結的發絲用手指給他梳順,輕聲問道,「小九,願意跟姐姐回家嗎?」

小九聞言抬起頭,迷茫的問道,「家,姐姐的家?」

沐飛煙點點頭,

「那姐姐家的丫鬟會丟石子打小九嗎?」小九小心翼翼的問道。

沐飛煙搖搖頭。

「那姐姐家的丫鬟會往小九飯里放蟲子,放老鼠藥,放沙子嗎?」

沐飛煙還是搖搖頭。

「那姐姐會不會把小九關起來,用鐵鏈套住小九的腳?」

沐飛煙搖頭。

「那姐姐會給小九吃紅燒肉,吃雞腿嗎?」

沐飛煙點點頭。

「小九,姐姐家有好多好多親人,她們都很好很好,她們不止不會欺負你,還會給你穿新衣服,吃香噴噴的米飯,又甜又糯的糕點,只要小九喜歡,她們什麼都會拿給小九吃!」

「飛煙姐姐,是真的嗎,你沒騙小九!」

「對,是真的,姐姐不會騙小九的!」沐飛煙肯定的說道。

小九伸出右手小指,「姐姐,我們勾勾手,小九肚皮很大的,姐姐到時候可不許耍賴皮哦!」

沐飛煙伸出右手小指,和小九的手指勾在一起,大拇指蓋個章,這個承諾便生效了。

小九興奮的跳上跳下,然後把沐飛煙拉到背上,背著她咚咚咚的往下跳。小九倒好,倒是苦了他背上的沐飛煙,胸口處被抖得生疼,「小九,你慢點……」

小九背著沐飛煙走在路道上,不停的舌忝著嘴唇,他背上的沐飛煙更是被曬得暈沉沉,那怕是頭頂帶著小九準備的樹葉帽子,還是熱的難受。

「小九,我們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吧,姐姐熱的難受!」

「哎!」小九應了一聲,背著沐飛煙坐到一顆大樹下,捻斷了一支樹葉,不停的給沐飛煙扇風,自個卻熱的的滿頭大汗,不停的喘氣。

沐飛煙拉住樹枝,朝小九搖搖頭,「小九,姐姐沒事,你快坐下來,免得中暑了!」

「姐姐,小九皮厚,沒事!」

沐飛煙不依,硬是拉住小九坐下,摘了幾張樹葉,疊在一起,幫著小九扇涼,小九朝沐飛煙露齒一笑,沐飛煙頓時愣住了,這笑容,為什麼那麼像他。

最先一直沒有注意小九的長相,此刻由于汗水從他臉上流過,幾乎快洗干淨他臉上的髒東西,濃眉大眼,那眼楮和君非墨幾乎有九成相似。

就在沐飛煙微楞的時候,遠處傳來馬蹄聲,沐飛煙立即抓了泥土在小九的臉上亂抹一通。

「姐姐,你弄痛小九了!」小九不依的嘟喃道。

「小九,姐姐不是故意的,但是你相信姐姐,姐姐有不得已的苦衷!」說完,見小九一臉迷惑的表情,搖頭嘆息道,「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有馬車路過!」

如果不能在天黑前進城,怕是要等到明天了。

一晚上,會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情的。

小九聞言跑到道路中央,見遠處飛馳而來的馬,朝沐飛煙驚喜的喊道,「姐姐,真的有人哎,真的有人哎!」

沐飛煙听著那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小九還傻兮兮的站在馬路中央,朝她一個勁的招手,急的她大喊,「小九,你快閃到路邊,小九啊!」

張紹忠騎在大馬之上,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乞丐攔在路中,原本也以為那乞丐會往邊上躲開,只是離那乞丐越來越近,他還未躲開,急忙拉緊馬韁繩,希望馬能停下來,「吁……」

馬兒前蹄抬起。

小九被嚇得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哭,「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沐飛煙本就驚慌,顧不得一切,拼了命的朝小九撲去,用身子把他護在身下。

半響未見馬蹄踏在她身上,微微的的抬起頭,看著她身下目瞪口呆的小九,伸出手拍拍他的臉,「小九,小九,別怕,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姐姐,真的沒事了嗎?」

沐飛煙點點頭,「真的沒事了!」

「可是,小九聞到好濃好濃的血腥味道!」

沐飛煙從小九身上慢慢的爬起來,看著胸前原本就未曾好好處理的傷口已經裂開,伸出手捂住,對小九說道,「沒事,小九,姐姐沒事,流這點血,死不了的,別怕,真的沒事!」

小九伸出手指,顫抖的指著沐飛煙的臉,說道,「可是,姐姐,你臉色也好蒼白!」

沐飛煙聞言伸出手,模模自己的臉,沒好氣的說道,「姐姐的皮膚白,沒事的!」

「真的是這樣子嗎?」小九說著,模了模自己的臉,見沐飛煙搖搖晃晃,就要倒下,立即撐住她,擔憂的問道,「姐姐,你是不是頭暈眼花?」

「嗯!」身子支撐在小九身上,沐飛煙連話都懶得說,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糟糕,姐姐,你生病了!」小九說完,看向張紹忠,可憐兮兮的求救道,「大俠,我姐姐生病了,你能不能帶我們去看大夫啊!」

張紹忠原本對驚嚇到小九便有些歉意,點點頭算是應下,隨即拿出干糧和水遞給小九,「趕緊喂你姐姐喝點水!」

小九一手接過水,抱著沐飛煙走回下樹下,把皮囊輕輕的放在沐飛煙的嘴邊,擔憂帶著哭腔說道,「姐姐,你喝點水吧!」

沐飛煙張開嘴,喝到那清涼的水時,喉嚨的灼痛才輕微了一些,忍不住多喝了兩口,伸出手輕輕的推開,「小九,你也喝啊!」

小九背著她走了那麼長久的路,肯定也渴的。

「姐姐,小九不喝,小九留著給姐姐喝!」小九堅決的搖搖頭,緊緊的咬住嘴唇,握緊手中的皮囊,那怕嘴皮都起了皮,還是不肯喝一口。

「小九啊,你听姐姐的話,趕緊喝,喝了,你還要背著姐姐趕路呢!」沐飛煙說完,忍不住咳嗽起來,一咳嗽,胸口牽扯的越發疼,血也越流越多。

張紹忠上前幾步,遞出手中的傷藥,「姑娘,你傷的不輕,這是治外傷的藥,你拿著先將就著,等進了城,我再帶你去醫館!」

沐飛煙接過,感激的說道,「多謝公子,只是,我這一身血進城怕是很難,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借一身衣裳給我,等我回到家里,一定雙倍賠償!」

她從七王府逃了出來,君辰宇此刻一定滿城搜索,如果她穿上男裝,也許還能混過去。

「姑娘客氣了,不就一身衣裳,姑娘不必記在心上!」說完,轉身從包袱里,拿了一套藏青色的衣裳,遞給沐飛煙。「姑娘先吃點干糧,喝點水,然後才有力氣自己上藥和換衣裳,不是!」

沐飛煙點點頭,拉著小九坐下,兩人一邊吃干糧,一邊喝水,由始至終,張紹忠都沒有問沐飛煙是為什麼受傷,又為什麼會在荒郊野外。

吃了干糧,沐飛煙才在小九的攙扶下走到大樹後,「小九,你背過身去,姐姐自己可以的!」

「姐姐,你自己真的可以嗎?」小九不信的問。

沐飛煙只是點點頭,扶著樹干坐下,把背在背後的包袱解下來,放在一邊,拿出匕首,劃開胸前的衣服,倒了治外傷的藥粉在手心里,用力的壓上去。

「嘶……」

傷藥捂在傷口上,讓沐飛煙疼的眉頭深蹙,大口大口的喘氣,好一會才把這心口的煩悶壓下去,撕開腿上傷口處的褲子,只見傷口處已經化膿,看了一眼後,倒了傷藥在手心,用力的壓上去。

半響後,沐飛煙才扶著樹干站起身,月兌去身上沾了血的衣裳,換上張紹忠的衣裳,只是衣服太長,拖在地上,沐飛煙蹙眉笑了笑,拿起匕首在下擺劃出一塊布條,把頭發解開,用手指梳順,綁在腦後,才把紫玉簫裝到包袱里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從大樹後走出。

「小九……」

小九聞言轉身,看著沐飛煙,嘿嘿的笑了起來,「這位哥哥,小九的飛煙姐姐呢?」

沐飛煙抿嘴淡淡一笑。

張紹忠聞言轉頭,看了沐飛煙一眼,隨即又轉了回去。

第一眼就知道她很美,美得讓他不敢直視,只是沒有想到,一襲男裝的她更像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完全沒有女子的那股扭捏。

「小九,我們走吧!」

小九走到沐飛煙面前,彎腰準備背她繼續上路,張紹忠忽然說道,「姑娘要是不嫌棄,可以騎馬,我和你弟弟走路!」

沐飛煙看了看不遠處的馬,點點頭,說道,「多謝公子,公子這份恩情沐飛煙記下了,將來有機會,一定厚報!」

「姑娘不必在意!」張紹忠說完,走去牽馬,小九趁機折了樹枝圍成一個圈戴在沐飛煙的頭上,讓她遮烈陽,張紹忠看著傻兮兮的小九這麼貼心,不由得一笑,讓小九扶著沐飛煙坐上馬背,三人一直無語,靜靜的朝京城趕去。

城門口,果然如沐飛煙所料,凡是出城的人都要盤查,進城的人倒是稍微寬松一些,小九從快要到京城開始,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張紹忠牽著馬走到城門前。

「哎呦,張大少爺,什麼時候回京的!」守城門的侍衛一見張紹忠,立即上前大招呼,眼角朝騎在馬背上的沐飛煙瞄了瞄,疑惑的問道,「這位小哥是?」

張紹忠看了馬背上的沐飛煙一眼,淡笑著說道,「這是我結拜兄弟,本想到京城游玩一番,結果水土不服,病了!」張紹忠說著,從袖口拿出一錠銀子遞到守衛手里,「守衛大哥通融通融,我這兄弟病的不輕,要快些看大夫才行!」

守衛掂量了手中的銀子,起碼有十兩,笑著說道,「張大少爺每次都這麼客氣!」

張紹忠笑了笑,「幾位大哥大熱天還守著城門,辛苦的很,這點銀子也不多,只夠幾位大哥買點酒和下酒菜,守衛大哥可千萬別嫌棄哈!」

「那里,那里,張少爺快進城吧,在不進城,這城門都要關了,可要等到明天了!」

張紹忠連忙道謝,牽著馬往城里走去。

進了城後,張紹忠問沐飛煙,「姑娘,是送你去醫館,還是送你回家?」

「勞煩張公子送我回家吧,我家人想必著急了!」沐飛煙說完,看向邊上,那里還有小九的身影。急忙問道,「張公子,你看見我弟弟小九了嗎?」

張紹忠四處看了看,搖搖頭,「最先在城門外還在的,這一會功夫不知道跑哪去了?」

沐飛煙本想下馬去找,只是她現在全是無力,如果不是最後的意志力支撐著她,她早就暈過去了。

「麻煩張公子送我去北大街沐府!」

張紹忠看了沐飛煙一眼,只見她雙眼眼神渙散,一副隨時都要暈倒的樣子,點點頭,牽著馬兒去了沐府。

沐府門前,四大長老,輪流守候,就怕沐飛煙忽然回來,又或者派人送信來,連個能做主的人都沒有。

四長老提著茶壺走出來,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忍不住擔憂起來,倒了一杯水給大長老,說道,「大哥,你說這小姐到底在何處,都一天一夜了,更是連點消息都沒有,真是急死人了!」

「別說了,你急,我就不急啊,你看看,我這嘴巴,都起泡了!」大長老說著,張大嘴巴,口腔里,破了兩個洞,抬起手把茶咕嚕咕嚕的灌進嘴里,又說道,「你說,我們忙忙碌碌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過一次生日,也沒吃過那勞什子的生日蛋糕,更沒有收到別人的生日禮物,老四啊,你說這丫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咋活啊?」

四長老一听,忍不住老淚縱橫,「大哥你別說了,你說的我心底難過,恨不得去撞牆,你說,我們幾個老不死的要是爭氣點,不要一天到晚想著吃的,喝得,小姐也不會一個人跑出去,我,我……」

「你,你什麼,別說了,說的我心里難過!」大長老沒好氣的說了聲。

「小小小……」

大長老拍了四長老腦袋一下,「你結巴了,說句話都說不清楚!」

「大哥,你快看看,那馬背上的男子,是不是我們小姐!」四長老指著不遠處,馬背上搖搖晃晃的沐飛煙。

大長老眯眼看去,可不是沐飛煙。「老四,你快進去說一聲,小姐回來了!」

「哎!」四長老應了一聲,立即朝屋子里跑去,大聲嚷嚷道,「小姐回來啦,小姐回來啦!」

沐飛煙看著近在此尺的家,和那幾個含著眼淚的家人,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想從馬背上下來,卻力不從心,硬生生的滾了下來。

落在淺笑和淺微懷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活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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