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頓飯之蝴蝶效應
大凰每天起床時間都很準，五點整。當然這是不去一星期去隻果店工作三天的起床時間，如果在隻果店里，只要靠在牆角睡一個小時，就足以應付一整天的工作需要。
反而是涅最喜歡賴床，總是等到葉堇下班的時候才能看見她懶懶散散的坐在家中等他，仿佛她一整天最為要做的事情就是等他回家，吃他做的飯，看他收拾屋子。
在食堂的工作雖然辛苦，但偶爾能自己做菜，他還是蠻開心的，這樣的他沒想過要如何出人頭地，總是想著有個棲息之所就余願足矣。
忙碌的搬菜，洗菜，切菜，炒菜，大凰和所有為食堂工作的人一樣，手上沾滿了油膩，為的只是在月末的時候能拿到那稀薄的一千多塊錢，為家里的飯桌上加道肉菜慶祝。
距離小鬼消失一個星期之後，某天晚上下班時間，大凰走出校門，無意間看到一輛白色迷你寶馬，大大咧咧的佔用公車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無所謂它的霸道，站到車前靜靜等著公車。
車子里，劉一妃一臉的品頭論足，「這個就是你說的給你飯吃的人？」嫌棄的盯著大凰打量，從頭到尾的廉價，不過長得倒是和葉藥有幾分相似。
其實大凰給人的第一印象確實算不得出彩，一來他穿得廉價，二來那種文雅氣質和偶爾驚現的惡劣氣息被無意識掩蓋，臉和身高還算過得去，只是沒有憂郁氣質和滄桑感陪襯，只有一種營養不良的蒼白，沒有人第一眼就會對他一見鐘情。
「是啊大個子，人很好我想請他吃飯。」坐在後座的葉一生笑嘻嘻道，手里抓著的是從老媽兜里翻出來的銀行卡，本來他報備到江君處是被劉一妃帶出來買衣服。
「嗯對你這樣的小鬼，一頓飯就是很大恩情了，行你妃姨姨請他吃。」
「萬歲我就知道妃姨姨最好了，我連媽媽都沒告訴，只告訴你，就知道咱倆有多狼狽為奸了。」
「狼狽為奸？」要打開車門的手頓住，回過頭似笑非笑。
是情真意切恩怨分明，誰不知道妃姨姨明是非懂禮貌，是一等一的好女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一個小鬼頭不知道就別瞎說，做著等著，我去請你的大恩人。」回頭輕敲了一下葉一生的小腦瓜，大概是這幾句馬屁拍對了，笑盈盈下車了準備施展她的純女性魅力。
在眾多擠公交車人眼里，劉一妃就是女神級的女人，開著寶馬，穿著萬字為價簽的行頭，細高跟鞋踩在板油馬路上就跟踩了他們脆弱的自尊心一樣。
走到大凰面前停住，精致妝容讓一眾等車的忘了目的，轉而眼巴巴看著眼前絕對原裝美女，瞧瞧那，瞧瞧那女乃胸部，統一咽了口唾液，「大個子，你叫什麼？」
女人停在大凰身前，比起穿高跟鞋的她還要高半個頭，比例倒是挺協調，就是長得有點單薄，衣服大了些，盯著他身上干淨有余略顯寬松的衣服，看不出什麼牌子，質量又不行，好在廉價之中散發著清爽味，要是性格再純情點，就跟她後面的眾多學弟有一拼之力了。
「我不認識你。」目不斜視的大凰壓根不鳥劉一妃。
「我說你這個人，沒看到我是美女嗎？」
「美女就不是人了？」大凰繼續眺望遠方遲遲未出現的公交車方向。
「你妹的你再給老娘說一遍？」立刻露出本性的劉一妃，抓起手上限量版的香奈包包就要往男人臉上飛
啪
離大凰最近的一位被美色所迷的男同學眼鏡都給拍碎了，可見力度之大，滿臉噴血。
「道歉」大凰站在男人身邊充滿正義的盯著劉一妃不放。
「我道什麼歉，要不是你躲開能砸到他嗎？」
「村婦」大凰鄙之以哼。
「你們別為我吵了，我沒事。」反倒是滿臉鮮血的眼鏡兄想要息事寧人，一只眼鏡都睜不開的他，很有小受潛質，輕聲細語道。
「真是不好意思，誤傷了你，這是我手機號，醫藥費我出，一定要電話給人家哦~」飛快抓起眼鏡兄還帶血的胳膊，寫下一串數字，調轉方向眼里噴火，「你說誰村婦你見過戴著卡地耳環，穿著限量款夏裝，開著寶馬的村婦嗎？」手掐腰，一句一句吼給大凰听。
「哦抱歉，原來你是富農。」掏掏耳朵，大凰打了個哈欠。
撲哧，跟著兩人身後的一群圍觀群眾都止不住笑了，看見女人由紅轉青的臉強忍著笑意，發現公車到了一個趕著一個往里擠，生怕這位富家女把氣撒在無辜的他們身上。
大凰也看見了公車，跟著人群往里進。
「你不許走」劉一妃一把抓住大凰的衣服。
一瞬間呼吸困難，沒有上到公車的大凰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脖子，眼神波瀾不驚，卻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劉一妃徹底畏懼，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眼神，恐怖得讓人膽戰心驚，偏偏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喪失所有戰斗力。
這時候大凰身下有人拽了拽他的衣服，「大個子」
大凰低頭一看，那個叫葉一生的小家伙緊張的拉著自己的衣角，「是你？」
「放開妃姨姨啦。」指了指女人，眼神中有焦慮，有不安，但就是沒有害怕。
大凰把女人扔在一邊，熟練抱起男孩，「你怎麼來了，還領著這麼個怪女人。」
身高和男人持平的男孩笑嘻嘻道，「想你了唄今天我要請你吃飯。」豪氣萬千道，掏出一張卡片比劃給大凰看。
呵呵沒有多說話，大凰心情現在很好，大概是男孩那句想你了，讓他感到高興。
「走吧吃完了，我還要回家。」做事絕不拖泥帶水的大凰，抱著男孩進了車，沒有任何不適，拉下車窗，斜視地上喘著粗氣的女人，「你還走不走啊？」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自己把人家掐得差點窒息而死。
就知道這個小鬼頭喜歡的都不是什麼正常東西，好不容易坐上車發動起車子往西湖邊上一家頗為有名氣的餐館，眼楮悄悄通過後視鏡打量和葉一生玩著翻繩游戲的男人，手指倒是蠻靈活的。
男人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抬頭對著後視鏡冷冷一笑，劉一妃又是一身冷汗，他不會是殺人狂魔吧？手下一滑，差點連人帶車栽進西湖里。
「姨姨，你今天是不是那個來了？」被大凰抱在懷里一點也不怕的葉一生笑著調侃。
臉立刻紅成茄子的劉一妃牙咬切齒道，「你再廢話，我就把你扔出去」
大凰大方的坐在車里，沒有那種畸形的自尊，有錢不是罪，沒錢更無謂，大不了被她們扔下自己走回去。
車子里出來沒心沒肺的葉一生，一男一女之間流轉著一種詭異氣氛，尷尬？恐懼？曖昧？混合發酵差不多開變質了。
劉一妃清清嗓子，「大個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大凰。」
「大黃？你姓黃？」心里暗想，跟狗差不多，應該是他們村子里的習俗，好像叫賤養，自認為有道理的劉一妃浮想連篇。
「是鳳凰于飛，其羽的凰，如果你非要想成大黃狗的黃，我也沒用辦法。」
被人看穿心思的劉一妃手上一僵，緊急剎車差有點又撞上前面的貨車，這個死人，少讓自己出丑幾次能死嗎？能死嗎？？
葉堇看著前面女人一定暗暗在咒罵自己的臉，搖搖頭倒是一派天真的女人。
「你抽煙不？」
「不抽。」大凰拿起後座上的泰迪熊，葉一生笑著解釋是虞大美的第三十三號寵物，兩個人在後面聊得高興，白費了劉一妃剛才那句明顯像搭訕的話題。
用力撓了撓長發，我怎麼可以神經病到問他抽不抽煙，我是不是被他掐傻了？劉一妃你一定要淡定，萬一一會進了飯店，可別再問出你喝酒不？這樣貽笑大方的話。
進了飯店，大凰拉著葉一生跟在劉一妃身後，這樣檔次的餐館好像是他有記憶以來經過最好的地方，裝飾的干淨素雅，孱孱流水聲劃過，一派古意盎然，淡青色牆壁上是意境悠遠的山水墨畫，三個人沒進包廂，靠著西湖邊要了個臨窗的位置。
大凰坐下，盯著對面坐下的女人，也不是什麼驕奢逸慣了的千金大小姐，照顧到了他這個下層老百姓平民化的很，在心里印象分好了那麼一點。
身邊恭敬站立的女服務員看著壓根不在一個層次上的三人依舊恭敬，只要能付錢的都是她們的大爺，管他是他包*她還是她包*他，不過看著這個女人品位真是稀奇，連帶著孩子都包*，小小的又看了眼座上的女圭女圭，和他爸爸長得真像。
「龍井蝦仁，西湖醋魚，八寶滿口香，西湖蓴菜湯，小鬼你要吃什麼？」壓根不看菜譜的劉一妃刷刷點了四樣。
「我要東坡肉和八寶童雞，栗子炒子雞，叫花雞。」劉一妃咯咯笑了，沒有意見，點點頭算是下單了。
「不行點太多浪費，你只能點一樣。」一直沉默的大凰出聲反對。
「你掏錢還是我掏錢？」終于找到機會可以大聲反駁了，身邊有得是人也不怕這個家伙意圖不軌。
「小孩子要從小就要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不就幾道菜麼？就是包場老娘我都有錢。」
「他自己決定。」扔下這句話，看也不看坐在自己身邊的男孩，專心致志翻看菜譜。
「姐姐，我只要一個栗子炒雞就好。」扁扁嘴，葉一生明顯投敵賣國的給了劉一妃一個堅定眼神，只點了一道菜。
「好的，稍等。」服務員迅速報了一遍菜名立場，臨走之前無限同情的望了一眼劉一妃，後媽難當啊，就算有錢也是那麼回事。
氣得渾身哆嗦的劉一妃，惡狠狠瞪著那個小王八蛋，到底不是自己的娃，關鍵時刻賣國投敵。
不對
葉一生跟他好像也沒什麼關系。
眼楮在大凰身上轉啊轉，小霸王怎麼就那麼听他的？
各懷心事的吃著桌子上熱氣騰騰的菜色，劉一妃動了幾筷子就吃不下了，本來就是眼楮大胃口小的她，肆無忌憚的盯著低頭吃飯的大凰，動作斯文，有種優雅感，速度不快，可是菜反倒是越吃越少，當大凰要到第三碗米飯之後終于勉強停下筷子。
這時候桌子上的菜只吃了二分之一不到。
畢竟是窮人家的，光吃飯不吃菜，劉一妃鄙夷了一下，這頓飯只吃了半個小時，便已經接近尾聲。
「服務員？」大凰放下筷子喊了一句。
「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忙？」還是剛才那個服務員，微笑得體。
「麻煩你幫我打包。」大凰微笑看向服務員，指著桌子上的五個菜。
服務員點點頭，這樣的場面還是見過的，轉身要去拿方便盒。
「等等不需要打包，我要結賬。」丟不起這人的劉一妃立刻掏出身上的卡，叫住服務員。
「只要幾個塑料袋就好。」大凰依舊微笑道，絲毫不覺尷尬。
「你有毛病啊打什麼包？」劉一妃受不了的站起身。
葉一生倒是沒覺得怎麼樣，在他小小的世界觀里，吃飯打包雖然是頭一次，但也沒人告訴過這樣不行，覺得新鮮的圍觀，不說話。
「這頓飯是報答飯，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我高興就好。」大凰眉目坦然道。
「你你你」一向牙尖嘴利的劉一妃，抓起服務員的遞還的信用卡，氣沖沖的走了。
「妃姨姨」
「別理她，她肯定不會走。」大凰手腳毛利的打包，拎著袋子走出門，劉一妃靠在自己寶馬車前依舊氣哼哼。
「你過去吧」
「你不一起？」葉一生困惑了。
「我做公車，只要幾站就好。」大凰笑著模了模男孩腦袋。
「哦」理解點點頭。
「回家記得早點睡覺。」轉身離開。
等在公交車站，上車，做到最後一排靠窗，手里拎著菜發呆。
他不知道，那輛迷你寶馬一直跟在公交車後，尾隨大凰下車，進了小巷才罷休。
「姨姨他是不是很有個性？」葉一生坐在位置上，目光閃閃看著大凰的背影。
「有什麼好窮酸相。」下意識要點點頭，立刻板起臉道，調轉車頭，回家。
涅在家安靜等著大凰歸來，等著他熱好剩菜，慢吞吞吃了起來，壓根不在意他的晚歸，大凰坐在桌子對面靜靜看著她吃飯，之後收拾碗筷，刷碗，兩個人靠在一起看著那個十幾寸的古老彩色電視機。
她熟練的靠在大凰懷里，整個身子縮到他的懷里，她輕輕一笑，魅惑眾生，「你身上有女人味。」
「嗯一個傻女人，單純得可愛。」大凰輕笑，手抱住他最為熟悉的身子，輕輕吻了一下女孩臉頰，邪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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