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打開家門,如同往常一樣去向學校。
一個男孩蹲在中南海門口,靜靜抽著煙,看見女孩出現,掐斷煙頭,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後背背著同女孩同款的包,迎了去。
男孩精神狀態很好,看著女孩心情更是好,「江君,我好想你!」
「舍得回來了?」女孩木然接受男孩的撒嬌,冷冷斜了他一眼。
「是啊,是啊!」恬不知恥在馬路中央吻了女人臉頰,葉堇深吸一口氣,這是他最熟悉,最眷戀的味道。
「惡心死了。」女人拉起摩蹭自己肩膀的家伙,仔仔細細盯著他這張臉研究。
眨眼,男孩有些不自在。
「好大的熊貓眼。」雙手用力在葉堇眼楮一壓。
眼淚,劇痛,立刻讓葉堇夸張叫起,「謀殺親夫!」
「活該!」看著耍寶的葉堇,江君輕輕拉住他的手。「我想你。」
本來劇烈扭動的葉堇,身體一僵,回身緊緊抱住江君,十指糾纏,不願分開。
身邊喧囂而過的車子,消失,悲傷氣氛蔓延。
說不出的悲傷。
江君很奇怪這樣的氣氛,卻也沒說什麼,雖然兩人在一起,卻也不需要事事報告,只要他在就好。
「好了,距離期末還有一個月有余,這些就是今天的重點,我明天要課抽考,馬就要分班考試了,你們的文理志願還有誰沒報到我這,我心里有數,你們心里也有數,抓緊時間,這雖然不是高考,卻也是你們人生的重要轉折點,選好文理,對你將來的人,事業都有幫助,你們對未來有怎樣的期待都需要通過他們實現,所以,毛廣志,苟賽,許小田你們的要仔細考慮。」徐亮說完著重看了眼台下漫不經心看向窗外的葉堇。合課本,眼神一掃,「葉堇,你跟我到辦公室一下。」
全班齊刷刷用眼神看著葉堇,竊笑有之,討論有之,大抵內容都是葉堇膽大包天曠課半個月的壯舉,要不是年紀第一,估模著校方早就讓他開除消失以儆效尤了。
豆包擠眉弄眼看向身後葉堇,快去,要刑場了。
附中教師辦公室,窗明幾淨,陽光透過窗戶輕撒,麻雀嘰嘰喳喳在樹梢,恰好與辦公室水平。
「大亮。」葉堇大大咧咧撈了把凳子坐到徐亮邊,一個黑包無聲無息出現在徐亮腳邊,徐亮眼角余光一掃,嗯!茅台
咽了口口水,「少打馬虎眼,知道校長問了你幾回了嗎?你再不回來,我吊的心都有了,你還有沒有人生,有沒有理想,有沒有抱負?!荒廢學業的我見多了,可你這樣連個理由都不給我的,我真是沒見過,」真不愧是教語文的老師,來就是一串小排比。
葉堇心里毀謗,我連人都沒生過,談什麼人生。
面立刻懺悔,「老師,我真有事情,我工作出了點麻煩,我要去處理。」葉堇像是想到什麼,從兜里拿出一張卡,塞給徐亮。
徐亮看著卡立馬眼楮圓了!有些生氣,把東西拋了回去,「葉堇,你什麼意思,我是喜歡喝酒,但你這樣是不是埋汰人?!」聲音有點大,全辦公室人都看向這里,盯著足有半月沒出現在在學校的狀元和自家恩師之間的爭吵。
「大亮,你別急啊。」葉堇看著事情有點糟糕,壓低聲音,「這不是存折。」把卡翻到背面,「這是茅台酒業的貴賓卡,我預存了點酒在他們那,我有那麼幾張卡,除了我爸,就想起你了。」
「哦!」大亮新奇的翻看後面的條款,居然是頂級貴賓卡,除了能預存自己的酒,更是能領取限量版,終身制會員模式,免交年費,作為底層人物,大亮倒是頭一回听說這樣的東西。
深一層意味為入會的嚴苛,既然已經有足夠的錢入會,那麼年費那些小錢,已經不叫錢了,顯然沒見過大場面的大亮壓根沒意識到這張卡的分量。正猶豫要不不要還給葉堇。
「好了,要課了,大亮!您這位老師是我見過最贊的!」葉堇頗有長者風範拍了拍大亮,起身離開。
到底誰是老師?!大亮為之氣結的盯著葉堇,剛有點感動,又讓這臭小子弄沒了,把卡放進衣口袋,哼著歌去隔壁班課。
當他第一次進入會所看見,葉堇預存的酒時,差點同自家媳婦驚掉大牙,就如同哈利波特第一次看見自家父母的金幣山一般,慢慢一屋子的茅台,不喝賣掉在他們夫妻眼里都是一筆巨款,忐忑之下想要把卡還給葉堇,那時你猜?
之後是平靜的校園生活,緊張的復習時間並沒給葉堇這樣的閑人任何壓力,反倒是迷了做菜,每天都親自為江君做飯,不管是早飯,中飯,晚飯,除非江君自己說要出去吃,否則兩人絕對閉門謝客自己弄著吃。
晚親自送江君到家門口,靜靜看著她進入房間,二樓燈打開,慢慢開車離開,通常一個人站在後海處,靜靜看著空無一人的湖面,腦子里幻想著終身一躍的落寞。
每當這個時候,賴雅芝的電話總會如期而至,問明地點,陪著男孩一坐一夜,清晨,分手。
期間只是聊著小時候的趣事,就算做得再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都不會超過親密距離。那一指尖距離,是為了什麼,就連葉堇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只是每次看著賴雅芝平靜听著自己述說,曾經自己拉著江君做出的蠢事,終會有種平靜的快樂。
賴雅芝手中始終握著那把槍。
信任她,葉堇從見到她的第一次就清楚認識到。
直到葉堇第一次控制不住睡著。
再次醒來,盯著渾身是傷的賴雅芝發愣。
「你該去學了。」平靜說完這句話,賴雅芝轉身離開。
空曠之徒留葉堇,愣愣看著她車遠去方向。
賴雅芝
每晚看見他,她強烈感受到他的虛弱,那種從骨子里冒出來的虛弱,日益蒼白的臉,黑色濃郁到如同夜幕的眼袋,諷刺的是,只要他運足氣力,沒有人能發現這樣的他,就連黑色眼圈都可以無故消散,這算不算一種特異功能。
只有在她面前,他卸掉一天偽裝,虛弱坐在自己身邊,述說著他的過去,他的未來,他的人生。
都是與她有關。
她該嫉妒,因為計劃里沒有她。
可她更幸福,他最後的時間里,只有她最貼近他。
她該死的病了,她居然喜歡這樣虛弱的他,他的無助,他的不安,他的惶恐,都在她面前淋灕盡致。
她該慶幸,如果不是生命將逝,她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她這輩子大概只會有這一次體驗。
一次就夠了,不是嗎?
她又和那個鬼子打了一架。
已經有了防備的鬼子,真是經驗豐富,她不知道身受了多少傷,只知道,她的目的達到,她再次壓制住他體內的另一個不該存在。
她應該狠狠揍鬼子一頓,可惜理智告訴自己,這亦是他的身體。
再次睜眼,他明明確確的在他眼中看見了疼惜。
很深刻,她知道他心疼了。
她故作瀟灑離開,心里竊喜,後視鏡里是他呆立的傻樣子。
就算在成熟,也只歲少年而已。
十八歲啊
想到這里,賴雅芝不知怎的有了一絲輕愁。
兩個人整整差了十三歲,如果不是他行將就木,大概她一輩子都不會如此明顯的用行動表達自己的喜歡。
喜歡葉堇。
喜歡他做的菜,喜歡他疼愛魚菜,喜歡他教導魚白,喜歡他對別人執著的愛,太多太多的喜歡。
可惜
喜歡他終是她的事。
與他無關。
他心里大概會有她的位置,但會是第幾?
在鐘江君之後在他敬愛的父母之後,在他死黨的朋之後,在他不甚喜歡卻是兄弟之後,她不敢確定。
在那樣的場景里,名震北京城的黑寡婦怯懦了。
只要陪著他就好。
沒有時間讓她胡思亂想了。
又是一天晚。
在看見賴雅芝臉的傷之後,葉堇一天都有些恍惚,江君雖沒有說什麼,卻能真切感受到。
晚兩人吃飯,葉堇做了很多菜,卻沒有都端桌子,一部分被他細心的放到保溫盒之中。
江君不動聲色看著男人動作什麼也沒說。
送江君回家之時,飯靜靜躺在後座。
江君還是什麼也沒說。
江君在著葉堇的車子離開。
飛快跳下樓,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車鑰匙,開著女乃女乃的紅旗車,發動,倒車,出發,一氣合成,不多時發現葉堇的蹤跡。
男孩沒有回家,繞了個彎開到一處荒廢河邊。
江君盯著早已等在哪里的女人,眼楮紅了。
賴雅芝!
兩人坐在車邊吃飯,賞月。
江君停下車。
心里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也許只是單純的出來談事情。
這樣的魔咒,卻在男孩嘴唇主動輕觸女人的唇,土崩瓦解。
動作命令思想。
在下一秒沖出車門。
走到狗男女面前,靜靜盯著葉堇,旁邊的賴雅芝形同空氣,只是靜靜瞧著葉堇。
鐘江君,罵他啊!
在心里不斷咆哮的她,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
「我們分手。」男孩雲淡風輕一句話。
江君的世界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