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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四 萬劫谷中,狠毒如何不丈夫(二)

四女听鐘萬仇說得鄭重,自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守在絕牢入口,正自戒備,忽地遠遠行來一人,四女登時一陣警覺,相顧一視,點了點頭,梅劍便揚聲沖那人道︰「甚麼人?不準接近這里,否則格殺勿論!」來人正是鼠一,他安排好鐘萬仇吩咐下的事宜,回到大廳,卻不見鐘萬仇蹤影,知道鐘萬仇定是到了絕牢無疑,當即便向絕牢行來,孰料遠遠到了絕牢入口處,便發現四個衣衫各異,容貌卻是一模一樣的女子,登時一愣,听得梅劍發問,心道︰想必她四人便是主人說過的四女了,不知主人從何處收了她們,樣貌清麗月兌俗也倒罷了,偏生四人一模一樣,當真難得,想來定是同胞姐妹了。想到此處,當即站在原處,略一拱手,道︰「在下乃是谷中僕人,遵從主人吩咐,給四位姑娘安排好了住處,特來回稟主人。」

梅劍聞言看了三個姐妹一眼,點了點頭,道︰「有勞了,主人此刻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見你,你先退下吧!」鼠一見四女神情緊張,顯然是頗為顧忌自己,微覺奇怪,尋思︰主人初回谷中,能有甚麼要事?這四女神情緊張,難不成主人此刻有甚麼危險麼?想到此處,皺了皺眉道︰「這倒無妨,在下還有要事要稟告主人,既然主人有事,我在此等候就是了。」四女見他不肯離去,心中猶疑,生恐他心懷歹意,相對一視,眼中登時生出殺機,只听梅劍清叱一聲,道︰「你竟敢違抗主人之命,必是心存異志,你若再不離去,修怪我們姐妹收下無情了!」說著,四女將手中長劍一揚,腳下一點,身子便猛地竄出,各佔一方,將鼠一圍在當中,四柄明晃晃的長劍,直指鼠一周身要害,劍光閃爍,只怕他稍有異動,便要將他刺個通透。

鼠一不成想四女竟有如此身手,當即為之一愣,道︰「在下對主人忠心耿耿,並無異心……」四女听他羅里羅嗦,不肯離去,心中想起鐘萬仇先前的吩咐,當即柳眉倒豎,清叱一聲,手中長劍當即刺出,直刺向鼠一身上的要害之處。鼠一本就身具武功,這些年鐘萬仇悉心指點,也傳下他不少奇功要訣,四女雖是經童姥自幼教,畢竟經驗尚淺,劍法雖是凌厲,不過一時間倒也傷不得鼠一。鼠一心中擔心鐘萬仇,知道四女也是忠心護衛之輩,有心退讓,孰料四女還道他技止于此,登時精神抖擻,竟將劍法發揮到了極致,只听得「嗤嗤」幾聲,鼠一倉惶之間,閃避不及,登時被四女在身上劃了幾劍,雖未傷及要害,但也受了些輕傷。四女見他受傷,更是斗志昂揚,劍法愈發凌厲,大有不將鼠一斃于劍下決不罷休的盡頭。鼠一連番退讓,卻不成想變成如此局面,心中又氣又急,正要施展辣手,忽听的一人道︰「住手!」聲音低沉,隱隱有讓人不敢抗拒的威嚴,鼠一一听便知是鐘萬仇到來,當即不管四女刺來的長劍,轉身向絕牢方向跪下。

四女聞言也是一愣,知道是鐘萬仇到了,心中歡喜不已,不過手中長劍卻是好不停頓,眼見便要刺中鼠一,「嘶嘶」幾聲,只覺劍身倏地一震,登時將手臂震得又痛有麻,再也握不住手中長劍,人也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正自驚駭,卻听鐘萬仇冷聲道︰「放肆,連我的命令也敢違抗了麼!」四女穩住身形,怯生生的循聲望去,但見鐘萬仇一襲黑袍,正站在絕牢入口,眼中寒光四射,煞氣逼人,仿佛全無感情一般。四女心中沒來由的一慌,連忙跪在地上,鐘萬仇瞥了五人一眼,沉聲道︰「你們都是我可以信任之人,今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鼠一!」鼠一聞言連忙恭聲道︰「屬下在!」鐘萬仇道︰「她四人不曾認得你,今次傷你,也不過是忠心護衛,你不可記恨。」鼠一應道︰「四位姑娘忠心可嘉,屬下絕不感記恨。」鐘萬仇點了點頭,又看向四女,道︰「鼠一乃是我親近的下屬,對我忠心耿耿,你們此後要對他恭敬一些,明白麼?」四女只覺鐘萬仇這一天時光變化極大,仿佛再不是從前那個寵愛憐惜她們的人了,此刻的鐘萬仇仿佛一座冰山一般,寒氣逼人,讓人只能仰視,不敢親近。

鐘萬仇見四女神情惶恐,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陌生,心中一陣感慨,強笑道︰「好了,四個小蹄子,老子又沒生你們的氣!」四女聞言好生歡喜,當即齊聲道︰「是,尊主!」鐘萬仇道︰「都起來吧!」五人聞言,自是遵從,當即從地上站起身來。鐘萬仇看了鼠一一眼,見他不過是皮外之傷,並無大礙,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又看向四女,忽地一笑,道︰「方才沒傷到你們四個吧?」四女神態嬌嗔,齊聲道︰「怎麼沒傷到,主子的功夫好厲害呢,震得奴婢的手臂都麻了!」鐘萬仇仔細打量了四女一番,見四女毫無異樣,心中欣喜,尋思道︰想不到方才琢磨出來的小玩意,倒也有點用處,最少不用擔心那螺旋內力會失控傷人了!微微一笑,當先便走,便走便對鼠一道︰「他們十個的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鼠一跟在身後,恭聲道︰「已經讓老七和老八去辦了,估計明天一早應該都能回來。」「呃!」鐘萬仇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四女見鐘萬仇向前行去,自是連忙跟隨,一行六人且行且說,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谷中的飯廳。

這飯廳乃是萬劫谷中飲宴時才會用到的,鐘萬仇自從重生以來還從未在此用過飯,此番到來,頗覺新鮮,但見這飯廳五丈寬,七丈長,廳內正中擺放了一張桌子,四周皆是紅木打造的木椅,頗為考究。廳內四周擺了幾張小幾,幾上擺放了些瓷器,雖說不上甚麼名貴之物,倒也甚為雅致。鐘萬仇徑直來到飯桌前,略一打量,發現無論木桌座椅,均十分干淨整潔,顯然是平常打掃及時。鐘萬仇隨手拉開主位上的木椅,自顧自的坐下,說道︰「鼠一,你去吩咐一聲,今天便在這里用飯了,記得把紅袖叫來,此刻她怕是已經醒了。」微微一頓,道︰「把鐘進也叫來!」鼠一躬身應是,轉身便出了飯廳。鐘萬仇瞥了梅劍四女一眼,見她四人頗為拘束,笑道︰「怎麼?這里是我的家,便是你們的家,用不著拘束!」四女听得他如此說,自是歡喜非常,四人不知道那紅袖是甚麼人,不敢坐在鐘萬仇身邊,只得坐在幾個客位上,鐘萬仇看在眼里,也不說話。

不一會兒,紅袖便來到飯廳,見到鐘萬仇坐在主位,廳中還有四個容貌一模一樣的妙齡女子,微微一愣,神色便恢復如常,剛要跪下施禮,鐘萬仇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身子乏累,這些俗禮今日便免了。」說罷,又指了指身邊的木椅,道︰「你便坐在這里。」紅袖見他如此體貼,心中歡喜,當下便坐在鐘萬仇身旁。四女自打紅袖進來,便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看個不停。四女見紅袖容貌俏麗,眼角眉梢隱隱殘留一抹嫵媚的春意,哪里還不知道她便是鐘萬仇的女人,一時間心中泛起種種心思,又是嫉妒,又是羨慕,鐘萬仇瞟了四女一眼,道︰「她便是紅袖,今後便是你們的姐妹了,你們要好好相處,知道麼?」四女听得如此說,哪里還不知道他的心思,霎時間又羞又喜,俏目含情,四雙水汪汪的大眼楮,不注在鐘萬仇身上流連。

鐘萬仇微覺愜意,忽地听得腳步聲響,循聲望去,忽地一笑,眼中精光四射,遠遠見得一人向飯廳行來,不是別人,正是那鐘進。鐘進莆一進廳,便看到坐在鐘萬仇身邊的紅袖,臉色微微一變,立刻便恢復原樣,幾步來到桌前,俯身跪下,連連叩首道︰「弟子鐘進,見過師尊!」鐘萬仇並不出聲,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對一旁的紅袖道︰「看來我的乖徒兒這一年來過的很是愜意呢,非但氣色不錯,連身形也健壯了不少。」紅袖听得他如此說,神色一變,鐘萬仇看在眼里,嘿嘿一笑,也不理她,回首沖鐘進道︰「起來吧!」說著一指紅袖身旁的空位,道︰「你坐在這里好了!」此言一出,紅袖鐘進二人臉色又是一變,鐘萬仇看看鐘進,又看了看紅袖,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鐘進愣了一下,不敢違背,躬身一禮,便徑自行到紅袖身旁,拉開木椅,訕訕的坐下。梅劍四女見狀,甚是奇怪,有心開口詢問,卻見鐘萬仇神情冷漠,登時噤若寒蟬,哪里還敢開口。不一會兒,谷中的僕人便將整飭好的酒菜一一端了上來,鼠一也領著兩個漢子來到飯廳,只見兩個漢子一個粗眉闊口,身形魁梧,另一個卻是禿頂,獐頭鼠目,一臉笑容,頗為猥瑣。三人進了飯廳,便連忙單膝跪下,口中道︰「鼠一、虎痴、老十一,見過主人!」鐘萬仇點了點頭,道︰「很好,這些年你們辛苦了,來,坐下說話!」三人恭聲應是,這才起身尋了把椅子坐下,鐘萬仇看了鼠一一眼,道︰「谷中就你們三個麼?」鼠一點頭道︰「是,其他的兄弟都在外面,老十二你知道的,老二那邊有筆生意,剩下的兄弟們都去幫忙了!」鐘萬仇聞言眉頭一挑,道︰「哦,生意很大麼?怎麼去這麼多人?」鼠一道︰「還好,只是此次對方請了幾個好手,我怕老二應付不來,便把弟兄們都派過去了。」微微一頓,道︰「老三和老十一便是剛剛從老二那里回來,那邊的生意已經談好了,他們兩個是回來報信的。」

鐘萬仇點了點頭,看了虎痴和老十一一眼,點了點頭道︰「這些年辛苦你們了!」三人聞言連忙起身,躬身道︰「這都是屬下的本分!」鐘萬仇微微一笑,揮了揮手,示意三人坐下,道︰「這些廢話,今天便不說了。」隨手端起身前的酒杯,道︰「我決定明日開始修整,然後便去中原,谷中僕人願意跟隨的,便隨我去中原,不願意去的,就去老二那里吧,這萬劫谷從此之後便當作老二的庫房好了。」鼠一三人聞言想起當年鐘萬仇的許諾,自是激動不已,鐘萬仇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兀自又看向紅袖身旁的鐘進,只見鐘進眉頭一皺,馬上又恢復原樣,面無表情的盯著桌上的酒菜,鐘萬仇雙眼微眯,道︰「怎麼,我的乖徒兒,你不願意去麼?」鐘進略一頜首,道︰「啟稟師尊,徒兒自幼在這萬劫谷長大,實在舍不得離開,不如便讓徒兒守在這里……」鐘萬仇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是,莫說你是,便是為師心中也頗為舍不得。」見鐘進面色一喜,又道︰「不過好男兒志在四方,豈可蝸居在這小谷,你說呢?」

鐘進滿臉堆笑,道︰「師尊教訓的是!」鐘萬仇點了點頭,又道︰「這中原可不必谷中,高手眾多,只怕出去後,為師的臉面都要被你丟光了!」嘿嘿一笑,將手中的酒杯一翻,杯中的美酒登時灑了一手,鐘萬仇右手一翻,真氣逆轉,手中立時凝聚了九片薄冰,隨手一揮,鐘進只覺身上幾處大穴接連一麻,仿佛有甚麼東西鑽了進去一般,登時神色大變。鐘萬仇冷冷的看著他道︰「三個月內,你若是不能練成那浩然正氣功,這生死符便會發作,到時可莫怪為師不疼你才好!」鐘進但覺方才發麻的穴道陣陣麻癢,又是針刺般的疼痛,直如萬蟻咬嚙,不一會兒,越癢越厲害,而且奇癢漸漸深入,不到盞茶的功夫,連五髒六腑也似發起癢來,真想一頭便在牆上撞死了,勝似受這煎熬之苦,登時摔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大聲申吟起來。

眾人看在眼里,俱是恐懼異常,尤其是梅劍四女,她四人可是深知這生死符的厲害,不成想鐘萬仇竟會將生死符施展在自己突地身上,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愕然。鐘萬仇掃了眾人一眼,忽地回首對紅袖道︰「怎地?你心疼了?」紅袖雖然對鐘進頗為憐惜,卻自問這一年來並無對不起鐘萬仇的地方,想起今天黃昏時分,兩人還柔情蜜意,共赴巫山,怎地不過個把時辰,鐘萬仇便似變成另外一個人一般,冷漠無情。紅袖只覺的心中一陣說不出的委屈,登時雙眼一紅,留下淚來,痴痴的看著鐘萬仇,道︰「主人……」鐘萬仇冷聲道︰「所為生死符,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意思,一經發作,一日厲害一日,奇癢劇痛遞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後逐步減退,八十一日之後,又再遞增,如此周而復始,永無休止。」瞥了地上申吟不已的鐘進一眼,又道︰「你若練成那浩然正氣功,我自會為你解去此苦,你若是練不成,嘿嘿……」

鐘進此刻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里還敢違逆,連忙申吟道︰「弟子一定……一定……會……練成……」鐘萬仇嘿嘿一笑,沖梅劍道︰「取一顆止癢丸給他!」這生死符的止癢丸一直由梅劍貼身收藏,听聞鐘萬仇吩咐,連忙取出一個瓷瓶,到處一粒藥丸,沖鐘進道︰「你且張開嘴!」鐘進忍住身體的奇癢,穩住身形,忙不迭的張開大嘴,梅劍手指輕彈,藥丸飛將過去,送入他喉嚨。過了一頓飯時分,鐘進身上的奇癢才緩緩褪去,只見他神情萎靡,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掙扎著跪在地上,不敢起來。鐘萬仇哼了一聲,拉著紅袖的手站起身來,道︰「真是掃興,鼠一,你叫人準備些酒菜,送到絕牢中去,這里的酒菜你們幾個享用吧!」不等鼠一應承,又對梅劍四人道︰「你們也用一些吧,吃完後早點安歇,明早我還有事吩咐你們!」鼠一梅劍七人連忙起身應是,鐘萬仇點了點頭,也不說話,當下拉著紅袖直奔絕牢而去。回到絕牢中紅袖的房間,鐘萬仇自顧自的躺在石床上,冷冷的看著床前低聲飲泣的紅袖,不置一詞。紅袖心中甚是委屈,只道他還懷疑自己,當下便要表白真心,卻見鐘萬仇搖了搖頭,道︰「我直到今日方才想個明白,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哼!」

紅袖聞言一愣,啜泣道︰「主人,紅奴哪里騙你了,自從跟了主人,紅袖再無異心,雖是對……對鐘進有幾分可憐,卻絕無其他的念頭……」鐘萬仇搖了搖頭,道︰「你當真沒有事情瞞著我麼?」紅袖愣了一下,道︰「沒有……」不等她說完,鐘萬仇猛地從床上起身,眼中寒光逼人,足足盞茶的功夫,才忽地展顏一笑,道︰「好,很好,你當真讓我很失望!」說著,徑直從紅袖身旁經過,徑直出了絕牢,紅袖听得鐘萬仇的腳步聲消失于隔壁秦甘四女的房間,心中一陣悲苦,忽地摔倒在地上,失聲痛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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