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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九 大輪明王,貪念如火刀鋒寒(四)

枯榮大師聞言甚是欣慰,道︰「事有輕重緩急,火雲邪神之事雖是要緊,不過此刻那大雪山大輪明王之約,轉瞬即至,倒要好生應付才是,正明,你也一起參詳參詳吧!」本因听得枯榮大師如此說,當即從懷中取出一個金光燦燦的物事來,起身上前,段正明見狀也連忙起身,上前迎去。本因將那物事遞在段正明手中,略一點頭,便回去坐下。段正明接過那物事,只覺入手頗重,仔細打量,卻見竟是一封信,只是這信極為奢華,信封竟是用黃金打造,信封上用白金嵌寫梵文,段正明嗜好佛學,對這梵文倒也頗有涉獵,打眼一看,便知上面寫的是「書呈天龍寺主持」。段正明啟開口封,從中取出信箋,竟是一張極薄的黃金信箋,滿是梵文,段正明略一打量,便知大意︰故友慕容先生對貴寺的「六脈神劍」甚是仰慕,生不得見,深以為憾。貧僧曾受慕容先生大恩,為報知己,特向貴寺求經,焚化于慕容先生墳前,日內來去,莫卻為幸。貧僧未敢空手妄取,自當以重寶相贈!

段正明打量著信尾的署名「大雪山大輪寺釋子鳩摩智合十拜首」,心中道︰這信箋如此奢華,顯然是耗費匠人無數心血方才制成,單單是這信封信箋,便已經是彌足珍貴的寶物了,這鳩摩智如此手段,看來定是有所求而來,想必那六脈神劍不過是幌子罷了。想到此處,段正明道︰「這鳩摩智乃是吐蕃的護國法王,精通佛法,乃是有大智慧之人,武功極高,听說自創了一門功夫,喚作‘火焰刀’,乃是運氣化刀之術,與我大理段氏的一陽指,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是個棘手的人物!」眾人聞言俱是面色凝重,心有所思,只有那身材魁梧的本參頗為氣憤,道︰「這大輪明王佛學精湛,也算是當世聞名的高僧了,怎地行事如此不通情理,那六脈神劍乃是我大理段氏的至寶,豈可隨意給人,他如此行徑,分明與那火雲邪神一路貨色,不過是依仗武力而已!」

本因聞言搖了搖頭,道︰「師弟,你性子太直,此種厲害,你哪里知道。」說到此處,瞥了段正明一眼,道︰「此番這大輪明王前來,定不簡單,正明你可吩咐邊關將士,小心戒備了麼?」段正明听他一語中的,甚是佩服,點頭道︰「昨日得知此事,正明星夜便派人通知邊關守將,那守將乃是我大理宿將段準,頗知兵事,正明已命他嚴加戒備,小心打探。」本因聞言點了點頭,眼中甚是嘉許,沖著他微微一笑,回首沖面壁而坐的枯榮大師道︰「師叔,此番究竟如何應付,倒要請師叔示下!」枯榮冷冷的道︰「還能如何應付?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唯戰而已!」本參聞言也大聲道︰「師叔所言極是,此番斷斷不可退讓,管他甚麼大輪明王,還是吐蕃國師,便好生和他大戰一場,也叫他知道我天龍寺的厲害!」

本觀喟然長嘆,道︰「師弟著相了,那大輪明王豈是莽撞之輩,他敢下此戰書,定是有所依仗,在我瞧來,這一麼,便是依仗吐蕃國勢遠勝我大理,便是他敗了,我等也拿他無可奈何,萬一我等傷了他,更可與那吐蕃出兵的藉口,如此一舉兩得之事,他豈會放過?」本參聞言憤憤不平,想要反駁,卻是一時想不出甚麼所以然來,當下也不說話,只是不住搖頭。一旁的本相眉頭緊鎖,道︰「師兄所言極是,不知這大輪明王還有和依仗?」本觀緩緩搖了搖頭,道︰「這二麼,便是那大輪明王武功極高,根本不曾將我天龍寺放在眼中!」眾人聞言俱是一怒,那性子最為火爆的本參已然怒不可遏,大叫道︰「他敢?待得他來了,貧僧便好生和他斗上一斗,看看究竟是他的火焰刀厲害,還是我的少沖劍更強!」

卻听枯榮大師冷哼道︰「諒那大輪明王也不敢小覷我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那慕容先生對六脈神劍如此推崇,他豈敢造次,想必是欺我寺中無人能夠練成罷了。」段正明听得他如此說,對那六脈神劍更是好奇不已︰早听說這六脈神劍神妙無比,威力無窮,只是從未听說哪位祖先練成過,以枯榮大師如此修為,尚且不能練成,想來定是驚世駭俗的蓋世了。正想到此處,忽地听得枯榮大師又說道︰「只是這門神劍的功夫,以內力為主,斷非急切間便可一蹴而就,若是分別修習,無論是誰,俱都內力不住,都是絕對練不成的!」段正淳被枯榮訓斥之後,多時不敢開口,此時听得他說起六脈神劍,心中甚是向往,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可如何是好?這內力修行,絕非短時間便能有成,如此一來,豈不是無人能夠練成?」枯榮聞言正要應是,端坐于他身旁,一直寡言少語的段延慶此時突然說道︰「那倒也不盡然!據我所知,當世便有一人,可能已經練成這門神劍的功夫?」

所有人聞言俱是一驚,眼中精光大放,那段正淳當先問道︰「此人是誰?」話一出口,心中一動,忍不住驚呼道︰「可是那火雲邪神?」眾人神色各不相同,卻俱是滿臉愁容,不等那段延慶回答,只听枯榮大師說道︰「不錯,若是當世有人練成這門神劍功夫,必是那火雲邪神無疑!」微微一嘆,接著道︰「我原本想了一個取巧的法子,各人修習一脈,湊足六人,便是那六脈神劍。原本此法倒也可行,只是那關沖劍原本便無人修習,劍譜又被那火雲邪神奪去,這關沖劍竟然就此失傳了,此法也再無法成行!」四僧聞言,神色黯然,低聲禱念佛號不已,段正明沉吟一番,道︰「這六脈神劍的劍譜是我大理段氏傳世至寶,便是付出再大代價,也要將祖宗的東西奪回來,斷斷不可在我等手中失傳,否則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下的列祖列宗?」他一番言語,越說越快,聲音也越說越高,甚是激昂,眾人听在耳中,俱覺熱血,恨不得當下便要去與那火雲邪神拼命,好奪回祖宗的至寶。

眾人正自興奮之際,忽听的一個犀利尖銳,甚是難听的聲音道︰「說得倒是容易,那火雲邪神武功之高,只怕是合我大理段氏全族之力,也未必對付得了他,更何況他在暗,我們在明,你上哪里去找他?哼!只怕不等你找到他,他便已經殺上門來了!」不是別人,正是那面壁而坐的段延慶。眾人听罷雖是頗覺憤怒,心底卻是不得不承認他所言不虛。唯獨那段正淳聞言大怒,道︰「段延慶,你此話何意?難不成祖宗傳下來的寶物,就這樣落在外人手中,也不想辦法奪回麼?你到底是不是段氏子孫?」「你***少放屁!」段延慶聲音中透出一絲陰冷,道︰「也不知我倆誰不是段氏子孫,若不是你招惹那人,他豈會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我大理段氏?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你為我大理段氏惹來如此大禍,有何面目進著天龍寺?有何臉面談及祖宗?」段正淳听得他如此說來,氣得身子顫抖,正要反駁,卻听段正明道︰「那火雲邪神奪去六脈神劍,乃是為那發勁之法,便是沒有正淳之事,早晚也必會奪去劍譜。此事雖是正淳有錯,倒也不是你這個外人可以說得!」

「外人?」段延慶呵呵怪笑道︰「老子是外人?老子是大理段氏正宗子孫,延慶太子,你段正明又算是甚麼東西?不過是個密謀奪位的陰險小人罷了,有甚麼自個說老子是外人!倒是你,區區分家子弟,竊居帝位,才是真正的外人……」不等他說完,只听的「哈」的一聲大吼,直震得房中眾人氣血翻涌,心神失守,正是那枯榮大師的絕學「獅子吼」!只听他沉聲冷哼一聲道︰「延慶,住嘴!此番強敵臨門,我天龍寺和大理段氏風雨飄搖,你們竟然還有心思爭論是非,逞那口舌之利?」微微一頓,又道︰「正明,延慶乃是先帝之子,當年更是被冊封為太子,若非他慘遭罹難,這帝位斷斷輪不到你,你又有甚麼資格說他是外人?」一番話雖是听起來各打五十大板,其實卻是再次確認了段延慶的太子身份,段正明兄弟听在耳中,端的是刺耳無比。段正明城府極深,雖是不滿,臉上卻絲毫不曾表現出來,倒是那段正淳,一臉激憤,滿面通紅,胸腑間急促起伏,張口便要說話。一旁的本因見狀,眉頭一皺,搶先道︰「師叔所言極是,此刻不是爭論誰是誰非之際,當務之急乃是想出個萬全之策,好應付那大輪明王和火雲邪神才是正理!」

段正淳見本因打斷自己,兀自不甘,還要說話,忽見一旁的段正明橫了自己一眼,略微搖了搖頭,這才無奈按下心中不甘,垂首不語。本因見他不再爭執,微一點頭,回首沖枯榮大師道︰「師叔可有何妙法,渡過此難關麼?」枯榮「嗯」了一聲道︰「我思量數年,總算是想出個代替之法,雖比不上真正的六脈神劍,倒也應該有效。」眾人听得他有辦法,面上一喜,紛紛矚目。只听他接著道︰「這六脈神劍,並非真劍,乃是以一陽指力,化作劍氣,有質無形,故而難以抵擋。所謂六脈,分別是太陰肺經、厥陰心包經、少陰心經、太陽小腸經、陽明胃經和少陽三焦經。」微微一頓道︰「諸位皆修習過一陽指,那指力化劍自是簡單,只須懂得那內力運行之法,便自然習成六脈神劍。那關沖劍雖是失傳,不過我這幾年參悟,倒也悟出一二,今日便傳與一人,與我五人組成六脈神劍劍陣,自可御敵!」

段正明听聞,心中大喜,當即道︰「正明雖是一國之主,值此大難之際,自是責無旁貸,還請大師將此劍傳與我,也讓我為稍盡綿薄之力。」一旁的段正淳也道︰「不錯,皇兄乃是我大理段氏俗家第一高手……」說到此處,微微一愣︰那段延慶武功猶在大哥之上,此刻他回歸段氏,這段氏俗家第一高手,只怕便輪不到大哥了。一念及此,聲音便有些發虛,道︰「段延慶雖是略勝我皇兄,只是他身子殘疾,動起手來,終究不便,此番我皇兄與眾位高僧聯手共御強敵,最好不過!」本因听得他二人如此說,也是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正明乃是我大理段氏俗家弟子,素來心向我佛,此番聯手御敵,倒也不算是外人!」話音剛落,一直默不開口的本觀忽道︰「師兄此言差矣,正明到底還是俗家弟子,此番參與佛門弟子的爭端,只怕那大輪明王會笑我天龍寺無人!」一旁的本相聞言也道︰「不錯,正明乃是我大理一國之主,便是改裝易服,也難免被對方瞧出破綻,到時頗損我天龍寺威名,倒是不好!」

本因不成想兩位師兄俱都反對,當即一愣,段正明也是眉頭一皺,瞟了一眼枯榮大師一旁的段譽,登時心中一動,道︰「兩位大師說得極是,正明的確不太合適,不如便讓譽兒學這關沖劍如何?他武功猶在我之上,更是深得枯榮大師指點,修習那關沖劍,自是事半功倍。」本因聞言,面色一喜,正要贊同,卻听枯榮大師沉聲道︰「不妥!」段正淳本就心存不滿,听得段正明提議讓段譽學那關沖劍,心中大喜,孰料卻听得枯榮大師斷然俱覺,當即怒不可遏,忍不住道︰「大師,譽兒乃是你親手教,難道也學不得那關沖劍麼?莫非大師非要將這絕學傳與你佷兒才甘心麼?」段正明和本因听他此言,心中暗道︰蠢貨!正待斥責,卻听那性子火爆的本參道︰「住嘴!師叔神機妙算,哪里論得到你在這里品評高下,你所犯大錯尚不曾懲戒,有甚麼資格在此胡言亂語,還不與我退下!」嚴詞厲色,咄咄逼人,段正淳登時為之一詰!

段正明有心勸慰,卻見本觀、本相兩僧俱是滿臉怒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正自煩惱之時,卻听段譽忽地開口道︰「大師,難道譽兒的功夫還不夠精煉麼?我大理段氏逢此大難,為何不讓譽兒略盡綿薄之力,也不枉大師一番教栽培。」段正明聞言心中甚喜︰想不到譽兒如今越發的成熟穩重了,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倒要看那枯榮如何回應。只听枯榮大師一聲長嘆,道︰「正明、正淳,還有譽兒,你們都道我有私心,偏袒我這佷兒麼?」三人聞言連連道「不敢!」枯榮大師嘿嘿冷笑,道︰「原來是不敢,也就是說心中卻是如此想的了?」段正明和段譽聞言俱是閉口無語,那段正淳卻是甚麼也不顧了,當即道︰「不錯!大師此行卻又偏袒親人之嫌,我皇兄身為一國之主,卻是不適合化身僧人,學那關沖劍。然則譽兒又為何不可?他一身功夫乃是大師親手教,不在那段延慶之下,年富力強,身子靈便,更是在那段延慶之上,如此上上之選,大師偏偏不允,不是偏袒又是甚麼?」

枯榮大師冷笑一聲,也不開口,他身旁的的段延慶卻呵呵怪笑道︰「段正淳,你兄弟兩人小人心思,此刻畢露無疑,你道老子願意學這關沖劍麼?且不說這關沖劍乃是枯榮大師幾年思量才想出的替代之法,有無後患尚且不知,但說那修習六脈神劍的規矩,你可知道麼?」段正淳聞言一愣,道︰「這還有什麼規矩,分明是你們故意說出來刁難我們的,段延慶,你不用故作清高,你若是不願修習,可敢發誓……」不等他說話,忽听的本因怒喝道︰「住嘴!你……你這個忤逆的東西,馬上給我滾出去!」段正淳正自說得痛快,忽地听到本因怒罵,當即一愣。一旁的段正明也是心中奇怪,瞥了眾僧一眼,見眾僧俱是滿臉怒意,隱隱有出手的征兆,心中一動︰難不成,修習這六脈神劍還有什麼苛刻的規矩不成麼?想到此處,又瞥了本因一眼,見他滿臉通紅,分明是怒到極處,當即回首沖段正淳道︰「淳弟,你且出去!」

段正淳不成想自己的哥哥也是如此說,登時氣急敗壞,便要發作,卻听那段延慶呵呵怪笑道︰「堂堂的大理鎮南王竟是如此不堪,好,要我立誓倒也容易,你既然想讓你兒子修習那關沖劍,便由得你,只是你莫要後悔才是!」段正淳冷哼一聲,道︰「你激我也是無用,此乃天大的好事,有何後悔……」「閉嘴!」本因此刻已然怒不可遏,大罵道︰「你知道甚麼?祖宗留下規矩,修習這六脈神劍的段氏子孫,必須在天龍寺出家為僧,你是想讓你兒子就此出家麼?」段正淳聞言一愣,臉色大變,登時心中叫悔不迭。段正明心中也是一陣懊惱,瞟了那本因一眼,正要上前,向那枯榮大師請罪,忽地听得一人道︰「鳳兒,你看看,這便是大理鎮南王爺的風采,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呢!」聲音轟轟隆隆,仿佛炸雷在頭頂響起,其中蘊含內力極其充沛,直震得眾人氣血翻涌,心神跌宕。屋內之人,無一不是高手,一時間竟然分辨不出這聲音的來源,登時哥哥神色大變。卻听那枯榮大師「咦」的一聲,甚是驚訝,沉聲道︰「可是火雲邪神駕臨敝寺麼?何不現身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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