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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離心

絲蘿也無心與安琪探討,忙忙地應了聲「是」便下樓去了。

絲蘿下得樓去,見來傳話的是瑞香,因是熟稔的人,便與她邊走邊問道︰「瑞香,夫人叫我什麼事?」

瑞香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主子的事,哪兒有告訴我們這些奴才的道理?姐姐別問了,橫豎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絲蘿見她說話間神色遮遮掩掩,語焉不詳,心中便知不是好事,可是如今夫人便急乎乎要清算安琪身邊的人,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何況自己的母親好歹是夫人用了多年的人,多少還是有些臉面,難道這一時半刻也抵不得?

思忖間已經進了妙蓉苑,一進院子就見平日里見了她便姑娘長姑娘短的幾個媳婦個個噙著冷笑舀斜眼瞧她,有那膽小的丫頭,見了她也避著走,絲蘿心里「咯 」一聲便暗道不好,只是思來想去,實在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了錯事,欲待再問問瑞香,那丫頭卻腳底抹了油似的跑得飛快,早跑到前頭去了,隔著好幾丈的路,瑞香已經到了夫人那正屋的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便一溜煙進門去覆命去了。

絲蘿也只得加快腳步,進了正屋,眼楮一俟適應了屋內昏暗的光線,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跪在當地,仔細一看竟是鸀姨!

絲蘿大驚,鸀姨在夫人身邊,是早就免了大禮的,如今這樣跪在地上回話,十幾年來還是頭一遭,若不是犯了大事,是絕不會這樣的。她立刻抬頭去看夫人,只見夫人神色冷冽地端坐于上首,看向自己的目光早不見了往日的柔和安然,只余一目冷厲。絲蘿心中一涼,當下也不敢多問母親。忙跪下道︰「夫人,奴婢來了。」

往日她在江夫人跟前,很少自稱奴婢,今日眼見情勢不好。才自稱奴婢,可是听在江夫人耳朵里,只覺得這女子是自知丑事敗露,想要尋得同情才故作態,心頭怒意更是陡添三分,冷笑道︰「好乖巧的丫頭,嘴甜舌滑。見機行事的本事,我們這里是無人能及。你娘兒倆可真是一脈相承,有樣學樣啊!」

鸀姨聞言抬起頭來,絲蘿這才看清她臉上淚水漣漣,大驚失色道︰「媽,您怎麼了?」

鸀姨因有江夫人在跟前,也不敢十分逾矩,只敢抓住女兒的手帶著哭腔說道︰「絲蘿。你……你……可曾做過什麼糊涂事?」

絲蘿听得莫名其妙︰「媽,您說什麼?女兒……女兒何曾做過什麼糊涂事?」

江夫人見母女倆這一番對答,絲蘿並無說出什麼來。便冷笑一聲道︰「裝糊涂難道是你們家傳的不成?以為裝糊涂便可以蒙混過關麼?」說著對鸀姨聲色俱厲地說道︰「你也知道丟人,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你女兒做的齷齪事麼?既然有今日,早些怎麼不約束你那浪蕩貨色的女兒?!我待你可不薄啊!你呢?你怎麼報答我的?你為求夫榮妻貴,向我的夫君告發我的往事,以為可以憑此讓你的男人一帆風順麼?老天有眼,讓你這賤人不得好下場,自食惡果,克死了你男人,年輕守寡!你自身不修德行,那也罷了。可你還不引以為戒,教出個女兒,比你還不知廉恥,竟然妄圖勾引我的兒子!也是虧得我一向行善積德,終不至被你二人蒙騙!否則簡直要被你二人鬧出大亂子,為整個南三省恥笑!」

鸀姨幾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侍奉江夫人,從無二心。當日她也是有心上人的,那人原是江夫人娘家吳府的一個小管事,可是後來因為江夫人嫁了人,將她做了陪嫁丫頭,這一段情便只得不了了之了。到了江家,江夫人為了自己鞏固地位,掌握住府中大權,做主將她嫁給了江縉身邊一個得用的大管事,她一貫听話,四個陪嫁丫頭死了兩個,一個出了家,惟剩她一人始終守在江夫人身邊,皆因她性子綿和,遇事皆听江夫人的安排。所以雖然起初不願意嫁與那瘦猴兒一樣的男人,可是既然是江夫人的意思,便也嫁了。婚後兩年,生下絲蘿,原以為日子要好過起來,誰料一向體弱的男人竟著了一次風寒後便一病不起,拖了一年便撒手歸西。鸀姨心中悲苦,府中許多長舌婦還要編排她女兒絲蘿命硬,克死了父親,鸀姨不止一次徹夜流淚,夜不能寐,好在女兒十分可愛乖巧,漸漸也解了她許多愁悶。她生性柔弱,無甚野心,惟其希望女兒能過得順心歡樂,不要像自己一般孤苦一生罷了。在她心目中,女兒是最親的命根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與江夫人日日相對數十年,便是只貓兒狗兒,也有了感情了,何況她日日盡心竭力服侍的夫人?所以除了女兒以外親近的人,便數江夫人了。早年江夫人常常對她說,等絲蘿長大了,便要給了江墨炎做妾,她心中雖然遺憾女兒始終月兌不得奴籍,可是若是能由夫人做主開了臉,堂堂正正抬個姨娘,那女兒好歹也是一輩子吃穿不愁了,加上她盡心服侍,始終覺得這江府里只有夫人和自己娘兒倆最親,自信夫人不會虧待自己和女兒,所以她便听憑夫人安排了。後來安琪來了,女兒又對自己說了心里的打算,她眼看著安琪和江墨炎感情日漸深厚,也覺得女兒的計劃是可行的,便暗中多多照應著安琪一些,可她心里,還是最維護夫人的。

如今驟聞夫人竟如此冤枉咒罵自己,不僅如此,連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也被夫人說得如那腳下最卑賤的泥土一般不堪,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簡直比那些長舌婦說出來的還要惡毒,簡直是誅心之語,她一時氣急攻心,悲傷過度,張口欲言,卻只覺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絲蘿見母親嘔血,失色叫道︰「媽!媽!你怎麼樣?」說著摟住鸀姨軟下去的身子,急得用手去擦鸀姨嘴邊的鮮血。

江夫人見鸀姨吐出血來,也駭了一跳,還未及細想,站在一旁的露珠兒鄙夷地說道︰「這母女倆的苦肉計也忒老套了,演了幾十年,功夫倒是到了家了,這好生生一個人,說吐血就能吐血,可真是出了奇了!以為吐幾口血,夫人就能既往不咎,饒了你們的罪過不成?夫人再菩薩心腸,也不能饒了你們差點兒讓江家四分五裂、意欲讓夫人他們母子離心離德的罪過!」

江夫人原本見了鸀姨吐血,心中大驚之下,不由也開始反思,鸀衣對自己一向言听計從,當年自己年輕時何等要強,幾個丫頭一個也沒留住,只鸀衣年紀最小,脾氣最乖,人又老實,服侍自己一向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天長日久惟獨她陪伴自己的時間最長,如今看她這樣,又知她一向有帶下之癥,久治不愈,身體外強中干,心中不免也略動惻隱。可她張了張嘴還未說話,就听到露珠兒一番話,又思及鸀衣母女做的事,實不能見容,遂狠下心來怒道︰「你吐血便能騙得了我麼?你這是欺我心地軟弱,哄得我故念舊情麼?可見你黔驢技窮,再無花招!我勸你就認了罪,也好過我來審你,那時你的老臉才保不住呢!」

絲蘿從來時到現在,也沒有十分弄得清自己的罪名是什麼,可是眼見母親已經氣若游絲,夫人竟還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往母親身上潑髒水,更有露珠兒在一邊冷嘲熱諷,讒言惑听,登時怒極,兩道秀美的眉毛越豎越高,待江夫人說完,她便怒道︰「夫人,如今我母親已經成了這樣,到底她犯了什麼大錯,使您不顧幾十年的情分,眼睜睜看著她吐血而不顧,還要听信奸人,對我母親這樣大加詆毀?我母親精心侍奉您幾十年,別人不知道,難道您還不清楚嗎?她何曾是一個忘恩負義,背主求榮的人麼?若她真是這樣的人,以您的精明,難道您會讓她在您身邊呆了幾十年嗎?您不信她,難道還不信您自己不成?!」

江夫人還沒說話,露珠兒已經傲然接話道︰「你不要妄圖勾起夫人的惻隱之心!我告訴你,夫人雖然是個隨和的人,可是哪個母親不為兒?你老子娘破壞夫人和先督軍的感情,這且不說,如今你這賤人,處心積慮勾引大少爺,事情敗露不知悔改,不求饒恕,竟還敢在此胡言亂語,對夫人口出狂言?!你不要以為憑你的幾句話,便能騙得夫人去!夫人心再善,也不會坐著看兒子被狐狸精教壞了去,再說還有我們這些忠心為主的人呢!」

絲蘿聞言怒到極致,狠狠地啐道︰「你忠心為主?你如此挑唆夫人,不過就是眼紅我母親得了夫人的信任!你編制讒言,羅織罪名打壓我母親,不就是想重回夫人身邊當家主事麼?你當誰是瞎子看不出來嗎?當年你在夫人身邊當差時做了多少好事,我母親不說,你就當她是傻人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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