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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詭異男人

月色已是全然隱在了厚厚的雲霧之中,林內古木蔽天,漆黑無比,蕭依寂僅是能夠憑著自己的記憶飛馳前進,速度立時減緩了下來。越是前行,淡淡飄蕩的血腥味,便是令他胸中一痛,旋即暗凝功力,集于雙目,依稀辨別著眼前情景,一地斑駁的血跡,已是干涸凝成了暗紅色,滲入土中,仍顯怵目驚心,原本芮羽尸體的位置,空空如也。在一旁的空地上,赫然出現一座新墳。

蕭依寂眸色一緊,心中立時騰起一陣酸澀,如飛馳到墳前,就見他身形一斂,卓然立在墳前,神色淒涼已極,淡淡肅去墳上的雜草,五內翻滾的血氣,不覺令他痛心疾首。

「芮羽,我蕭依寂欠你一條命!你放心,不管上天入地,我也一定把殺你的人,帶到你的墳前,我要他把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償還回來……」他口中嗡嗡吟動,倏地仰頭,雙目生輝,微剔斜飛的眉宇間,在這一剎那,竟然透出無限殺氣。

旋即,叩首起身,又望著墳墓默然地佇立良久。此刻,他只顧沉浸在悲憤的思緒中,南宮烈雪來到身前,竟然沒有察覺。

「走吧!」南宮烈雪話到喉頭倏地哽住,他知道喚作是他,他也會這麼做,甚至不會比蕭依寂少上一分。看著蕭依寂怵怵聳動的肩頭,心內便也是一酸,默立在一旁。

「三師兄!」蕭依寂低吟了一句,略帶著微微顫聲︰「和我在一起,只會招來殺身之禍,三師兄還是先行一步,我會回去的!」他說著,玉牙緊咬下唇,強忍著心痛如割。

南宮烈雪听得心頭猛然一震,星眸一閃,神色立時沉凝,口中呵斥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若還稱我一聲師兄,我就是你蕭依寂的師兄,焉有讓你獨自承擔的道理?」他本就賦性俠義,此刻听蕭依寂如此說,心內不由騰起一絲酸楚。其實他怎能不知?蕭依寂是在為他打算,但在他心里,他從來就不是個怕死的人,為了自己活命而舍棄兄弟,這等小人行徑,他即便想來,都不由嗤之以鼻,何況是做?

「可……」蕭依寂欺言又止,長吸一口真氣,抑下淒傷,星目冷冷泛輝,掀起一抹決然︰「我終究會害死你,會毀了陌紅樓的……」

「不管以後如何,就如洛吟霜的話,不管多少次,不管是誰,致命的一劍,我都會擋在你前面。」南宮烈雪說話之間,神色凜然,目光含嗔,挺鼻之中重重發出一聲悶哼。

「我……」

蕭依寂的話沒有說下去,他知道也沒有必要再說下去,南宮烈雪越是如此,他便覺得他越不是自己了,一種刺痛的感情,猶如蟻噬一般,緩緩蠶食著他的理智,他的冷酷,瘋狂……

他側目瞟了一眼南宮烈雪,還是那一身白衣勝雪,俊如謫仙,卓然立在他的身後,略帶無措的注視著他的舉動,仍是他最初見他時,那一股傲然,眉間似是看破世間凡塵,他不由陷入深深回憶之中,直沉吟了半盞茶的時間,星眸徒閉復啟,俊面泛起一絲苦然笑意。

「三師兄,如果會有那麼一天,沒有人會比我先倒下!」蕭依寂說罷此話,心中頓覺一陣暢意,俊面沉色也是略有緩和。

「你還是一點沒變!」南宮烈雪喟然嘆了一聲,唇角挑起篤定笑意,輕聲說道:「還記得小時候嗎吟傲和你老是鬧意見父的玉如意打碎了。師父怪罪下來,要處罰你們兩個,倒是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擔了下來,那一次重刑,可是苦了你半個月都沒下來床!」

「怎麼會不記得?因為要吃二師兄的藥,二師兄可是不允許我吃半點葷腥,那半個月還是三師兄你,天天去廚房偷肉給我吃,被二師兄發現了,差點把二師兄氣死……」蕭依寂頷首輕笑,也只有在南宮烈雪面前,他敢露出如此一面,那俊面微微桃花,似是仍然對南宮烈雪所說的事,記憶猶新。

「是啊,其實那時候給你偷肉的可不止我一個!」南宮烈雪輕笑兩聲,意味深長地瞟了蕭依寂一眼,篤定了蕭依寂必然忍不住發問。

果然,就見蕭依寂星眸一震,微顯得有幾分驚詫,月兌口問道︰「難道還有別人?」

「吟傲,不過他不肯讓我告訴你。其實他很內疚,只是,你是知道的,想讓他認錯……」南宮烈雪說著發出一聲自嘲的哂笑。

「他?」蕭依寂听得心中赫然一震,不由失聲月兌口,劍眉微剔︰「我還以為……」

話猶未完,便被南宮烈雪朗聲大笑所打斷,他目光一掣,無奈說道︰「你們倆個,從小就斗,斗了這麼多年,誰都不肯承認,擔心對方,真是像極了!」

蕭依寂萬沒有想到南宮烈雪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神色一怔,一陣錯愕使然,頓時無言答對。無疑,南宮烈雪的話正說中了他的心思,而他卻無法辯駁,從凌吟傲入陌紅樓的第一天,他心里就暗自發誓,要保護這個師弟,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如他一樣,是個無家可歸,身負血海深仇的人。

他也曾幾次問過凌吟傲關于他的家仇,而凌吟傲只是笑笑了事,並未提及,即便是仇天正也僅僅是知道凌吟傲一家身世顯赫,當年在江湖中也曾是巔峰一般的存在,卻不知因為得罪了什麼人,而隱逸江湖不為人所知。而這些,也全是听送凌吟傲來陌紅樓的老人口中得知,再無其他。即便仇天正當年多方探尋,就也如同落月山莊一樣,知情的人俱都諱莫如深,不願多談,也恐之招來殺身之禍。

如此想來,他的確是和他像極了。

「是不是覺得錯怪吟傲了?」南宮烈雪見他不語,劍眉深蹙,尚以為蕭依寂仍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不由問道。

「我只是覺得,這些年,的確是虧欠了他很多!若不是我一直沖在前面,也許師父會更器重他,或者會把樓主的位置留給他!」蕭依寂略微沉吟,星眸不禁劃過一絲落寞,苦笑道。

南宮烈雪卻僅僅是不以為然的搖頭,神色凝重:「你該知道,師父越是器重的人,就越危險,甚至這個人以後能夠撼動整個江湖!對付江湖中的任何勢力,不能有半點猶豫和心軟,吟傲雖然悟性極高,但他實在是耐不住性子,由他來掌管陌紅樓,只怕會樹下更多強敵!這些,師父不會沒有想到,我們七人之中,能夠有如此實力的,恐怕只有你!」

「吟傲可不是這麼想!」蕭依寂淒然苦笑,只覺胸內五味雜陳,更令他肩上傷口隱隱作痛,嘴角牽動了一下,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只是不想讓他踏入江湖,整整十年,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想他重蹈我的覆轍!吟傲無論悟性,還是城府,都遠勝于我,想要在這個江湖里明哲保身,絕不會難!」

「只怕吟傲不願意,你為他做這些事,他寧願和你一樣,也不願意躲在陌紅樓里!」南宮烈雪無奈已極,黯然說道,任憑夜風吹起衣袂,背後一絲冷意,便不禁打了一個寒噤。他不願看到在陌紅樓里還會有江湖中的爾虞我詐,更不願看到他們七個人最後反目成仇。

「也許,是我做錯了!」蕭依寂詫異地盯著南宮烈雪的俊面,卻見他眉頭擔心神色,不由沉吟良久,微一頷首說道︰「我累了,這一身傷,只怕也要修養一陣子了!」

他的話看似輕描淡寫,卻是下了極重的決心,在他的心里,對南宮烈雪的感激便也又深了一分。無論自己多麼迷茫的時候,他總能一語點破,甚至知道他心頭每一個牽動的念頭。

他的話說的再清楚不過,放下對凌吟傲的執念,他反倒心內一絲釋然,旋即,又恢復之前冷漠,冷冷瞥了一眼南宮烈雪︰「三師兄,我們回去吧!」

他話音落盡,便又朝那座新墳注視良久,唇角微微吟動,輕聲喃語︰「芮羽,你等著,我一定會把殺你的人,帶到你墳前。」

隨即,腳尖輕點淺草,身形盡展,疾逾一道流失,朝樹林深處射去。兩人這一引動輕功,踏枝而行,點石而起,宛若風馳電掣,捷如飄仙。尤其此刻蕭依寂歸程心切,腳下更是連連旋盡雲步,直欲駭人心神,令人觸目驚心,聲勢陡然。飛馳之中,卻恍惚又見那林中兩盞搖曳晃蕩的燈籠,仍是旋在那座青竹為壁,枯松為梁的竹屋門上,但那一抹赫然殷紅血跡,卻是鋪滿一地,直令蕭依寂感到心頭一滯,游目打探,就見那紫衣女子水夢珍的尸體,正高高懸在竹屋之內,一根恍似劍指粗細的麻繩,已是在她脆若瑩玉的嬌軀上,留下深深勒痕,一柄寒光凜凜的利刃,正插在水夢珍的心脈之上,總是血跡已經干涸,看起來卻仍是讓人感到窒息。尤其水夢珍仍是保持著死前驚恐的模樣,似是看到了極為可怕的東西,一雙杏目圓睜著,泛黃潰散,嬌靨猙獰駭人,點點褐色斑點,全然不滿她本來艷麗的嬌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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