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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敲打

更新時間︰2013-03-05

微風夾著綠柳的清新,耳邊仍響著鄙夷之語,就連那閹人也不將自己放在眼里,一時間,李煜腦子里盡是屈辱之景。浪客中文網

既是如此,還活著作何,倒不如了卻殘生。

雙目已合,身子也開始朝著池水傾倒,那小周後雖然察覺了,但為時已晚,只能口中驚呼著不要,眼睜睜的看著李煜身往下墜落。

「別了,嘉敏,若有來世,李從嘉當報你今生的不離不棄。」

就在他快要跌進池中,右手卻是被人抓住了,「池邊水濕,行走難免有些腳滑,侯爺還當小心才是。」

衣擺浸在水中,李煜轉過頭,卻見到剛才一同進來之人,從那引路宦官的言語中,他似乎是今科的狀元。

思緒還未回過神來,已被拉了上來,另一邊,小周後慌忙的撲上來,拿出手帕擦著李煜身上沾到的水漬。

「從嘉,你這是要作何?」

語中已經帶著哭意,那李煜滿臉的失魂落魄,而不遠處,已有青衣內侍注意到了這邊的事情,楊延昭自然也不敢多待。

「侯爺,螻蟻尚且偷生,又何必執著于過往,侯爺倒不如留著性命,來靜觀世態百千。」

說完,楊延昭便走去了,那小周後紅著眼將李煜拉到一側的木椅之上,後者仍是失魂落魄之色,只是雙目不自主的望向那漸遠的背影。

「延昭兄又做了件善事,照佛家之理,應該勝造七級浮屠。」

對著低聲說話的向敏中搖了搖頭,楊延昭嘆了口氣,「或許,未看見,便不會伸手,如今,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他這話讓幾人沉默了,分無例外,皆是想起李煜眼下的潦倒悲慘,似乎死對他來說的確是一種解月兌。

可楊延昭卻是不然,看著小跑遠去的宮中內侍,眉頭不知覺的緊了起來,這兩天,將不該惹的都給沾染了,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申時前夕,王公大臣皆以到齊,不過前來的女子除了柴清雲外,便只有被人指指點點的小周後了。

亡、國之君本就遭人非議,甚至還帶著妻室前來,若不是在場的諸位都心知肚明君意為何,上前羞辱一番的大有人在。

可縱使如此,不加掩飾的譏諷之言還是時不時出現,李煜仍是坐在那里,面色呆滯,小周後則是很擔憂的立在一側。

「聖駕到!」

尖銳的聲音響起,正偷偷對楊延昭比劃著的柴清雲忙收了手勢,彎腰與眾人一道對走來的趙光義行禮。

「眾卿家無需多禮。」

聲音似乎有些寒意,楊延昭不禁想起了之前洪籌的提點,看來趙光義的心中火氣還未散去,得小心謹慎才是。

待抬起首,趙光義已經走向了高台的御座之上,他的一側,是身著鳳冠霞披的李皇後。

坐下之後,趙光義便不做聲的望向西側,順著目光看去,卻是將頭低著的小周後與目無表情的李煜。

果然,那些傳聞並不是捕風捉影。

楊延昭心里暗暗道著,整個瓊林宴只有三女,而小周後的身份是何等的尷尬,與往日秘密召進宮中不同,這無疑是明面上的見色而為。

也難怪李煜會有輕生的念頭。

不過對方乃是九五之尊,誰又敢來指責,至少楊延昭不敢,百官也不敢,坐在他身邊的李皇後也不敢。

「官家,是不是可以先行開宴了?」

李皇後低聲詢問,這時,趙光義才將視線收了回來,「開始吧。」

侯在一邊的王繼恩聞言忙擺著拂塵尖聲道,「瓊林宴開席,百官入座。」

百官朝臣自然識得該坐在何處,楊延昭等新科進士則是有宦官領著,坐在池子的邊緣,與百官遙相對應。

而李煜夫婦則是站立未動,那趙光義對王繼恩使了個眼色,後者躬身領命,走往西側,抬著頭,絲毫沒有剛才的唯唯諾諾,將二人領到了百官二排最末的位置,恰好在燕王趙德昭之後。

如此,那些身後頭發半百的老臣子心里頓時有了不滿,但他們哪里敢對官家作氣,皆是陰沉臉看著坐下的李煜夫婦。

趙光義的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而那王繼恩則是繼續甩著拂塵道,「上酒!」

一旁的白裳宮女則是走上前,為在座之人滿上酒水,待其退去之後,趙光義端著手中的碧玉盞朗聲道,「今日乃是為我大宋新科士子所宴,朕與諸位愛卿共飲此杯,以願我大宋日佳昌盛!」

「吾皇聖明!」

飲完杯中酒,趙光義目光掃過左右,「按我朝歷來慣例,放榜是在四月白花齊放之時,不過朕等不及了,物盡其用,人盡其才,朝廷社稷需要才俊來為之傾盡心血。

不過即便無花語之香,朕也不會虧待諸位愛卿。

王繼恩,宣宮中舞者來。」

口中喊著‘謝主隆恩’,三三兩兩的人開始偷偷的交換眼神,雖然趙光義未說等不及的緣由,不過久經官場的老臣都已經混成人精,君王一句話,為臣者便要好好揣測其中用意。

清脆悠揚的樂聲響起,席間,幾道縴細的身影開始舞動起妙曼的身姿,長袖翩翩,蓮步輕移,宛如幾只彩蝶在林中怡然自舞。

這還是楊延昭首次見識宋朝的舞蹈,很是優柔,一曲舞罷,眼中仍有那揮不去的輕盈曼舞。

可是高位之上,趙光義的眉頭卻是微皺,轉目望向面無表情的李煜,「違命侯,世人皆知你精于歌舞之藝,你可覺得剛才那支舞如何?」

這一發問,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李煜身上來,後者僵硬的臉龐抽動了幾下,起身行禮道,「回官家,舞姿柔軟,舞態輕盈,似空中浮雲,又似晴蜒點水,下臣以為當有凌波舞之神韻。」

趙光義微微的頷了頷首,卻又語峰一轉,「听說違命侯剛剛險些落水?」

听到這句發話,低著頭的楊延昭明顯感覺兩道目光朝他望了過來,當即心中暗暗叫苦,稍許,一道目光收回,李煜那有些無力的聲音再次響起,「下臣身子不適,險入池中,多謝官家惦掛。」

「沒事就好。」

好一會,趙光義才將冰冷的視線從楊延昭身上收回,沉聲道了這麼一句,可正當後者暗自松了口氣時,卻又將他的心跳給提了起來。

「听說是狀元郎出手相救,楊璟,可有此事?」

知道躲不過去了,頭皮一陣發麻,起身彎腰行禮,「學生恰好經過,見侯爺失足,不敢多想,便沖了上前。

也是天佑我大宋,否則即使學生怎般的努力,也不能確信侯爺相安無事。」

「天佑大宋……」

趙光義念道了兩句,目光變得凌厲起來,「確實如此,楊璟你做的不錯。」

如此冷冽的眼神,這是楊延昭第第二次遇到,上一次,也是趙光義發出,那還是為了出兵北漢。只是那時他還不是宋朝臣民,也做足了孤注一擲的準備,自然也沒有多少的膽怯。

可是眼下情形已大不相同,這一世全都壓在了入朝為官之上,怎能有半點的過失?

「學生惶恐,楊璟所做只是謹遵聖人教誨,日後也當以此為訓,忠君愛國,為我大宋社稷肝腦涂地。」

言辭有些溜須拍馬之意,可是楊延昭的語氣很是陳懇,甚至帶著少許激揚,像極了為博上位者歡心而拍著胸脯許下誓言的門徒野客。

心撲通的跳著,頭一直低著未敢抬起,許久,一聲叫好傳來,「好,好一句忠君愛國,來人,給新科狀元賜酒!」

王繼恩提著通體幽綠的小酒壺為楊延昭滿上一杯,身後那些同科士子眼中都露出羨慕之意,而楊延昭的背後卻是汗濕了一片。

這是趙光義對他的呵斥與敲打,不過也多虧有這個機會,讓楊延昭有了個表示忠心的機會。

「皇後,你前兩日可是想說要看‘霓裳羽衣舞’?」

李皇後愣了下,隨即掩嘴笑道,「臣妾只是隨意說說,官家莫當真才是。」

趙光義笑著搖了搖頭,「無妨,今日違命侯與鄭國夫人皆在,以他二人之力,足以將失傳已久的霓裳羽衣舞再現,是不是違命侯?」

聞言,已久入座的李煜再次起身行禮,「官家厚愛了,只是下臣早已不再觸踫絲竹,怕是奏不好霓裳之曲。

而嘉敏近來身子骨也有所不適,難以展現霓裳之舞。」

「哦?違命侯難不成是故作推辭?」

一句輕哼,趙光義的臉色明顯冷了下來,見此情形,那小周後也顧不得禮儀,躬身作福道,「官家息怒,從嘉說的句句屬實,我二人早已多日未演奏霓裳了,只怕生疏了,少了官家與娘娘的興致。」

「如此說來,鄭國夫人的身體並無大礙?」

口中雖說著小周後,但是雙目卻是一直注視著李煜,後者不做聲,那周嘉敏則是面露焦急之色,拉著他的衣袖。

見趙光義逐漸顯露出憤怒之色,小周後忙搶聲道,「回官家,我等願意演奏霓裳,只是玉簫與舞裙不再,很難發揮霓裳之韻。」

「鄭國夫人倒是不用擔心,這個朕早就準備好了。」

說著,趙光義命左右取來了舞裙玉簫,橫目望向李煜,「違命侯,你意下如何?」

沉默了很久,李煜將衣袖從小周後手中抽出,像是用盡了全力點首道,「下臣謹遵聖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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