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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流水落花

更新時間︰2013-03-04

夜深人靜,楊延昭獨自走在狹長暗黑的巷道,心里卻是多了幾分惆悵。

答應了趙德昭,無疑是件不明智的事情,可他確實做了,雖說他不是一諾千金之人,但說出去的話,還是要守信用的。

心里亂的很,不知覺中,已經到了院子,推門而入,屋中燈火仍在亮著,楊延昭知道是羅氏女在等他歸來。

「延昭師弟。」

耳邊傳來喚聲,楊延昭轉過身,卻見是郭淮。

「合德師兄,這麼晚,還未歇息麼?」

郭淮搖了搖頭,稍後道出一個讓楊延昭頭皮發麻的事情,

「延昭師弟,我們院子有高手在監視。」

「合德師兄所言當真?」

郭淮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應該有四人,從氣息來看都是高手,卻又不是儒佛兩派。」

聞言,楊延昭腦中猛然炸開了,不是儒佛二家,那極有可能是宮中派來的人,如此說來,今夜與趙德昭相會也被發現了。

夜風微涼,可是冷汗卻從後背溢出。

「延昭師弟,雖然我不懂做官之事,但恩師也曾說過官場如戰場,你還需小心才是,若是難以應付,大不了我們回山門便是,又有誰能奈何?」

郭淮拍了拍他的肩頭,說完,便進屋了,站在院子里,楊延昭抬頭望天,卻是漆黑一片,半點星辰都沒有。

「原來今夜是烏雲閉月啊……」

低聲到了句,走進房中,羅氏女果然未睡,打起笑臉,說道了幾句宴席之事,稍後將強忍著睡意的她勸回房歇息去了。

翌日,清晨,一夜難眠的楊延昭眼頭有些發暈,起了身之後,努力的晃了晃腦袋,壓下那煩心的事情。

吐納呼吸之後,開始照往常的晨練,可是心中的藏著事情,又豈是輕易能放下的,因而這武練的也沒有興致,只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停了下來。

「延昭兄,你是不是有著心事?」

待楊延昭停下打拳,走向一邊時,正與已經到來的李至閑談的張謙不禁抬首問道,他二人相交時間最長,所以對楊延昭的習性了解上自然比其他幾人多了些。

「秋白兄,這你都看不出來?延昭兄肯定是想著午後的瓊林宴,手腳當然就沒有靈活的勁兒了,心思自然也不在此處了。」

李至笑著搶言道,有他這一說,楊延昭也不作辯駁,笑著算是承認了,見如此情形,本還擔心的張謙也安下心。

瓊林宴乃是士林中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得的宴席,在座的幾人心中有誰不是激動難平的?

甚至昨夜連覺都未曾睡好,因而李至這一說,倒也顯得合情合理。

坐在溫仲舒的身邊,喝了口茶水,楊延昭隨口問起了昨夜赴宴之事,張謙他們四人可是去了趙普府中,對于這兩朝元老的手段與心思,他還是很想知道些。

提起昨夜赴宴,除了還未來的向敏中,張謙他們都是有些喜露顏表,說著趙普的平易近人與禮賢下士。

听在耳中,楊延昭眉頭不知覺的緊了起來,正說得歡喜的韓國華抬首見左右的溫仲舒與張謙不再言語,當即順著二人的目光朝著一側望去,見到了楊延昭的臉上思索之意。

「延昭兄,你可是覺得何處不妥?」

搖了搖頭,楊延昭輕聲道,「趙太保與我等後生晚輩相談甚歡,自是幸事一件,也許是我多想了,朝堂之上,還需慎言慎行,莫被當了擋箭牌才是。」

被楊延昭如此一說,縱使是張謙與溫仲舒皆心中暗驚了起來,昨夜歸來,他二人只記得趙普溫和之言與關懷之意,遂喜而忘形。

不過韓國華則是不以為意,擺了擺手中的端起的茶盞笑道,「延昭兄你這也太謹慎了,身為朝中泰斗提攜後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等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見他這般,楊延昭也不好多言,恰好身後也傳來何鈺咋咋呼呼的聲音,「兄長,你們怎麼還安穩的坐著?今日可是與官家擺宴瓊林,還不趕緊的將自己收拾收拾?」

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的小廝手中拿過一堆衣物,「就知道沒我何今夕就不成事了,這是店里剛到的,絕對是眼下最受歡迎的款式,也省的你們這幫子進士在官家與百官身前丟了面子。

唉,也真是的,一幫大男人,還需要我來操心,這世道的苦味也太讓人受不了了。」

听著滿是哀怨的話語,楊延昭等人皆是忍俊不禁,之前所談的事情也因他的出現被打了岔。

瓊林宴設在申時,不過作為新科士子,楊延昭等人自然不敢誤了時辰,用過午膳之後,等向敏中來後一行人便往著順天門外走去。

這次,是刻意提前兩個時辰出發,沒有駕車,如此也能順帶著觀賞三月汴梁城花團景簇的大好風光。

未時二刻,六人到了瓊林宴之所,因為官家駕臨,周邊皆被禁軍所把守,而站在外面等候的卻正是相熟之人,祗候殿直,洪籌。

「狀元公,你總算是來了,小人可是等了許久了。」

見到楊延昭,那洪籌立刻眉開眼笑的迎上去,楊延昭自然也是回之一笑,雙手微微對他拱了拱,「見過洪殿直。」

「狀元公你這是要折殺小人了。」

走近後,洪籌壓低了聲音,「昨夜官家似乎很是生氣,狀元公你們今日可得慎言慎行,以免觸犯了龍威。」

聞言,楊延昭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出聲道,「官家盛怒,這……」

「洪籌只是個小角色,這等事情哪里會知曉緣由,狀元公稍後還需注意個便是。」

正說著,一邊傳來馬車聲響,抬起頭,卻見駕車之人竟是個容顏清秀的麗人,雖然此刻身上的衣著有些粗陋,但是絲毫不影響她身上那獨有的寧靜氣質。

見到這馬車,洪籌不禁臉色陰沉了下來,「狀元公,你可得與這違命侯遠點,否者,染上了晦氣可就得不償失了。」

女子駕車,本已屬罕見,而且女子還容顏絕美,洪籌這般說,楊延昭身旁的李至等人都心里有些惱怒。

「老爺,夫人,我們到了。」

聲音輕靈,在她下車之時,楊延昭卻皺起了眉頭,只因看到了未被裙底遮住的三寸金蓮。

這頓時讓他沒了欣賞的興致。

車簾掀開,兩道人影走了下來,女子作著婦人的打扮,穿著也是尋常,但是美貌卻在那駕車僕人之上。

她的身邊,走出的男人中年模樣,長相也極是英俊,只是面色慘白,並著咳嗽,讓人有著弱不禁風的感覺。

「狀元公,讓小人領你進去吧,也省的在此站了累著。」

洪籌的這句話聲音說的有些大,話音落下,楊延昭可以感覺到正在走來的夫婦將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幾下。

「那便有勞洪殿直了。」

洪籌口中稱著不敢,便要轉身帶著楊延昭幾人往里走去,身後,那男子見此情形大有拂袖離去之勢,卻被一旁的婦人拉住了衣袖。

別無他法,只得嘆了口氣,跟著走了上前。

「洪殿直,他們是何人?」

那對夫婦氣質不同尋常,出生定是非貴即富,但連洪籌都能不待見兩人,楊延昭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對方的身份,因而在行走之中不禁小聲的問道。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南唐的降臣,整日里只知道風花雪月,荒唐之後,還是不我大宋的臣子!」

言中帶著不屑,依舊沒有壓低話語,身後傳來劇烈的咳嗽之聲,甚至還有婦人的小聲的哀求之聲。

而楊延昭心里著實驚了一下,這時,他即便再笨,也算是明白了對方的身份,竟然是南唐後主李煜!

這個名字流傳了千古,作為君王,他毋庸置疑是失敗的,並且敗的一塌糊涂。

但,論起詩賦詞作,卻又是無數君王,乃至文人墨客都難以攀越的高峰。

只可惜,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流水落花,春去無意。

心中有些惋惜,不過楊延昭明白李煜也不是他所能交往的,且不談野史傳聞中的趙光義垂涎小周後一說,單憑對方南唐舊主的身份,便是個忌諱。

穿過吐著芽兒,泛青的林子,往里走去,卻是到了一彎碧水前,那里,早已經擺好了宴桌,幾個青衣宦官正指揮著宮女侍人忙碌著。

「狀元公,你與幾位在此歇著,小人還得去引其他大人與士子,就失陪了。」

「洪殿直當以公務為先,無需在意我等。」

待洪籌走後,楊延昭不禁又回首看到了在河邊芽包正待細柳下的李煜與小周後,此刻,二人身邊無一人,衣著也毫無光線之感,臉上的落寞與此處的繁忙喜慶格格不入。

「延昭兄,這便是南唐的李後主?」

向敏中輕聲的問著,剛才洪籌的話幾人也听到了,對于這樣的人來,除了文人相惜之外,就剩下道不盡的惋惜了。

「恩,他便是違命侯。」

楊延昭輕聲應道,雙目沒有移開,若是常人,或許此刻是在注視著小周後的美貌,但是他卻沒有,三寸之足是內心無法跨越的障礙。

清風吹起垂柳枝,蕩漾在碧波漣漣的水面,卻是一副好景。

突然間,楊延昭猛的沖上前,只因他一直注視的李煜竟趁著小周後不備,往池邊走去,雙目逐漸閉上,竟是要投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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