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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禽獸無爭

更新時間︰2013-01-21

「延昭兄,秋白兄!」

見到楊延昭二人,那已被祖言氣的大口喘著粗氣的彭宇突然驚叫了出來,如同是見到了救星一般。

「延昭兄,秋白兄,你們可要為我們北方士子討回這顏面才是!」

本有著許多的話語,可一時間彭宇也說不出來了,只能道出這麼一句,一旁有睢陽書院認識楊延昭與張謙的北方之人也紛紛附和起來。

看著對面祖言與身後一群人臉上的不屑之情,陰沉著臉的楊延昭並未多言,對著張謙指了指放在不遠處的筆墨和尚未填字的紅底長聯。

「秋白,你去讓他見識見識。」

站在身後的張謙雖然在氣頭之上,但听到楊延昭這般說,還是微楞了片刻,稍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往前走去。

冷眼掃過祖言等人,走到長聯處,拿起鐫刻青蓮吐芯的小毫,揮筆一蹴而就,不多時,將筆扔到桌上,冷哼一聲。

見他寫完,周圍的人紛紛圍上去,有嘴快之人更是讀了出來,「北雀南棲鳳凰枝,游龍舞,百鳥朝,翩舞遮山河。」

這句話被念出之後,彭宇第一個大聲叫好,之後,喊好的聲音從在場北方士子口中傳出。

即便之前他們也曾相互輕視,但面對同仇時,還是會拋棄舊怨,聲討著氣勢奪人而不可一世的祖言等人。

見情形瞬間逆轉,剩下的南方之人當然將都將目光投向了祖言,後者當然也察覺到了,心中明白是出現了高人,但顏面不能有損,遂往前挺了挺身子,「野雀兒而已,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齊身修性,焉有不羽化而成鳳之日?若是沐猴衣冠,初識得孔聖之道便趾高氣揚,華而不實,怎會不成弱兔,被獅虎所食!」

對祖言的出言不遜,張謙立刻沉聲回應,而此話一出,又是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頓時讓後者氣惱起來。

「龍乃九五之尊,焉能伴野雀而舞,你這是大逆不道,我這就去給你報了官,看你還如何囂張!」

祖言身後,一個瘦小之人尖聲說道,依官壓人,雖是失了風度,但張謙所寫確實也犯了忌諱,本因此而面露歡喜的彭宇之人都臉色凝重起來。

「果真是莽夫蠻夷之輩,竟不知聖賢書中的尊君敬師,還大言不慚羽化成鳳,哼,野雀終究是野雀,妄圖藐視我大宋官家,我等這就去送往知府衙門!」

看著四周變得鴉雀無聲,祖言走到桌旁,想要將張謙所寫長聯收起,卻被一只搶先而來的手握住,當即覺得疼痛無比,扭過頭,這才發現之前的那個長發半束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作何?難不成要出手傷人!」

見楊延昭抓住了祖言的手,那些岳麓書院之人當然要上前,可是卻被一個眼神給嚇得抬不起腳步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

此時,祖言的語中已經帶了驚恐之音,靠在楊延昭身邊,剛才感到了強烈的寒意,猶如冰冷的刀鋒劃過肌膚一般。

這種感覺,讓他不寒而栗。

不作聲,甩開祖言的手,拿起剛才張謙丟開的小毫,沾了沾為數不多的墨汁,開始在長聯的空白之處寫了起來。

「余嘗聞,曹子建七步成詩,豆箕同根,終使丕不忍而誅之,然不知其逝之因,七步之言得以廣為傳之。

轉思此間,吾常深而嘆之,夫人為萬物之長,蓋有緣由,是其心存善之念,憫情與懷,遂曹子恆狠有余,卻刀起落無處。

今朝,天子臨寰宇,勤勉三朝,是乎,民有豐衣足食之樂,復堯舜之世,祥雲起,四象新,五湖平而九州升。

較亂世之彌離,居無所,衣不果月復,販子相食,謂之盛世已足矣。

遂余掛喜于內,了天下報德之人皆奮然以為之,朝而起,持卷誦之以讀,暮色起,則是秉燭不懈,待他日羽化而成鳳,伴得真龍舞,以分天子心智之勞。

然,此夕,悲憤之意激蕩心底,吾等拜讀孔聖之道,誦清明之卷,卻有別如涇渭之流,指流而為黑,賤他而卓己,口舌之爭,筆墨之斗,無師承之情,無通道之念,無古之君子之氣,嗚呼哀哉!

長戚戚,百獸低頭亦如何,翩舞遮山河何為之,終是不離這一禽一獸,以之喻人,不貽笑大方呼?

為人者,為仁者,禽獸不爭也!」

一氣呵成,楊延昭寫完將小毫甩到了半空之中,大笑了兩句,繼而拂袖離去,在一邊幫他磨墨的張謙則是臉色微白,丟下手中的墨錠,飛快的跟了上去。

「好一個禽獸無爭,沒想到時隔一年,睢陽書院也出了能人了。」

茶樓之上,白之前不再看腳下的那片吵鬧,放下茶盞,笑著拿出幾枚銅板兒放在桌上,起身離去。

落在身後的于凡忙起身追了出去,「師兄,你也覺得剛才那人胸中有才華是不是?」

「據說睢陽書院出了個楊大家。」

沒有理會于凡,白之前笑眯著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可是後者位居雲青榜三甲,自然也不是糊涂之人,當即明白過來,「師兄,你一直沒出手是不是就在等他?」

白之前沒有再說話,只是笑著往雲慶樓走去,看著那矮胖的掌櫃寶貝似的的將兩幅長聯收起,而那下聯之上,那些小巧卻風骨十足的字跡讓他的笑意更多了幾分。

「聖功兄,怎麼樣,睢陽書院的那個楊大家如何?」

另一邊,藍色儒襖,頭戴紫色綸巾的錢林輕聲的問著身旁的呂蒙正,後者半晌才應了聲,「有些本事。」

說完,便不再言語,那錢林的眉頭微皺,但想起恩師貴為山長,都對他客氣有加,只能將怨氣憋在了心中。

在人群中走了稍許,停下腳步,等著身後的張謙追上來,楊延昭輕聲的問著,「秋白,你可怪我。」

「延昭兄,張秋白不是顛倒是非之人,的確如延昭兄所說,禽獸無爭,本就不該與那些恣意妄為之輩有所相爭才是。

而且剛才若不是延昭兄出手,被那小人揪住不放,張秋白可就身處大禍之中,說起來,還是要多謝延昭兄才是。」

聞言,楊延昭暗自松了一口氣,他也算是當眾駁了張謙的臉面,雖是為了出手相助,但也怕犯了忌諱,現在听他並無計較之意,當即舒坦了幾分。

「延昭兄,秋白兄!」

這時,溫仲舒和韓國華也走了過來,兩人臉色有些愧疚之意,剛要出口說話,卻被楊延昭給伸手止住,「秉陽兄,光弼兄,今日之事我與秋白心中明白,這怪不得你二位,我們之間的情誼也斷然不會受此事而生出間隙。」

「延昭兄說得是,我等情誼照舊,仍是莫逆之交。」

听到這話,溫仲舒二人露出感激之色,楊延昭與張謙則是笑著搖首,之後,四人便如同什麼事情都未發生,繼續往著書院走去,與往日一般,各自溫習書卷去了。

「沒想到冬試還未開始,這幫讀書人有鬧騰開了。」

一輛馬車在宋州城外緩緩的行駛著,黑楠木車身,雕梁畫棟,巧奪天工,花草皆為栩栩如生,青草搖曳,牡丹怒放。

車上,香煙裊裊,一身紫色華服的趙德昭手中拿著剛剛下人送來的信紙笑著說道,而他的一側,另一黑衣短襖的青年人則是笑著接了過來。

「王爺您都來了,他們再不鬧騰些,您這尊駕不就是白忙活了麼?

不過這禽獸無爭倒是寫的挺有意思,惹得我心中生出一絲的急切,想快些一睹這楊大家的真容。」

對于這句打趣,趙德昭倒是沒有冷目,像是已經習慣了一般,將他手中宣紙奪過,指著安靜的坐在另一邊的紅色連襖掛,托著下巴不語的秀美少女,「你看看蓁兒,總是這般的淡雅恬靜,你這做兄長的卻為何性子無賴的很。」

正在出神的紅衣少女抬首看了說笑的兩人,沒有說話的再次托起了下巴,似乎想著些未想開的事情。

對于少女這模樣,潘集倒也是習慣了,也不知為何,燕王對她情有獨鐘,而自家妹子卻絲毫不為之所動。

好在燕王沒有強求,所以,作為兄長,他也不逼得蓁兒。

只是數月前燕王表露心意之後,蓁兒便躲著不見,這次又為何願意同乘馬車前來宋州城,這倒是讓潘集有些不明所以。

算了,想不透就不去想他了。

將這些惱人的事情跑到腦後,潘集不禁想起了這次出行,遂開口問向正在看著宣紙的趙德昭,「王爺,您偷偷跑出汴梁,此事若是被官家知道了,會不會……」

趙德昭投都為抬起,隨意的自顧說著,「這個倒是不用擔心,除了我之外,我那皇叔定會前來,現在你我已經平安到了宋州,等元佐到後,那些魑魅魍魎自然消散殆盡。對了,文鳳,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聞言,潘集抬眼看了看仍是發著呆的潘影,將身子往一側靠了靠,壓低了聲音,「應該差不多了,國山比我們先行幾個時辰,想來已經進城做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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