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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秋意漸起

更新時間︰2012-12-20

「住手!」

聲音帶著氣喘,抬首望去,正是楊延昭要見的何鈺,此刻他的雙目紅腫,滿臉的倦容,甚至比前些日子忙著鋪子的時候還憔悴。

「孽子,你怎麼出來了,老夫不是將你鎖在房門里了麼!」

「老爺,你別怪今夕,是渾家拿了你的鑰匙。」

一個臉色溫和的婦人從何鈺身後走了出來,那何永當即生氣的指著她,「慈母多敗兒,古人曾不欺我,他能夠自作主張的不去書院,就有你的嬌縱有關!」

「咳咳……」

見眼前就要上演一場家庭矛盾,楊延昭不禁輕咳了兩聲,「何伯父,小佷今日來正是為了今夕的事,伯父能否听小佷一言,若是您覺得話在理,便听上一听,要是伯父認為楊延昭只是信口齒黃,就權當是說笑可好?」

正在呵斥的何永聞言再次望了過來,不由得一甩衣袖,「有什麼話盡管說,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些什麼!」

楊延昭微笑著看了看四周,「何伯父,人多眼雜,有些話還是需要個清淨的地方來說,不知……」

「你隨我來!」

何永率先往屋中走去,楊延昭緊隨其後,走過朱門之時,何鈺拉了下他的衣袖,欲言又止。

「放心」,笑著對他說出這兩個字,楊延昭跨過了門檻,也算是第一次見識了何鈺的家中布置。

府內,檐廊雕畫,假山流水,幽蘭花草,一一俱全,沒有撲面而來的富貴之氣,倒是多了些淡情雅致。

進了偏廳,何永將下人給退去,怒目直視著楊延昭,「現在可以說了麼!」

「這個自然,不過小佷想先問伯父一個問題。」

雖不解眼前之人有何用意,但何永也不怕他使出什麼見不得人的小伎倆,遂沒有猶豫,接聲應道,「說!」

「對于今夕,你是否覺得讀書科試才是最佳的出路?」

「這個自然,正所謂寒載十數年,一朝霽風雲,只要用功下去,即便不能登天子殿,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為我何家光宗耀祖。」

毫無否認,何永對何鈺的科舉考試很有信心,在他眼中,哪怕不能成為天子門生,也能博取功名好做官。

可是中舉又豈是這般容易,就算楊延昭現在也沒了完全的把握,或許何鈺有著做官的運起,但此刻他也要用這三寸不爛之舌來說服了何永。

只因為何鈺喜好經商,而楊延昭則是需要信得過的人在背後經營買賣,兩人一官,一商,相得益彰。

「伯父,恕小佷冒昧,若是今夕中不了舉該如何,難不成要年年熬在書卷之中,要知道至死都登天子榜的人很多,萬一今夕也如他們,蹉跎了年華,空白了頭又該如何?」

「官家聖明,即便終生不進,亦可賜同進士之名,而你又何以斷定他不能高中?」

「古人雲,知子莫如父,今夕心中所好與所擅之物伯父肯定比延昭更為清楚,即便是賜了同進士,那時候今夕也到了遲暮之年,做官又能做個幾年?

更何況士無貴賤,販夫皁隸只不過是對那走街竄巷之人,倘若何家富甲天下,不遜于古之範蠡,世人還有誰會輕賤,這何嘗不是光耀了門楣?」

听到這些,何永眼中的敵意逐漸轉為思索,他說的不錯,鈺兒在讀書上沒有多少的天賦,萬一真的諸考不利,難道真的要窮皓白首?

當然,楊延昭前面的幾句話不是撼動何永心中決絕的主要原因,一句士無貴賤徹底的打破了他心底深處的卑謙。

這麼多年的模爬滾打,保住了家業,其中的辛酸難以言明,所以,他一直以書香門第來要求著何鈺,哪怕是府中布置也是多著染墨香之氣。

世人眼中士農工商,有著以商為末的蔑視,而他這般,只是為了扭轉何家在外的名聲,希望有朝一日,讓人稱口焦贊。

眉間越擰越緊,何永不禁坐在了身邊的木椅之上,古之範蠡,對于商賈之戶,與陶朱公一般,都是不可攀越的祖師,若是真的做到他們那般的富甲天下,無疑,何家將成為一方名流,甚至是大宋朝的名流。

只是這何其之難。

「你憑什麼保證鈺兒經商會如魚得水,也憑什麼認為何家能夠富甲天下?」

聞言,楊延昭笑了,嘴角輕輕上翹,「伯父,現在何家已是府州的首富,難道這不是一個好的開始麼?」

這時,何永才驀然明白何鈺怎麼也不肯交待的貴人,當即心又跳快了幾分,臉沉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今日之言,他日勿忘。」

彎身行了一禮,楊延昭恭聲道,「這個自然。」

偏廳外,長廊內,何鈺滿是焦急的來回走動著,只覺得那爬滿支架的綠藤兒有些晃眼,伸出白胖的手胡亂的扯了一通。

「鈺兒,稍安勿躁,你不是相信他可以說服你爹的麼?」一旁,何鈺的娘心疼的給他將凌亂的頭發理好,好生的安慰著。

甩著衣袖,何鈺沒有應答,做到了不遠處的台階上,此刻,他心里慌的很,關在家的數日一直盼望著楊延昭能夠來解救他,可是待人真的來了,心中又沒底了。

也不知兄長他能否說服頑固的爹。

若是不能,只能繼續回書院了,否則真的要斷絕了父子親情?

想到這何鈺就頭疼的厲害,若不是爹以此來做要挾,他也不會這般的為難,可自己單單就怕這些。

在何鈺極其不安的時候,楊延昭信步走了出來,後者見了,忙站了起來,小跑著迎了上去,「兄長……」

將何鈺身後還褶著的衣角順了順,楊延昭笑著在他胸口來了一拳,「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冒失,今天好好的歇息,陪陪你爹與娘親,明日兒再出去忙活吧。」

此言一出,何鈺竟愣住了,而在他身後的婦人則是笑著對楊延昭致謝,「多謝公子出言,才能使得他們父子化解前嫌。」

「夫人嚴重了,延昭還未答謝夫人剛剛的出手相助。」

這時,何鈺臉上擔憂才一掃而空,上前給楊延昭一個熊抱,繼而放聲的笑了出來,「兄長,今後便由小弟來幫你掙花不完的銀子!」

「哼,大言不慚,這幅模樣也敢出來見人,還不回屋洗漱去!」

臉色依舊冷的何永出現讓何鈺的笑聲戛然而止,低著個頭,唯唯諾諾,不敢正視于他。

見著情形,楊延昭微笑著告辭了,結已經解開了,剩下的都是家務事了,他這外人在場,總會覺得有些別扭。

在小廝的陪伴下,楊延昭往著前門走去,待要轉過長廊時,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過剩對著何鈺道,「排風這幾日也很擔心你,明日要是有空閑,便去我那院子看看她。」

「恩,明個帶著些好玩意去給小丫頭!」

心頭困擾的事情去了,何鈺顯得尤為高興,揮著手臂說著,不過隨即又規矩的低著頭,在何永的訓斥聲中回屋梳洗去了。

上前撫著何永的後背,那婦人笑著道「老爺,別在生鈺兒氣了,只要有出息,經商又如何,我們何家不也是這城南有頭有臉的大戶麼?

而且你看這今日前來之人,器宇軒昂,听鈺兒說,他可是瀾溪先生的關門弟子,將來肯定了不得,鈺兒和他結交,以後也不會差到哪里。」

听著耳邊的輕聲細語,何永下意識的模起了胡須,幽幽的道,「夫人,我們何家已經不只是在城南數得上門面的了,以後府州城也是獨佔鰲頭了。」

「啊!」

听著那聲驚嘆,何永收回了望向長廊盡頭的視線,轉身往內院走去,此子是有又大氣象不錯,只願今後能帶著何家青雲直上。

楊延昭回去的時候,天色還尚早,正午都未到,遂到吉慶樓,依舊是人滿為患,那送飯菜的小廝還沒有去書院,楊延昭便點了些菜,順著將那兩個食盒一道提了,也省勞煩那小廝了。

回了院子,將其中的幾分菜碟留個排風,告訴她何鈺的事,楊延昭便收拾了書卷,繼續提著食盒往書院去了。

也不知恩師他們餓著了沒。

憑著他的兩條腿走到書院,又得半個時辰,索性雇了輛馬車,終于使得小院中三人免了挨餓之苦。

何鈺第二日果然生龍活虎的出現了,府州城的大街又開始熱鬧了,城中的大小商戶也終于知曉何家成了府州的第一大商賈。

頓時間,猜測漫天,畢竟接管了齊家的鋪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那些本對何家不屑一顧之人也紛紛心生了結好之心,使得何永整日里忙得不可開交。

到最後,看著何鈺在外面將買賣做得越來越好,這之前反對過的老頭兒將全部的家業甩給了他,做起了清閑享福之人。

當然,這些,楊延昭都不去操心了,他整日里跟著耿元符研讀經書,後來為了爭分奪秒的看書,就依著徐師的話,在書院中住了下來,只是苦了排風,隔個一兩日來給他送些換洗的衣物。

不知不覺,炎炎初夏已過,秋意漸起,秋闈也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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