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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二十一、大江戶異聞錄

江十一、大江戶異聞錄4

正當菲里、毛利新一和靜水幽狐等幾個無聊閑人,在這處喧鬧的十字路口旁邊,隨口胡拉閑扯的時候,那位虛刀流當家穗十六夜先生,已經耍弄完了全部招式,也賣光了手頭全部的秘籍,開始收拾起包袱,打算要離開了。

不過,這片街面上的武打表演非但沒有就此告一段落,反到是變得越熱烈起來看到虛刀流的家伙在這里大出風頭,不但贏得了路人們的陣陣喝彩,還一下子做成了不少買賣。其余那些招徠生意的武術家們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紛紛跟著一邊高聲吆喝一邊擺開了招式,賣弄起了各自流派內或許不是最有殺傷力。但看起來絕對是最拉風的花拳繡腿。

一時之間,這處十字路口當真是武士刀和手里劍齊飛,拔刀術與穿牆術共舞,空手道同關節技爭鋒。此外還有巫女的御禮、黑道的雙節棍、僧人的禪,

然而,正當這一場令人眼花繚亂的街頭武打表演,伴隨著路人們的鼓掌聲、喝彩聲和灑錢聲。即將進入到**階段的時候,一個充滿了驚恐的呼喊聲。卻很不合時宜地在附近突兀響起。

「不好了,大家快跑啊!城管來啦!」

城管來啦!

這一瞬間,街頭的空氣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每一個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怔怔地呆立著愣。

隨後,人們就有如士兵听見了沖鋒號,學生听到了上課鈴似的,霎時間就是一片亂哄哄的大騷動。

菲里身邊那個小吃攤老板,甚至連顧客的零錢也沒顧得上找,就以百米沖刺的驚人度,推動裝載著爐灶鍋瓢的沉重小車,「叟」地一聲在大街上飛奔起來。氣得那蝕了錢的倒霉食客在原地直跳腳。

而附近那些擺地攤的小販,也迅卷起了地鋪和貨物往肩上一抗,朝著與喊聲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其動作之流暢自如,簡直就像是經過了千錘百煉一般。

不僅是商販們抗著家什飛逃亡。就連街上的購物者和一般行人,也都跟著大流逃了個干淨。甚至是分布在街道兩旁的那些正規店鋪,同樣在十幾秒後依次響起了一連串「砰砰砰砰」的關門停業之聲。恍如狂風洪水之類的災難即將來襲」眨眼之間,喧囂熱鬧的十字路口就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遍地的果皮、雜物、木屑和垃圾,間或還有幾只跑掉了的爛草鞋和破木及」

一時之間,菲里和他的那幾個隨行衛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變化給徹底驚呆了。

不過,在極為短暫的片之後,他們就在街道的另一端,看見了引出這一切恐慌和騷亂的罪魁禍刪二十多個身材健壯的凶悍之輩。正一手扛著表面插滿釘子的大棒,一手拎著髒兮兮的舊麻袋,趾高氣揚地招搖過市。後面還跟好幾輛大板車,里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百貨雜物,從針線布匹到雞鴨蔬菜都應有盡有,」活像是剛剛下山搶劫回來,正要滿載而歸的山賊土匪一般。

當然。這些貌似土匪的家伙,顯然都是混上了官皮的。因為和本地市民寬袖長袍加草鞋木屐的傳統截然打扮不同,他們不但穿著在這個國家還很新潮的西式黑軍裝,戴著造型頗為夸張的大檐帽,還套了一雙及膝的長統馬靴,並且被很用心地擦得油亮,甚至打出了一面「嚴厲打擊。堅決取飾」的大條幅」不過。其表現出來的具體行徑,倒是當真與山賊土匪相差無幾︰

在菲里等人極度驚愕的目光中,這隊強徒就仿佛分開紅海的摩西一般,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雞飛狗跳掀攤子、抓小販、砸店鋪、揮舞著大棒子揍人,將一部分貨物沒收了丟到後面的大板車里,另一部分看不上眼的粗陋玩意。干脆就地砸壞踩爛,「無數名只是腿腳略微遲緩了一步。沒有及時跑掉的倒霉小販,都在鬼哭狼嚎聲中被活活打成了豬頭,然後用繩索捆成了一串,似乎是打算押送回去收罰金或服勞役。甚至還有些家伙被揍得人事不知,當場躺在地面上暈厥過去的。

幸好,菲里和他的幾個衛兵都穿了耐色瑞爾軍服,並且全副武裝。這些城管在路過的時候,雖然也朝他們看了幾眼,但倒也沒有什麼挑釁的意思,反而還有一個貌似領的家伙,站出來很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在這個國家,「洋大人」基本上還是比較受尊重的。

不過,面對這些城管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暴力行為,附近住戶似乎全都被嚇得噤若寒蟬,或者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開口喝止。倒是從街邊窗戶的縫隙中,偷偷冒出了不少窺視的視線一一在充滿了恐懼與惡意之余。也帶著幾分狂熱和期待,簡直比刀仇看武術表演的時候還要興奮。無論在什麼地方,什麼年代,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熱鬧,似乎都是普通人的最大樂趣之一。

簡單來說。就是幸災樂禍這一可悲天性」盡管下一次被禍害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這些暴御,就是江戶城的執法人員?這素質也實在是太不文明了吧!還有,那些家伙不都自稱是什麼舉世無敵的武道家麼?怎麼居然會被幾根木棒趕得抱頭鼠竄,甚至連拔刀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看到某位剛剛表演過空手道和貓拳,正拖著一大包報名費準備跑路的中年大叔武術家,居然被一位城管隊員很麻利地從後面一棒子打翻,然後用繩子一捆丟在角落里。菲里不由得感到異常困惑。

「阿彌陀佛,那些武術家不過是會幾招看著不錯的樣子貨,哪里比得上城管們的尖戰經驗豐富啊!」

靜水幽狐對此倒是頗有見地,至于說他們明明身為帶刀武士。卻為什麼不敢拔刀迎戰」就老衲想來,大概是因為「斬棄御免,的關系吧!」

斬專御免?菲里的腦袋里一時間滿是問號。

「斬棄御免」這個詞語的意思。他倒是知道的。在東瀛的傳統風俗之中,士農工商等級分明,尤其講究下位者對上位者的絕對服從。

作為社會上最高等級的特權人士。東瀛武士平時若遇挑釁,無論來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消身分比自己為低,就隨時可以將之斬殺。而不必承擔任何罪責。即所謂的「斬棄御免之權」因此一般農民偶爾見到有武士經過,總是戰戰掛兢地伏跪于道路兩側,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但是,根據這個特權,那些武道家們豈不是更應該拔刀迎戰。誓死決不受辱了嗎?

要知道,從型、服飾和沒有佩帶任何「管制刀具」的情況上來看,那些城管隊員幾乎沒有一個是具備武士資格的。因此按道理被砍了也是白砍」既然如此。那又為什麼不砍?

「呵呵,閣下的對「斬棄御免。的理解,似乎存在著一點偏差啊!」

毛利新一苦笑著解釋說所謂「斬棄御免,的特權並不是說武士可以隨便殺掉低賤之人,而只是說從他拔刀的那一刻起,法律就對他失效了一一把對方斬殺了自然是沒關系,但要是反過來被對方給干掉了,那同樣也只能自認倒霉,大致上就和西方的決斗差不多吧!

當然,因為只有武士可以佩帶刀劍,並且有能力專心練習武藝,因此在對普通民眾使用「斬棄御免。的時候,確實基本上就等同于屠殺。但要是連這樣都能被翻盤的話」按照法度設立者的本意,那些連空不過的帶刀廢物,根本就沒有當武士的資格,還是早點死掉埋了為好,也可以給主家省下一份俸祿而城管隊就是鑽了武士法度的這個空子啊。」

說到這里。毛利新一便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些一身黑皮裝束的城管隊員,「你瞧瞧他們,手上拿著釘棒,腰上掛著手槍,此外還準備了撒眼楮的石灰罐、捉人的漁網、捅人的長竹槍雖然確實是沒有違反只準武士佩刀的禁令。但真要是只拿一把刀就和他們對上了。又有幾個低級武士能輕易打贏的?不拔刀的話,城管通常還不太會下死手;要是真拔了刀」就等著被錯彈一槍爆頭吧!」

「斬棄御免,的武士特權,居然被搞成了主動找死的方式?」

菲里一時間對此大為愕然這個樣子還能算是一種特權麼?」

,阿彌陀佛,雖然當初立法時的本意肯定不是這樣,但總之眼下的幕府就是如此執行的一一正是因為幕府對待天下武士這般苛刻,才會導致四方不寧、騷亂不斷的啊!」

靜水幽狐滿臉悲憫地念誦了一聲佛號,在禍患作的很久以前,它的根子肯定就已經被種下了。比如這次征討長州,幕府初戰不利,兵力緊張。但那些老中們寧肯強行征各藩軍隊。也不願意把江戶城里的旗本武士再次裝備起來。怕的就是這些滿心怨憤的旗本武士一旦聚集成軍,就會被人挑唆起來舉兵謀反君臣上下離心到了這種地步,國家還有可能安泰無事嗎?」

正當他們轉換了話題,開始聊著這個更加沉重的話題的時候。那邊的城管們已經基本完成了「清理」街道的工作,轉而開始執行下一個任務。

只見其中一個滿臉落腮胡子的家伙,肩膀上抗著釘棒。一臉傲慢地走到某座木屋共累計積欠了戶生錢莊一百六十貫的債務,非但逾期三個月拖欠著不還,還把前來收房子抵帳的錢莊伙計給砍成重傷!人家債主都到町奉行所去告狀了,你這混蛋還不快點滾出來伏法認罪?」。

他的這番喊話,可謂是義正詞嚴。而且聲若雷霆,氣若洪鐘。一時間震得屋頂上的瓦片都在乒乒乓乓作響。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之後,屋子里仍舊是沒有半分響動。

那大胡子城管又喊了一遍,看看還是沒反應。實在是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了于是索性「砰」地一棒用力砸開房門,隨即昂闊步地就要闖進去」然後就看見他突然「嗷。地大叫一聲,抱著鮮血噴濺的胳膊,極度痛苦和狼狽地從屋子里滾了出來,眼看著一條手臂怕是得廢掉了。

伴隨著大胡子城管的淒慘哀鳴,一名身材縴細,臉色蒼白的年輕武士,從房門內亮出了半邊身子,通紅的眼楮里布滿血絲,手里還提著一把血淋淋的肋差武士刀的一種。通常為切月復自殺專用,乍看之下仿佛瘋子一般你們這些不知尊卑的低劣賤民!黑心商販的走狗爪牙!不要再來這里聒噪了!想要征收我熊田家的祖傳宅邸?好啊!就先問問本大爺的刀子答不答應!」

城管執法終于遇匕了彪悍釘子戶?

這個頗具轟動性的大新聞,頓時讓許多人都來了興致。忍不住紛紛涌出緊閉的房門,開始再次來到街道上圍觀。而距離事件生位置還有一段距離的菲里等人,也興味盎然地模出了各自的望遠鏡,期待著能夠欣賞到一場血腥而刺激的刀法對決。

不過。在那名持刀武士的瘋狂威脅之下。方才還狂得沒邊的城管們,竟似乎有些色厲內技的樣子。在朝著那幢房子比刮了兩下之後。居然連一句虛張聲勢的狠話都沒放,就抬著傷員灰溜溜地撤走了。

這種頗為軟蛋的表現,讓四周的看客們全都非常失望。甚至有人隨大流起哄。朝城管們的背後丟起了各種生鮮垃圾。但是還沒等木屋里那個一刀嚇退「強敵」的「勇士」開始歡慶自己的勝利,並且再對圍觀群眾們表什麼狂言,剛剛夾著尾巴跑掉的城管們,就已經又一次去而復返,而且還哼哧哼哧地推來了動城市攻堅戰的重裝備」一門大炮!

沒錯。真的是一門大炮。而且做工精細,式樣簡潔。看規格大概是耐色瑞爾陸軍淘汰下來的舊式三磅野戰炮,甚至還打著醒目的六芒星國徽。多半是從遠東艦隊那邊搞到的正宗舶來貨」可是卻沒有裝備給軍隊帶上前線作戰,而是配屬給了城管用來在街頭執法!

若干位因為同僚負傷而了狠心的城管隊員,就這樣哼哧哼哧地把大炮一路推到了對方的家門口,然後在幾名長矛手的掩護下。大模大樣地開始清理炮膛、裝填射藥,望著距離自己最多不過十步遠,隨時都可以將整座屋子徹底撕成碎片的森然炮口,那位手提肋差的「抗暴勇士。」已經是雙腿顫抖不斷,臉色變得簡直比吸血鬼還要更加蒼白,就差沒有尿褲子了。

看到對方終于顯露出了膽怯丑態,城管領頓時顯得非常得意,于是便不知從哪兒模出一把寫著「風林山火」四字真言的鐵骨軍扇,厲聲數落起了這位即將遭遇轟殺的「勇士」所犯之罪狀。

,「下級旗本熊田熊八,你這武士敗類不但無理拖欠債務、賴帳不還,甚至公然持刀抗拒執法,殺傷我等同僚。簡直就是罪無可赦!在今天,就接受我等的天誅吧!」

一邊如此說著,他一邊用力揮舞起扇子。朝著房門後的武士一指︰,「開炮!」

浸過油的火繩開始滋滋作響,隨即便從青銅鑄造的炮口之中,噴射出一道長長的插紅色火光。轟鳴聲在狹窄的街道間反復震蕩,與圍觀群眾的尖叫聲混雜成一片

當彌漫的硝煙逐漸散去,騷動的人群也初步恢復之後,菲里現那幢房子居然還是完好無損,而那位持刀抗法的凶手,卻已經被順利解決了。

實際上,城管隊雖然在炮擊之前出了要斬盡殺絕的狠話,卻根本沒有往炮膛塞炮彈,只是填進火藥放了一記空炮而已,但那位瘋狂地想要保衛祖居的可憐武士,到是被成功地嚇昏過去。然後讓幾名城管收繳掉武器,又拖出來好一頓胖揍,直打得出氣多進氣少,同時家門上還被貼了封條。

所謂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或許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菲里吐著舌頭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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