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章如今風雨西樓夜不听離曲也淚垂（下）
一場夏夜里突如其來的風雨絲毫沒有消退武昌東湖畔的西平樓里熱烈的氣氛。由于周大少團長的有意挑釁德國顧問團團長法肯豪森將軍而引發的一場軍事談論，使得本有些傷感的送別會竟然有些戲劇性的成了軍事會，惹事的周大少團長儼然間似乎還成了豬腳。但說句實在話，大家沉浸在熱烈的談論之中，倒也把離別的愁緒拋到了九霄雲外。
俗話說，有事覺時短，無事嫌日長，這一通談論下來，已經是夜里十點多鐘了。大部分德國顧問團成員和最高領袖及中國將領們都離去了，偌大的西平樓里只有法肯豪森將軍還和不打不相識，儼然已成忘年交的周大少團長在竊竊私語、促膝長談。
算得上是軍事家的法肯豪森對于周大少團長詳細介紹的幾場親自指揮的戰役非常有興趣，戴著一副老光眼鏡邊听翻譯（法肯豪森將軍听得懂中國話，卻拿一口川腔普通話莫得辦法，最先還以為周大少團長說得是不是中國話？哪一國的語言？怪不得中國割據勢力大行其道，這語言不通就是個致命的問題）邊認真記錄著，不時還打斷周大少團長的話，小聲地問詢幾句。周大少團長也一改此前對法肯豪森將軍的不遜的態度，非常謙遜認真。
這一弄就到了夜里一點，最後十分欣賞周大少團長的軍事才能的法肯豪森將軍很是希望周大少團長能去德國。周大少團長啷個可能答應嘛，話自然說得漂亮︰
我的祖國正遭受小日本強盜的野蠻侵略，在這個國家民族危亡的時刻，每一個中國人都肩負著自己無法推遲的責任，雖然在中國我可能遭受到了一點小小的委屈和誤解，但是這個時候我是不會離開中國的
假如德國也遭到外敵的野蠻侵略，我相信法肯豪森將軍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不是嗎？
周大少團長這話使法肯豪森將軍也迸發出了一個軍人的豪邁之氣︰
雖然我已年近六旬，如果是我的祖國遭到了外敵的入侵，我將會像一個老戰士一樣，端起毛瑟步槍，殺向保衛祖國的戰場上的我理解周先生的選擇，你是一個令人尊敬的愛國者。
「噢，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又見到中國的朋友們，特別是你這個小家伙，不知道到時再見面的時候你還會不會說，法肯豪森你這個老家伙，你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德國軍人了嗎？」
法肯豪森將軍語氣有些傷感的對周大少團長說道。
最難消受是離別，周大少團長也被這種愁緒所感染，沒有回答。
他知道法肯豪森將軍後來的命運並不是很順利，一個比較正直的職業軍人在德國那種比較瘋狂的納粹氛圍下是較為艱難的︰
法肯豪森將軍44年參與了著名的針對希特勒的「七月二十日」刺殺行動，被納粹逮捕後，一直關在集中營直到被盟軍解放。
卻又在隨後因為其在比利時當過納粹德國駐比利時的最高軍事長官，要對比利時境內的25000的猶太人和比利時戰俘的死亡負責而被盟國判處了十二年的徒刑。三個月後即被釋放，因為有強有力的證據顯示，法肯豪森將軍所做的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的努力，整個二戰期間，納粹德國在比利時所犯下的罪惡可以說比起其他地方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六十年代法肯豪森病逝于萊茵河畔的拿騷。也就是說他後來再也沒有機會到中國來了。亞歷山大.馮.法肯豪森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德國軍人，而不是周大少團長胡扯的不是一個真正的德國軍人，從一點上就可以看出︰
就在希特勒當政的高壓年代，法肯豪森將軍也沒有低下頭，堅決拒絕加入德國納粹黨。
周大少團長半晌沒有說話，看著身旁這個鼻子有些鷹鉤的德國消瘦的六旬干癟老頭，架著一副老花鏡以及其認真地態度與自己談論著一些軍事問題，不覺對之前頗有些魯莽的無理舉動，心里生出一絲愧疚︰
唉，中國何其幸，共產黨有不求利己專門利人的白求恩大夫，國民黨也有一心擔憂中國抗戰的法肯豪森將軍。這些外國友人都是真心希望中國好啊
你這個德國老頭，還是踏實回到萊茵河畔的德國去吧，那是你的家。
周大少團長不禁輕輕哼起了一段德國人都很熟悉的約翰.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里的調子，法肯豪森將軍也不禁隨聲附和起來。哼著哼著，最後兩人都有些淚光在眼楮里面閃爍。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道別的時候，看著淋灕的夜雨，周大少團長不覺吟道︰
「追令急如星火時，滿座無奈復嘆息，東湖更添子夜雨，點點滴滴是別離；
揮金戈，偕鐵馬，那時同唱沙場詞，如今風雨西樓夜，不听離曲也淚垂」
周大少團長慨然而作的這首《鷓鴣天》詞，惜別之情躍然從心底而出，令人不覺唏噓不已。
1938年7月6日，法肯豪森將軍率領最後一批二十余人的德國軍事顧問團成員悄然告別中國，在廣州登船返回德國，結束了他們在中國長達五年多的工作生活，別了，法肯豪森
這些德國將軍們從一個戰火紛飛的戰場，不久以後又將被迫投進由他們的元首發動的更加殘酷的另一個戰場︰
這些德國退休的將軍們，在希特勒于1939年開始的全面侵略擴張戰爭以後，幾乎都被迫重新披上戰袍卷入了血雨腥風的二戰戰場。雖然他們大多數跟法肯豪森將軍一樣是個純粹的職業軍人，對于希特勒的諸多作法十分不滿。但是在當時的那個政治環境之下，個人的力量是非常渺小的，特別是在狂熱的納粹黨打著國家民族的旗號的情況之下，任何不同的言論不但得不到民眾的理解，甚至還會被誤解，愛國有時候也是個艱難的話題，也挺難的，無論中外古今，都是一樣子。
周大少團長的悵然若失的情緒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七月了，干女兒小雨娃子放暑假了
由林雪兒、蘭蘭妹妹和童湘等人領著馬家倆小兄妹，一行十余人浩浩蕩蕩坐著周大少團長的那架梟龍飛到了武漢，馬家倆小兄妹要在周大少團長身邊，也就是他在武昌東湖的那座農家小院落來過暑假
周大少團長見到眾人，喜不自禁。從周大少團長在洛陽收留馬家倆小兄妹算起，也近兩年了。
哥哥馬曉旭都十三歲了，儼然就是一個半大小子了，個頭也快趕上干爹周大少團長，看這樣子，以後一定是個一米七八左右的大個子。
周大少團長心里還有點嫉妒︰老子他**的穿回來的時候，年紀再小一點就好了，不是說男長十八慢悠悠，女長十八到了頭，老子使勁營養，估計個子能長得高些，不是現在這三等殘廢，才一米六十多
周大少團長興致勃勃考了考馬家倆小兄妹的成績，小雨娃子把周大少團長喜得眉開眼笑，馬曉旭把周大少團長急得抓耳撓腮︰
這小子，背個《陋室銘》能扯到天邊去，磕磕巴巴不說，還錯誤百出，最後周大少團長嘆一口氣算了，你娃就不是個讀書的料
馬曉旭也想在干爹面前證明他不是白河石（川渝方言一事無成的意思），提出跟干爹比試比試一下子槍法。
他書讀得不怎麼樣，這兩年跟著山鷹突擊隊留守重慶的副隊長蔡學武混在一起，耍槍弄棒的東西學了不少，別看年紀不大，渾身已經有了一股英武之氣。周大少團長也不知道這對于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比試下來，周大少團長故意賣個破綻，讓馬曉旭一槍贏了自己，樂得皆大歡喜。
六歲多的小雨娃子也滿了八歲了，個子也是沖一截，不再是個可憐巴巴的小米個。
人更是出落得漂亮，在重慶這種多雨多霧的獨特的巴山蜀水氣候條件下，那是皮膚白淨光潔，臉色細膩紅潤，又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遭林大小姐等三個干媽當了試衣服的小模特，打扮得落落大方，非常惹人喜愛。
林雪兒、蘭蘭妹妹等干媽疼愛有加，但是說起來，最慣使（川渝方言非常寵愛到無原則的地步的意思）小雨娃子的人卻是萬朵花。這個被周大少團長弄回重慶專門負責照顧警衛小雨娃子的萬朵花叔叔，不但很快就成了這個古靈精怪討人喜愛的人稱「小仙童」的八歲小女孩子的隨身答應，而且完全是對小祖宗一般︰百依百順，千喊萬應
周大少團長看著林大小姐等三個女娃子在夏天輕薄的衣衫下，有些顯懷的樣子，周大少團長一直嘴巴都樂得合不攏。連連責怪她們膽子也忒大了點︰
為什麼不坐船走？三人都坐飛機，這雖然把威脅西遷航運的最大的空中威脅－－－山西運城日軍野戰機場給炸癱瘓了，而且武漢地區聚集著中蘇聯合空軍的大部分力量，但小鬼子飛機還是時不時竄到武漢一帶騷擾。
你們知道不，前幾天，中國空軍就擊落一架小鬼子的雙座偵察機，敵機殘骸中，還有一個帶著金色領章的小鬼子的將官，這說明啥子，說明小鬼子即將對武漢發動大進攻了
現在多危險啊，你們回去全給我坐船哈，就當游三峽嘛。
三個女娃子有些感動心上人的牽掛，嘻嘻哈哈答應了。又久別重逢，嬉鬧成了一團。還是旁邊的小雨娃子懂事，拉起哥哥就跑到後面的蔬菜棚子里玩去了。把一眾不知羞的大人尷尬的不好意思。
鬧夠了，該說正題。
「周臘梅，你娃現在是不得了了喲听說被蔣光頭聘為了軍委會軍事參議院的高級顧問，就女敕雞娃長毛－－－抖起來了哈
一個人還弄個辦公室不說，還配倆嬌滴滴的蘇杭美女當了秘書。你娃是不是起了打貓心腸喲？（川渝方言起了色心的意思）」
林大小姐見沒有外人了，劈頭蓋臉就開始清侯起自己的這個小夫君，莫得我們幾個陪在你身邊，你個周死崽兒膽子也大到無邊了嘛
周大少團長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典型的重慶人，這個家伙如果不是林大小姐這樣子氣勢洶洶地責問自己，而是換了蘭蘭妹妹和童湘那種欲問還休的態度，說不定周大少團長自己就交代得一五一十，清清楚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說個底掉。
偏偏，周大少團長自打跟林大小姐相識開始，到相戀、相愛，就是一對歡喜冤家。所以這個時候，周大少團長很不安逸林大小姐對他的責問，故意氣林雪兒，就有些故作神秘地煞有其事地說道︰
「本來我也不是想這個樣子的，但實在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啊。雨農兄的盛情我怎麼好撥他的面子？
何況，這倆女秘書，你說的蘇杭美女，江南風情，就是你等同性見之猶憐，我這一堂堂熱血男娃兒哪里抵擋得住嘛。
再說，秀色可餐，我也就是過過眼癮，又莫得啥子出格的舉動，人家又沒有犯啥子錯誤也不好打發啊，也是雨農兄的薄面啥。（這一點，周大少團長可不敢明說，這軍事統計調查局就是以後令人聞之色變的特務機構，這戴雨農就是大特務頭子，沒有必要為兩監視自己舉動的小女特務跟戴笠搞得水火不容的啥）……」
「你？周死崽兒，大混蛋……」
林大小姐氣得張口就訣，周大少團長更絕，眨巴著眼楮做出一副你要怎麼招的神情︰老子的娃兒都揣在你肚子里了，你個林雪兒還敢休了為夫不成？
林大小姐也是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不好在人前真撒潑耍混，氣得拂袖而去。
周大少團長也不去追，鼻子里還哼唧唧的不以為然，旁邊的蘭蘭妹妹一跺腳，對周大少團長說道︰
「家欣哥，你干啥子嘛，就是個硬殼鴨嘴子，也不知道說句好話」
說完，就追出去了。剩下個童湘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也追出去，或是留下？想了一下子，有些哀怨的眼色掃了已經有點慌了的周大少團長一下，也跑了。
好嘛，非把自個弄成了孤家寡人，周大少團長安逸了
氣呼呼的林大小姐跑出農家小院落無處可走，前面寬，那是幾十平方公里的一湖東湖水也沒到鬧自殺的地步。只能跑到後面的菜棚子里，連跟干媽打招呼的馬家倆小兄妹，林大小姐也不理了，兩兄妹驚訝誰把干媽氣成這樣子的？
三個女娃子前後腳都來到了蔬菜大棚里。其實這個時代，特別是在川軍將領里面，三妻四妾的是普遍的，反而是一夫一妻的還真沒有幾個（大家也別羨慕，大家先模模自己的口袋子再說話哈，整幾個堂客你養不養得起嘛，房子、車子、票子……啥子的，你我就是沒法子）
但林大小姐書讀得多，受西式教育，難免有些羅曼蒂克情節，也就是對追求真摯的愛情有些想法，見自己兩年多來一門心思把全部感情都寄托在周大少團長身上，甚至還懷上了他的孩子，這在當時壓力可重。
偏偏這個死崽兒倒好，是見一個愛一個，那啥愛情都泛濫了身邊也有三個了。這個現實林大小姐也委屈過但最終只有無奈的接受，一個是周大少團長的女圭女圭親蘭蘭妹妹，一個是他的商業上的重要的伙伴的經濟聯姻也推月兌不得。
我也認了，可是這個周死崽兒還不滿足，那是嚼著嘴里的、夾著筷子里的、端著碗里的，還要向著鍋里的？真是他**個混蛋王八蛋
林大小姐越想越氣，你說旁邊沒有人勸可能還好點。現在，有蘭蘭妹妹和童湘這兩個同命相憐的人在一旁勸，其實倒有不少是替周大少團長說好話︰要理解他呀他也是身不由己啊等等，再加上女人懷孕期本身就情緒波動大，喜怒不常的，林大小姐心一酸，竟然痛哭了起來。
這女人都有個毛病，見人哭往往自己也是忍不住的，于是蘭蘭妹妹、童湘兩個女娃子，好嘛，干脆陪著哭。
這可把也在蔬菜大棚子里起先玩得不亦樂乎的馬家倆小兄妹驚住了︰沒見過三個干媽一齊咧嘴大哭的。
小雨娃子很快就弄清了緣由，跟小哥哥氣得咬牙切齒的。大家可別誤會，小雨娃子那是絕對不可能對收養疼愛她當她是掌上明珠的干爹周大少團長如此的。
人有時候很奇怪，對真正的惹事人，如果是自己的親人等那就是犯了天大的錯也能姑息遷就，反而遷怒于他身邊的人們。
小雨娃子雖然人稱「小仙童」，聰明伶俐的，那也是逃不出這個古怪的邏輯的。她小腦瓜子飛快地轉動著，很快就有了狠狠收拾干爹身邊的那兩個女妖精的絕妙的主意，于是拉著小哥哥，嘀嘀咕咕商量了起來。
（O(∩_∩)O謝謝各位書友大大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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