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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佩佩明顯感覺得到,爺爺今天真正想要打球的**並不高。

祖孫二人開了一輛高爾夫球車,爺爺也由著她開車,才打了兩個洞,莊佩佩就感覺得出爺爺有些疲倦了。

開球的時候力氣就用的不是地方,依著爺爺的球技,不會才兩個洞就補了這麼多桿。很明顯的心思不在這里。

莊佩佩哪怕是想配合,也沒辦法這麼故意的輸桿。

她小心翼翼地問,「爺爺我們打完下個洞就回去吧?」

莊偉勛卻搖了搖頭,他指了指腦門,「家里太鬧,頭疼!」

爺爺也會有被人逼得不想回家這種事情,莊佩佩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印象中的那位厲害的老人,只有別人怕他的份兒,還沒見過他怵頭過什麼人。

想想也有些好笑。

莊佩佩就抿嘴笑出了聲。

不料被莊偉勛听見,他笑罵道,「就這麼喜歡看爺爺笑話?」

莊佩佩把車子停到第三個洞口附近,嬉笑著擺手,「舅公是有些吵的,可是爺爺也不至于怕他呀。這是爺爺家,不喜歡舅公把他們送去酒店就好了嘛。」

「債啊!」莊偉勛長嘆一口氣,接著冷哼一聲,「我怕他作甚,要不是惦記你女乃女乃最疼愛他,他都進不來我家的門!」

雖是在抱怨,口氣卻又有幾分玩笑,像個老小孩似得。

莊佩佩又是笑。

「你女乃女乃啊,就他這麼一個弟弟。全家上下寵的不得了。我早看他不順眼,又是個沒本事的,整天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總以為自己聰明的很!」莊偉勛連連搖頭。「這麼大歲數了,還穿的跟個調色盤似得。」

莊佩佩被爺爺的話逗得直樂,「我剛才也被舅公的衣服嚇了一跳,又不好意思笑……」

莊偉勛又是無奈嘆氣,「你越笑他,他越覺得開心 。就是有這種人,好賴話分不清楚,太傷腦筋!」

臉上帶著倦意,不過看起來心情還是不賴的,听爺爺說出這些話。莊佩佩心里也就定了神。

「舅公這麼老遠來看爺爺。怕也是想爺爺了唄。」莊佩佩隨意附和著。

誰知莊偉勛卻戳了下孫女額頭。橫她一眼,「我問你,剛才在亭子外面站了多久了?」

「什麼都騙不過爺爺。活不下去啦!」莊佩佩眉頭一皺,鼻子一縮,滿臉痛苦,「要不是小陽姐姐端了果盤過來,我都不想進去了。」

「有什麼好怕的?這可不像是我孫女了。」莊偉勛唇邊帶笑的瞪她。

誰知道莊佩佩「撲哧」一聲,緊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我在小亭子外面看您動也不動,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爺爺都不敢回去跟舅公面踫面,這麼厲害的人物,我豈不是要嚇死了?還說不是您孫女的樣子呢,爺爺不也不像爺爺了嘛!」

一看這皮猴又開始混起來。還開起自己的玩笑,莊偉勛是又想裝怒又忍不住發笑,倒把他一下憋得無語,隔了下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這個嘴呀!」他大掌一揮,然後輕輕拍在孫女肩上,眼底里全是寵溺,「你舅公就是不識趣些,根子里人倒是沒有壞心的,就是不上進罷了。我是看不過他那些嘩眾取寵的樣子,但是王家家風一向很嚴,他骨子里沒有歪腦筋,也壓根學不會。」

莊偉勛頓了頓,才說,「你舅倒是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就是公子哥,愛玩愛風光。你女乃女乃去世之後,王家那些家產他維持不了,後來變賣了不少。幾十年前我也出手想幫他,誰知道他比我還好面子,一來二去,也就不怎麼走動了。倒是你那個表叔,是有些本事的。」

難得看爺爺這麼有耐心的給她解釋,莊佩佩頷首,靜靜地听。

「配天呢,他母親是個唱戲的,外面名聲也不好,當初王家是死活不讓進門。後來在外面生了配天,也一直就養在他母親那里,你舅公那時候也不管這些,都是你女乃女乃主動去送錢送東西……」

莊偉勛又是一聲嘆息,「他比你爸爸還要大兩三歲,名不正言不順的,他母親走得早,年少的時候也沒少吃苦。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這都是,後來配天想去外國念書,你舅公也沒有錢,就找我要。這孩子也是個倔強性子,大學一畢業就把錢都還了回來。過了很久我才听說,他十七八歲打幾份工,硬是自己攢夠了學費去念得牛津大學。」

「這些都是後來他發達了,人家做采訪的時候他自己說的,兩三年沒嘗過一口肉味,一天只吃一頓飯。雖說報道都會夸大其詞,但是在那個年間肯定是比較辛苦的。所以你看他現在,四十好幾了,別人這個年紀都有些發福了吧,他身上還是這麼瘦。剛才吃飯我看他也是有一口沒一口的,估計腸胃也好不到哪里去。」

莊佩佩心中微怔。

爺爺嘴上雖然說不喜歡舅公的浮夸,可心里明明還是很惦記的。幾十年不走動的親戚,他還是有在意王家後人的生活,連飯桌上的表現都如此留心。莊佩佩頷首,「爺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莊偉勛心中暗喜,這孩子果然一點就透。

不想因為自己對王鑫的態度,讓佩佩對舅公表叔也有所忌諱,他還是很希望孫女能好好接納這些親戚。大人的恩怨放去一邊,畢竟,佩佩是阿荷的嫡孫女啊……

他若有所思地失了下神。

莊佩佩很有默契的沒有打斷爺爺的思路,她試圖回想,不過一兩個鐘頭前才見過面,可爺爺嘴里的表叔樣貌卻有些模糊。

因為莊佩佩根本沒放什麼心思在那兩個人身上。

陌生的親戚,疏離的紐帶,前世完全沒有出現過的人們,她重生十年也沒見過的人們。

她沒有那種好像又遇到親人的熱切感覺,心底平平淡淡的,並沒有什麼漣漪。

她比任何人都體會過曾經這個家里的人情冷暖。越是這樣的豪門家族,關起門來背後那些你虞我詐勾心斗角越是洶涌。

人一旦利益攻心,眼前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前世大部分對她示好的人,都不過是看在錢的份上。而那些置她死地的人們,也全是為了錢。

大把大把的錢,可以帶給你風光無限和尊崇地位,卻帶不來一絲真心。

她不知道舅公和表叔的來意到底是為了什麼,單憑在亭子外面听見的,已經可以猜到並不是「探望」這麼簡單。

一定是有事相求,才會語氣這麼低聲下氣。放下驕傲,放下自尊,甚至可以放下很多恩怨情仇,只為博得爺爺一個點頭。

而混跡商場這麼多年的爺爺,必定心里是最冷暖自知的。

海風輕輕徐來,吹在臉上,清新又涼爽,慢慢的,所有的情緒都平息了。

「爺爺。」莊佩佩輕聲說,「我會善待舅公和表叔的,您放心吧。」

莊佩佩對那對父子沒有感情,但是她對爺爺有。

如果這樣做能讓爺爺開心點,她做做戲無妨。

莊偉勛清淡笑了笑,頗有深意的看了她幾眼,語重心長道,「佩佩長大了。」

莊佩佩把頭靠在爺爺肩膀上,笑的很安寧。

「佩佩,上次在洛杉磯你說有話要告訴爺爺,現在想好怎麼說了嗎?」。莊偉勛問。

「嗯,我特別做了個ppt幻燈片,想給爺爺講一講我的打算。」

「哎喲……」莊偉勛拉長了聲的笑嘆,「又說些爺爺听不懂的話。爺爺老了,跟不上你們這些孩子的腳步,你有話就直接告訴爺爺,別拐彎抹角的。」

上次在洛杉磯匆忙見面,莊佩佩臨走前就給爺爺賣了個關子,說她下次到圓石灘有重大決定要告訴爺爺,就是還沒準備好。

莊偉勛一直惦記著。

莊佩佩坐直了身子,神色很淡定,「爺爺,我希望明年可以去華夏國上高中,您覺得可行嗎?」。

孫女問的很直接,莊偉勛就深望她幾眼,「佩佩為什麼做這樣的決定?」

莊佩佩沒有逃避爺爺的目光,「因為我十五歲了,爺爺說過,我這個年紀正是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最重要的幾年。您也一直教育我不要忘本,華夏國才是我的根。況且……也許在爺爺眼里我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可是我覺得我已經夠成熟了,我有能力,也想去面對……面對爸爸。」

「爺爺,哪怕給我一年時間,我想去試試!」她堅定地說。

莊偉勛的神色瞬間復雜起來。

他面色一沉,平靜地把視線從莊佩佩臉上移開,緩緩望向了遠處。

他又想起在洛杉磯佩佩說的那些話。

時間為什麼總是過得這樣快?

仿佛上一刻還是在b市書房里,那個眨著大眼楮的女童輕拉起他的手,毫不畏懼地笑著說,「他們說你是爺爺,你不是爺爺嗎?」。

這一聲聲爺爺,就從那一天開始,清脆地環繞在他耳邊。

一轉眼,那個孩子已經亭亭玉立地坐在他面前,執著的說她想去試試。

不需要他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去解釋她的身世,不需要任何人再替她試圖維持這怪異的關系,也不再坐等莊尚明某一天能轉變想法,甚至,她的決定里面沒有一絲的求救訊號。

她把所有的一切扛在了自己嬌柔的肩膀上,她要親自去討個明白!

ps︰

為這幾天不定時的更新說聲抱歉,下禮拜應該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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