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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珍看著倚在門口的小周,「你又想搬弄什麼妖蛾子,你到底想說誰?」

小周一雙漆黑眸子直盯著她,良久,方才笑吟吟道︰「無情也對你這麼說過吧,他說的是我?」

素珍白他一眼,「你莫要看他來找我,就是亂嚼舌根子,你是不是惹人家不高興了,怕遭報復?」

小周撇撇嘴,猶自把自己方才的話接下去,「懷素,你小心他,真的。你不知好人難為呀,我就是那個中典範。」

素珍心里此時已是幾重天,壓住沒讓臉上露出來,只問道︰「小周,若按你說無情果真有問題,他有什麼問題?他要圖我什麼,我不過區區一名四品官吏。茆」

小周眼尾笑紋更深,道︰「你是皇上親選的官員,意義不一樣。再說,你本身也許還有什麼秘密呢,譬如說……你可能出身于普通清白人家,又或是和皇上作對的人通過科舉放在皇上身邊的一顆高棋,你監視人,亦被人監視之,這叫因果循環不是嗎。」

素珍暗暗吃驚,論作派她是無論如何比不上小周,遂也不故意作鎮定神色,道︰「那按周師爺推測,懷素到底是什麼人,是幫著皇上還是權相或其他有心人派來的細作?無情呢,你既讓我小心他,那他又該是什人,皇上、權相抑還是其他有心人的人?」

小周掩嘴而笑,笑的有些不可仰抑,「那就要看懷素是什麼人了。蚊」

他「哎呀」一聲,眉眼飛舞,「你是皇上的人,那無情就是權相或其他人的人,你若是後者,則他就是皇上的人,這不簡單嗎,笨懷素。」

素珍听到此處,倏降黑線,她也算是逞口舌之快的佼佼者了,小周面前,卻永遠只能甘拜下風,她索性反問,道︰「那你呢,你又是什麼人?皇上、權相還是其他人的細作?為何要將這些告訴我?」

小周嘆了一聲,「懷素啊懷素,你問這話不傻嗎,你怎麼就不懂樹倒猢猻散的道理,我可是你師爺,自是想你好的。你多長點心眼,將他趕出去吧,我一天在這里,一天都會幫你盯著他,當然,你若懷疑我,將我趕出去也行。不過懷素啊,你要知道,這世上壞人是無貌可循的,別看無情悶不作聲,我是經常被誤解那種,看去壞的人未必就壞,看去好的人很可能在算計你。暫時言盡于此,我走了。」

小周說著拉門便走,素珍已經听的快淚流滿面——若小周當真是名細作,則他絕對是個強人,能將細作當的那麼大搖大擺不可一世的,世上難尋。若他是,她真想跟他老板認識認識,看看是誰發掘的人才。

眼看他要走,她立下過去扯住他,「你說無情是細作,你有何證據?」

無情方才說,小周特別注意他們的一言一行,且時常出入飄忽,便如這幾天,只是他此時暫無實證罷,他還需些時間找證據。

此時,小周回頭,眼神諱莫如深,「他經常打鴿子,還有,這是我直覺,你看他,可是來歷不明。」

素珍呸他,「像無情說的,這里有多少個人是來路明確的,你還不是來歷不明,指不定是汪洋大盜、通緝要犯呢!證據確鑿前,不要動搖府中軍心,我等你證據,周師爺。」

「且等著。」小周一聲冷哼,開門出去。

素珍蹙眉坐下,托腮理起二人方才說的話來。

這提刑府眾人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科舉前為避連欣,每每出去打探回春堂下落,後來遇上案子,真正說上話的時間不多,當然,各人卻是交代過自己來歷的。

鐵手本便是一個郡縣的捕頭,看不慣縣官貪髒枉法,才自己跑的出來;追命父.親是鏢師,他卻從小對公差工作感興趣;無情據說出身江湖一個名門,乃門中繼任者之一,這門中內斗厲害,他遭人暗算,從高山墮下傷了雙腿,他本便不喜爭斗,索性借此詐死離開。三人遇于來京路上,一見如故,便結拜而行,其中以無情為老大。

小周則是來自外縣的一名讀書人,從小便立志當高官,來京求見過嚴相,倒頗受賞識,他自己文才也極是出眾,得以參加殿試。

至于他自己,按爹爹所造身份,自我介紹說乃魯縣書生。

乍一看,每個人面上都沒有問題,若果真有問題,也必是做好身份掩飾的,要徹查家世只怕不易,讓衙門差役去查,未必能查到什麼。

此前案子的事,她放心交給幾人去辦,是因為案件和朝廷黨派之爭雖大有關系,但對她影響不大,她對自己的真實來歷一直絕口不提。

這些人里應沒有權非同的人,否則,後來她和連玉的布置一旦被泄,案子最後未必能贏。

至于這細作乃其他所派,看似中立實則不然亦手握大拳的魏成輝、其他官員、還有連玉,卻皆有可能。當然,種種也許只是二人多疑,也未必不可能。

但若果真有細作,她既受連玉所用,是有心人要探听她和連玉日後的行動,還是連玉派了人監視她?

這些細節在被封狀元後,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那時案情緊迫,無暇多想,現下既被點出,她性.別又為連玉識破,一切都堆到風口浪尖上來。

她曾經很是珍惜和石頭的情份,直覺喜歡那個孤高少年,但如今,她和連玉……那種感覺太古怪復雜!

而連玉對她……若說還有一兩分石頭的情份,她信;若是男女之情,她總覺不可信。

他確實作了讓步,竟讓她以女子之身繼續為官,昨晚一場不快,他更是顧及到她,甚至讓她提前回府,但誰說這不會是他的欲擒故縱,只為徹底清查她的來歷,揪出她背後秘密。本來,就連相識十多年的兆廷都不是真心……

若果真有細作,這細作會是誰?鐵手和追命不似「有心人」,看似最可疑的小周,最冷靜踏實的無情,會不會誰都不是細作,又或都是細作?他們背後人又是誰?

她想著,只覺二人都不簡單,誰都有可能,紛亂如麻,傷口被牽動,隱隱一疼,突又想起負傷那天,她四處尋找李兆廷,李兆廷卻看著顧雙城,心頭又是狠狠一疼,又想起連玉昨晚的失控……只覺心口越發疼悶。種種,縱使傷勢未愈,過兩天她還是要上朝,恢復供職,去刑部翻查相關卷宗。

想到馮家滅門之案,她突然一驚,驀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連玉不可能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淮縣人,這淮縣距魯縣不遠,她用的是魯縣懷素的假身份,連玉既已知她是女子,就該繪制她的畫像,從魯縣著手徹查她的身份,這多天下來,該已查出才是,他為何絕口不提?

難道他還沒查到?

可這不可能,這麼多天都過去了!

他是皇帝,不可能!

除非……有人在暗中做了什麼幫她?!

可這人會是誰?難道是……她握緊微微顫抖的手指,一瞬想起那個溫雅冷漠的男子。

想到此處,素珍又驚又喜。

可如今情勢,她怎能約見他,莫說這府中,便是府外,只怕都伏有連玉的人,這一見面,若教連玉得知,她和兆廷都有麻煩!

她身.體還是虛弱,思索半晌已然有些撐不住,不得不上.床躺下,沒多久,便帶著必須要見李兆廷一面的念想沉沉睡去,模糊中,听得有人敲門,她卻起不來開門,猶自熟睡。

……

進來的是冷血。

本要接問天子的事,那個隱忍城府的皇帝讓他不安,這一看素珍睡的正熟,顧慮她身子,並沒叫醒她,只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將窗子微微打開些許,眯眸看去,院中,追命還在和鐵手嘀咕懷素不夠義氣、身上似有事相瞞;左右兩株桂樹下,無情和小周各自倚立,淡淡打量著對方。

冷血緊擰雙眉,若當初遵從老狐狸的遺願,將她帶離這滾滾紅塵,隱匿避世,會不會更好?只是……他緩緩回頭,凝著床上熟睡女子︰那樣你又怎會釋懷?

*

翌日。

素珍身子尚虛,仍無法上朝,府上卻迎來一個客人︰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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