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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回 子虛陵寶藏(下)

憑著對薛莊的熟悉,邱僕承先從相對陡峭的山側攀爬上山,其後繞到薛莊之後的鏡壁上方放繩滑降。進入薛莊,偌大一片地方殿落屋舍數百間,他無計可施,只好從近處的房子一間一間的模索過去。歸一教不會不防備武盟來救人,這個時候一切理性都沒有用,只能撞運氣。

小心翼翼搜索完就近的院落沒有斬獲,避開太過安靜感覺不妙的地方又找了幾處,依然無果,邱僕承微微有些氣餒,唯有在心底告誡自己多點耐心。

一個時辰後,邱僕承輾轉來到了昔年薛縱居住的殿落「含英殿」。這里不時有人巡邏,他反而安心,悄悄潛行近去,半蜇半動,跟游哨捉了一圈迷藏過後,也草草搜遍了大部分房間。依舊沒有發現,雖然起始就沒抱多大希望,他仍按捺不住的灰心,捉著牆根朝院外溜去。弗料至一房外時,屋內猛然響起開門聲,接著又是衣帶刮起的風聲,直沖外門而來。

邱僕承再躲為時已晚,暗地叫悔,這房子他先前透過窗紙在外探過,故而適才經過時不如來時謹慎,一時疏忽竟被發現。他正要搶先逃跑,屋內近牆忽響起謝蜒溪的聲音︰「二叔,是我!」屋內風聲驟歇,謝況的聲音帶著訝異道︰「小溪?你回來了,得手了嗎?進屋怎麼偷偷模模的?」謝蜒溪道︰「我怕附近有武盟的高手藏身,不敢大搖大擺給他指清地方。」謝況不屑道︰「諒他們有膽也找不到這!藥翻了姓伍的了嗎?」邱僕承先還奇怪他們叔佷為何在內,听到這哪還不清楚阮也放等人就拘在里面,強抑興奮,繼續傾听。謝蜒溪回答道︰「我被發現了,逃了回來。」謝況的聲音顯得很失望︰「賊老頭修成了精!小溪,你來這,見過你爹了嗎?他可不放心你。」謝蜒溪道︰「我爹叫我來的!讓三叔和俞長老、牛長老去一趟,武盟今晚很可能會派許多高手來救人。」謝況躊躇道︰「我們三個都去?沒人了!」謝蜒溪兀傲道︰「三個廢物,打暈了便是,別人哪找得到這!」謝況並未起疑,只是一個勁的發牢騷,說句「我去叫他倆出來」,又吐出幾嘴不干淨的嘀咕,往里屋去了。邱僕承來不及細想他們前面的話,趕緊躲遠。不多久,房門打開,謝蜒溪、謝況、俞前及另外一名長老牛朱奐四人走出,朝院外去了。

邱僕承等了片刻,憯速模進房內,闖入里間晃亮火折,卻見四壁坦蕩,並沒有人。這是一間書房,除了一張桌子,只在里牆靠壁豎了方書櫥。邱僕承知道櫥後肯定有暗室,又推又拉小費了一番工夫才發現有機關相連,藏在可掀開的櫥底木板之下的地里。

書櫥無聲側移開,阮也放、姚知諍、莫應拾三人果然就在後面的暗室中。室內另有三張簡床,他們卻都倒在地上,昏厥不醒。邱僕承檢查他們僅僅是昏迷,放下心,連搖帶喚將他們一一弄醒。三人清醒後氣色依然極差,看見是他問了句當前現況,就露出倦色。邱僕承興奮之情迅速冷卻,問道︰「三位前輩何以都無精打采?」姚知諍得知了僅他一個人來,嘆惜道︰「邱少俠,你還是走吧!我們三個都服了妖教的毒藥‘清風化功散’,現在體內真氣蕩然無存,身體也酸軟無力。」邱僕承一顆心直沉下去,道︰「有沒有解藥?得了解藥能助你們恢復功力嗎?」阮也放在旁沉聲低罵道︰「荒唐!你鋌而走險來此已經很糊涂,還想去盜解藥嗎?趁你現在還沒被人發現,快些滾蛋!」姚知諍亦道︰「解藥雖有,但簡短時間你不可能得到。妖教步哨森嚴,有我們三人,你別想悄無聲息的離開,快走吧!」

邱僕承豈會答應,正想再勸,一種警覺直襲心頭,必須馬上離開這個地方。輕輕一觸及這根心弦,他立即意識到謝蜒溪出現得這般湊巧,應該是早有預謀,她知道自己一定會來夜探薛莊,故而回莊後一直躲藏在這附近,必要時相助一臂之力。也就是說,將謝況三人全部引開的借口純粹是個幌子,他們一見到謝璟肆,謊言立刻就會被揭穿。想到這,邱僕承急道︰「晚輩擅自放掉了用來交換你們的謝姑娘,救回不了你們,晚輩也無顏回去!咱們必須馬上走,來不及了!」三人見他忽然焦炙得頃刻間也呆不下去,便也猜到了時間緊迫。莫應拾暗想現在不走以後就再沒有機會,道︰「邱少俠放走妖女,無心間立了大功,咱們正好回去釋清功過,別讓娃子們誤會。」邱僕承此刻顧不了他話中所指,觀阮也放仍不為所動,只好撂下一句︰「要麼咱們搏上一回,要麼全在這里等死,僕承決不先走!」

相持一陣,姚知諍左右看看阮、邱二人,道︰「阮兄,你們比誰固執,沒必要非等到分清結果吧?」阮也放嗔目瞪了邱僕承一眼,輕喝道︰「還不領路?」邱僕承大喜,匆匆向姚知諍道了句謝,掩身模出門去。

四人出得屋外後沒有急于離開,躲在廊道一根木柱的陰影里。過了少頃,一組由貔貅團成員結成的七人小隊巡行而過,邱僕承奄忽躥出,兔起鶻落,丈許之遙劍鞘射出當先放倒一個。其余六人絕非庸手,毫不見慌,兩人抄邊,四人執刃向前。空靈劍的劍鞘擊在人身上又往回彈,邱僕承送劍穿刺套上橫掃半圈,帶鞘長劍倏縮倏長,對面六人還沒及將兵刃迎上,全被擊中了動穴僵住。邱僕承朝柱後輕喚一聲「快帶人走!」,復出手將他們打倒,並沒殺人,感念謝蜒溪之情只擊昏他們。

阮也放等人從陰暗中走出,莫應拾衷心贊道︰「阮掌門,你何時收了邱少俠作入室弟子?這劍法火候,恐非三年能及之功吧?」阮也放暗嘆一聲後生可畏,滿眼盡現嘉許之意,道︰「很不錯!遠超出了老夫的期望!」

「含英殿」偽裝自然,只有三隊巡行的游哨,被邱僕承挨次輕易撂倒。四人出院順利無比,可接下來要神不知鬼不覺離開薛莊,無論從哪邊方向,以阮也放三人當前的狀況,只比登天還難。姚知諍見邱僕承凝神細思,道︰「邱少俠不必為難,實在不行,你現在救走一人也是好的!」邱僕承搖頭道︰「薛家祠堂下有一處秘道,但我想這個時候里面肯定隱匿了不少歸一教的好手。他們看守你們只幾個人,肯定把人都放在那里和英武殿。眼下咱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在恰當的時機藏進秘道,或許能逃過一劫。這也是在博命!」莫應拾不解道︰「既然好手都在那,咱們又怎麼藏?」姚知諍細往深想立即懂了邱僕承的主意,喜道︰「還等什麼?總比束手就擒要強吧?」邱僕承一想也是,當下不再猶豫,悄悄向薛祠模去。阮也放、莫應拾也很快反醒,跟在他身後,這一路竟沒踫上任何耽擱。看到薛祠後四人停了下來,只是離得遠遠的。

邱僕承來薛祠路上,薛莊內一直沒有大的動靜,他不禁在暗地里感激謝蜒溪,虧她給自己拖了這麼長時間,肯定用了不少心思。四人藏起,又過了一陣,英武殿的方向才吵起來,人聲嘈雜,燈火通亮,料必已在搜索各個角落,不多久就蔓延到整個薛莊都動了。

一個人影飛奔沖進薛祠,僅一小會從祠中颼颼颼颼飛出四人,旋踵即逝,接著又出來二十多人。邱僕承四人睹之心驚,隱隱擔憂祠內還會有此類高手。好一陣後再無人出,邱僕承才進祠探路,祠內無人,薛家先祖靈位早被扔進了屎坑,正在供奉的是歸一教鼻始攀冬鳴和歷代教主。啟開秘道口,走下去模黑前行。

秘道不秘,顯然已不被謝璟肆看重,甬道內重重石門敞開無阻,將近盡頭時秘室內亮出火把的光。邱僕承略有些緊張,深恐內里還有高手,分外小心,直到發現秘室中僅有一人,終才舒了口氣大搖大擺踱進去。屋里的人發覺有人走進,一瞧是他目瞪口呆道︰「你、你……」邱僕承覺得這人有點面熟,道︰「你原來是薛莊的弟子吧?」「小的蔣松,恐怕邱爺不記得了……」那人下意識的點頭先答了一句,忽想到歸一教對叛徒的嚴懲,惶遽改口道,「教主馬上就搜到這里,你別得意!」邱僕承這才記起這人以前跟自己套過近乎,道︰「有你作人質,他來也無妨!」蔣松听出他在取笑自己,道︰「長老們馬上回來,大不了我跟你一塊死。」邱僕承笑道︰「他們回來干什麼?陪你守青燈嗎?」蔣松壯膽的借口一一被揭穿,才清醒他沒那麼好騙,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邱僕承趁他恍惚出手,他自知不敵絲毫沒有閃躲任由被點住穴道,直見邱僕承抽出劍,驚恐叫道︰「別殺……別殺我!」邱僕承將劍貼在他頸上,把他嚇得直哆嗦,才道︰「我問你話,不準想,必須馬上回答,否則……嘿嘿!」蔣松覺得他獰笑比魔鬼還丑,忙道︰「小的要是知道全告訴邱爺。」邱僕承道︰「很好!我問了,听著,你要在這留幾天?」「過兩天!」呂宋濤惟恐答慢,月兌口而出。邱僕承一听有兩天時間可以周旋,端放下了心。蔣松隨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後悔不已,早想好就只說一天了。正自悔恨,頸側重重挨了一掌刀,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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