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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錯什麼?」端親王靠眉頭緊鎖,聲音比阮筠婷的還要高︰「你就跪著給我想,想不到就別起來!」

阮筠婷眯起眼,抿唇不語,身子跪的直挺挺的,下巴也高高揚起,那模樣不像是在罰跪,倒像是刻意在與端親王叫板。

端親王位高權重,不論是在西武國還是在大梁都是備受尊重的,哪里見過人如此不敬,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女兒?

其實臨行之前,他與西武皇帝大吵過一架。為的是君蘭舟和昭陽郡主的婚事,也為了大梁國皇帝有意于阮筠婷。其實君蘭舟與昭陽郡主的婚事,他是樂見其成的,畢竟昭陽郡主已經有了孩子,君蘭舟若與她成婚,兩人不會有什麼遺憾,他不滿的,是大梁皇帝都跟他差不多歲數了,還敢打他女兒的主意!原本他是為了阮筠婷,誰知吵架時,怒氣攻心,他便說了阮筠婷來信以死相逼的事,想不到西武皇帝听了大笑三聲,道︰「我若是有這麼離經叛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早當柴禾掰吧掰吧燒了!你們兩個誰是爹啊!」言下之意,竟是指責阮筠婷的品行,也嘲笑他被孩子制服。

端親王當時被說的啞口無言,原本還覺得理直氣壯的,卻被這一句戳中了脊梁骨。女兒在他眼中,那是絕對沒有錯的,誰叫他就這麼一個女兒,性子還這麼像凌月?可站在父親的角度,他卻知道皇兄說的沒錯,女兒這麼做,的確是遭人詬病。

這一路上他越想越是生氣,先是氣她不懂禮數,不尊孝道,膽敢公然跟親爹叫板以死相逼。後來又氣她害得他在親族面前丟了份子,更氣她心里只有個君蘭舟,為了他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卻將自己這個父親擺到什麼位置?

到現在,看到阮筠婷沒事人似的笑吟吟進了屋,感情就只有他一個在生氣,人家閨女過的可舒坦了。再一看她還敢跟自己理直氣壯的說話,端親王更生氣了。

他覺得自己像是座在灶上的銅壺,滿肚子沸騰著,怒極的一拍桌子︰「你這是什麼態度?這就是你跟父王說話的態度嗎!」

「父王,您到底要說什麼!」阮筠婷已經氣的臉上通紅,倔強的瞪著端親王︰「若有什麼事女兒做的不對,您大可以直言,何必繞來繞去勞心勞神。」

「跟父王說幾句話,就是勞心勞神?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這還沒等著嫁人呢,心就已經向著外頭,你眼里有沒有父王?有沒有你弟弟?有沒有廉恥!」

阮筠婷腦袋嗡的一聲,太陽穴突突的跳,越是生氣,表現的越是平靜,面上甚至帶了一絲微笑︰「我沒有廉恥,給您丟人了是不是?那您大可以不要我這個女兒,就當娘親只剩了嵐哥兒一個豈不是省心!」

「你!逆子!」

「哪有你這樣的爹,算計才十六的女兒嫁給一個糟老頭!我若是逆子,你也是不負責任的爹!不,你根本不夠格做……」

「啪!」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清脆的巴掌聲之後,屋內只剩下寧靜,靜到可以听清端親王因生氣而粗重的呼吸聲。

阮筠婷被打的側坐在地,白皙的臉加上浮現清晰的巴掌印,左側嘴角裂開,有血滲了出來。在巴掌貼上她臉的瞬間,她震驚的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父親這個詞,對她來說已太遙遠了,可遙遠,並不到表沒有記憶,印象之中的父親是她在現代時的父親,在外是事業成功的董事長,在家是懼內的好丈夫,可以容她撒嬌耍賴,摟著他的脖子要這要那,她若受了欺負,他會拿出雷厲風行的一面,悄無聲息的幫她解決掉問題,幫她討回公道。

古代是怎麼了?她是怎麼了?面前這位,為什麼就與現代的父親截然相反呢?她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被皇帝銷想,難道他不在乎?就直在乎她的話觸動了他的威嚴?在女兒面前,威嚴真有那麼重要?他不但為了威嚴,為了利益,更在她面前兩面三刀,表面順著她的意思,背後算計蘭舟!

「婷兒……父王不是……」端親王語無倫次,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右手。好像隨著那一巴掌過去,方才的無名火都消了,望著圍坐在地上眼中含淚的漂亮女兒,心中涌現出愧疚,卻無法說出一句道歉的話。

阮筠婷站起身,用手背蹭了下嘴角,隨即端莊優雅的行了個福禮,聲音平靜如常的道︰「婷兒告退。」

「婷兒,你……」

阮筠婷不等端親王把話說完,已經舉步離開,背影窈窕,步伐堅定,讓他的話窒在喉嚨里,說不出聲音,這場景端親王覺得熟悉,仔細想想,上一個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卻能讓自己卻步的人,正是凌月。

推開格扇,夜風有些冷,輕紗的衣料隔不住風,被吹的袍擺飄舞,勾勒出她的身形曲線。阮筠婷面無表情的走向後宅,路上遇到聞訊迎來的嬋娟和紅豆,也好似沒有看見。

「郡主,這是怎麼了啊?」紅豆扶著阮筠婷的手臂。

嬋娟眼尖,接著燈籠的光,發現阮筠婷左側唇角似乎有血跡,驚呼起來︰「郡主,您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拿帕子幫她擦拭唇角。

阮筠婷搖搖頭,左臉上現在還火辣辣的疼,「沒事,你們別嚷。」

「郡主,奴婢去找君大人吧。」嬋娟說了轉身就走。

阮筠婷忙一把拉住她︰「不用。」這個時候若君蘭舟來了,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不知道心里會多難受。

回到臥房,阮筠婷更衣洗漱,坐在窗邊的湘妃榻上,嬋娟用剝了殼的煮雞蛋為她揉著已經逐漸發青的嘴角和腫起來的臉。

阮筠婷目光呆滯望著屋內某處,蹙眉沉思。

見她不說話,紅豆和嬋娟都不好多問,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阮筠婷這時其實已經想開了。自古以來,老子打孩子天經地義,沒見過有孩子還手不會被指責的。換位思考,她也可以理解端親王為何生氣,大約她寫了那樣決絕的兩封信,但凡為人父母的,看過之後心里都沒有舒坦的。如果她有了女兒,為了一個男人,就可以以生命作為威脅,還要拋棄自己,她也不會不生氣。

只是,她有自己的堅持,更氣端親王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若真的不同意她和君蘭舟在一起,為何當初做出那等理解支持的樣子來,然後再在背後搞陰謀?

「郡主,您早點歇著吧。時候不早了。」

阮筠婷回過神,揮揮手打發嬋娟和紅豆︰「都去歇著吧,今日不用人上夜了。」

「可是……」

「去吧。」

兩婢女對視一眼,不敢惹阮筠婷不快,只得行禮退下。

阮筠婷一夜都沒有睡,先是生氣,而後覺得氣也不解決問題,關于她和蘭舟的婚事,仍舊是要靠自己想出個切實可行的辦法才行,至于皇帝那邊……若西武國郡主和她的父王真的要用一個小女子來換取利益,她就只有逃走一路了。

越想,越是覺得有些結是解不開的。心中就越發的煩悶了。

次日晌午,午飯擺在了飯廳,端親王、瓊華公主,阮筠嵐和君蘭舟四個人坐在桌邊,八仙桌旁卻留了個空位,擺著一副碗筷。

阮筠嵐小心翼翼問︰「父王,要不要我去叫姐姐來?」

端親王氣哼哼的道︰「我派人去請了兩次,她都不來,那就是不餓!咱們吃!」說著拿起象牙筷在桌上篤篤磕了兩下,又煩躁的扔下︰「你們吃吧,我出去走走。」

「父王,您和姐姐到底怎麼了?」

「沒事,你們吃你們的。」端親王溫和的對瓊華公主說︰「你多吃點。」

瓊華乖巧的點頭,眼神卻很擔憂。

端親王帶著隨從出去了,阮筠嵐端起碗筷,強笑道︰「咱們吃吧,公主,請用。」

瓊華笑著吃了口菜。

君蘭舟卻站起身來道︰「我不餓,還有事,先走了。「轉而離開了飯廳。

阮筠嵐食不下咽,奈何現在不是他自己在用飯,哪能因為心情不好沒心情吃飯就扔下瓊華公主自己用飯?他只能耐著性子陪著瓊華。

君蘭舟腳下生風的到了阮筠婷的屋門前,正站在廊下的紅豆和嬋娟連忙行禮︰「君大人,您可來了。」

「你家郡主呢?」

「郡主才醒來不多時,奴婢送了午膳進去,原本想伺候郡主用膳,郡主卻說要一個人呆會兒。」

想來,若是她自己的話,也不會好好吃了。

君蘭舟上台階,站在門前說了句︰「婷兒,我進來了。」隨後掀門簾進了屋,繞過屏風,正看到阮筠婷斜躺在羅漢床上看一本書,飯菜好好的擺在八仙桌上還沒動。

再一看她的臉,君蘭舟停下腳步。她的雙眼下有一圈烏青,顯然是昨晚沒睡好,或者說沒睡。左側嘴角有手指肚大小的青紫,左臉頰雖看不出腫了,可與平日的白皙比起來,還是看得出來,她挨打了。

而且,百分百是為了他……

「蘭舟?」阮筠婷見君蘭舟傻呆呆的站著不動,笑著坐起來,披散的長發順著肩膀滑向身前。

君蘭舟聲音澀然︰「你同義父爭吵?」(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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