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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北境無患

在今年五月末的時候,隨著初夏降臨,蕃人今春的掠糧之戰,伴隨著一場大敗,折損了二十余萬人後,才勉強結束。

如今才到八月,初入金秋,時間還沒過去三月,蕃人就再次找上門來,尋求和楚國的合作。

「你等今秋,打算再攻河隴?」

巴陵,宮殿內,陸淵看著下方的蕃人使者,听對方說明來意後,不由出言問道。

「是的。」

蕃人使者點了點頭,然後誠摯說道︰「今春多虧楚國援手,令我等搶了大量糧食回去。這個夏天,各個部族總算沒有再餓死人了。

可如今兩個多月過去,從河隴搶來的糧食,也已經吃完。

今個秋季,各部糧食就會出現短缺。

若是不能儲備足夠糧食,到了寒冬,以及初春,這長達四五個月的時間,我們族人都將在饑寒之中,凍餓而死。

因此趁著這個秋天,趁著風雪還沒下的時候,再去河隴搶一波糧食,已經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不過周人力強,就靠我們雪原一家,還是很難打贏周人。

大王與我等是聯姻,楚國與周國也向來有著仇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三個月前,楚國與我們有著合作,彼此配合都很愉快。

所以這次秋季掠糧,各部商議之後,想請楚國一起出兵,擄掠周國。」

這位使者說明了緣由。

陸淵听了,稍稍沉默,然後問道︰「今次你們打算出多少兵馬?」

使者立刻答道︰「因為夏天各部糧草充足,勇士馬匹養得膘壯,所以今次能拿出的兵馬,比以往更多些。

我等雪原一百二十七部聯合,在四王的率領之下,可出八十萬騎。

這些都是雪原上的勇士,騎射無雙,此次浩蕩而下,定可讓周人聞風喪膽。」

這個使者最後略有些沒底氣的補充了句。

所謂八十萬騎,听起來挺厲害的,傳出去確實唬人。

可實際上,不過是八十萬個臨時究集的草原牧民而已,性質如同鄉勇民夫。

那些草原牧民,若是對上那些未經訓練的民夫,確實可能憑借著騎馬沖鋒的浩蕩氣勢,將之輕松擊潰,尾隨追殺。

可要是踫上久經訓練,甲堅槍銳的精兵,那麼些許的騎馬優勢,就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經過訓練的精兵,膽氣充足,根本就不畏懼所謂的騎馬沖鋒。

而且戰馬這種東西,也是知道畏懼的,踫到集群的步兵方陣,看到豎在面前的戈矛長槍,也會知道害怕,也會知道躲避的。

所以步卒只要足夠勇敢,不會被戰馬沖鋒的氣勢所懾,不會潰散,而能保持陣型完整的話。

那麼所謂的騎兵,根本就是個笑話。

在結成方陣的步卒面前,騎兵只要敢往前沖,那就是在送死。

往往幾千步卒結成方陣,來上數萬,乃至十萬騎兵,都沖之不動。

硬要強上,也只會撞的頭破血流。

舉個典型例子。

陸淵前世三國時期,幽州公孫瓚挑選北疆善騎之士三千,令盡騎白馬,號曰白馬義從。

率之縱橫草原,所向無敵,胡虜皆聞而變色,乃天下名騎也。

然後在界橋之戰的時候,公孫瓚親自率領三千白馬義從,陣前沖鋒。

結果袁紹先鋒大將麴義,率領八百先登死士,持盾披甲,強弩雨發,將這支天下精騎大破之,斬首千余級。

就此一戰,公孫瓚精銳盡失,此後勢力一蹶不振,終為袁紹所滅。

這是三國時期,最為著名的以步克騎的戰例。

再往前,還有西漢李廣陵以五千丹陽精兵,力戰匈奴八萬余騎,雖最終免不了大敗被俘,但也創下了殺敵數萬的戰績。

至于後世,以步克騎的戰例就更多了。

甚至到了唐朝太宗時期,還有一個鐵勒部的游牧民族,靠著騎馬步兵戰法,以騎馬機動,到了臨戰時則下馬步戰,然後以步對騎,擊敗游牧騎兵。

最終靠著這一招,鐵勒部首領薛延陀一統漠北,成了擁兵數十萬的草原大汗。

五代十國時期,更是 人輩出,屢屢能看到以步克騎,甚至步兵反向騎兵沖鋒,大破數萬,十數萬,乃至數十萬騎的記載。

由此可見。

一只訓練有素的精兵,對于騎兵的威脅有多大,簡直能說是碾壓性的。

在這種精兵面前,騎兵唯一的優勢,也就是機動了。

而若是有著精銳步卒的勢力,同時還有著精銳的騎兵,那麼那些游牧部落,唯一的機動優勢也將喪失殆盡。

面對步兵,被打敗了,就算是想逃,也逃不過那些訓練有素的騎兵。

後世諸多騎兵無敵論,都是後金入關之後,鼓吹而來的。

這里說一點題外話。

其實後金平定草原,一統九州,所謂的八旗精銳,大多也都是騎馬步兵,靠的也是步兵取勝,並且尤為擅長火器。

咳咳……回歸正題。

一個完善的勢力,基本都有成建制的步卒和騎軍,兩者相合,便再無缺陷。

恰巧。

北邊的周國,就正好符合了這兩點。

周國地近草原,不僅國內有諸多馬場,更能從草原上獲得大量馬匹,根本就不缺戰馬。

事實上,周國之內,便常年保持著一支十萬人以上的騎兵,皆是久經訓練的精騎,論起騎射功夫,比起那些草原牧民也不遜色。

甚至除了騎射之外,這些騎兵還更擅長近戰沖鋒,正面戰力遠比一般牧民要強。

如此精騎,再加上數量龐大的精銳戰兵,就雪原上那些饑一頓飽一頓的牧民騎兵,怎麼可能是對手?

這也是為什麼雪原蕃人,和周國打了這麼多年了,卻屢屢在戰場上吃癟,從未討過什麼便宜的原因。

因為正面步戰,你打不過周人。

用騎兵沖陣,你也沖不動對方的軍陣。

甚至騎射功夫,正面騎戰沖鋒,也打不過周國的精銳騎兵。

甚至連自己的戰馬,也比不過周國精心飼養的良駒,跑都沒人家的快。

戰場輸了,想逃都逃不過人家。

種種劣勢加起來,蕃人拿頭去贏啊。

近些年蕃人唯一討得的好處,也就是前幾個月,楚國從背後捅了周國一刀,讓周人月復背受敵,亂了陣腳。

最終被蕃人尋到機會,破了幾座城池,搶回了不少糧食。

也正是因此。

吃了這個甜頭的雪原蕃人,此時食髓知味,便想再找楚國合作,趁機多撈點好處。

而對于這個請求,陸淵想了想,並未拒絕,道︰「雪原與我楚國,乃是姻親之盟。如今既有所請,孤自不會拒絕。

使者回去,可以告訴四王諸部,今秋貴方發動兵馬之後,我大楚也會跟隨而動,從周人後方側應。」

削弱周國,並在這個過程中汲取養分,並且同時達到削弱蕃人的目的。

用戰爭將西北的這兩個大勢力拉入深淵,不斷放血,徹底打廢,這是陸淵原本定下的國策。

而想實現這條國策,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河隴之地了。

蕃人每年都會和周國在這里爆發兩場大戰。

想要渾水模魚,挑動是非,沒什麼比這兩場戰事,更合適的了。

「謝大王。大王之恩,我雪原各部永不敢忘,今後定于楚國永世相盟,絕不背棄。」

蕃人使者听到陸淵承諾,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連忙做出諸多許諾保證。

不過陸淵對于這些,只是笑了笑。

所謂的誓言承諾,你說要是在道法昌盛的年代,舉頭三尺有神明,冥冥中還有所謂的天道命運,那自然可信度頗高。

可在這種神聖不顯,末法之世。

所謂的誓言,自然就沒多少可信度和約束力了。

別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陸淵是不信的,因為他並沒有看到有什麼神明,或者天道來約束誓言的執行。

只是看著使者興奮神色,他想了想,又談起了一筆生意︰「使者言,雪原各部缺糧,每年都有許多人凍餓而死,以為人間慘劇。

恰好,我楚國近些年,頗有豐收,積攢了不少糧食。

即如此的話,對方有不少人無糧可食,而我大楚地廣人稀,少人耕種。

不如你我兩家,我出糧,你出人,用人口來換糧食如何?」

陸淵想起了先前想過的一個方案,用糧食來跟那些蕃人換取人口。

與其讓大量的人口白白凍死餓死,還不如用這些本就養不活的多余人,來和楚國交換糧食。

如此原本會餓死的人,能得條生路。

楚國也能有充足人力,用來開發地方。

此即為兩全其美也。

听到這個提議,下面使者眼前一亮︰「大王所言以人換糧,不知是怎麼個換法?」

陸淵見其心動,笑道︰「便以……」

當下,他將自己的大概構思,和使者說了一遍。

初步達成了共識後,便喚來大臣,讓他專門與使者一起,商談具體的交易細節了。

至于陸淵,送走了使者之後,這是開始聯系黃玄,讓他籌備兵馬,準備在今秋響應蕃人行動了。

不過上次突襲河隴,周人吃了個大虧,現在回過神來後,對于漢中出隴的那條陽關小道,已經進行了嚴密封鎖。

原本的那做臨關塞,不僅進行了擴寬加固,更是將守備兵馬增加到了五萬之眾,還配了一位先天宗師助手。

如此嚴密的防御,縱然黃玄領著漢中十萬戰兵傾巢而出,也很難將之打破攻下。

所以想從此條路,再打進隴西,當是不可能了。

就算能行,楚國也要付出巨大代價。

陸淵雖然不介意幫蕃人一把,拉一拉這個所謂的姻親。

可這個拉姻親的代價,是自己損失慘重的話,那便要值得斟酌了。

故而從漢中出兵隴西,此個方案,在上次之後,便已經被陸淵否決了。

不過雖然陽關道走不了,可楚國出隴的路線,卻也並不止這一條。

早幾年前,開拓河谷郡的時候,陸淵除了想解決西川郡邊上的蕃人之患外,還有一個重要目的,便是看中了河谷郡與隴西郡之間,還有一個少有人知的小道聯通。

這條被陸淵稱之為林間小道的路線,此時經過這些年的勘察開拓,已經被擴寬夯實了不少。

比起以往只能通行數人、十數人,並且還時常斷絕前路,需要翻山越嶺,穿過懸崖天險的糟糕情況。

此時經過修建,已經有一條小路通行,足可供數千萬人規模的軍隊,越林而出,抵達隴西了。

雖然區區幾千、萬人的兵馬,對于周國和方人之間數十萬人的大戰,簡直微不足道,根本放不出什麼風浪來。

但對楚國來說。

能在戰場上投入幾千過萬的兵馬,也足夠渾水模魚,撈點好處了。

最起碼派出上萬兵馬,選一良將率領,也足以打破隴西一些防御較弱的縣城,擄掠其中物資人口了。

陸淵要的又不是攻滅周國,也不是奪戰隴西,更不是真的幫助蕃人。

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周國的物資人口。

能達到這個目的,便已足夠了。

派出一只規模小的偏軍,殺進隴西,能擄回來幾千人口,那楚國就能新建一個小鎮。

能擄回上萬人,那就能新建一個縣城。

能擄回十萬人,便可新設一個府。

這樣積少成多,多去個幾次,多費個幾年,或許一個郡就出來了。

而且這條林間小道,通向的隴西地區,較為靠近前線,屬于蕃人和周人勢力交雜之所。

楚國剛剛和蕃人達成了人口換糧食的共識,此時通過這條小道,正好能作為貿易路線,輸送人口物資。

所以此事緊要,陸淵不得不聯系黃玄,讓自己這位分身親自去督促辦理,這樣才可安心。

……

蕃人與楚國之間的聯系,正緊羅密鼓的籌備著。

而北邊的周國,隨著秋季到來,也開始如往年一樣,進行動員,防備著蕃人又一輪的掠糧之戰。

雙方都在進行著戰爭準備。

然而讓人出乎意料的,今年秋天,周國的第一場大戰,卻並非是與蕃人交手。

神武十年八月二十九日。

魏國南境邊疆四十萬大軍,突然未宣而戰,悍然殺入周國朔方郡。

因為此前調走了大量老兵精銳,朔方郡過半兵馬都被新兵充斥,經驗不足。

再加上魏國襲擊突然,周國沒有太多防備,開戰不過短短十數日,朔方郡竟就被丟了過半府縣,戰局可謂一潰千里。

直到這時,周邊各國這才知曉,魏國為此戰,已經準備許久。

不僅暗中聚集了國內最精銳的兵馬,還特意調集了八位先天宗師,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先天第二境的天下名將,為的就是打周國一個措手不及。

之前一直引而不發,到今年看到了周國北疆精兵調走,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新兵,這才看到機會,發動進攻。

此時數年籌謀,一朝發動,果然成果喜人。

整個朔方郡半境淪陷,周人北部的防御體系,就此被打的稀爛。

北疆原本駐守的三十萬大軍,損失超過二十萬,其中那些今年新募的新兵,更是損失殆盡。

甚至在魏國數位先天的圍攻下,周國一位先天柱國都戰死沙場,命殞朔方。

面對這突來強敵,還有魏人即將突破北疆,殺到關內的危機。

長安城內的君臣公卿,頓時慌了手腳。

周國天子連忙下詔,讓原本調往隴西郡的十五萬北疆精銳,立刻回撤朔方,抵御魏人。

同時又令河南、南陽二郡,各自抽掉五萬兵馬,返回關內,急援京師。

然後又從河隴二郡,征調了兩位柱國,作為大軍統帥。

如此東拆西補,總算湊出了二十五萬大軍,還有兩位先天柱國,能夠北上朔方,抵御魏人。

只是這麼一來,隨著十五萬北疆精銳和兩位柱國的離去,周國在河隴二郡的力量,便瞬間大為空虛。

只剩下了三十余萬兵馬,以及三位柱國大將軍了。

與蕃人開戰數年,此為最為空虛的時候。

面對如此良機,蕃人自然不會錯過。

幾乎是在那些北疆精銳離去的後一刻,蕃人八十萬騎,便瞬間下了雪原,浩蕩殺進了河隴二郡。

而少了大量兵馬之後,面對蕃人的浩蕩入侵,周國雖然依舊能夠抵御,甚至能戰而勝之。

但面對不在正面戰場交鋒,而是四散入侵的雪原蕃人,卻也很難派出足夠兵馬,進行圍剿追擊了。

一時間,無數蕃人涌入河隴二郡,各府、各縣、各鎮、各鄉、各村,所過之處,皆是戰火殺戮,西北一片烽煙而起。

于這大亂之中,黃玄也挑選好兵馬,依舊親自領兵,從林間小道出河谷,再度殺進了隴西。

周國也隨著朔方、河隴二地戰事蜂起,百萬強敵入侵,國中數十萬兵馬疲于奔命,再無絲毫余力顧及其他。

甚至連南方的漢水一線,也隨著南陽郡大量兵馬被抽掉回關內,徹底失去了對楚國的威懾。

至此,楚國北境,再無絲毫威脅。

到此時刻,陸淵總算可以放下心來,全力著手南征之事,並且應付以寧國為首的四國聯盟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先見一見莫離。

看看這位飛霜道主,在離去之前,到底想和自己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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