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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賽博幽靈的虛幻之歌(急)

白質舞台對面,浮在空中的阿莉爾急火攻心,竟生生噴出一口血來,氣得當場昏死過去。莫說身為歌手的實力,她竟連身為無常法使的力量也未來得及發揮出十之一二,就落到如此淒慘可笑之下場。

「傲慢魔偶!」歡愉魔徒滿臉驚色,急忙去接空中的女子,卻不小心一腳在地上絆倒。他的白衣上頓時染上血色。阿莉爾吐出的鮮血也濺在了一旁驚悚懼魔的曲棍球面具上,讓魁梧男人呆滯的身姿多了一抹猙獰。

突如其來的轉折令觀眾們驚訝無比,「阿莉爾飛起來了」的驚呼才方響起,就被「阿莉爾氣吐血了」的感嘆轟轟蓋過。一時間敵陣方寸大亂,現場一片騷動,時雨零隨意用水仙下了幾個指令維護秩序,與隊友們興奮地擊掌慶賀︰「好哎!」

「星璃醬大勝利。」秦芊柏小幅度揮拳。

艾蘭迪亞不由得發出感慨︰「真是個心胸狹隘的女人啊。」

而備受矚目的綺羅本人卻沒在說話了,她用紅色吉他奏出最後的一段強音,將吉他高高拋向天空引發眾人的歡呼。她轉頭看向公孫策,眼中的憤怒早已變作興奮的星光。

「公孫策,你看到了嗎!」綺羅原地蹦跳著,「這是我的歌!」

「棒極了,綺羅!」

「呀!」

公孫策一把抱住偶像女孩,綺羅發出小小的驚呼。

這真是個棒極了的夜晚。沒有大敵也沒有危機,事先的準備均是疑神疑鬼的焦慮,那些塵埃教團的模彷者不過是一群低劣的丑角,空有皮囊而無真正的力量。網絡討論區中紛紛議論著星璃的歌聲星璃的緋聞,談論阿莉爾的出丑和音幕城的狂歡曲。他懷中的女孩是今夜最矚目的焦點,再也沒有一個人會質疑她的力量。

他們在舞台中轉起圈子來,汗珠在熱切的氣氛中飛揚。台下觀眾們或激動或興奮的面孔如萬花筒般轉著,夜空中仍有未散的光。充斥在軀體內的緊張與不安開始消解,公孫策發出歡暢的笑聲。

人生之中總有些值得銘記的時刻,美妙得連時光也不吝于慢下腳步。你身在其中卻沒有多想的空余,只想著繼續旋轉著讓這一刻延長,好似這樣就能讓時光靜止,永遠停留。

而時光果真慢了下來,伴隨著一聲火焰爆裂的輕響。

陰沉暗澹的世界之中燃起一點黑紅色的火,寂靜王出現在他的身旁。公孫策順著喜悅的慣性揮手,向身旁的王者大聲呼喊︰「嘿!你要一起唱嗎!」

寂靜王沒有看他,她的視線望著舞台的對面。

「歌很好听。」她說,「做好準備。」

還做準備……性子內向不想唱歌直說就好了,干嘛還說這些危言聳听的話?你是哪來的自閉宅女啊?公孫策剛想打趣,突然想起寂靜王和藍先生不一樣,她從來不會開玩笑。

「什麼準備?」公孫策下意識地反問。

寂靜王無言伸手,她的指尖正對著吐血的阿莉爾。女子的表情還靜在原處,她那美麗的面龐被自己的鮮血所污,雙眼好似一雙寶石凋刻的童孔,優雅精致卻毫無神采,像是傀儡的眼珠。

「他來了。」

誰來了?

公孫策感到身軀中的熱血一點點冷卻下來,溫度隨著快樂一齊消散。寂靜王的劫炎 烈燃燒起來,透過逸散的火星他看到了阿莉爾的臉。那呆滯的眼中重新有了神采,戲謔、冷漠、高高在上,帶著令他毛骨悚然的抽離。她的眼珠在此時動了,向著舞台的方向斜斜地一望!

寂靜王的幻影消散,靜止的時光恢復流動。公孫策一把將綺羅推到身後,察覺異常的時雨零以影蒼蘭將全場觀眾傳送離開。公孫策的手中生成螺旋之槍,剎那螺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投出,帶著轟鳴投向阿莉爾•卡拉什的頭顱。

投槍在觸及敵人前便陷入靜止,不再旋轉的螺旋停在阿莉爾的面前,像是絲線懸掛的舞台道具。那只紫色的獵豹突然逃離了阿莉爾的身旁,動作靈敏地像是在逃跑。

阿莉爾的軀體劇烈抽搐起來,她的手指如木偶般來回抖動,面上的表情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不斷變化,最終凝固為一抹凋刻般的傲慢。她得意地笑了,帶著骨子里的傲慢……與外來的歡愉。

「傲慢為毒,蝕魂銷骨。心傲則愚,難展身手。人愚則慢,自尋末路。絕艷女子自命絕,傲慢魔偶真成偶!」

「阿莉爾」機械地舒展身軀,她嬌女敕的肌膚變作冰冷的鋼鐵,柔韌的指尖扭曲壓縮化作鋒利的刀。她嬌笑著出聲,帶著此前從未有過的從容不迫,她的軀體眨眼間便完全轉化為傲慢魔偶的模樣,一具四肢鋒利的鋼鐵人形。

剎那間有凌厲的風聲響起,女武者的刀光飛揚如墨。秦芊柏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阿莉爾」身前,手中黑刀以急速斬出曾將女子重創的一擊。這一次沒有刀鋒入肉的輕響,飛濺的火星中激起金鐵交鋒的爆鳴,阿莉爾以刀鋒般的手臂擋住了秦芊柏的斬擊。浩瀚如海的深紫色世界正在她的身側浮現,一道暗沉的黑色星光自魅惑的海洋中升起,躍向夜空。「阿莉爾」的臉上泛起傲慢的笑,她輕啟雙唇,發出宣告。

「導劇創界。他心魅影•傲慢赫來爾。」

秦芊柏頓時閃回舞台,念動力繩索帶著不容回絕的蠻橫將她生生扯了回來。武者不解地側頭想要提出困惑,可青年臉上的表情讓她為之一驚。

公孫策無言緊握雙拳,眼童陰暗得像蒙上了一層幕布,那濃厚的殺機讓秦芊柏一瞬感到陌生,就連被赤法師逼入絕境時他也未表現得如此冰冷。那不是憤怒,也不是單純的殺意,那感情比過往的一切都要淒厲都要怨毒,像是重傷的野獸撕咬著自己的傷口……

她明白了,那是仇恨,刻骨銘心的怨仇。公孫策的聲音像是地獄中惡魔的哀哭,那怨毒足以令地上一切有形之物陷入噩夢。

「————司徒弈!」

「阿莉爾」,不,司徒弈緩緩低頭,如四年前一般向他展露玄奧的微笑。

「許久不見,我的觀眾。」司徒弈尖聲大笑,「塵埃劇團向你問好!」

剎那間狂風大作,塵埃四起,巨人低吼般的震動席卷實音之州。磅礡的念動力自天而降,將視野範圍內所及的一切碾碎成塵。無形的巨力襲向轉變的「阿莉爾」,被另一股透明的力量攔下。驚悚懼魔在此刻摘下了面具,那曲棍球面具下不再是斯凱德丑陋的容顏,卻是一張掛滿了骸骨的獅首。

「導劇創界,他心魅影•驚悚佛波斯。」

第二個創界法在眾人面前發動,恐懼之白炎在驚悚懼魔周邊熊熊燃燒。時雨零立刻展開夢幻國作為必要的防護。滿面油彩的歡愉魔徒將禮帽摘下行禮,他起身時已搖身一變成了一位西裝革履的紳士。那紳士背後生有骨翼,長滿毛發的面孔猙獰如惡魔。他身後有迷幻絢麗世界浮現,與驚悚懼魔的創界融合,壯大。

「導劇創界,他心魅影•歡愉梅菲斯特!」

第三個嶄新的世界出現,三位塵埃劇演員的世界毫無阻礙地融為一體,他們本就同出一源,他們之間不存在任何阻礙。一個無比龐大的世界在此刻生成,帶著蔑視生靈的傲慢席卷合眾的國土。

那世界的基底是七彩浮華的酒沫,乃是以歡愉奚落對正直嚴肅者的嘲弄;那世界的中層是血與骨骸燃出的白火,以驚悚恐懼化作對驍勇善戰者的詆毀,那世界的高空是深紫色的墮落天堂,一顆明亮的深沉黑星自高空落向大地,正是曾經的「明星」阿莉爾墮落為傀儡偶像的寫照。

三個世界,三種術法,卻一齊交織出同一起劇目。公孫策的童孔縮小如針,他頓時明白了司徒弈的真正目的,他的喉嚨中擠出嘶啞的尖叫。

「——保護艾蘭迪亞!!」

「諷刺劇•晨星隕落!」

司徒弈的得意尖笑在空中蔓延,傲慢魔偶所化的黑星正正朝著舞台上的艾蘭迪亞落下。這才是無相神此次現身的真正目的,將阿莉爾煉為傀儡不過信手為之,他的目標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襲殺曾為創界巔峰的拂曉騎士。

這是荒謬到前所未有的極大術式,這術式的基底由三個創界與三個權能搭成,它的目標卻僅是一位失去力量的無常法使!

「秦小姐,攻擊歡愉魔徒。」

拂曉騎士眼見危機降臨卻臨危不懼,替代公孫策做出指揮。秦芊柏的武道意志化作千臂羅剎顯現,她抽出空氣長弓射出凌雲掠日的一箭。那箭失將七彩酒沫釘死,在浮華大地中劃過一道峽谷般的裂縫。第一層攻勢由此而止,恐懼所化白炎變化在此時化作重重鎖鏈襲來,要將艾蘭迪亞束縛。

「時雨小姐……」「交給我就好!」

時雨零右臂上光芒一閃,精心打造的心相武裝臂弩射出另一根虛幻的短箭。那箭失沒入白炎,將鎖鏈化為青翠的藤蔓,夢幻權能在此一擊中發動,驚悚懼魔的攻擊被她化為己有,反去攻向術式核心的黑星。

新月弩•夢幻泡影。

時光之力在弩箭上一閃而過,投向黑星的藤蔓一接觸偶像便被焚燒殆盡。「傲慢」的權能與「夢幻」相殺,這次絕地反擊僅將隕落的晨星拖延了一瞬。那才是真正的殺招,是針對拂曉晨星的極惡之毒,無相神以「傲慢魔偶」阿莉爾的敗亡本身作為這一次攻擊的象征術式,它的力量無法被倉促的手段擊潰。

公孫策的眼神劇烈變換,他在這一瞬之間做出了決策,一個違反拂曉騎士計劃的決策。他要保護艾蘭迪亞,要保護身後的所有人,即使踏入陷阱也在所不惜。公孫策的掌中握緊一把小刀,他將刀鋒對準自己的胸膛,但此時黑發的女孩忽然從他身後閃出,綺羅沖到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綺羅!」公孫策目眥欲裂,可此時他發覺女孩的臉上沒有慌亂僅有決意。她彈著那把紅色的吉他,對墜落的黑星歌唱。

「飛起來吧,飛起來吧。明日太陽會照常升起!

永不言棄,永不言棄。夢想就在努力的盡頭!

希望與夢想永不凋零,只要你還願意相信?!」

那顆將要落下的黑星竟停下了,被綺羅的歌聲停下了!偶像女孩的身後站著一只紫色的獵豹,她不知何時與實音之州的圖騰達成了交流,嶄新的助力讓她的歌聲擁有了超越常識的力量。那正是由感情而引發的奇跡,是僅限于這人人都可應用「無常法」的土地才能出現的,屬于「實音」權能的奇跡。

粉發的綺羅二重身在本體身後吶喊助威︰「不過是一顆星星而已,看我用歌聲把它推回去!」

艾蘭迪亞身處于「晨星隕落」的戲劇中,受到戲劇的余波侵蝕虛弱無比,她說不出話來僅能向綺羅微笑。綺羅轉身望著驚愕的青年,向他豎起大拇指。

「公孫策,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綺羅的聲音像陽光照入他的心中,「這里有我們在呢!」

公孫策心里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只用力閉了閉眼,向著姑娘們大喊道︰「好!交給你們了!」

三位導劇創界的攻擊隨後殺到,啟明星號的成員們各顯神通將其阻攔。公孫策離開舞台在夜幕中奔跑,無相神的笑聲仍在夜空中飄揚。

公孫策的感知中浮現出成千上萬個詭異的氣息,那是一個個面目僵硬如石像的鬼影。他們在夜幕中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遍布實音城的全息投影中走出,踏入現實中的巨型都市。那些鬼影的氣息讓公孫策分外熟悉,它們與刃雨之州依據恐懼而出現的各種猙獰魔怪近乎完全相同,只是氣息比先前還要更加強大數倍之多。

只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整個戰局便隨著塵埃劇團的報幕而急轉直下。前不久人們還在唱著歡快的歌謠,此刻音幕城卻被種種惡鬼佔據,猶如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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